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听完后扔了筷子扯着顾珏就走人了。
顾琨追在后面叫：“九哥你又不会打仗你去干什么？”
晚风呼啦啦的吹。
傲娇顾珩不理他。
顾琨接着叫：“九哥你回来，皇上离不开你，换我去吧！”
晚风还是呼啦啦的吹。
顾珩头也不回说：“你老了，打不动了。”
顾琨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回忆了半天才确定顾珩确实比自己大三个月零两天多一个半时辰。
第六章
顾珩顾珏一共走了五个月。
期间有三个月音讯全无。
顾小孩天天晚上抱着枕头哭。
他没敢哭出声。
有时候哭累了他就开始掰着指头算日子。
边界没有消息传来的日子一天天增加。
顾琨不再拿着烟而是红着眼睛成天埋头批奏折的日子一天天增加。
宫里留言四起的日子一天天增加。
离顾珩他们归来的日子是不是在跟着一天天减少。
顾小孩不知道。
后来见不着顾琨的日子也开始一天天增加。
顾小孩有了个新爱好。
顾小孩的新爱好就是不时用舌头舔舔缺门牙的牙龈上硬硬的小玩意。
九叔你看，顾小孩想，我的牙都开始长了。
顾小孩一日正望着周围太监宫女脸上的焦急发呆，一低头看见了多日不见的顾琨满眼血丝的脸。
后者蹲在墙角摸着脸上的胡渣若有所思：“老子几天没刮胡子了？”
顾小孩望着他这张脸倍感亲切。
他鼻头一酸，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顾琨走过来拍着他的脑袋：“会过去的。”
顾小孩抱住他呜呜地哭。
顾琨尴尬道：“别，我半个月没洗澡了。”
顾珏回来的时候挺高兴的，因为自己活着回来了。
顾珩回来的时候挺不高兴的，因为自己没死在那。
进京时，挺不高兴的顾珩望见了站在欢迎大队最前方的高台上蹦蹦跳跳的欢快明黄色小豆丁，一愣。
顾珩于是也变得挺高兴。
顾珩摸着顾小孩的头：“皇上，您高了。”
然后被顾小孩一把抱住蹭鼻涕。
顾琨摸着顾珩的腰线：“九哥，你瘦了。”
然后被顾珩一巴掌拍飞。
顾琨不死心地爬上来，摸着顾珏的脸：“十四弟，你黑了。”
顾珏冲他笑：“十哥，你都臭了。”
顾琨哼道：“好意思说啊亏你们好意思说，老子为了谁一个多月没来得及洗澡？”
顾琨说完想起顾珩这人有轻微轻微的洁癖。
一个有轻微轻微洁癖的人可以忍受别人对自己动手动脚。
一个有轻微轻微洁癖的人可以忍受别人一个月不洗澡。
一个有轻微轻微洁癖的人不可以忍受的是一个一个月不洗澡的人对自己动手动脚。
顾琨又一次身亡。
顾琨说：“老子死得含冤不白。”
顾珏说：“但你死得大快人心。”
顾珩给出的官方理由是顾琨你不爱干净不洗澡又到处乱摸的行为严重危害了下一代的健康成长。
庆功会上主帅顾珏先发言。
顾珏掰着手指头从一到一百，将麾下将军挨个表扬了一番。
副帅顾珩随后发言。
顾珩没掰手指头就说了三条，着重表扬了顾小孩小朋友。
第一点是这孩子长高了。
第二点是这孩子长牙了。
第三点是这孩子的算术简直是一日千里，进步急速。
顾小孩乐疯了。
乐疯了的顾小孩拉着顾珩的衣角热切邀请人留下来陪自己睡。
顾珩想也不想严辞拒绝了这个提议。
顾小孩陪顾琨一块蹲墙角。
顾小孩说：“朕被抛弃了。”
