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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棵树——by鬼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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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忆的结婴终于到了关键时刻。

过了,万事好说,不过,我们大概也走不出这重重包围了。

我居然一点害怕的念头都没有。

只不停的补充着阵法消耗的灵石,这么猛烈的攻击,四块中阶灵石,也仅仅能撑住片刻功夫就碎成了粉末。

这么多天,灵石用起来和水一样,积满了几个储物袋的灵石,用完了大半,把我和木忆辛苦攒得那点家底也败光了。

我一想起,就有些肉痛,可惜,什么都能省,就是灵石省不得。

怏怏的把把四块中阶灵石又换了上去。

我原本预计最多来三个金丹期修士就差不多了,没想到,第二天,又有两道遁光过来,其中一个居然还有元婴初期的修为,顿时一脸苦相。

这回棘手了。

原本以为还能撑个三四天的防御阵法没用上半天时间就破了。

满地硝烟,这片树林算是毁了。

我站在洞穴口,食人花化为了人形站在我身旁,看着那五个高阶修士,不卑不吭地说,“几位前辈,请后退。”

那个中年壮汉一声长笑,“小兔崽子,耍了你爷爷这么久,小命给我留下了。”

我看难以沟通,只好身形一闪,和食人花消失在了原地。

那中年壮汉一跃而起,“操他爷爷的,又是个幻阵。”

这时候,我和食人花其实是在洞府深处的。

面对这几个修为高出我太多的对手,我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也不敢真身站在他们面前,只怕光凭气势,就已经要缴械投降了。

我和食人花躲了起来,高阶的敛息符,就是元婴期的修为,也不易察觉。

我和他迅速的往既定的地方逃走。

留下那个空空的洞府任凭他们破坏。

轰隆,轰隆。

巨响声不断的传来。

到了山腹中,我停了下来,和食人花并肩坐在狭窄的地道内。

逼仄的空间内,只隐约感觉到震动。

这些事其实是极冒险的。

我把头搁在手臂上,听到一声清越的长啸,腾的一声站起来,是木忆的声音。

外面巨响不断,我不敢用神识去查探,就怕引起注意,让木忆分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终于安静了下来。

我只能感觉到这座山的呼吸。

万籁俱静,一颗石子滚落在了地上,是换了个坐姿的食人花从石壁上蹭下来的。

我站起来,注视着那条黑暗的通道。

那头,有一个阴郁的、狂暴的气息,在窥视着我们。

我拉着食人花,悄悄的往后退。

那股气息紧随着我们,越靠越近,即便面对那五个高阶修士,我都能淡然自若,但是面对这股气息,我居然微微发着抖。

旁边的食人花看来和我一样。

他早就化为了原形,这是他的防御和战斗姿态。

很快,就到了通道的尽头,再也无路可退。

我靠着粗糙的石壁,汗湿重衣。

一个清晰的脚步声,踩着安静的、稳定的步子,向我们走了过来。

我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像极了木忆。

只是身上没有丝毫木忆温暖的气息。

他走过来的时候,我没胆气的瑟瑟发抖。

其实我知道,他和木忆有关系。

这不,他走过来,也没攻击我们。

就连食人花在他面前,就把花闭合着,老老实实,一点也不敢躁动。

他半蹲下,把我抱起来。

我一僵,低声说,“木忆?”

