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棠说了个清楚，等着听他的话。
“目的呢？”在听完卓少昂将大概打探到的点滴叙述了个清楚，凤曦棠劈头竟是这么一问。
卓少昂先是被问的有点懵，随即立刻明白过来，坐直了身道：“西域丢失玉麒麟，反应却极为不正常。我虽是识得此物
，但毕竟不能断言就是青玉。”
凤曦棠一挑眉，似是明白了卓少昂的意思：“你是说……”
“那东巷黄家一对祖孙，染了病却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都说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我看也是危言耸听。”接着自己的想
法说了下去，卓少昂又道：“那萧忧夜是神木宫圣医邱禾的徒弟，看起来颇是机灵。我想用这法子试他一试，一来好定
我不安，二来也好有机会解开当年那段谜。”
“呵呵。”凤曦棠听完卓少昂一席话，淡笑两声道：“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思，还真给我猜着了。”
“这话不爱听。”
“眼下做到这步，接着该如何了？”不理会卓少昂的态度，凤曦棠整个人往椅背上一倒，伸手端过一杯清茶。
“赌一把。”把玩着手边的空杯，卓少昂一脸若有所思，喃喃道：“我只是粗粗试了试，不保证那萧忧夜真能想到。不
过若是他当真好奇，这事儿就不难办了。”
凤曦棠叹气摇了摇头，一双狐狸眼里在下一刻竟是荡起抹风情万种的神色。卓少昂看见他那样的目光，手上跟着一抽，
僵硬道：
“笑成这样，别是又有了什么主意？”
“还真又给你猜着了。”
第十五章
老老实实的在济仁堂待了两天，萧忧夜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
他不知道多少次骂自己脑袋笨，竟然忘了问卓少昂在哪儿落脚。这么干等着他再来找自己，要等到何年何月？
若是他生意做着做着不在清原城混了，那自己岂不是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一巴掌拍向桌面，萧忧夜看似身形不宽，力道却也不小。一巴掌震得桌上翻了两个杯子，连壶的盖都被震得错了位。
懊恼非常。
“呦，我还以为大夫的脾气都好得很，原来拧了劲儿还能这么狠呐？”萧忧夜的一巴掌刚拍下去不久，门外就来了人。
一听这声音，萧忧夜本来恼怒的情绪一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少昂！”
“呵呵。”见萧忧夜两步就蹦过来，卓少昂的也是忍不住笑得高兴。
看来自己几天不来找人果然是对的，要的就是这个反应。
“我说你究竟是真忘了还是故意的，居然不告诉我你落脚的地方。我这么干等两天，急死个人。”一把拉着卓少昂坐下
，萧忧夜劈头就是抱怨。
“怎么听着像小媳妇儿抱怨相公似的。”一挑眉，卓少昂二话没有，先是给调戏上了。
本以为萧忧夜会骂自己没正经，没想他居然脱口就道：“嘿呦，还相公呢？你真把我给娶了，我还怕你不回家？”
怎么都感觉自己被萧忧夜给调戏回去了，卓少昂脸上表情怪了一阵，道：“这是要打还是要挠啊？”
“那是女人干的事儿。”嘴角一扬，萧忧夜反手朝卓少昂肩上一拍，立刻转了话道：“贫够了，问你正事儿呢。”
知道萧忧夜要问什么，卓少昂却还是决定装傻：“呵呵，早知道就不来了，一来就被逮着问正事儿。”
“啧。”眉头一拧，萧忧夜严肃道：“听是不是？”
卓少昂一怔，笑得无比假：“听，听听听……”
“上回你同我说的，东巷黄家。”扯了话题就开始说，萧忧夜这极为不怕生的个性着实还是让卓少昂又意外了一把：“
你带我去看看成么？”
“可是听卫元安或者是谁说了什么？”明知故问，可却又不得不问。卓少昂装得没有半点虚假，萧忧夜根本找不出痕迹
来。
“去医了，却又得不出结论。说是招了不干净的东西，我可不信这个邪。”干脆的将话都说了，萧忧夜接着道：“身子
不舒服，十有八九都能得出个道理来。既是卫先生瞧不出病因，你可愿带我去看看？”
“卫元安都治不了，你能治？”将信将疑，卓少昂似乎一点都不信萧忧夜的话。
“不说结果，是带还是不带，你给我个话。”懒得和卓少昂多说，萧忧夜将重点一戳，等着答案。
卓少昂一脸犹豫不决，半晌没说出话来。萧忧夜见他磨磨唧唧的样子，挨不住了：“卓少昂？”
嘴一张，又闭上了。卓少昂叹口气，哀道：“我今儿来，是带你去酒楼喝酒的。”
“喝不死你的。”一把拽起卓少昂的胳膊就往外拖，萧忧夜也不管他究竟怎么个意思，道：“我本想自己找过去，却担
心太过冒失。喝酒改明儿再说，你先跟我去东巷！”
卓少昂苦笑，心道：合着先前问能是不能去全是空话，结果都是被这么死拉硬拽的走。
