还是吃些维生素比较营养。”
犹豫了一下,吉又希才张嘴吃下了那粒草莓。
灯光幽暗,看不清吉又希此时面颊沾染的浅浅绯红。
家乐还在没心没肺地插起更多水果送到吉又希唇边,唠唠叨叨地,像在叮嘱自家还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妹,“又希姐,吃
点菠萝,纤维素对消化很有帮助,不容易囤积脂肪,还有利于消化吸收……”
“优乐,够了。”躲开了家乐的喂食,吉又希情急拉住了家乐的手腕,却在反应过来后猛地扔开。
家乐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手被抓住又丢开,不禁苦笑,“又希姐,你当我的手是鸡爪子吗?”
吉又希失笑,干净的侧脸在暖暖黄色灯光下越发温婉,“家乐,几天不见,你的嘴皮子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哪里。”家乐咧嘴一笑,“我哪里变了,倒是又希姐,这么多天没来,整个人变得更漂亮了。”
吉又希迅速抬眼,“讨好我?”
“是实话。”家乐扬起大大的笑脸。
不知是应哪位客人的要求,绿意大厅里响起了轻扬舒缓的钢琴曲。
撩人的酒香,醉人的花香,暧昧的氛围和牵扯不清的甜言蜜语交缠,让人晕头转向。
家乐坐在吉又希身旁,墨色眼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和笑意,“我能感受到,又希姐的心情比前两次相遇时,要好很
多。”
“当然,凡事想开了,心境当然会开阔。”终于恢复成落落大方的自己,吉又希近乎温柔地注视着家乐,“优乐,谢谢
你那天为我过生日。”
“那是我该做的。”家乐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又希姐,只要你不怪我让你有了一个那么寒酸的生日记忆,我
就很满足了。”
“果然变得油嘴滑舌了。”吃下最后一粒樱桃,吉又希站起身,揉上家乐的发,“优乐,送我出门,好不好?”
“当然。”学着电影中绅士的摸样,家乐弯腰,“这是我的荣幸。”
吉又希唇角微扬,有种甜蜜从心底缓缓升起。
方略在吧台内为熟客们调酒,看见家乐和吉又希走出圆门,眼中闪过落寞。
楚河不知何时走到了吧台边坐下,“呐,原,看在我最近被人鄙视冷落的份上,帮我免费调一杯酒怎么样?”
方略没有抬头,沉默的帮楚河调着鸡尾酒。
心中骂着楚河活该,而后又隐隐叹息自嘲,你自己也活该……
Color楼下,家乐帮吉又希招来一辆的士,弯腰帮吉又希打开车门,笑着说,“又希姐,到家之后,请告诉我一声。”
“担心我?”吉又希居然有些调皮的问。
家乐毫不掩饰地点头,“当然,凌晨两点让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独自回家,我当然要紧张。”
吉又希轻笑着骂,“甜言蜜语。”
家乐站在路边浅笑,看着吉又希慢慢抬头,唇角噙着笑注视着自己。
而后,吉又希走出的士,搂住了家乐的脖子,一个吻,印在了家乐唇上,“优乐,谢谢你。”
谢谢眼前这个还并不成熟的小鬼帮自己解开了心结。
家乐呆滞。
吉又希大笑起来,挪揄地在家乐耳边细语,“优乐,不要想入非非,我可是不会爱上你的。”
家乐的脸瞬间变红,只能听见吉又希轻声说,“虽然感激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小鬼很尴尬,但是……优乐,真的很谢
谢你帮我过生日。”
“啊,那、那个,不用谢……”家乐僵硬着点头。
吉又希眼眸一闪,唇角的笑变得诡异起来,“不过优乐,我似乎……离你太近了一些呢,惹得小弟弟很凶狠地瞪我……
”
“恩……恩?”回过神,家乐顺着吉又希的目光向后看去,“郭、郭肴?”
吉又希适时坐进了的士,对家乐挥手,逃离现场。
“那个……又希姐……”家乐愣愣看着吉又希消失在自己视线。
右手被郭肴狠狠拉住,“家乐,请解释一下。”
内心凄苦不已,家乐强笑着面对郭肴,“正好,郭肴,我正想找你说清楚。”
眼眸闪烁不定,郭肴仰起头,狠狠吻住了家乐。
“消毒!”瞪了僵硬在原地的家乐一眼,郭肴冷哼,转身走
上了三楼,一路上不停低咒,“臭女人,居然敢吻我的家乐……混蛋,老女人!”
家乐站在略显萧瑟的念慈街旁,唇角微抽,为什么……明明是该说清楚的,却还是被吻了?
揉着头发,家乐转身准备走上楼梯,却用余光,瞥见了路灯下依稀能够分辨出轮廓的黑影。
“寒……寒生?”