他听到我的疑问,连停都没停,一直往外走。

我连忙掐了个诀,让食人花跟在后面。

乍一走出洞穴,阳光刺眼,我微微眯起眼,眨了眨,看到眼前的一幕,真惨。

横尸遍地,焦臭呛得人呼吸都困难。

我看着这个木忆,他全身上下冷冰冰的,眼睛更是黑沉黑沉的,没有一丝亮光。

他身上已经有元婴期修士的气息,看来这回结婴还是成功了,只不过,把人变了个样。

我浑身僵硬被他抱着,动都不敢动,这辈子加上辈子都没这么老实乖巧过。

这大概是我的本能在命令着自己必须这么做。

如果不是木忆举止还算正常,我真以为他这是入了魔。

他把我放在洞府门口,自己盘膝坐在那儿。

半晌,我看到一个全身漆黑的元婴从木忆额头上爬出来,左右看了看,摇摇晃晃的端坐着,小脸紧绷着,一脸的煞气。

那个元婴打了会儿坐,又没入了木忆体内。

良久过后,木忆终于睁开了眼,他一副疲累之极的样子。

我正在和食人花查探附近的情况。

食人花吸饱了血肉,平日苍白的脸透着点红润,看起来衰败的情况好了许多。

我感觉到了木忆的动静,撒腿往他那儿跑了过去。

他只是简单的向我伸出了手。

老远的,我就感觉到木忆回来了。

我停在他三步远,看着他温柔又带着些倦意的脸,“这回不会变回去了吧?”

他愣住,摇摇头,我才凑过去,握住他的手,靠在他肩上,“这回真吓人。”

他摸着我的头发,不言不语。

他要利用与星盘内那股煞气结成假婴,如果没受打扰,就等着假婴自然凝成,如果有不受警告的一定要凑上来,那就会引发那股煞气,用修罗道去成就假婴。

这是木忆的计划。

一切也正如他他所预料。

原本一切顺利,没想到来了个元婴期的修士,到底还是免不了一场杀戮,让木忆体内那股煞气彻底的引到了这假婴上。

有得有失。

我们当即就离开了擎天山。

辗转到了百里外,早就觅好的一个落脚处。

木忆需要大量的时间去巩固境界。

这虽然是个假婴,但是如果不善加调理和修养,只怕会反噬其身。

木忆说,以后如果碰上要拼命的时候,这假婴就派上用场了,平时就在体内让它安静待着。

这天,我正捏碎一些低阶灵石洒在地上,给食人花当养料。

食人花在我的照料下,那花开得极艳。

他现在和我很是亲昵。

我想起他以前老是欺负我,就会扯扯他的花瓣,戳戳他的脸,他一脸无辜的看着我,让我都有些不忍下手。

以前那么恶劣的性子,现在变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痴呆样,真是让人不习惯。

我们快要离开这地方了。

五年之约快到了。

我们得赶去万灵宗,现在启程的话,时间也就刚好而已。

一路上平安无事,不久前才闹出那么大动静,死了四个金丹修士外加一个元婴修士,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种平静反而让人觉得貌似平静的水面下潜伏着一股暗流。

我把这担忧和木忆说了,木忆踩着飞行舟,淡笑着说,“他们不敢。”

转念一想,也是,一个刚刚迈入元婴期的修士就能一口气击杀同阶,那些想报仇的,也会掂量掂量,修为到了元婴期,早就不会意气用事,要么每日闭关修炼,希望能早窥大道,要么非巨利不动。

我没想到,许久不见的极阴派居然又阴魂不散的跟了上来。

那些善于隐匿的修士,远远的尾随着,虽然修为并不高,但是隐匿术也仅只能让木忆察觉到些微的气息,离得又远,并不能确定方向。

我们飞了十几天,才终于回到了安阳。

马不停蹄的就到了万灵宗。

林睡早就等在那儿了,看到我们,高兴得眼睛一亮,他一脸愁苦,“你们总算来了,这五年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我快憋死了,我父亲就没让我踏出过宗门一步。”

我看着他明亮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木忆,“你结婴了?”他问。

“消息传得挺快的嘛。”我感叹道。

他怪叫一声,“你们弄那么大动静,能不快嘛,话说回来,那元婴修士还是我父亲认识的人,哎,你们真是一点也不遮掩。”

他如今褪去了老乞丐那身泼皮装扮,倒也有点仙风道骨的意味了。

我看着他顾盼神飞的样子,“你们别急,这恶灵谷,不是说开启就开启的,得等到月圆之夜,由三个元婴期修士联手才能打开传送阵。”