顾琨说：“我也被抛弃了。”
顾小孩控诉：“九叔他残忍地抛弃了朕！”
顾琨说：“你十婶不让我上床。”
顾小孩骂：“该！”
顾琨泪流满面。
顾小孩的门牙开始长。
顾珩说：“不容易。”
顾琨说：“不容易。”
顾珏说：“不容易。”
顾珩说：“谁再学老子说话我活剥了他！”
顾琨没敢接话。
顾珏没敢吱声。
半晌过后，顾珩从花园的侧门出去了。
顾琨说：“不容易啊。”
顾珏说：“不容易啊不容易。”
顾珩从花园的另一端进来了。
这两个人都死得很惨。
顾小孩对长牙这件事喜出望外。
他总结了一下长牙的好处。
第一，以后牙齿可以好看整齐了。
第二，以后出现在顾琨胳膊上的牙印也可以好看整齐了。
顾小孩的那颗牙长得很慢。
一个月前他献宝似的张开嘴给刚凯旋的顾珩看。
顾珩找了大半柱香才看清楚那丁点的小牙尖。
一个月后的今天，顾珩只用小半柱香就可以发现那个新牙了。
顾小孩喜欢用牙齿舔那颗门牙尖。
顾琨叼着烟吓唬他说：“再舔牙就不长了。”
顾小孩喜欢吃甜食。
顾珏吓唬他说：“再吃甜食牙就不长了。”
顾小孩觉得很痛苦。
因为顾珩也跟着吓唬他说：“再往我身上爬牙就不长了。”
顾小孩听后觉得自己人生最大的乐趣被一颗牙剥夺了。
但是不管三个无良叔叔怎样吓唬他，那颗牙还是在缓慢而坚定地越长越大。
长得跟对称的那颗门牙一样大的那一天来的很迟。
顾珩微笑。
顾琨微笑。
顾珏微笑。
顾小孩哈哈大笑。
顾小孩的心情没有维持很久。
撒娇耍赖打滚的顾小孩成功地以庆祝之名窝在顾珩怀里睡觉。
第二天醒来一看，顾小孩又掉了一颗牙。
中缝右边的那颗门牙。
第七章
顾珩微笑。
顾琨哈哈大笑。
顾珏哈哈大笑。
顾小孩哇哇大哭。
顾小孩“缺门牙小孩”的称号延续了下去。
顾珩有了新的称号。
顾珩的新称号叫“门牙杀手”。
顾珩挺郁闷的。
他一想自己年轻时风靡万千少男少女，到头来能风靡的除了顾小孩居然就只有顾小孩的门牙。
叼着烟的顾琨很受动物的喜爱。
在宫里时这是好事。
周围都是猫猫狗狗的顾琨跟顾珏站在一块。
所有的宫女一齐尖叫。
然后全都扑向顾琨。
周围都是猫猫狗狗的顾琨跟顾珩站在一块。
所有的宫女一齐尖叫。
然后美的扑向顾珩，丑的扑向顾琨。
见过顾珩的人都一致认为他的美很具有侵略性。
某日终于鼓起勇气的顾小孩向顾琨询问自己老爹的事。
顾琨思索一会，缓缓道：“是个美人。”
顾小孩眨着眼睛问真的么。
顾琨想起平时的遭遇深有感触道：“真的，不是美人不敢跟你九叔站一块。”
见过顾琨的人都一致认为他敢于跟顾珩站在一块以丑衬美的奉献精神可歌可泣。
叼着烟的顾琨很受动物的喜爱。
在外面时这是坏事。
顾珩跟顾小孩回忆起以前狩猎的时光的时候，总是不自觉感叹：“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老子当初
追着打了多少动物的光辉战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顾珩说：“唯有你十叔被多少动物追着打的景象在我脑海中是永恒且不灭的。”
顾小孩偏右的那颗门牙不到一个月就长了出来。
顾珩忙着战后跟邻国扯皮，对这等小事不予置评。
顾琨顾珏两人将顾小孩摆在中间打量着评头论足。
顾小孩觉得很害怕。