这下,是真的死定了……
洛寒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站在了那个路灯下。
家乐呆呆看着洛寒生抬脚,离自己越来越近,空气似乎也变得越发清冷。
“寒生……”不知为什么底气不足,家乐虚弱地扯出一抹笑,“刚刚……你都看到了?”
心存侥幸,家乐弱弱的问。
洛寒生沉默,眼神阴鸷盯着家乐。
家乐被盯得快要挂不住笑,内心越发凄凉,明明应该在学校的洛寒生,为什么会在这里……
可是,还没等家乐想明白,洛寒生便猛地伸手固定住家乐的脑后。
凌厉的眼神,让家乐的心脏失常跳动,几乎要跳出胸口。
“寒、寒生……你想干什么?”
洛寒生眼眸微眯,低声说,“消毒。”
而后,冰冷的四片唇瓣便紧紧胶着在一起。
家乐瞪大眼睛,感受着洛寒生撬开他的唇齿,近乎残暴地肆虐纠缠,一颗心在揪痛的同时,无声呐喊。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个都要来消毒?
当自己是八四消毒液还是汰渍洗衣粉啊混蛋!
Episode29 摊牌
与平日里的温柔体贴不同,此时的洛寒生,称得上是杀气四溢。
家乐愣愣瞪着近在咫尺的洛寒生,偶尔眨一下眼,才能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有人在吻他,不是郭肴不是又希,是洛寒生!
是他认认真真诚心诚意当做哥们的洛寒生。
“寒、寒生!”终于,洛寒生结束了这个绵长到让人窒息的吻,家乐颤抖着握住洛寒生的手腕,眼露震惊,“你刚刚…
…在干什么……”
“消毒。”洛寒生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懊悔,但更快的,被坚定取代,“或者说,就只是在吻你。”
家乐呼吸一窒,忍不住往后退去,却被洛寒生紧紧搂住了腰,“寒、寒生,别、别胡说,这种玩笑开不得,你看,郭肴
是同性恋,他偶然吻上来……我、我可以当做是他忍不住兽性大发,但是你……你……你明明很正常好不好!”
“正常?”洛寒生居然轻笑一声,“家乐,如果你认为这样的我正常的话,我就承认自己正常。”
说着,洛寒生便强行将家乐拉进一个小巷中。
路边的灯光和闪烁的霓虹远远照不进这幽暗的小巷,除了点点银色月光洒下。
借着月光,家乐看着洛寒生,这双眼,他熟悉,可如今里面蕴含的东西,他却又陌生非常。
“家乐,明白喜欢一个人吗?”
洛寒生轻声问,家乐心猛地一跳,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指尖亲吻家乐的发梢、后颈,而后,洛寒生缓缓侧过头,轻轻吻住了家乐的唇角。
“常家乐,不许逃避,这不是玩笑。”
家乐怔怔,任由洛寒生再次吻住自己。
有轻轻的夜风吹来,鼻尖,能清楚闻见,洛寒生的身上没有一丝酒气。
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家乐,我喜欢你。”
将家乐困在自己双臂和身后的墙体之间,洛寒生深深看着家乐,轻声开口。
那句话,被清风打散,不断回响在自己的耳畔。
心脏跳动得几乎麻痹。
“寒生……”一说话,家乐才发现自己的嗓音也变得虚弱起来。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和洛寒生变成现在这种状况?
“家乐,家乐?你在哪里?”突然有人由远及近地走来。
家乐挣脱洛寒生,忙不迭跑向巷口。
路灯下,是焦急寻找着他的方略。
“家乐,送又希居然送了半个小时,你到底……”困惑还未说完,方略闭上嘴,微微眯眼,打量着跟在家乐身后的洛寒
生,“你好。”
方略点头,洛寒生也略略点头,“您好。”
两人之间若有若无地缭绕着敌意。
“哈、哈哈,King,刚刚……刚刚我是在和寒生谈事,现在……就去工作……”强笑着,家乐抬脚,便想走上楼,以逃
避面对洛寒生。
“家乐。”手被人紧紧拉住,洛寒生抬眼,对面色越发阴沉的方略浅笑,“对不起,家乐今天能提前下班吗?”
“……”方略眉峰一挑,眼眸闪烁,看向家乐,“家乐,你怎么说?”
手腕上的温度灼热,让他头皮发麻无法忽略,而方略的眼神,则是深沉得仿佛融着复杂情绪的泥潭,让他不敢对视。
“家乐……”洛寒生轻唤,语气中隐隐带着不安。
即使没有回头看,家乐也能想象得出,如今的洛寒生,在月光的映照下,会是如何黯淡。
不忍心。
脉搏跳动,有种情愫似有若无地环绕着家乐的四肢百骸。
“……”牵扯着唇角,家乐抬头,对方略抱歉一笑,“对不起King,请允许我……提早退场。”
好像突然之间枯萎的花瓣。
方略数次眨眼,似乎才明白过来家乐到底说了什么。
“啊……”混沌着,茫然着,空白着,方略笑了一声,轻轻点头允诺。
洛寒生立刻拉着家乐往回走,却在家乐的提醒下,重又从后门走回绿意,换回衣裤,才坐车回家。
方略回到吧台内,疲惫地揉着眉心。
“原,出什么事了?”诺言推开一众围上来的女客,走到吧台外的高脚凳坐下,“你刚刚出去干嘛?”