这几年,我也搜集了不少有关恶灵谷的信息。

有用的不多。

凡是从恶灵谷中生还的修士,无不三缄其口,就算有点内幕,估计也就他们的门人弟子知道。

万灵宗肯定也是要提供一些信息的,只不过到底是合作关系,总还是要留神。

虎无伤人意,人有杀虎心。

这万灵谷最好是组队去,队伍里人修、妖修和灵修都有那是最好的。

因为传送阵法开启不了多久,所以能进去的修士名额有限,千百年来,也就根据各大修真门派的实力,各自瓜分了名额,至于那些散修,为了以示公平,也留了几个名额给他们,至于能不能进去,就看你们自己了。

万灵宗派了十个人修,三个妖修,灵修就一个木忆。

木忆和万灵宗的长老谈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把我也加进了队伍里面。

其实我才筑基期的修为,对于恶灵谷这一行来说,有些过于勉强了。

万灵宗派出的人看到我,立刻有些不满,有些人还冲到师门长辈面前抗议。

那些师门长辈一个个绷着脸,他们看到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不满的退回来。

我们站在那阵法内,一阵天旋地转,还没等恶心完,就停了下来,外面就是恶灵谷。

39.黑色沼泽

眼前是一片连绵不绝,放眼看去,没有尽头的黑色沼泽,巨树枯藤,无底深坑遍布,毒虫猛兽隐伏其中,伺机而动,更有剧毒的瘴气弥漫,可以说,步步是陷阱,处处是险地。

恶灵谷就是这么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到了这地方,林睡带着万灵宗弟子,头也不回的,飞遁而去。

万灵宗虽然想借助木忆的力量,但也不想他牵涉过多,只想让他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一助。

大大小小的黑色沼泽坑,浓稠的泥面积满了  的残枝断叶,汩汩的冒着泡,木忆带着我在这地方流浪。

下面似有若无的白雾缠绕着每一处的枯败植物。

那些植物完全没有外面的美好,而处处透着死气和狰狞。

地面全都是一种匍匐在泥地上的一种深黑中带着点浓绿的植物,连让人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恶灵谷开放时间整整有三个月,我和木忆对争抢宝物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找个安全僻静的地方躲着,免得殃及池鱼,那些杀红了眼的修士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只是围观的。

也不知道飞了多远。

趴在木忆肩头,偶尔看向散发着  恶臭的沼泽,时不时就可以感觉到一股凶悍的气息隐隐传来。

就是木忆,也会停下来,绕道而行。

次数之多,足以让我暗暗心惊。

远远的,我听到了几声嘶哑的叫喊,似乎在求救,我拉拉木忆的袖子,他看了我一眼,转过身,就往声音传来的地方飞了过去。

那声音听起来像个孩子,又或是少年,而且越来越微弱,看来已经命不久矣。

就看到一个黑了吧唧,就腰部捆了块布,瘦骨嶙峋的少年,和一头像鳄鱼一样的怪物在地上打滚。

那怪物全身长满锋利的鳞甲,刮得那少年浑身血淋淋的。

眼看着那少年力气不敌,就要败下阵来,成了怪物的大餐,我手指一弹,一道绿光已经射到了那个怪物身上,打得那怪物全身爆裂而亡。

那少年糊了一脸的血肉,他倒是不在意,喘着气躺在地上,过了良久,才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嘴里嘶哑的喊了一声,听起来似乎颇为兴奋。

他跑过去就把那些碎肉、皮甲收集起来,捆成一扎,然后拖着走到我和木忆跟前,拜了一拜。

他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我和木忆面面相觑,他这说得是哪国语言,压根就听不懂。

我偷偷看了看,他身上没有丝毫灵气,应该是个普通的凡人。

没想到,这么恶劣严酷的环境下,还有普通的人类存活着,不知道是该感叹生物强悍的适应生存能力,还是觉得另有蹊跷。

这地方据说是上古大神通修士开辟出来的,大约是被这修士当成了自己家后院,所以也迁移了一些凡人进来?