一方面他感觉到了来自左方的严肃。
另一方面他感觉到了来自右方的凝重。
他左边的顾琨摸着下巴说：“这次怎么长得这么快呢？”
他右边的顾珏也摸着下巴说：“可能是对顾珩病毒免疫了。”
中间的顾小孩觉得自己应该打破周围凝滞的气氛。
顾小孩咽了口唾沫。
顾小孩大喊：“空气会说话了！”
周围的气氛果然一去不复返。
顾琨拍着大腿毫无兄弟爱地望着顾珏泪奔的背影哈哈大笑。
顾珩某日难得在宫中。
他询问龙椅上拿着毛笔认真画工笔画的顾小孩：“皇上，您认为此次微臣是应该把他们往死里整呢，往死里整呢，还是
往死里死里整？”
顾小孩望望整个人削下去一圈的顾珩，眼眶红了红，脆生生答道：“往死里死里死里整。”
顾珩对这个回答甚为满意。
顾珩决定从此大事都来找顾小孩商量。
在顾珩心目中，一个好皇帝面子上应该对谁都好。
在顾珩心目中，一个好皇帝里子上应该对谁都狠。
里子上的东西都应该由别人帮着完成。
而顾珩非常乐于当这个“别人”。
顾琨看着顾珩从此每天来来回回往顾小孩那跑。
顾小孩很高兴。
顾琨很担忧。
顾琨私下里跟顾珏说，我不想九哥把笑寒当八哥。
顾珏听了没说话。
他们都觉得顾珩现在正在努力将他跟顾小孩的相处模式往他以前跟顾小孩他爹的相处模式上引。
不应该说是努力。
分明是竭尽全力。
顾琨想跟顾珩谈谈。
顾珏想跟顾珩谈谈。
他们谁都没开口。
顾小孩他爹还在的时候，顾珩有一次跟他八哥拌嘴，吵得天翻地覆，打得天翻地覆，东西摔得天翻地覆。
周围有人来劝，被顾珩骂了回去。
顾珩给出的理由是小两口过日子你们跟着瞎掺和什么。
顾珏问顾琨：“咱九哥跟皇上算小两口？”
顾琨翻白眼：“谁知道。”
不过他们都知道这个问题拿去问顾珩的后果。
顾珩会说：“老子又没恋童癖。”
然后打狗鞭法一出，他们俩谁都活不了。
后来抹不掉的事实证明了这两个人确实是吃饱了撑的瞎操心。
某日两人把顾珩灌醉了。
顾珩的酒品不好。
酒品不好的顾珩跟两个居心叵测的弟弟不打自招：“放心吧，顾小孩不是当两面三刀的英雄的料。”
顾珩的道德观扭曲。
道德观扭曲的顾珩从来都把两面三刀当褒义词用。
当天晚上顾珩找到顾小孩。
顾珩摸着侄子柔软的头发说：“走你自己想走的路。”
顾小孩睁着大眼睛趁机讨好顾珩：“朕想走九叔给出的路。”
顾珩笑了一声：“我给的路是好的，但不一定是最好的。”
顾珩想了想说：“也不一定是对的。”
顾小孩眨着眼追问：“比如说？”
顾珩想了想给出答案：“你可以做个温文尔雅的枭雄。”
顾珩的道德观扭曲。
道德观扭曲的顾珩从来都把温文尔雅当贬义词用。
顾琨听后泪流满面：“教咱仨书的夫子会气得从坟里跳出来的！”
顾珏听后泪流满面：“教咱仨书的夫子跳出来后会举着鞭子找你算账的！”
顾珩听后默默拿出了鞭子。
另外两个人抱头鼠窜。
顾珩笑道：“贱人。”
顾珩又有了个新称号。
顾珩的新称号叫“死人杀手”。
这个称号是顾琨顾珏商量后偷偷告诉顾小孩的。
然后两人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告诉傲娇。
顾小孩当天便搂着顾珩的脖子请教：“九叔，你是怎么将死人再弄死一遍的？”
顾珩听后拿出了鞭子。
另外两个人抱头鼠窜。
顾珩笑道：“鞭尸。”