不过，要的就是这个反应。
为了不让卫元安逮到，萧忧夜特地拉着卓少昂直接从后门出去了。卓少昂自然是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但若是不问，没
准会让萧忧夜又好气的怀疑点什么。
于是，几乎是在踏出门的同时，卓少昂就问开了：“又不是什么小偷小摸的事儿，我正大光明的从前门进，跟你就要从
后门走？”
“这不前厅有人嘛。”轻手将后门关了，萧忧夜松开卓少昂道：“我看你从前门进来八成是吃过卫先生的白眼了吧？”
卓少昂一怔，稀奇道：“你看到了？”
“这还用看？”转身出了巷子口，萧忧夜边走边道：“学一个你瞧瞧？”
这萧忧夜着实好玩的很，卓少昂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人，竟然迎合道：“劳烦掌柜，向您问个人？”
“这位公子来找人？”接着卓少昂的话说了下去，萧忧夜有意逃开济仁堂的大门，往相反的方向转了。
“请问，萧忧夜可是住这儿？”跟在萧忧夜身后，卓少昂对于他前一句的回答多少有些惊讶。
猜得一字不差。
“啊，原来是来找忧夜的啊。他在呢，等等，我去给你叫来。”
看着萧忧夜连掌柜的表情都仿得极为相像，卓少昂下意识的接上话道：“不劳您辛苦，我自个儿去就成，他在哪间房？
”
“二楼左间就是，从这儿上楼。”转过身，萧忧夜忽然笑得极为幸灾乐祸：“像不像？”
卓少昂一脸怪异表情，实在是说不出半个不字。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像，就听萧忧夜又道：“接着，这时候遇上卫先生了
吧？”
“我觉着吧……”一抬胳膊揽上萧忧夜的肩，卓少昂装作认真道：“你不当大夫，去算命也不错。”
萧忧夜哧的一笑，接着道：“依我看，卫先生三两句里总少不了‘公子与忧夜交识我自然是不反对，但对于些私事，还
望公子莫要太过深究为好’之类的话。”
“改明儿我去给你弄个摊子，接着整一块牌，上面写好——神算。”隐约从萧忧夜的话里听出了点什么，卓少昂却也是
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依旧说说笑笑。
他去医馆时，的确是遇到了卫元安，而卫元安也确实同他说了差不多的话。他自然知道卫元安口中的私事是指玉麒麟的
事，想来，与神木宫有关系的人应该是都知道了碧玉麒麟的秘密。
越多人知道，就越容易泄漏消息。如今青玉极有可能就是自己手中的东西，倘若是真的，那必定没多久就会招来许多麻
烦，眼前这萧忧夜无疑就是一个最大的麻烦。
离危险越近未必越易被揭穿，卓少昂狠心赌了这一把，为的就是先将神木宫稳住，其余的那些，不足为道。
“算命的事儿我可不会，其实前两天就像去黄家看看，只是不清楚这其中具体有些什么事儿，才想等你来再一块儿去。
”多少知道东巷的位置，萧忧夜边跟着卓少昂走，自己也不忘记着路。
“卫元安先后去过几次，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他知道黄家穷，所以不收诊金也不收药钱。只是黄家心里过意不去，说
是不能白收人东西，故此这药是送一次他就给退一次，久而久之，卫元安也是无心管了。”大致又讲了一些给萧忧夜听
，卓少昂接着道：“那黄奶奶为人和善，一笑跟弥勒佛似地，看着让人心里舒坦。只是身体实在太过单薄瘦弱，跟菩萨
那身架差得多了。”
听到这里，萧忧夜终于还是忍不住把目光落回了卓少昂身上，啧一声道：“谁告诉你菩萨的身架就一定壮？”
“庙里的都这样不是？”回了句无比天真的话，卓少昂的样子在萧忧夜看来完全不像是逗乐。
“说的也是，做生意是得求求神拜拜佛。”一想到卓少昂去庙里求菩萨保佑的样子，萧忧夜就怎么的都忍不住要笑。
可只有卓少昂心里明白，鬼神之说他向来不信，会去寺庙继而看见菩萨的原因，只是当年自己的娘亲时常带着自己去罢
了。
两人就这么说说笑笑的往东巷去，完全不知道就在他们刚出济仁堂后门时，前厅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第十六章
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济仁堂都会开义诊。凡是那天去济仁堂瞧病的，一不收诊金，二不收药钱。时辰不记，男女老幼亦
不分。
虽如此，卫元安却也是定了规矩的。他素来喜静，最忍不得的便是喧哗。人一多自然少不了吵闹，故此，义诊当日若是
吵了他清净，那当日的义诊便也会作罢。
今日的义诊，他本想让忧夜也来试试，看看当今神木宫圣医究竟教出个什么样的徒弟。没想还没来得及上楼叫人，就让
其他人抢先一步。
