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瞎说！这些话能开玩笑！你是疯了！头脑迷糊了！想将老李家的脸丢光！”
李爹看着屋里的一团混乱，吸了口烟，烟雾迷蒙，看不清表情。
扫把重重落下，有的落在李然身上，有的落在胡建军身上。一个用劲后，李然终于将胡建军推开，没事长这么壮，用来欺负人
的。
摇摇头，李然不想他在帮忙：“别挡……”当初答应胡建军后，会面临什么，他很清楚。即使顶着张年轻的皮，他也没真的从
心理生年轻。既然是脑筋清晰的情况下做的决定，就得承受后果。
看着胡建军，李然眼神很平：“这是该受的。”这顿打他一定要受，若不让李妈发泄次，李然只怕自己把她气伤了。
看了李然眼，胡建军最终仍是贴了上去说道：“我衣服穿得比你厚，我也比你经打，听话，再不听话，下午我妈打时，我就不
求饶了。以前我妈打我，我一求饶，她手可就轻了点。”说完，赖皮的将李然紧紧抱住，不让他再乱动。
李然听了胡建军的话，手动了动，终是没再有动作。
房里，五姐往外看了几眼，终于忍不住问道：“我们不出去劝下吗？”四哥也看了眼李大哥，等着他说话。
李大哥摇头安慰：“没事，爹在那呢，再说六儿，妈再用力，也舍不得打过火。”至于胡建军，李大哥沉下眼，打重点才对，
到底谁惹出的麻烦，他一看就看出来了。
李大哥威望很高，呆在房里的人相互对视了眼，终只得颓下头。
想到胡建军那时的惨样，李然就不由得叹气。像是明白他在想什么，胡建军笑出声：“姨那顿打可是打得好，要没有那次，四
哥们估计还得过来揍我顿，比起他们，姨妈可是温柔多了。”
86、终章
文洋市偏右地区，有着与市中心以及左边工厂集合地的喧闹完全相反的安静。栋栋房子竖立在繁盛的树木中间，比起其余地方
令人头晕难闻的空气，这里不只好了一点两点。
一栋样式简单的两层楼房里，李爹配着个老花镜，眯着眼看着眼前的棋盘。他老了，背不再像年轻时那样挺直，头发却没白多
少，比起同龄人，显得精神多了。
李大哥坐在他对面，两人中间是副棋盘，红黑分别的象棋摆在上面。象棋这玩意儿，李爹几年前才学，刚开始学下法，还学得
挺苦，而现在，他是少它一天都不行。
李大哥做在李爹面前，皱着眉，李爹学会后，李大哥挺苦的，输得挺苦。老人家身体再好也不能跟年轻人比，为了逗李爹开心
，李大哥要输棋，又不能输得太明显，实在是绞尽脑汁。
右手执着棋子，嘴里嚷着将军，在又一次将李大哥打败后，李爹露出了舒心的笑意。眉梢间带着股喜气洋洋。将棋子一个个仔
细捡了起来，李爹开始重新摆放，嘴里嚷道：“好了，好了，这盘完了，我们再来一盘！”
李大哥眉毛皱得越发紧，李爹明明下了几年棋，可那棋技直到现在，却还是不可恭维。抽了下嘴角，李大哥痛苦的明白，今天
的第十一盘棋，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看李大哥仍在愣神，李爹本来高兴的脸板了起来：“快点啊，摆棋！愣什么楞！”
家有一宝如有一小，捡起棋子，李大哥决定认命。而就在他惆怅满腹时，屋门口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将棋子一丢，李大哥
幸福的往门口迎去：“应该是妈回来了。”
李妈穿着鲜丽，手里提着两篮子菜，哒哒的进了门。看到李爹和李大哥两人，她习惯性的命令道：“李西包，过来择菜，老大
