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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亲非故 下——by麻雀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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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谨的动作很快,从客房里出来时已经恢复了些血色,只是眉宇间仍透着股深沉的倦意。

夏宁远看着他喝下姜汤,才小心问道:“小谨,是萧毅吗?”

余谨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脸颊处的指痕,随即有些不自然地移开,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这个反应,就是在说没错了?夏宁远有点火大:“他怎么能随便打人?”

齐啸云适时地在夏宁远肩头按了按。

夏宁远深呼吸了一下,又沉声道:“到底什么事?”

余谨好半天才艰涩的开口:“他在外边有人,我发现衣服上有女人的长头发,还有香水味,结果就吵了起来。”

说到这里,他露出有些迷茫的表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每回都说是应酬,他只爱我,总是要我相信他……我实在受不了,就说要分手……”

“他突然很生气,说我老是疑神疑鬼,揪着过去的事不放……”余谨断断续续地说着,那神情不像是倾诉,反而像在困惑地回忆着。“我觉得很累,拿了行李箱要走,他就把箱子踢飞了,衣服洒得到处都是……”

后面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萧毅气急败坏下打了余谨。

“……我就一个人出来了,他不敢再拦我……”

夏宁远看着余谨说不出话来,虽然只有廖廖数句,但亲身经历绝对不止于此,否则以余谨的性格怎么可能把两人世界的纠葛告诉外人?那得有多么压抑,多么沉重,到了完全无法克制的地步,才会如此。

“余谨,你肯定萧毅在外面有人?”齐啸云问了最关键的一句。

余谨迟疑了一下,有些茫然地摇头:“我没有见到,他也不承认。”

夏宁远满肚子的火突然就熄了,按余谨所说的那些情况,已经是明明白白的出轨证据,可齐啸云说的也对,连当事人都没有承认,或许真的只是误会?不过,就算是误会,打人也太下作了。

“那你是打算和他分手?”齐啸云追问了一句,两眼紧盯着余谨。“想好了?”

“我……”余谨明显动摇了。

夏宁远觉得有些失望:“余谨,你和萧毅根本不是一路人,这样下去你会把自己毁了。”

齐啸云淡淡道:“我觉得还是让萧毅过来当面对质比较好。”

“还有什么好说的?”夏宁远对齐啸云此刻的反应难以置信,他不是说过余谨和萧毅根本不合适吗?为什么现在却反而有撮合的意思?

“……我现在不想见到他。”余谨态度忽然强硬起来,显得很激动。

见状夏宁远连忙安抚,之后又把余谨送入客房,找出一床薄被,安顿他睡下。

关了门,走回客厅,夏宁远发现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齐啸云人也不在沙发上,平时总是显得温馨幸福的空间瞬间变得冷清起来。

关好阳台与客厅之间的落地玻璃门,夏宁远轻手轻脚地摸进卧室,发现齐啸云果然躺在床上,只是平时必然会点着给他照明的小灯没开,似乎在明明白白地表达着不快。

夏宁远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爬上床从背后抱住齐啸云。

齐啸云没有动弹。

“你在生气?”夏宁远在黑暗中迷恋地嗅着齐啸云的气息,有些不安地问道。

齐啸云身体绷得很紧,明显没有睡着,可就是不说话。

夏宁远有些慌神,他笨拙地亲着齐啸云的耳朵和后颈,傻兮兮地追问不休:“啸云?”

“我不喜欢他住在我们家里。”齐啸云被缠得不耐烦了,闷闷地说了一句。

夏宁远只听到了“我们”两个字,心情立刻大好:“小谨的情绪不太稳定,先收留他几天……”

“几天?”齐啸云略带嘲意。

夏宁远愣了愣,这可以算是齐啸云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对余谨表现出敌意了。

老实说,在一瞬间,夏宁远心里是有些不快的,甚至很不自在,他向来都注意着把握好与余谨之间的距离,自问无愧于心,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那些情谊始终是在的,现在余谨被外人欺负,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可马上他就想起齐啸云和孟非相处的时候,自己似乎更加不爽……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明天我就联系萧毅。”夏宁远又亲亲齐啸云的耳朵,真心实意地道歉。

齐啸云略显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语气也缓和许多:“萧毅可能真的有对不起余谨的地方,但他不像是会随便动手的人,你想帮余谨可以,先搞清楚余谨到底想要什么。”

大约是怕夏宁远不明白,齐啸云又补充了一句:“我看余谨不像是真的打算分手。”

夏宁远被训了一顿,心情有些沮丧,对余谨与萧毅之间的关系感到更为不解:“他们这样互相折磨有什么意思?”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齐啸云回了一句典故。

夏宁远只能叹气。

因为有余谨在同一屋檐下,虽然明知并没有挨在一起,但两人都没了进一步深入接触的欲望,只是互相用手为对方服务了一把,草草擦过就睡了。

第二天天刚擦亮,可视对讲机又欢脱地响个不停,这回是萧毅来了。

余谨做为客人自然不方便出来接听,他还不知道萧毅已经追了过来。

夏宁远想了想,也不通知余谨,只和齐啸云打了个招呼,自己下楼去见萧毅。

萧毅的情况比余谨好上许多,他是开着车来的,浑身上下没一处湿,只是头发略显凌乱,两眼充满了血丝,仅仅是在招待室等了一会儿,手边的烟灰缸里已经插了两只烟头。

招待室不适合谈话,夏宁远就领了萧毅往江滨公园那里走。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江边,夏宁远还没想好怎么起头,萧毅已经先开口问道:“余谨他怎么样?”