顾琨沉痛地跟顾珏总结：“顾小孩这厮天生就是个当两面三刀的枭雄的料。”
顾珏义正辞严地维护侄子的形象：“胡说，笑寒多可爱多虚心求教多没眼力啊！”
顾琨不屑道：“你的道德观被九哥同化了。”
顾珏扭头没有说话。
顾珏的心声：十哥，如果你看见我身后站着九哥，你也会自觉选择被同化的。
顾琨死得很悲壮。
第八章
顾小孩的肠胃不好。
顾小孩在炎炎酷热下喝口凉水也会拉肚子。
他的食物都是由三个叔叔把关。
只有当他的十叔或他的空气叔叔想一死以明志又苦于割腕太慢上吊死的太难看的时候，顾小孩才能得到一碗冰镇水果。
这每每是顾小孩第二幸福的时刻。
顾小孩第一幸福的时刻是窝在顾珩怀里睡大觉。
幸福的顾小孩往往大口吃着西瓜冰，坐在台阶上兴致勃勃地看顾珩屠戮就在刚刚才不惜性命消灭自己酷热的革命战友。
往往顾小孩开始闹肚子的时候，顾珩正在用手帕擦手，脚尖轻踢着横躺在地下的人，冲周围的太监宫女吩咐：“把仵作
叫过来验尸。”
有一次顾小孩难得捂着肚子硬撑到了仵作来。
只见仵作惋惜地摇着头对着地上挺尸的人感叹：“面对人生道路上的困难和挫折，强者选择向命运挑战，弱者选择向珩
王爷挑战。”
顾小孩在捂着肚子冲出去的路上，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这句话。
顾小孩蹲着拉肚子的时候觉得自己的精神在刚刚受到了一次洗礼。
为了纪念这次洗礼，顾小孩决定拉完肚子后回去进行一次肉体上的洗礼。
两全其美。
唯一的一点遗憾是帮顾小孩备好了洗澡水的顾珩严词拒绝了侄子关于帮他搓背背洗丫丫的提议。
顾珩新挑的教顾小孩修身的夫子顾小孩很不喜欢。
当然顾小孩也不喜欢之前教他的那十几个夫子。
但是这个实在是又老又丑。
顾小孩打量着他觉得自己实在很难鼓起勇气扑上去咬他。
顾小孩日夜都在思索怎样能在不动口关键是不动牙的大前提下将此人赶走。
小老么顾珏见着那个夫子很同情。
顾珏经常私下里塞给他一些治疗烫伤摔伤的药膏。
于是顾小孩望着伤好得很快的夫子若有所思：“朕感觉到了来自空气的背叛。”
顾琨见着那个夫子很不满。
顾琨向顾珩抗议：“老子当初这样整夫子的时候九哥你可是揍了我一顿！凭什么顾小孩特殊？”
顾珩沉吟：“时代不同了。”
顾琨说：“当母亲的怎么可以这般红果果地溺爱孩子？”
顾琨见着那个夫子。
夫子很同情地将顾珏给的伤药塞给他：“怎么又当了生活中的弱者了呢？”
顾琨泪流满面。
顾珩每次见到那个夫子都感觉很高兴。
自觉后继有人的顾珩闲来没事就让人打包金银珠宝给人送过去。
后来那夫子告老还乡的时候，顾珩千般挽留不住，只得拍着人家的肩膀感叹：“您老走了后我再上哪找个抗打击能力这
么强的给皇上练手啊。”
那夫子受到他如此待遇非常感动，于是热情向顾珩提供了自己留心很久的人选。
夫子保证说：“铁一般的事实证明下官举荐的人比下官更抗打抗摔。”
夫子还保证说：“关键是抗抽。”
那个他推荐的比他更抗打抗摔抗抽的人就是顾琨。
顾琨蹲在墙角向顾珩发出血泪控诉：“听了这个故事九哥你有没有觉得平日对我的蹂躏太过惨无人道了？”
顾珩想了一会。
顾珩扔下鞭子：“从今之后我不打你和十四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