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无语,他才来这身上就发现了有些他以前不能接受的事,接二连三的在前身上发生过,连忙转移话题:“好了,你来这干
嘛。”
那男孩见李然对他说话,笑开嘴:“不生气了,真是,你那天哭了回去,害我这几天都不敢去见舅妈。我来打点猪草”说着,
耸耸肩上的空背篓:“本来在那边,看你在这就过来了。”
李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只能看到一大片绿色田野和稀稀落落排列着的房子,实在不知道他在指哪。
“我是上来捡些螺丝,想带点回去。”
男孩听这话不赞同的摇头:“那东西好吃是好吃,不过麻烦,又费时间,有那时间还不如去采点野菜,更划算。”
话是这样说,却从李然手里接过虎子:“我帮你得了,你一个人怎么顾得过来。”等他将小孩抱了过去,李然他才发信他竟然
比自己高一小半头。
的确需要人帮忙,李然也不拒绝跟了上去。
两人换着抱虎子,到了山上。在路上,李然和男孩扯了会,就知道了这个男孩叫胡建军,一个特别俗的名字,是自己的同学兼
狐朋狗友,也是李妈妹妹的孩子,放暑假后的几天和一群小孩恶作剧扒了李然的裤子。
在农村,这是常见的一种欺负亦或“嬉戏”手段。
以前的李然也没少和他合作过,扒别人裤子,哪知到了自己身上就受不住,哇哇的哭了回去。
李妈是个宠孩子的,虽说没好意思跑去将胡建军揍一顿,可在那时也是整天板着个脸。胡建军在外面看到后根本就不敢接近李
家三尺之内。
这次在外面割猪草,看到李然了,连忙跟了上来。
在胡建军的帮助下,李然和虎子道了水边,不一会就捡了小半篓螺丝。家里就一头猪,这么多够了,于是李然叫停了胡建军,
要他陪着一起去掏鸟蛋。
这鸟蛋自然是胡建军掏,李然就站在下面看。
胡建军也是个掏鸟蛋的好手,一看就没少坐这事,一会就端两鸟窝下来。
李然早将虎子放在一旁,在树下清了片空地,点起堆火。
虎子知道将有鸟蛋吃,老老实实的坐那,也不乱跑。
等三人一起消耗完鸟蛋,李然再帮胡建军割了点猪草,两人随后各自采了点野菜就打算回家。回家前,李然再三声明自己真没
生气了,胡建军才露出松口气的表情。
现在是七月份,常见的野菜也就马齿苋和金花菜几种。
这两种不管是凉拌还是煮粥都是好菜。
李然背着背篓,牵着虎子,虽然感觉肩膀被压得有点疼,却还是满心欢喜。
等将猪养肥卖了,家里就多了笔进项。
想到家里另外四只金贵的鸡,李然决定明天顺便挖些蚯蚓给他们,只希望他们吃了之后,真的长得快,下的蛋多。
回到家里,李然先试探着往猪槽里丢了点进去。猪在猪槽旁哼哼叽叽了几声,最终还是没下嘴。
李然看着背篓里的螺丝皱起眉,随后拿来石锤将螺丝砸碎了,放在桶里搅拌了点糠和猪草再扔进锅里煮了十分钟,再倒给猪。
这次猪低头用鼻子拱了拱,试探了会,终于张开嘴吃了下去,随后一发不可收拾,欢快的吃了起来。
李然看着这,放下心的同时不由得涌起股自豪感。
总算不是吃白食的了。
9、为果子卖身
到了中午,李然煮好糙米饭,做好饭菜,将他们热在锅里后,院里就传来五姐的声音。李然从窗口看,是五姐领着三个人,一
男一女和一个小孩进来了。
走在中间和五姐闲谈的是一个20来岁的女子,穿着花格子的衣裳,打扮的很整齐,眉毛浓厚,显得精气十足,她身边跟着个憨
厚的男子,身材壮硕,手里提着个篮子。
