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大婚是内务府一力督办的,作为丈夫的胤禛反而只需要等到日子跟着摆弄就行。胤禩一面心底暗暗唾弃封建社会,一面寻思起自己在这时代将来的老婆。据说八阿哥的福晋是八阿哥自己到康熙那里求来的,为的就是给自己涨地位。那位传说中的八福晋他也有一面之缘,瞧着嚣张跋扈,并不是个好相与的。
郭络罗氏相貌极美,放在轻松的时候那性格男人们也愿意花心思多哄哄,讨得美人的嫣然一笑,可是他觉得有康熙这种老爸天天见着压力很大,还要在这种上司手底下办事,回到家里若是还要对着郭络罗氏那种性格的女人,实在很辛苦。历史上八阿哥的后院女人,竟然只有一个侧福晋,三四个侍妾罢了,比起宣称不好美色的四阿哥都少,可见关于郭络罗氏的善妒等的谣言碎语,至少不是空穴来风。
他也想过当年策妄阿拉布坦半真半假的话——且不说这门婚事康熙会不会同意,蒙古格格千里远嫁过来,语言不通风俗不同,适应上手还不知道要多久,而且身份尊贵,对良贵人来说也不是个好事。
他这辈子是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的,也不可能去想着什么追求美好爱情了。等到康熙死了他倒是可以无所顾忌,偏生康熙活了六十九岁,死的时候雍正都四十五,他也四十二小半辈子过去了。他只能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讨生活,是无论如何都要负了女子的心的。
胤禩想来想去,他宁愿娶上一个身份低些的汉军旗女子,也不愿意娶回郭络罗氏那女人为妻。他没那么多野心,也不需要找个门第高贵支持自己,或者放外面走动联络感情。何况汉人女子虽然拘束了些,规矩却是好的,又懂得安分持家,孝顺长辈,放在内宅也足够了。良贵人脾气说好听是温驯,说坏了就是软弱。若不是有八阿哥的努力,与惠妃时不时的看护,只怕早就香消玉殒,成为那重重宫闱的一缕冤魂。
他在这边自己左思右想,眉目间忧虑深深。时日不紧不慢走到了七月十七日,康熙送过来两个专门的大宫女给胤禛;七月十九日,胤禛所居的乾东三所忙忙碌碌迎进了乌拉那拉氏的家赍妆具;七月二十日,胤禛大婚。
胤禛一连几日都如同木偶般任人摆弄,两个大宫女都是汉军旗的,一个李氏一个宋氏,眼中满是期待与献媚,他看的分明,心底只觉得厌恶。胡乱破了她们的身也就走了,丝毫不曾流连,又想起胤禩曾说过的那些胡话来,什么男女之情人伦滋味,他是半点也没觉得有哪里好处。他本来就冷心冷清性子寡淡,唯有对着胤禩才有几分真情实意。若是男女之间只是这样而已,那他恐怕是要不近女色了。
大婚当日他穿着喜服一身荣装,跟着提醒的小太监一一行礼,又在乾东三所门口对着喜轿随意射了三箭,赢得一片喝彩之声,胤禩在一边拍掌喊的十分大声,不知怎的听的他心头更是厌烦。
等到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胤禛更是有意放纵,放肆的灌醉自己。胤祉笑嘻嘻的嚷着闹洞房时,他已经喝醉了,抬眼瞅着并不做声。
胤禩见了笑道:“四哥娶了四嫂,欢喜的都傻了么?”
胤禟、胤礻我在一旁起哄闹腾,又要给胤禛灌酒,胤禛来者不拒,胤禩却怕他真的醉了不好洞房,于是笑道:“你们两个活宝!小心等你们以后娶妻四哥发落回来,到时候看你们进不进得了新房?”