，将棋盘收了，你要是有事，就忙自己的去，别听他的，天天陪着疯。还有”叫住李大哥，李妈接着说道：“打电话叫你胡姨
他们过来吃中饭。”
说完，就提溜着菜篮子进了厨房，虽然富裕了，李妈还是习惯自己做饭给子女吃，旁边加上儿媳，倒也不会累。而胡妈的家就
在隔壁，虽然因为这里是独门独户类型的房子，两家隔得有点远，可有着电话，叫人也是轻而易举。
搬过凳子，李爹认命的坐在厨房口，拿起一根根绿葱葱的青菜，在手里折腾。李妈边往锅里淘米，边说道：“今天在外面”她
皱起眉，“我听到人说起六儿了。”
李爹惊讶抬头：“六儿，说他干嘛”
李妈哼了声，想到那长舌婆娘的语气，就忍不住冒肝火：“还能说什么！不就从哪听到了些小道消息，跑过来唧唧歪歪，说什
么心理疾病。哼！自己女儿三十多了都嫁不出去，还好意思管别人家的闲事。”
将锅重重的盖上，发出啪的一声，李妈眼睛睁得牛大，牙齿紧咬，做出了总结性发言：“吃饱了撑的！整日闲着没事，就只剩
张嘴了”！
李爹将身子往墙那移了点，理清了那说三道四者是谁——李妈先天性犯冲的一贵妇。明明两家房子隔得不近，李妈和那妇女就
是可以在这小区里不时遇到，并且一遇上总要冷嘲热讽番，毫无后天培养出来的忍劲。用李妈的话说，就是那女的嘴太臭了，
总让她忍不住想喷。而李爹很清楚真实原因，三年前，李妈生日，看中的那条非常热爱的项链，就是此女人买走的。
女人不管多大多老，都逃不过美丽物品的魅力。
将锅在炉上放好后过了会，李妈的气才歇，往李爹那看了眼，李妈话里透出股阴森：“前几天，你冒着我名义，打电话给六儿
，让他回来了？”
想到在外的小儿子，李爹叹了口气：“都十年了，他们还是那副情况，不让他们回来，你难道真不要这儿子了？”
李妈沉下脸，想到这十年来的事，就火大。六儿和胡建军这俩家伙，没良心的情景，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她和胡妈们这些年那些劝慰的话，可是直接被这俩人当耳边风给忽视掉了，一点回响都没。而现在，儿子还没服短，她就干巴
巴的叫人回来，那她做母亲的还有什么面子。
瞟了眼李妈，李爹想到前几天老胡开玩笑说的话，不禁叹气：“你就知足吧，他俩幸亏还是兄弟呢，要是兄妹，咋们这群老家
伙，还不得去跳河了。十年了，人都老了，别犟了你当你还年轻呢？”
女人最不能忍别人说老，即使真老了，李妈也觉得不舒服。何况她还因为在商场上为了钱财奔波了小半辈子，养出了个厉害脾
气。眨了眨有点泛红的眼，李妈气愤的回头道：“你以为你还年轻，我老了，头发还是黑的，你的可白了一小半。”
赶人赶了十年，也是够了。李爹没说出来，李妈也知道那意思，人快老了，虽还没七老八十，可再不珍惜眼前的好日子，难道
还真生气到棺材里面去不成。
几天之后，胡建军和李然回了家。迎出来的是四哥以及四个崽子。虎子二十多岁了，是兄弟里带头的。
其余三个男孩，一个是大哥家的小儿子，另两个就是四哥家的了，现在正一个眼巴巴的盯着胡建军手里提着的袋子。
没办法，两位叔一回来，那就是他们的改，革开放日啊。
往站在自己旁，最近的二儿子林子头上拍了一巴掌，四哥好笑的说道：“别没叫人。就一个个一副财迷样，丢人，东西在这，
还能长脚跑不成？”
叫了人，就能财迷了吗？笑咧嘴，一众小的立刻欣喜叫道“叔，舅。”
一起往屋里走，四哥边带着笑，边和俩人扯谈，聊了会，趁着几个小家伙不注意，四哥凑上前对俩人悄悄说道：“这段日子，
多往家呆会吧。指不定，”他挤挤眼：“呆这几天，就能常回家看看了。”