想来,也不无可能。

这少年身量不高,在毒雾瘴气中行走自如,丝毫没有受影响。

他不可能是独自活在这地方的,应该还有其他人在。

一想到这,我就起了极大的好奇心。

他指着自己,又指着我们,然后摇头晃脑了一番,我看他的意思是要带我们去个地方。

木忆与我心意相通,我们对视一眼,就慢慢的跟在了后面。

那少年用极其灵巧敏捷的动作在那些大大小小、或明显或隐蔽的沼泽坑中穿行,身上背负着重物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行动。

他笑嘻嘻的从腰上挂着的一个破旧的袋子里拿出几根药草,嚼碎了,吐出来,抹在了身上那些伤口上,伤口很快就止了血,结了痂。

他穿行于整个荒野,和密林,在那些  的沼泽间游刃有余。

过了三四个小时,一般来说,这么长时间的持续激烈运动早已经会让凡人体力衰竭,但这少年却丝毫没有疲态,他终于停了下来,比划了一个手势。

我和木忆远远的跟在他后面,看他猫着腰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密林中。

树林黑沉沉的,高大的、沉默的树木密密匝匝的站在那儿。

这里的树木很奇怪,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但树枝分杈却多得到了密不透风的地步。

木忆和我停在半空中,我远望着灰色的天空,有些惆怅,好不容易从那个空间里出来,还没过多久,又到了这么个诡异的地方,运气真是太差了。

木忆和我说起来这地方的由来。

那些人明知道这地方危险重重,却像扑火的飞蛾一样前仆后继着涌过来,为得是那位大神通修士留下的一本功法。

至于那些法宝、灵药只不过是末等奖而已。

这位大神通修士是最后一位踏碎虚空,飞升而去的人,自他之后,再无人达此境界,没人知道原因。

根据小道消息和江湖传闻,他留下的那套功法,可能是最后一线希望。

当然,木忆和我说的时候,自然是温柔和缓,娓娓道来,微风拂过,不起波澜。

就在我们接耳交谈的时候,那少年从树林里窜了出来,飞快的跑到我们跟前,手作势要拉着木忆的衣摆,到半路上,又怯怯的缩了回去。

我们跟着他进了那树林。

到了里面,走了不远,就看到一处小小的村落,三三两两的人躲躲闪闪的看着我们。

这儿的人都很矮,平均身高顶多就一五零公分,男的只为了一块布遮住那羞处,女的多了上面那一块,皮肤黝黑,不知是本来的肤色,还是脏的,眼神都有些呆滞。

住的地方就是在地上用树枝藤蔓搭成的窝棚。

几个孩子正脏兮兮的蹲在地上,流着口水看着那少年带回来的肉,看到我们,一哄而散。

那少年笑嘻嘻的看着他们,拍着他们的头,现在看起来,这少年也顶多就十三四岁的年纪,只不过在这么严酷的生存环境下,早早的承担了生计,过于早熟了。

这时候,一个拄着根拐杖的老人被少年扶着走到了我们面前,我挣着从木忆身上跳下来,他手轻轻拂过,地上就现出了一个矮几,我就站在那上面。

这些说得上是原住民的人,大约已经忘记了曾经的语言,而在无尽的岁月里发展处了自己的一套交流手段,咿咿呀呀,各种长短不一的发音,加上比手划脚的动作。

我大致明白了他是想感谢我,看他冲我弓下腰,赶紧手一挥,阻止了他,这举手之劳,我可承受不起这老人的大礼,他一边指着我们,一边指着几个已经在炮制那些肉类的女人,看来是要邀请我们去参加这个晚餐聚会。

我有些为难,那黑不溜丢的怪物身上的肉我实在没兴趣,只好摇摇头。

他们倒也不勉强,那老人见我们摇头,就轻轻点点头,推了推那少年,再躬身离开了,除了那少年还跟在我们身边,其他人各忙各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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