五姐一边和他们说话,一边用嘴不停亲吻怀里的女孩,嘴里说道:“小丽丽,小丽丽乖,小姨想死了”。女孩在她怀里扭来扭
去,努力躲避她的狼吻。
李然想到李爹叫五姐接二姐和二姐夫回来,想来就是他们了,遍牵着虎子走到他们跟前打招呼:“二姐,二姐夫。”
虎子也在旁边接到:“大姑,大姑父。”
二姐用手摸摸虎子头,笑道:“真乖”边从五姐怀里抱过女孩,放到地上:“来丽丽叫舅舅和哥哥。”
小女孩是个开朗性子的,听到妈妈的话后,睁着大眼睛,脆生生的就道:“舅舅好,哥哥好。”
一张脸笑眯眯的,站在地上身子扭来扭去,别提多可爱。
李然笑着点头,也夸了声好乖,接着说道:“二姐,我们进去吧,爹他们等会就回来了。
将人安置在屋里后,李然倒好茶,就在旁边听他们说话。
通过五姐和二姐间的交谈,也大致对二姐性子有了了解。
二姐一观察就知是那种大方,热情,稍带点泼辣的人。二姐夫则是个沉闷老实的汉子,进来后也没说什么话,只是在那逗丽丽
玩,你揪揪我鼻子,我拍拍你脸。
丽丽才两岁,下手没轻重,和爸爸玩耍时总是一不小心就用力过大,小孩子打起人来也是痛的,二姐夫被打疼后也只是笑着摸
摸鼻子,再接再厉。
等到十一点多,因为二姐他们来了,李爹们一家人全从田里回了家来。
李然见他们进门了,连忙倒好茶,和五姐们一起分给他们。
丽丽在那和爸爸玩,见姥姥姥爷回来了,也不再理爸爸,兴冲冲的扑了过去。李爹见到丽丽脸笑开花,也不顾身上脏,一把捞
起丽丽,用下巴上的胡子磨她脸。
丽丽被胡子扎得咯咯笑,左摇右摆的躲避。
等一起吃饭时,李妈问了二姐的近况,其实二姐嫁得很近,也就是土坡村右边的一个村子。
可做母亲的总是要亲耳听到女儿承认过得好了才放心。
吃饭途中,李爹听李然提前猪已经吃了螺丝,并且吃得很香,放心的点点头,方法可行就好。
二姐对可以用螺丝养猪感到很惊讶:“六儿这从哪听来的,从没有听过,真能给猪吃?”
见李然点头,也不再问原因,直接决定道:“那我回去也照做。”
李妈听这话,在那嗔怪的瞟她一眼:“也不问问庆民的意思。”
二姐夫连忙点头,说赞同二姐的意见。看来,在婆家里二姐掌实际权利。
等吃完饭后,李爹们在家呆到太阳不怎么辣了,就带上草帽,去田里。
二姐不顾李大哥李大嫂的劝阻,将丽丽放进李然怀里,就和二姐夫一起跟了上去,多做姚舅的一份工,强度太大,李爹们回来
时整个人都是汗湿的。虽然现在回来算是做客,可二姐一直是个很有孝心女子,怎么会让李爹他们这么累,却不上去帮忙。
李然将屋里打扫干净了,就抱着丽丽,手里牵着虎子出了门。
他在心里暗想明天还是去帮李爹们做事,现在农活忙,李爹们回来一个个劳累非常,李然希望自己能帮上忙。即使不会做农活
也没关系,他可以学。
李然背着背篓带着两个小孩去田坡上,打算采些马齿苋。
哪知走了会,就看到一群小孩在一棵树下分成两派在对峙。
一派的领头是胡建军,他还是那副脏兮兮的样子,手里拿着跟棍子,在掌心敲敲打打。后面站着的三个男孩也学着他的样子,
将棍子弄得啪啪响。
转头见李然走了过来,胡建军欣喜得大叫:“好啊,我们这又来了个人,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还不识相点,快快滚。”
对面领头的黄家村的黄胆大看了看李然,眼里露出不安,这附近村里谁都知道,土坡村是李然和胡建军两人当道,名副其实的
孩子王,现在对方五个人,他们就三个人,打是打不过了,那怎么办?