皇宫里也不会有人进来吃喜酒,大臣们都去费扬古府上了。这婚礼是太子亲自主持,所有能来的阿哥们都来了,此刻最爱摆架子显摆自己身份的胤礽已经走了,因此剩下的几个人越发没个正形,只等着平日里冷着脸吓人的四阿哥出个糗,好见见他酒醉失措的样子日后笑话。
胤禟听了胤禩的话,就有些退缩,胤礻我一想平时胤禛的样子,倒真的怕事后报复,于是也呐呐退了,自去与其他人吃酒作乐不提。只有胤禩留下来手上用力搀扶起胤禛,一路把他送进洞房里,又看着他做完一串手续,揭了喜帕,喝了交杯酒,撒帐后又打了同心结。
宫女嬷嬷们各自退下,胤禩这才打量起乌拉那拉氏,见她相貌只是清秀,形容尚小,比胤禛还要小个一两岁,穿着一身大红喜袍,头上戴着一看就分量不轻的种种装饰,更显得脸小年幼,不由得心底暗叹这是未成年们互相祸害。
这年代人都早熟,乌拉那拉氏看着该做的礼节都做了,胤禛也被扶进来了,又见胤禩与胤禛相貌相似,年纪则小上些许,猜想这该是与胤禛十分要好的八阿哥了。于是主动起身笑道:“这位可是八阿哥?多谢您了。”
胤禩忙道:“不敢当,以后拜托四嫂多多照顾四哥了。”
乌拉那拉氏自然应下,与胤禩一起把胤禛外衣脱了,胤禩习惯性还要按照两人住一起的样子再往下扒,猛地想起这是人家新房,讪讪住了手,尴尬摸着鼻子:“天色也晚了,四哥四嫂安置了吧。”
乌拉那拉氏这才显出几分红羞来,轻轻点头。胤禩便逃也似的跑了,留下酒醉也不知如何了的胤禛。
胤禛虽然喝多了酒,神智却很清醒,只是四肢指挥不动。乌拉那拉氏为他宽衣,他身上松快清凉了些,有些恢复,便自己起身靠在床边,半眯着眼睛道:“不着急。”
乌拉那拉氏羞涩道:“不碍事,这是妾身该做的。”她大着胆子往胤禛脸上看,觉得这位四阿哥生的俊秀,并无言笑却别有一番气势,也是女儿家心中的良婿,心中欢喜几分,手上也轻柔不少。
胤禛却是古井不波,一派平静。等到酒劲有几分散了,他伸手拉住乌拉那拉氏的胳膊,一把拉倒她在床上,俯身覆下,鼻间闻到脂粉香气,不耐的皱眉。
乌拉那拉氏心里一惊,不敢动作,只一怔后挤出端庄笑容:“爷……”
胤禛另一只手去解她的衣服,乌拉那拉氏半推半就的自己也搭手解了,扯下床幔,不多时便赤裸相对,胤禛胡乱在她身上揉捏,等到自己有了反应就找地方欲冲撞,不想乌拉那拉氏毕竟是初次承欢,心中又是怕又是羞,身子更是僵硬之极。胤禛身上还有酒意迷迷蒙蒙,两个人好一阵折腾。
闹腾小半天,乌拉那拉氏才觉得有什么又热又硬冲进身体里,疼得她蹇眉低呼,又慌乱忍住。胤禛朦胧间只凭着本能放肆快意,头脑里乱糟糟的全是幻想,一会儿是康熙下旨赐婚,一会儿是佟佳氏的殷切笑容,一会儿又是与胤禩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所有景象片叠出现,纷纷扰扰,到最后只剩下胤禩的言笑晏晏,种种好处,一张微笑的面容久久不散,隐隐约约与身下的乌拉那拉氏一张脸重叠起来,叫胤禛心中竟是从未有过的欢喜与满足。他情不自禁低吼一声,发泄出来,口中不自觉低语:“胤禩……”
毫无前戏的初次交欢让乌拉那拉氏疼得很,什么别的也顾不上,身上人的大力蹂躏也叫她昏昏沉沉,及到胤禛终于发泄完毕,自己丈夫不经意间的低喃冷不防听个清清楚楚,顿时如遭雷劈,呆在那里。
胤禛得了满足,身子一重歪倒床上,沉沉睡去。只留下乌拉那拉氏一个人闭不上眼睛,怔怔独醒,唯有喜烛一对高燃到天明,冷月繁星漫漫。
这一晚洞房花烛,有人同床异梦,有人初知愁滋味,也有胤禩在自己床上辗转反侧,大半夜都不曾入睡。
他这几天心头都有些不对劲的感觉,还以为自己被胤禛的婚前综合症传染。等到了今天晚上把胤禛送进洞房,这古怪的酸涩感觉更是到了顶点。又找不到原因,一个人琢磨了半宿,恍惚觉得身上发冷,身边孤孤零零的,十分寂寥。
嘿!难不成是觉得自小看着长大的胤禛成亲的缘故?倒也说得通几分,可是那不是当娘的才有的心思么!
