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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 ——by北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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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亦程见他咳嗽不止,有些担忧的摸摸他的脸,却摸到一手液体。放到鼻下一闻,段亦程大惊失色:“你吐血了?怎么了,哪里受了伤?”

苏云朗也不知何时受了伤,大概是刚才向前冲时被石头砸伤了后背,当时慌乱并没什么感觉,现在就觉得后背火烧火燎的疼。

“可能是被石头砸了一下,没事的。”苏云朗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咳嗽出声。

段亦程在黑暗之中看不见表情,但语气中透着焦急,将他揽进怀中,摸索着检查伤口。

苏云朗没想到自己受了伤能得到如此待遇,不禁欣喜。

段亦程摸索片刻,发觉伤口不大,但似乎受了内伤,否则为何咳嗽不止。就忍不住将他搂得紧了些,声音也放柔道:“在坚持一会儿,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苏云朗把脸靠在他颈窝上点点头。

说是这么说,但等待许久也未见救援到来。外面的声音也渐渐小了,大概被困的人也喊累了。在黑暗之中时间过得特别模糊,总觉过了很久,但其实只是一小会儿。

苏云朗不住的咳着血,段亦程跟他掌对掌输了些内力,苏云朗开始还能讲话,后来也渐渐昏睡过去。

昏迷中听见段亦程在呼唤自己,叫自己别睡,但他眼皮沉重总是往一起合。苏云朗心里惶恐,以为自己要死了。都还没跟心爱之人厮守,不过……也算值了,毕竟段亦程一直抱着自己。他的怀抱如此温暖,要是能一直这样,死了似乎也没什么。

一阵晃动,通道里迎来了新一波的塌陷,上方掉下来的石头将原本就狭窄的空隙埋的更加拥挤。段亦程护着苏云朗,用身体将石块挡开。苏云朗迷迷糊糊睁开眼,哼唧一声。

段亦程大喜,捧住他的脸:“云朗别睡,坚持住。”

“嗯,我不睡……段兄,我想过了,假如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

“不准胡说,我们谁都不会死。”

“段兄,我有点冷,你能抱紧我吗?”苏云朗伸手抱住段亦程,对方也顺势收紧怀抱。苏云朗感受到他胸膛的颤抖,几乎以为他在哭。

“段兄,我若是死了,你先别告诉我爹。隔个三五年再告诉他,离开的久点,或许他能少伤心点。”

段亦程低下头跟他脸贴脸的摩挲了,苏云朗被蹭了一脸液体,他忍不住咧开嘴:“你也别难过……”

段亦程忽然抑制不住般颤声道:“云朗你不会死的,再坚持一下,出去了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苏云朗叹息一般道:“不如现在就说吧。”

“不行,你别睡,跟我讲话,出去了我再说给你听,保证是你喜欢的。”

“哦。”苏云朗虚弱的靠在他怀中,昏过去前还在思索,他要说什么呢,好期待啊……

27.皆大欢喜

苏云朗在一片混沌中向前走,就在他以为自己到了鬼门关之际,眼前又清明起来,他仔细辨认发现自己竟回到了扬州的家。看园中景象,还是好几年前尚未修葺的样子。

一个胖墩墩的小男孩从月亮门中跑出来。苏云朗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小时候的自己。那小胖子跑到假山之后,踮起脚朝外看,凉亭中坐着好多人,爹爹姐姐还有来拜访的客人。其中有一个高瘦的男孩,面容清秀,已有了成年之貌。苏云朗乐了,认出对方正是少年时的段亦程,看情景,应该是过年时段家前来串门。

大人们聊天,小孩子总是觉得无聊,姐姐那时也不过十二三岁,拉着段亦程去后花园玩耍。小胖墩苏云朗撅起嘴巴,他们走到哪儿都颠颠儿的跟着。姐姐提议玩游戏,胖墩云朗总是输,输了便不高兴的看向段亦程寻求安慰。