想到这,他转过身悄悄问同伴:“怎么办?回去?”这话说得他自己郁闷无比,翻了个村子跑过来,空手回去实在太不甘心了
。
黄胆大后面站着的壮硕男孩撇嘴,不屑道:“自然不能回去,就算回去,也得叫他们让出一半。”
说完,跨前一步走了出去:“让我们回去也行,你们把果子让我们一半!”
李然听这话,抬头看着树上青色的果实,明白这就是引起纠纷的罪魁祸首。
他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树上挂着的是果实是黄皮,也不知道是谁带过来种这的,现在还未完全成熟的果子,青中带点黄色的挂在
树上,好不诱人。
想到这里天气是比一般的南方要热得多,那黄皮自然也是长得起来。李然来了这么两天,却还不知道在哪个省,又不敢冒然问
,只能闷在心里。
胡建军在那听了这话自是不同意,笑话,先不说他们人多势众,怎么也不会输,就是人少,他们也不可能将果子分他们。
每次到了黄皮熟的季节,对土坡村里的小孩来说就是天堂的降临。
这棵树当初不知道是谁种下的,也没什么人精心照料过,可它就是顽强的野生野长的活了下来。
到能结果后,也成了村里小孩的骄傲,不说别人没有我有的那种自豪感,单是味道就让村里小孩努力照看着,生怕它出问题。
果子熟了几年,在村里小孩的炫耀下,也成了别村小孩的梦想。
这次黄大胆们也是被他们往常炫耀的姿态弄得眼红,虽然他们村早拿了果子种子去种,可才长那么点大的树苗,不知得等多久
,才能等到他它结果,他们这帮孩子可没那么好的耐心。
以前是果子熟了,胡建军等人才会来这守着,这棵树可以说完全算他们这群小孩子的了,村里大人疼惜他们一年难得吃到次好
吃的,就将树完完全全给了他们,只准他们吃,大人不能摘。
这次只是一个小男孩偶然路过这,看黄家村的黄大胆一群人在树附近鬼鬼祟祟,连忙跑去告诉了胡建军。
于是一场大战就此拉开了帷幕。
现在胜券在握,胡建军抬起头傲然道:“滚吧,滚吧。这树和果子是我们土坡村的,和你们没关系。再不回去,以后熟了一个
都不让你们尝。”
后面的一群小孩也跟着起哄到:“滚吧,滚吧。”边喊边高举手中棍棒,气势十足。胡建军站在前面,到真有点领头人的气势
。
黄家村的小孩被这种轻蔑的语气气得脸红,也不打招呼,直接拿着棍子就冲了过来。土坡村也不甘示弱,冲了上去。
两方人马凑在一起,立时搅得尘土飞扬。
李然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他是当过父亲的,自然知道小孩子调皮,特别是男孩子,可也没见过这种说开打就开打的局面。
也怪他不清楚,现在流行的教育方法是放羊吃草,在这种教育方法下长大的孩子,别说打架,拆房都做得出来。
从小打到大不奇怪,小时候没打过架才奇怪。
虎子和丽丽站在李然身边,一点也不怕,虎子嘴里含着李然给糖后的第三个糖,丽丽小嘴也不停的动着,这是虎子刚刚给她的
。她点点头,果然是奶味的比较好吃。
两个人站在那淡定无比,跟看戏似的,丽丽嘴里还嚷着:“舅舅加油,舅舅加油。”这个舅舅自然是指胡建军。
胡建军受到鼓励,更是打得兴高采烈。
虎子想着胡建军以前的恶行,保持沉默。
那边先前要求分一半的壮硕男孩见李然木然站在原地,持着棍子跑了过来。小孩他自是不会打,那太丢份了,可这大的他可是
打得。
李然见这,连忙将男孩引去旁边,他可不敢在两个小孩子附近动棍子,打到他们身上可就糟糕了。
李然身板比男孩小,也不敢硬拼,只是左闪右躲,避着男孩的棍子。胡建军见这情况,凑来帮忙。
土坡村人终是比黄大胆那边人多,这样你来我往了段时间,终于将他们赶了出去。