不说还好,一说夏宁远就来气:“你下得了手又何必问?”

萧毅有些失魂落魄,完全没有以前的意气风发,他狠吸了两口烟才哑着嗓子苦笑:“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信,我从来没想过动手,但是余谨他……”他试着想找词语来形容,但是显然失败了。“他有时候很会刺激人,我一时失去理智,等反应过来,他已经走了。我追着他一路过来,在你们小区外坐了一个晚上,连我都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

夏宁远想到余谨刻薄起来的样子,有些哑口无言,像他从小习惯了余谨的脾气,也有个别时候被郁闷得说不出话,更别提萧毅这个大少爷了。

看起来,一段感情改变的不止是余谨,还有萧毅。

一时间,夏宁远对萧毅的感观改变了许多。

“余谨说你外头有人?”再次开口,夏宁远已经少了些偏见,多了些就事论事。

萧毅烦躁地掐灭手中的烟,想丢,却又因为地面整洁得找不出纸屑而丢不出手,只能捏在手里。

夏宁远不知怎么的,并没什么深恶痛绝的感觉,只觉得滑稽:“萧毅,如果你不爱余谨,还是分手吧,他不是个玩得起的人。”

萧毅的呼吸蓦然急促:“夏宁远,你根本不懂我和余谨之间的问题就不要乱说……”

夏宁远有些不服气,可想到齐啸云那句子非鱼,又沉默了。

“……余谨跟我复合之后,就一直不和我同床。”萧毅显然也豁出去了,语气有些暴躁,又从裤兜里摸出一只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他肯为我洗衣服,做饭,跟我接吻,为了等我回来能喝上一碗煲汤坐到半夜,但是我一有那方面的要求,他就躲,我觉得他还在计较以前的事,可是不管怎么哄,他都那个样子。”

萧毅叼着烟,苦恼地抓着头发:“有一段时间我完全不想回家,怕看到他,就跟朋友去酒吧喝酒,这样喝醉了回家就不会多想,结果有回喝多了,脑子一浑……”

一开始,萧毅心惊胆颤,深怕被余谨发现后又大发脾气,但是那次却成功过关了。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萧毅也说不清为什么,他不想和余谨分手,可是又觉得压抑,似乎只有不断地出轨,回到家里才会觉得对余谨更加的歉疚,才能对余谨更加的好。

萧毅几乎想不起来曾经会因为稍微亲昵的一个动作而心跳加速的心情,也不记得余谨第一次愿意收下他的礼物时,那种由心底而生的满足感,他现在脑子里想到余谨,总是会出现他们再度重逢时,那副削瘦的身形,以及看向自己如同对待陌生人一般的眼神。

那一刻他无比心痛,又恍然醒悟自己其实一直没有忘记那个男孩,这种感情或许是爱,而且他觉得还有机会挽回。

然而,事情的发展不知道从哪一个环节脱离了轨道,一切都变得扭曲。

最后的胜利者可能是余谨,也可能谁也不是。

夏宁远无法理解萧毅与余谨的相处之道,可是萧毅的痛苦是毫无作伪的,他只能让他们见面。

余谨最终还是跟着萧毅走了,也不知道萧毅到底说了什么,居然能让他唇边带笑。

夏宁远的心情没有丝毫轻松,也许是错觉,他觉得从余谨的笑容里感受到的不是爱情,而是残酷。

第五十章:暴风雨前的平静

这一年冬天来得特别迟,直到十二月中旬,才终于骤然降温,街头再不见英勇的短袖军,各个行人都套上了厚实的外套,将半张脸埋进立起的高领中。

夏宁远也穿上了齐啸云帮他买的外套,明知有些幼稚,仍然不经意间露出少许志得意满的神情。

有必要说一句的是,齐啸云虽然对衣着也不太上心,但明显比夏宁远有品位多了。

张导师更加确定夏宁远是谈恋爱了,他终于按捺不住八卦之心,趁着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机会,暗示夏宁远可以把女朋友带给他瞅瞅。

咳,为避免被误会成为老不尊,张导师自然没有说得太过直白,总之各种迂回曲折地旁敲侧击。

夏宁远的思维回路属于直线型,他根本没听明白张导师的良苦用心,反而张口又要请假。

张导师有些气结,虽然信息机已经投入一期试用,但信息部的事情可越来越多了,就算不断招新,那也没从部门建立起就过来做苦力的夏宁远用着顺手啊!

他不由得质问起自己这个当成半个后辈兼心腹的手下爱将:“宁远啊,年轻人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啊,说说吧,这回请假又因为什么?”