幻觉中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过了一年,胖墩云朗已经不再那般胖了,天天数着日子,盼着段家登门。可是段家并不总来,只有过年时才来一次。总算让他盼到了过年,段亦程被他爹带着又来了。苏云朗蹦蹦跳跳去找他玩,段亦程只是问他姐姐为何没来?苏云朗不高兴,心想他总是惦念着姐姐,也不肯跟自己玩。

成年苏云朗躲在树后看,心下喟叹,那么小的孩子又如何知道争风吃醋呢,无非是跟着姐姐抢东西了。

第二年元旦,苏家姐姐又染了风寒。段亦程再来时遇见的便是偷穿姐姐裙子的苏云朗。苏云朗自以为伪装的天衣无缝,拉着段亦程撒娇。段亦程又想笑又是无可奈何,只能陪着他玩耍。临走时苏云朗跟他约定了日子,说要去山上看他。段亦程只当他是闹着玩便唯唯诺诺的答应了,没想到苏云朗上了心,打听到隔壁常家过些日子要去拜访云海道人,就跑去找常家跟自己同念一所私塾的常小六,让他带上自己一同前往。

这消息后来被苏家姐姐得知,当即阻止他,苏云朗耍赖撒泼说非去不可。姐姐那时也少不更事,无奈的同意了,不过要求一同前往。

没成想,这一去便遭遇一场血光之灾。血冥帮半路偷袭了常家的马车,苏云朗几个小孩仗着身子小躲在马车下面逃过一劫。可是姐姐被砸成重伤,苏云朗偷偷在马车下朝外看,看见段亦程也倒在血泊之中。苏云朗惊吓过度,捂着脸泣不成声,虽不知他是来接自己还是为了姐姐才来,但却心疼他受了如此重伤……

血冥帮以为人已全部解决便离去,段亦程憋着一口气逃过一劫,他爬到车下拉出苏家姐姐,不经意看到旁边抖如筛糠却全须全羽的苏云朗,满是血痕的脸上一时闪过很多情绪……

成年苏云朗幽魂似的飘过来,看着少年自己还在蜷缩着,而远处段亦程背着姐姐一步一个血脚印往山上走。

这么多年过去了,姐姐远嫁他方,自己由于刺激过度失去了记忆。还拥有那段血腥记忆的,恐怕只有段亦程一个人了。

或许他会怨自己,将他以及他喜欢的人带进这么一场灾难之中。或许因为自己铸成了大错,老天爷才惩罚他不让他喜欢的人喜欢自己。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自己要死了……

眼前景象渐消,之后出现一道刺眼的光。苏云朗难耐的皱了皱眉,想用手挡住光,却感觉手臂有千斤重。

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屋顶……还有床幔……下往下还有一个脑袋……

苏云朗张嘴啊了一声,发现声音嘶哑,喉咙很痛。会痛,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还没死啊?

这时床边的脑袋被惊醒,看着他愣了一会儿,激动道:“云朗你总算醒了。”

苏云朗才认出这是段亦程,只是他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了?

段亦程叫来大夫给苏云朗检查,大夫说已无大碍,只要多加修养就行。段亦程送走大夫柔声对苏云朗说:“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苏云朗哪肯让他离开,拽住他的袖子指指嗓子,段亦程会意,倒了水给他。

苏云朗被他扶着坐起来,虚弱道:“我睡了多少天了?”

“不多。”段亦程食指交叉,“十日。”

“那么久还叫不多。”苏云朗低下头。

“知道多还不快点醒过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段亦程捏捏他的下巴苦笑,“当时在地下你昏过去就没再醒来,任我怎么叫都不答应,我真怕你就这么离开我了……小时候算命先生说你福大命大,凡事都能化险为夷,我一直记着,没想到真的有用。”

苏云朗也笑了:“那是因为每次都有你在我身边,才能化险为夷啊。”

段亦程凑过来轻轻搂住他:“还记得我在地下跟你说的话吗?”