多少能猜到那个来找忧夜的男人就是他口中所提到的朋友，卫元安年岁不大，却是阅人无数，自瞧到卓少昂的第一眼，
便已是看出了些许端倪。
步到帐台边，卫元安轻敲了帐台让掌柜的过来，低声道：“药材可备得齐了？一会儿若是需要用，万不得不够取。”
“够够够。”掌柜的取过本册子，递到卫元安面前道：“您给看看，哪些不成我再办。”
卫元安接过册子翻开，神游的翻了两页，装作若无其事道：“方才来找忧夜的人，可瞧见了？”
掌柜的一怔，愣道：“瞧是瞧见了，怎么？”
“忧夜这孩子历练尚浅，脾性又有些傲，若是遇上精明之人，必然吃亏。”实在无心看册子上的字，卫元安将其推还给
掌柜，道：“我见那人衣着精炼，步伐稳健却无比轻巧，神色也是精锐非常，若只说是个生意人，未免太过果断。”
“您的意思是……”
“我说的话，忧夜未必愿意听，过会儿等他回来，你找个空闲档儿和他说说。”
掌柜的像是明白了卫元安的话，脸上略有些尴尬，却还是点头答应了。只是这是份苦差，做得不好，两面都不是人。
“看来，卫先生是对宫主亲选的人有些不满，却不好说？”
掌柜的这边正琢磨着要再给卫元安些什么反应，门外却已是人未到声先至。两人齐齐向外看去，却见是一个一身素衣的
男子持剑入门。卫元安随一个激灵身子一震，皱眉道：“阁下是……”
那男子微微一笑，一双眸子深邃无痕，慑人心魄的动人：“在下姓邵名麒，神木宫御仁殿左护法，方才若有失礼，还望
卫先生莫要怪罪。”
定定的望着那双眼睛，卫元安竟是第一次感到如此不安。他不明这股不安的源头究竟在哪儿，只知一触上那人的眼睛，
神思便极为不定。
“在下冒昧前来，是有两件事需同先生讲讲，不知先生可否容半个时辰？”见卫元安盯着自己瞧却又不说话，邵麒又主
动挑了话头，等着卫元安的回答。
卫元安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的样子实在太过失礼。匆忙吩咐了掌柜的两句话，侧身向等着话的邵麒道：“护法随我
来。”
“多谢先生。”谢过卫元安，邵麒转头向掌柜的施礼一笑，便匆匆跟着卫元安上了楼。
二楼左间，被卫元安留给了忧夜住。卫元安上楼时，发现忧夜的房门关得好好的，想来从早上开始就一直不曾看见他下
来，怕是和那个所谓的朋友偷偷从后门溜出去了。
自上次同忧夜有了分歧，卫元安就很少再说萧忧夜的不是，一来他不是个喜欢争辩是非的人，二来，则是萧忧夜的身份
太过特殊，他不仅是神木宫宫主华天曜亲自派遣而来，更是带着神木宫圣医之徒的身份。
一把青字剑为证，便能全权替宫主下令，即便他只是个初出江湖的晚辈后生，该听的时候，却也必须听。
想到这些，卫元安心烦的一拂袖，大步往右侧走了去。他身后的邵麒从上楼的那刻，便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多少能猜
到那间屋子里住的人是谁，也知道屋子里八成是没有人的，只是看卫元安的反应，多少更好奇了一些。
快步跟着卫元安转向右侧间，邵麒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找个适当的时机，问上一问。
卫元安纵然是有心思没心思，都不会注意到邵麒的一举一动，他将人领到屋内，让小厮送了茶，便掩上了门，静坐下来
。
“舍下寒酸，护法莫要见怪。”
“哪里哪里。”邵麒笑笑，向卫元安道：“先生肯赏脸听邵麒说话，邵麒已是十分感激。”
“护法说笑了。”
两人客套一番，像是都觉得太过没意思，卫元安等着邵麒挑重点说话，而邵麒则像是读懂了他的心思，开门见山道：“
恕邵麒直言，此次出宫前来济仁堂，有两件事需同先生说说。”
“护法请讲。”要听的就是这个，卫元安也不装模作样，等着邵麒之后的说辞。
“第一件事，是说这萧忧夜的。”直直的看进卫元安的眼里，邵麒的目光在说话的同时晃散的厉害，让卫元安根本看不
透：“神木宫圣医之徒萧忧夜，奉其师邱禾与神木宫宫主之命，出宫打探青玉的下落。”
说着扬唇一笑，道：“卫先生，忧夜可曾向你提过，我神木宫镇族之宝上古青玉，被封在一尊玉麒麟之中？”
卫元安微一怔，没料到邵麒一开口就如此直白：“有提过。”
“那可还有提过，玉麒麟出现在清原城？”邵麒追问。
“也有。”卫元安并不否认，因为忧夜确有向他提过。
“那先生看，这是什么？”将手中一直握着的一柄长剑轻置到桌上，邵麒还没来得及松开手，卫元安的表情却已经变了
。
“青字剑……”
“看来先生是认识此物了。”见卫元安的脸色变了，邵麒也不停话头，接着道：“萧忧夜的手中，该是也有一把？”
卫元安眉头一紧，顿时只觉得心烦意乱。青字剑究竟有几柄，他心中并不清楚，只知道在神木宫，只有宫主身边的大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