方略垂着眼睫,长长呼出一口气,“去死心。”
“恩?”诺言不明所以,方略却自嘲地笑了起来,“呵,从头到尾……都是活该……”
诺言咬着玻璃杯沿,越发困惑。
待两人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常爸爸反常地没有睡觉,干坐在客厅里,一听有了声响,就立刻站起来去开门。
“爸?你怎么还没睡?”家乐疑惑地问,甚至忘了一路上让他尴尬不已的洛寒生就在自己身后。
“啊……爸爸……只是想看看你而已。”常爸爸干笑了下,在看见家乐身后的洛寒生之后,尴尬开口,“家乐,爸爸想
了一下……明天,不,应该是今天了,今天……爸爸去找游弋谈谈怎么样?”
家乐脱下大衣换上拖鞋,看着常爸爸在自己面前手足无措,“老爸,你怎么了,今天很奇怪。”
“……没什么。”常爸爸还是牵强地笑,似乎有点害怕和洛寒生对视,“总之,爸爸会去找游弋,乐乐你先好好休息,
肚子饿的话,冰箱里有八宝粥,热一下就好。”
“啊?哦……”家乐皱着眉目送常爸爸逃跑似的躲进了卧室,“寒生,你看我爸,脑子是不是有点……”
话说了一半,家乐才反应过来,此时坐在他身边的洛寒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他可以敞开胸怀面对的兄弟了。
“哈、哈哈……我、我先去洗个澡,寒生你……肚子饿的话冰箱里有八宝粥,热一下就好。”说完,家乐便箭步冲进房
间找出睡衣,而后又垂着脑袋箭步越过客厅冲进了浴室。
洛寒生维持着笑,待到家乐消失在眼前,才颓丧地窝进沙发。
一室清冷,只有洛寒生似有若无的叹息。
在去找家乐之前,洛寒生就找到常爸爸工作的超级市场,与常天当面谈过。
一开始,对洛寒生的出现常天还惊慌失措地想蒙混过关,但在洛寒生说出“叔叔,家乐已经全部告诉我,您不用再躲了
”这种话之后,常天认命,跟着洛寒生来到超级市场外的广场上。
待两人坐定,洛寒生就开门见山的说,“叔叔,为什么要让家乐去那种地方?”
“……这个……”在洛寒生的目光下,常天局促地笑,“当初一切都太突然,正好遇见了游弋,所以就……寒生,你明
白,叔叔一向拿不定大主意,这次失业到现在都不敢告诉你阿姨,所以……我才想让家乐帮忙去……”
“去绿意吗?”洛寒生的语气明显透着冷意,“叔叔,你当初有没有为家乐想过?”
“诶?当、当然,我……”
“既然想过,那你为什么还让家乐去那种地方?”见常天猛地看向自己,洛寒生轻声开口,“我知道,或许叔叔您对绿
意有感情,认为是个不错的地方,但是……家乐他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的谈话气氛霎时变得凝重起来。
“叔叔,家乐很累。”想起每次来到学校都是眼中带着血丝的家乐,洛寒生不禁皱紧了眉,心疼开口,“家乐他不属于
那个世界,叔叔,你为什么要让他承担这么多?”
常天笑得牵强,隐隐透着落寞,“那么……当时那种情况,我能怎么做?”
“最起码,我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到那种地方当公关。”洛寒生看向一边,人来人往的广场上,熟悉的与陌生的人相遇又
分开,“我不懂,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要瞒着阿姨,说破了又怎样?”
常天眼睫微垂,呼吸都有些勉强。
他的确不是一个好父亲。
“舅舅和舅妈不是都很热心吗?叔叔,为什么不向他们借钱?”洛寒生的语气越发幽冷,“叔叔,说句不好听的话,您
……甚至没有资格当家乐的父亲。”
洛寒生没有看常天一眼,可常天却敏感地感受到了洛寒生眼中的轻视。
没错,父爱如山,原本应当作为孩子依靠的自己,在出了错之后,逃避,还让儿子跟着自己承担,的确没有资格再为人
父。
他知道家乐会很难习惯绿意的工作,也明白这样下来,家乐会有多难做,但是……这是他当初能想到的唯一方法。
他胆小,只想守护着自己老婆那一点点蛮横,撒泼。所以选择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