夏宁远其实也觉得不好意思,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在不断互探底限的,他感觉得出来张导师喜欢自己,虽然时刻提醒要保持着恭敬感恩之心,可潜移默化间,无论是行事还是说话,总会不自觉地亲近随便许多。

“张老,我要去G市办一下比利时的签证,已经托人帮忙安排尽快办理了,但是至少得在那等五到十天的时间。”

张导师听了一愣,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比利时签证全国只有三个城市能办理,G市是其中一个,虽然签证费用比较高,不过等待周期相对较短,夏宁远所说的五天到十天的审核期的确是最短时限了。

“要出国旅游?”张导师对夏宁远的个人性格和家境都比较了解,他感觉夏宁远并不是一个追求享受的人,倒不是说旅游不行,可出国既麻烦又费钱,不像是夏宁远会做的选择。

夏宁远踌躇了一下,决定还是照直说。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虽然是靠自己得来的,可是每一样都有张导师的护航,他尊敬这位导师,如张导师视他如半子,他心底也同样把这位导师放在父辈的位置上。

“张老,我打算春节的时候和我家那位去比利时结婚。”他含糊地说。

张导师张着嘴,手里的筷子啪地一下掉桌上了……这才多久的功夫,哪家的姑娘这么能耐,居然就把夏宁远这傻小子的心给勾走了?

夏宁远被张导师苦大仇深的眼神看得直发毛,他明智的没把我家那位是男的说出来,这也太考验老人家的心脏了。

果然,张导师再顾不得面子问题了,一个劲地追问夏宁远家那位的情况,甚至不满地埋怨夏宁远居然不带人来个上门拜访之类的,末了还一个劲地感慨现在的年轻人把老传统都丢了,好好的国内喜宴不办,非跑到国外去公证结婚。

夏宁远满头大汗,差点藏不住把齐啸云给供出来。

“他……害羞!”夏宁远语无伦次地推脱,心中内牛满面,不是他不满足老人家的心愿,而是这刺激真的太大了。“要不,等节后我们回来立刻上您那拜访?”

真到那时候,能不能想明白就看张导师自己了……

张导师很不满意,但也没辙,如果是他儿子,敢不让老子见见媳妇就结婚,那他可以打断儿子的腿,可夏宁远不是啊,除了答应还能怎么办?

不过结婚可是人生大事,张导师心里再不乐意,还是多给夏宁远拨了几天假,让他能安心等待签证。

签完了请假条,夏宁远终于松了口气,顶着张导师充满怨念的老眼神落荒而逃。

夏宁远和夏妈妈办的是商务签证,护照、照片、个人资料以及财产证明都提前花时间弄好了,剩下的中方公司材料、英文放假信、比利时邀请方公司的邀请函原件还有前往当地的机票和酒店订单由陈思齐提供。

原本商务签证不见得需要本人亲自过去,但夏宁远和夏妈妈都没有出国纪录,国外使馆与国内的行事方式不同,陈思齐也拿不准会不会临时要求面试。

夏家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完全是超S级的,当然是宁可先请好假,确保一切万无一失。

事情的发展还算是比较顺利,夏家母子的银行帐户存款稍微少一点,不过加起来也有六万多,银行对帐充份显示了两人收入稳健,还有两处地段很不错的房产,估完价远超过温饱线,再加上是商务签证,使馆没道理拒签。

不过就像陈思齐所担心的那样,使馆虽然经过打点,不会刻意卡人,但还是觉得应该面试一下。

夏宁远好歹也过了英语六级,简单的对话不成问题,而夏妈妈的英文水平才小学生的程度,不过她总算是个小管理,本身打扮得体,显得落落大方,交谈过程虽然磕绊,工作人员却对夏妈妈印象不错。

相比之下齐啸云的过关就显得尤为轻松。

在G市呆了八天,三个人的签证同时批了下来,那一刻夏宁远就差没高呼万岁了。

宏智公司属于比较人性化的企业,春节有足足十五天长假,夏宁远正是打算利用这个假期结婚。

齐啸云对此并无异议,倒是沈嫣又小小抱怨了一通,无非是夏宁远只顾着自己方便,不够体贴齐啸云。

夏宁远现在已经习惯了沈嫣的处事方式,只要端着张傻笑的脸,充耳不闻,随便她说就好,反正也只是说说……

这一招很有效果,沈嫣往往会被夏宁远雷得什么也说不出来,扭头去陈思齐那里寻找安慰。

齐兆天在美国也收到了儿子打算结婚的消息,做为一个理智的长期失职的苦逼爸爸,他连学沈嫣抗议的权利都没有,只能答应准时到场。

事到如今,一切俱备,只欠东风,夏宁远前所未有的以一种无比狂热的心情盼望着春假早日到来。

现在他每天上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办公桌上的台历里狠狠划下一道,一有时间就看着日历发呆,满脸犹如陷入梦幻爱情的少女表情,让每个看到他的同事都恨不得自插双目,唯有他自己完全不晓得。

临近春节前夕,本地的快报上登出了一条爆炸性新闻——萧氏企业的独子,下一任接班人萧毅疑似将与某财团千金联姻。

世界说起来很大,其实也很小,报纸上提供的那张照片是狗仔偷拍的,不怎么清晰,可夏宁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孩正是之前参加内部展示会时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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