和胡建军对视眼，听出了深层含义的俩人。顿时跟吃了大补丸似的，精神大振。
事实证明，四哥的话很正确。
李然和胡建军在进门后，和长辈们打了招呼，就被小崽子们推着去看孩子。小三儿在四哥家排第三，已经出身九十多天，四哥
一直没和李然们打招呼，就等着李妈去告诉他们。
而现在的情况说明他做得很对，李妈没把俩人叫回来，李爹不叫了嘛。
小孩子九十多天，早已不再是刚出生时皱皮老头的模样，白白胖胖的一团，躺在窝里，睡得不知道有多香。粉嫩的样子，一看
就知道奶水足，养得好。睡得熟了，他还会不时张开小嘴巴，打个哈欠，露出粉嫩的小舌头。李然凑在一旁，是越看越喜欢，
要不是惦记着李妈们，都舍不得走。
而吃饭时，李然也发现了两方家长态度的改变。李然坐在李妈李爹旁边，脸上露着在父母旁边，不由得产生的小孩态。胡建军
身旁坐着胡妈和胡叔，手动个不停，正殷勤的往两位祖宗碗里夹他们喜欢吃的。
李妈仔细观察了遍小儿子，看着他这些年的一些小变化，想着这十年都没怎么好好看过他，不由得叹口气。再看李然和胡建军
虽然分开坐着，可在陪老人时，偶尔不经意对视间，流露出来的默契和融洽，想着李爹前几天说的话，她心里那些本就不再坚
固的防线，似乎又松了松。
对面胡建军坐在那，在给李妈夹了块她最爱的里脊肉的同时，也非常自然的给李然也夹了块过去。这动作他做得流畅无比，四
个长辈看着，却不由自主的顿了筷，接着又掩饰的对坐在桌上的其余小孩子招呼到：“多吃点，别只顾着玩！”
饭毕，等饭菜收好了，全家凑在一起，就开始讨论小三儿将要来临的百日。聊了会，李妈对李然说道：“这次回来，你俩先别
走了，小三儿过完百日后再说。”
见李妈没像以前样，将俩人掀出家门，李然和胡建军立马喜出望外，一个劲的点头，活像两只吃食的鸭子，毫无平常在外面的
沉稳。
五天后，百日宴在市中心的酒店举办，请去吃饭的都是家里特熟特近的亲戚好友，并没有大办。四嫂抱着小三儿，屁股后跟着
一群小屁孩从屋里走了出来。四哥紧紧跟在旁边，小心护着。
小三儿被牢牢包着，小小的身子，就两个巴掌大。他眼睛眯着，茫然的看着前方，眸子里带着股无害劲，单纯可爱得不行。
李然看着那小小的身子以及四哥在旁边的笑容，不禁羡慕。
胡建军看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小三儿，不禁搂住他的腰，故意郁闷的说道：“你都没这么看过我。”那不转动的眼珠，深深的刺
激了他。
见他那副模样，李然忍不住露出笑脸。
李妈在旁边，察觉到这些，不禁往他们和小三儿那看了看，沉思的皱起眉，随即往李爹耳边凑去说了几句话。
屋门口放着几辆汽车，众人分开各自找位子做。李妈看了眼四哥，将他叫上了自己最前面那辆，随即一大群人风风火火的驶向
酒店。
车上，李妈看着外面的景色，想了想提议道：“四儿，孩子大后就记在六儿名下吧。”
李妈明白这辈子，她估计是拿那俩家伙没辙了，既然如此，她也想通了点，反抗不了就接受吧。
握住四哥的手，她接着说道：“我刚刚想了想，你现在已经有大儿和二儿了。而六儿和建军俩凑一块，这辈子估计没机会有了
。既然如此，小三儿还小，你们就先养着，等大了点，就让他记到六儿名下去。一年一年的，你们轮着带，多两个爸爸，想来
也不会影响你们感情。”
叹口气，李妈接着道：“以前你就和六儿好，现在你孩子都有三个了，六儿却一个都没，妈想起了就有点不舒服。这孩子多认
个爸爸，六儿和建军老了，也能有人陪着不是？”