苏云朗想了想,点点头。

段亦程看着他的眼睛正色道:“你说过,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不想起也好。既然如此,就让我们重新开始吧。我心里一直有个结,但是这个结比起再也见不到你根本算不了什么。云朗,我也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苏云朗茫然的盯着他一会儿,而后才缓过来一般,难以置信道:“段兄你……不再讨厌我了吗?愿意跟我在一起?我是不是还在做梦?你掐我一下。”

段亦程无奈的笑道:“我哪有讨厌你……喜欢还来不及。”

“可是……可是。”苏云朗有些心虚道:“我已经都想起来了……之前的事,那时候你不是喜欢姐姐的吗。”

段亦程一愣,随即苦笑:“当时年纪小,周围又没个女孩子,无意中对她有了些好感,也是稍纵即逝。倒是记忆里总有个小胖子拽着我的袖子让我背他,玩耍输了就哭鼻子,简直让我没办法。”

“那你之前为何不肯接受我。”苏云朗低下头道。

段亦程叹气:“我说我心中有个结,那就是常家那场灾祸。我恨自己当时那么弱小,谁都保护不了。当时看见你姐姐身受重伤,心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后来缓过来才发现我把你一人扔在死人堆里。再见面时你已经不认识我,我不知道你是故意气我还是真的失忆,想想觉得这样两不相欠也挺好。没想到你又对我说喜欢,让我一时乱了心神,每日都怕你想起以前的事,再恨我。”

苏云朗没想到他竟怀着这样的念头,当年之事对他影响如此之大,这么多年还在自责。可怜他和姐姐都已淡忘这段往事,独留他一人受折磨。

“你不必再责备自己,我并不怪你。虽然我失了记忆,但还不是重新喜欢上了你”

段亦程眼里隐约带着感动,他凑过去吻了苏云朗的唇,轻声道:“能喜欢上你真好。”

苏云朗顿时红了脸,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段亦程虽然还想跟他亲近亲近,但看在他大病未愈的份上暂时作罢。

……

那日废陵一战,血冥帮被自己挖的通道堵死,只有少数人逃了出来,一出墓室便被逮了个正着。此战大捷,实属恶人自作孽不可活。

于是江湖又恢复了风平浪静的局面。

两个月后,沙尘飞扬的驿站门口行来两匹高头大马。

一白衣青年下了马,四下观瞧一阵对后面跟着的黑衣青年道:“段兄,我们先在此休息一下吧。”

段亦程颔首,两人进了屋,伙计端上茶水。

“这次回完家之后你想去哪儿?”段亦程伸手抹掉苏云朗鬓角一块泥土道。

苏云朗见他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也毫不避讳,既脸红又有些甜蜜。

“你想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

段亦程笑笑:“那跟我回去山上去看看吧,之后去枫叶山庄,徐三兄弟下个月成亲,帖子都发了。”

“哦,对啊对啊,我差点忘了。”苏云朗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请柬,“下个月还来得及。”

段亦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凑近道:“你之前不是说叫我亦程的吗?为何又改口不叫了?”

苏云朗有些不好意思:“叫习惯了,改不过来。”

“昨天夜里你可是脱口而出,叫的非常自然啊。”

苏云朗脸唰的红了,讶然半晌才说:“段兄,你果然……够闷骚的。”

段亦程眨眨眼,一派坦荡之色:“不论是理论还是实际,我可都不如苏家二少,以后还要多请教才好。”

苏云朗无奈了:“你还计较我之前那些事啊,我现在、现在整个人都是你的,你害怕讨不回来?”

“这可是你说的。”段亦程嘴角弯起奸计得逞的笑容,俯在苏云朗耳边嘀咕几句。

“段兄你真是……够了……”苏云朗哭笑不得的扭过脸,看来他找的这个爱人远远不如看上去那么纯良正经啊。

夕阳透过茅棚照在两人身上,洒下两道细长又亲密的影子。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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