胤禩翻来覆去,直到天色发白,蒙蒙亮起。冯景又在门口低低叫唤起床,要他去无逸斋学习。他心头哀怨,磨磨蹭蹭起了,坐在桌子前用早膳,下意识问道:“怎么就一份儿?四哥的呢?”
自从他住进了阿哥所,没有一日不是和胤禛同吃早膳晚膳的,故此有一问。
冯景笑道:“主子爷这是还迷糊呢!四阿哥怕是以后都不会过来吃饭了。”
胤禩的筷子呆滞在半空,良久怅然若失,轻轻一叹没了食欲。放下筷子,又想起胤禛大婚,有三天婚假不用上课,郁郁寡欢道:“走吧,去无逸斋。”
第十二章:暑寒蘀未央
胤禛早上醒来,头疼欲裂,十分痛苦。
乌拉那拉氏撑着身子起来服侍,低着头并不说话,只是手上利索的帮着穿好了衣服。胤禛喝了点茶水,昨夜一切细节都回想起来,包括最后的满足与下意识的呓语。心头惊骇绝伦,又想来理所当然,想到那个人只怕是懵懂不知,两个人又是兄弟身份,尽是酸楚与甜蜜,眼前还有自己的新婚美娇娥,一场早膳吃的没滋没味。
这一日仍然不得闲,要去拜见康熙与各位后妃,三叩九拜一系列下来累得很,一上午才忙完回到阿哥所。胤禛看着乌拉那拉氏忙里忙外,想着以后要与她夫妻一体共同进退,又想到自己昨晚的失态,不知道她听见没有,有意试探,于是挥退下人,问道:“八弟送了什么礼?”
乌拉那拉氏恭谨答道:“八阿哥送了一对青花五彩莲池鸳鸯梵文碗。”
胤禛“嗯”了一声,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好一会儿,直到气氛有些尴尬,乌拉那拉氏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抬头笑道:“爷与八阿哥兄弟亲厚,感情真是好。妾身自小没有姐妹,兄弟又不能在一处玩乐,真是羡慕爷。”
胤禛听了,唇边也有一丝笑意。“八弟五岁多进了无逸斋读书就与我在一处了,这么多年了感情自是好的。”
两个人又说些关于胤禩的话题,胤禛并不是个多话的,对着乌拉那拉氏更是无从开口,不过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又隐约着敲打,有意把昨晚的失态往醉酒糊涂了引导。看着乌拉那拉氏是个聪明的,他也就愿意给他一份正妻的尊重与支持。
胤禛是彻底生长在这个时代的,他比胤禩更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这一天的晚上,胤禩一个人带着冯景从无逸斋回来,走进自己住所,见天色已经昏暗,屋内却黑漆漆的没点灯,毫无光亮。他一时情绪不对,把宫女太监都赶得远远的。冯景也被他打发去舀东西,偌大的宫殿里,只留下他一个人形单影只。
他慢慢走到内殿门口,刚要迈过门槛进屋,又转了转念头,转而坐在不高的门槛上,出神的望着幽蓝色的天空,头一次真真切切感觉到迷茫又孤单。
不知不觉中,胤禛对他的影响已经有这样大了么?
胤禛走进院落,看到的便是那熟悉的小小身影,瘦瘦弱弱的坐在门槛上,一双眸子无悲无喜,抬头遥望星空,月色朦胧,周身缭绕着浓浓的悲伤之意。
胤禛只觉得心里满满的全是心疼,当下快步上前把胤禩拥进怀里,语气颤抖:“八弟!”
胤禩身子一暖,眨了眨眼睛,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四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胤禛低头看他,见他周身无恙,只是没披大衣裳瞧着有些冷,自从他中毒那一遭过后,胤禛比胤禩本人还上心他的身体,立刻径自进房间亲自找了件薄披风出来给胤禩披上了,把苏培盛赶到院门口守着,与他坐在一处也在门槛上,皱眉不悦道:“底下人怎么当的差!怎么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胤禩唯恐他又发脾气自己也伤肝,忙笑道:“是我叫他们离得远点,正好一个人清静赏赏景儿。”
胤禛不以为然道:“就是你惯着他们!又不是御花园,这里有什么景儿?”心下打定主意要再训斥一番手下的奴才,却要背着胤禩暗地里做。
胤禩岔开话题:“四哥,四嫂呢?”