说是养，李然们老了又怎么会养不活自己，李妈只是希望他俩老了后，能有人承欢膝下而已。
思索了会，四哥点点头，六儿是他弟弟，他自然不会计较这个。主要是怕妻子不同意，可若是俩家轮着带，那问题倒不大了。
毕竟前俩个孩子，也都是由爷爷奶奶带大的，现在只是将带三儿的人变成了叔叔而已。
“那好，回去我就跟她提，妈你别担心，她知道怎么回事，会答应的。”
在酒店里，和亲朋好友吃了顿喜气洋洋的饭，百日宴就过去了。回了家，四哥将这事在家里一公布，换来了李然和胡建军惊讶
不已的表情。四嫂带着笑，将小三儿抱过去点，对着俩人教到：“叫爸爸……爸爸。”小孩还小，当然什么也叫不出口，却换
来了满屋的笑声。
百日宴过后，李然和胡建军考虑了番，看到现在形势一片大好，胜利在望，实在舍不得离去。这处若不把长辈这关给过了，他
俩心有不甘！
因此将要交代的事交代了，要请的假请了，俩人在不是假期的日子里，放了个长假。不过比起李然，胡建军劳累点，即使人在
文洋市，助理也从没间断过要发的邮件。
等呆久了，旁边的住户也都知道了件事。往常一回家就会被赶出去的李家六儿子和胡家三儿，竟然在家里住上了。
不过幸好，这里住的人，除了个别，其余的多是话少，爱标榜涵养的，因此虽然惊讶，脸上却不会显出来，见到了还会友好的
点点头，李然们的日子过得很舒服。
早晨空气清新，李然穿着身休闲装和胡建军在区里跑步。这栋小区的房子建设得都差不多，带着股欧式风，相隔甚远，且道路
整洁，树木葱郁，实是慢跑锻炼身体的好地方。
他俩人在小区里跑时，不禁吸引了一个人的注意力，那就是和李妈不对盘的四十妇女。说实话，她一直觉得自己脾气教养很好
的，也一直觉得周围的邻居不错。可再有一次见到李妈在小店里买菜后，有着项链事情的纠葛，她不舒服了。穿着那么贵的衣
服，出去买菜不掉价吗？
其实说到底，也就是自认有学识有底蕴的富豪家庭成员瞧不起暴发户而已。可实际上，各人有各人的活法，管得多是很令人厌
的。
和李妈你来我往几次后，她发现自己说不赢对方，嘴皮子没对方厉害后，她更不舒服了。按理说，都是做生意的，彼此间应该
给对方点面子，可她觉得自己和对方实在不能好好说几句话！
看着这俩人，她仔细观察了遍。不得不承认，都是非常出色的孩子。可想到这俩人的关系，她又忍不住皱眉，那出色也变得令
人不适了。
这股不适合维持了很久，因此中午见到李妈时，她忍不住开了口。
而显然，出口无好话，即使话里没带一个脏字，李妈也能听出那股蕴藏在最深处，不屑一顾的鄙视。什么男人，女人，奇怪，
看看医生这些字都深深刺激了她。
这些年来，李然虽然天天被自己赶出门，可在李妈心里，他还是那个最听话的小儿子。特别是这几天，李然一直在旁边献殷勤
，胡建军也一副尊敬样，实在是让她心里好受了不少。而现在，见一个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人跑出来指手画脚后，她爆发了：“
我儿子怎样不用你操心，也轮不到你说！不就喜欢男人，你凭什么到这里说三道四，再怎样，比你找不到伴的女儿好多了！”
李妈撇嘴，声音高昂：“我家六儿研究所毕业，大学老师，过不了几年就教授！”
“我家六儿在一起的伴，我看着长大的，身体健康，年纪轻轻有能力又细心，人品又好，又负责……活生生的好伴侣，你女儿
想嫁个这条件的都嫁不了！”
“我家六儿长得比你家那几个歪瓜裂枣的儿子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