黄大胆捂着被打痛的肩膀,边跑边扔下句话:“胡建军,李然你们等着,总有天让你们好看。”
李然囧,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吗?可他明明什么也没做。
土坡村的男孩发出欢呼,这是次革命性的战役,并且他们获得全盛。他们保住了他们七月份的零嘴。
随后孩子们都去地上捡起被黄大胆们摘了下来的黄皮,经过打斗,那些果子全掉在了地上,不过有些还是好的,胡建军从那里
面选出几个,递给李然:“还能吃,现在味不好,不过也过得去了。”
李然想到自己就像个傻瓜似的呆这,也没帮什么忙,实在不好意思拿,连忙摆手,还想说什么,丽丽已经将果子接了过来,甜
甜道:“谢谢舅舅。”
李然见丽丽喜滋滋的样子,吞下嘴边的话。看着胡建军鼻青脸肿的样子,问道:“你要不要去”纠结了下用词,还是接着道;
“去处理下伤口。”
“这有什么好处理的,又不疼。”胡建军大大咧咧的摸摸后脑勺,笑道:“你小子最近说话怎么这么斯文,弄得我怪不习惯。
平常打架也是冲最前面的,今天跟女娃子似的,站那不动。”
李然无语,他可不能将这身体换了个芯片事告诉他。
胡建军也没要求答案,笑哈哈说道:“接了果子就真不能生气了,下次打架你得帮忙啊,看我们在这受苦,你也不出份力量。
那种事我以后肯定不蹿唆他们对你做了。黄家村那帮小崽子肯定还会再来,到时我叫你过来帮忙啊。”话落,不等李然拒绝人
就跑了开。
李然看着丽丽手里的黄皮欲哭无泪,她这是为了几个果子将自己给卖了吗?
10、鱼是公家物
李然想起出来为了干嘛,牵着两个小孩继续向马齿苋这个坚定的目标出发。
今天中午他弄了碗凉拌马齿苋,味道很棒,一家子人凑在一起,每人伸几筷子后,不一会儿就见了碗底。
说起李然会认识这个马齿苋,也是因为李然爷爷提起过。那时,李然才读初中,还没和父母闹翻,有次在路边摊看到有人卖这
个,想到爷爷总在念叨着这,就买了份回去,照着李爷爷说的做法弄给他吃。
而李爷爷在回忆这段记忆时,表情总是让李然奇怪,因为那是怀念与拒绝混合在一起的。
这段时光让李爷爷印象深刻,却也让他深深恐惧。
不论什么时代,不论农民的地位有多高,他们都是艰苦的一群人。粮食长得再好又怎样,那都是用无数的汗水换回来的。
那个时代,农民生活中,野菜拌糠是最常见的吃法,为了饱肚,真是什么也不计较了。
而每个季节有什么野菜,去哪摘,李爷爷他们那一辈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银叶菜、苜蓿菜、灰菜、线菜苦菜、刺儿菜、老鸹荩、扫帚菜、碱蓬棵、马齿苋这些野菜名字,李爷爷一说起来,就能不歇口
。
若用一句话道进一切,就是:糠菜顶半年粮。
李然家现在虽然没到这种地步,可也好不到哪去。有野菜的日子,自是拿这顶事。
马齿苋肥厚多汁,没有毛,生于田野路边及庭园废墟等向阳处,既能治肠炎又通便润肠,是药食两用的植物,味道也最好,李
爷爷说在那时,这种野菜可是最“畅销”的。
凉拌马齿苋更是碗好菜,若是配料多,加上蒜泥,别提多新鲜,多有味。
李然背着小背篓,看着丽丽小姑娘走路的样子,有点心惊。
虎子还好,都四岁了,下地跑了不知多少次,在这里也走得稳稳当当。丽丽却才两岁,下盘不稳,这路又不平,不时还冒出坑
,草乱糟糟的长着,擦过脚踝时还带点痒痒的感觉。丽丽整个人走路时不禁东倒西歪,李然看着就想将她抱起来。
丽丽一扭腰,躲了过去,在她眼里,她可不输于她哥哥。
哥哥在走路,她可不会当那种没用的小孩:“不要,我要自己走,我要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