胤禛他不愿再顺着说下去,又听他提起别人,竟觉得乌拉那拉氏是硬生生的插进二人之间,眉头更是紧锁,冷声道:“她自然好好的,你问这许多做什么!”
胤禩惶然一震,以为他是在维护乌拉那拉氏。是了,四哥娶了妻,成了家,以后有乌拉那拉氏陪伴他——用不到自己了。自己也不该总是缠着他不放手,孩子也有长大的时候……
他脑海里翻云腾雾,过去种种都袭上心头,张口却哑然无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苦涩一笑:“四哥,昨儿个才洞房花烛呢,快回四嫂那里去罢!皇阿玛不是准了三天的婚假么,这才什么时候,你倒跑我这里来了,叫四嫂知道,还不得怎么在心底埋怨我呢。”
晚上光线昏暗,胤禛也瞧不见他面上神情,听了这话只扯出冷笑:“她敢?!”
这两个字入了胤禩的耳,似是打在他心上,自己也不知道又是惊又是喜,心情却是瞬间好了起来,微微一笑:“四哥,咱们兄弟日子长着呢,女人却一辈子只有一次新婚不是?你就多去陪陪四嫂吧!”
胤禛不为所动,反而伸手把胤禩身上的披风裹得更紧了些,漫不经心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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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这……这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胤禛带了几分情绪。“她嫁了过来,我自给她一份皇子福晋的体面,你才是我心头上重要的那一个,若是她敢对你闹脸色使绊子,只管告诉我。”
胤禩鼻子一酸,赶紧忍住了。冯景正巧小步溜进来,看见兄弟俩没形象的坐在门槛上聊天,笑嘻嘻过来打个千:“四阿哥,您可来了!我们爷今早上还问起您呢!”
胤禛不悦之情一扫而空,脸色也瞧着回暖许多,站起来佯作踹去,道:“偷懒耍滑的狗奴才!屋里屋外一个人也没有,就是这么伺候你们爷的?”
冯景看气氛挺好,知道这位爷没有太大的不高兴,于是不躲反迎上虚虚实实受了这一脚,乖觉请罪又分辨道:“四阿哥说的是,奴才认错。奴才也想着留下来,可主子爷的吩咐奴才们也不敢不听啊。”
又添油加醋道:“四阿哥,爷是最听您的话的,还请您劝劝我们爷,这眼看就入秋了,天气可要冷了。奴才们也担心爷的身子骨啊!”
胤禛转头看胤禩,正好迎上胤禩看过来的一眼,四目相对,种种情绪轰然炸开,胤禩还好,胤禛想起昨夜的旖旎幻境,忍不住暗自唾骂自己的龌龊,一张俊脸却是红了。
天黑得很了,谁也看不清谁的仔细,等冯景与苏培盛利索点起烛火,明亮起来送上晚膳,他已神色如常,掩饰过去了。
这一夜胤禩再如何劝说,胤禛也没回去。他心里极为别扭,又怕胤禛是不是和乌拉那拉氏闹了什么矛盾,一整晚忧心忡忡,想着怎么样去打听打听。虽然还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却希望胤禛家庭和睦,顺顺当当的才好。
宫里的事没有能瞒过康熙的,第二天康熙就知道了自己的四儿子大婚第二天就继续去和胤禩混在一处的消息,胤禛不过十四岁,虽说成了亲,康熙对他有着几分疼爱,还当做半大小子一般。心想他倒是不近女色,心里又高看一线。
而太子还未成婚却侍妾格格已经养了好几个,当年侍疾康熙毫无忧虑之情,胤禩的病也与他有些关系,在宫中更是用度奢侈,御下无状……康熙抚额揉着眼角,太子十七岁了,自己看样子还能活上一二十年,也许……还有纠正的机会,都是他身边人把他给教坏了!
想到这里,康熙又吩咐梁九功去处理掉几个太子的近侍。皇帝心有怒意,牵连下人们好一阵子惶恐不安,梁九功知道康熙这是怒了,故此发作起来更加狠辣,直接把几个人弄死了才算。
太子身边人少了,又换上一批,也老老实实了几天。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太子的性格早就养成,康熙见他渐渐长大,也早从慈父转变为严父,也没个慈母在二人之间调和,于是越发离心离德,父子间的嫌隙愈大。只是没有大事激发矛盾,太子也还不敢做出什么太过分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