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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亲非故 下——by麻雀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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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啸云无声地咧嘴笑开,目不转睛地盯着门的方向。

果然,没几秒钟,就见到夏宁远一手提着两只热水壶,另一只手正要伸手开灯。

“别开。”齐啸云脑子里灵光一闪,连忙制止。

“怎么了?”夏宁远傻乎乎地反问了句,不过他倒挺听话,先关了门,摸索着把热水壶放下,又风风火火地赶到齐啸云身边,跟只大狗一样,蹲在床边,两手想碰齐啸云又不太敢的样子,最后搭着床沿,紧张兮兮地追问:“啸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齐啸云一时间也不知道哪来的脾气,嘴角往下撇了撇,扭头看墙不看夏宁远。

夏宁远一阵茫然,可心里却又有些变态的高兴:齐啸云这是在对他撒娇?随即又有点惋惜没开灯看不到齐啸云此刻的表情……

开灯!等等……他突然想到,齐啸云不会是怕开了灯面对面不好意思吧?

正所谓一窍不通,而一旦通了,就不傻了,夏宁远就属于这一种。

他立刻安抚地摸摸齐啸云的后脑勺:“我兑点热水给你擦擦,要不这么睡会感冒。”

齐啸云还来不及说什么,夏宁远已经热火朝天地取了桶,又趿着拖鞋跑去公共洗浴室接了半桶凉水。

这回夏宁远学乖了,没开灯,就连门也严严实实关上了,不露一丝光线。

他在黑暗里像只老鼠一样,蹑手蹑脚地取面盆,兑水,偏偏又笨手笨脚,掉了一次盆,还因为看不清不小心烫到了手,连连抽气。

最后整了大半盆感觉有些烫的水,端到床边。

这样的温度下手是有些扎,不过毛巾拧过水后,敷身上绝对舒服。

夏宁远试了试,觉得很满意,这才掀开毛巾毯给齐啸云擦起身体。

齐啸云下意识抓了下毯子,没抓牢,就任由夏宁远动作了。

夏宁远从齐啸云的肩背擦起,细致到连指缝都没放过,一觉得毛巾凉点,就重新拧一把,擦到腰间时,忍不住多敷了一会儿,还有些不放心地问:“啸云,腰酸不酸?”

齐啸云本来不觉得怎样,被夏宁远这么一问,反而莫名有些委屈起来,想了半天,从鼻子里“嗯”出一声。

夏宁远心疼地给他揉了一遍肌肉,然后才有些忐忑地亲亲齐啸云的肩膀:“我帮你把里头的东西弄出来,要不会拉肚子,今天就别洗澡了容易着凉。”

齐啸云听了一僵,有些不自然地憋出一句:“你怎么知道?”

“……”夏宁远恨不能找根针把自己的嘴缝上:“……我、找了点资料……”

他要是想死倒是可以说自己前辈子曾经历过一次。

齐啸云显然尴尬了,好半天才又憋出一句:“什么时候?”

“……”夏宁远很想再把自己的嘴缝一次。

“哦。”齐啸云干巴巴地发出一声毫无意义的音节,表示这个话题结束。

他也觉得这问题问得有些不太对,要是夏宁远说很早之前,他该高兴夏宁远对他很有性趣,还是心里发毛?

夏宁远本来还想趁着清理的时候占点便宜,这下完全不敢了,小心翼翼地将浊液引导出来,还用毛巾细细擦过,接着又拧一把毛巾,把腿也给擦了一遍。

两人都羞涩窘迫默着,而且还挺有默契地同时红着脸,只是黑暗之中看不到而已。

擦完了背面,夏宁远觉得水有些凉了,索性把桶也搬到床边,兑了热水进去,正要叫齐啸云转身,齐啸云已经坐了起来:“我自己来。”

夏宁远觉得有点懵,瞧齐啸云的动作,虽然不能说矫健利索,但也跟病秧秧沾不上边,顶多有点不自然而已……这意味着自己那方面功能弱了,还是齐啸云身体素质太强?

好像无论哪一点,夏宁远都有种蹲角落里划圈圈的冲动。

第四十一章:生死有命

齐啸云拿着毛巾没动:“你去洗洗吧。”

夏宁远虽然不太想走开,不过也知道盯得太紧不大好,于是再三叮嘱:“你擦完顺便泡泡脚,去乏。”

走之前他担心齐啸云嫌麻烦,又多事地把还剩下小半壶的热水也搬到床边,这才一步好几回头地拎着另一只热水壶去了公共洗浴室。

他洗澡可就简单多了,半桶冷水,热水兑些,从头冲到脚,再来半桶,兑好,冲一半,剩一半认真洗洗脚,就完了。

拎着空桶回到宿舍,夏宁远多了个心眼,先敲了敲门:“热水够不够?”

齐啸云没理这茬:“进来吧。”

夏宁远一进门就发现窗帘被拉开了,窗外的习习夜风把室内的闷热和麝香气息完全冲散,楼下的照明灯使室内看起来清楚许多。

桶、面盆、热水壶都整整齐齐地摆在角落里,自己床上的草席被揭了下来,扔在地面,那些被乱丢一气的衣服也好好地集中在一起,堆在草席上,两人的鞋拎到窗台外晾着。

齐啸云是个很有条理的人,他不爱做家务并不代表做得不好,夏宁远曾见识过齐啸云的衣柜,整齐程度不亚于自己老妈的水平。

夏宁远在家里就习惯了被老妈操使,为齐啸云做这做那没什么心理负担,可齐啸云肯主动为他做这些事,这就让他尤其感动了。

最最重要的是,齐啸云穿了套宽松的T恤和沙滩裤,仍然好好地躺在自己床上。

这应该是暗示可以抱着一起睡吧?夏宁远虽然把该做的都做了,可正经面对齐啸云的时候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齐啸云背冲外躺着,身下的草席明显是从上铺拽下来的,夏宁远这才想到之前那张席子估计都被汗水浸透了,不由得懊恼起自己想得不够全面。

“饿不饿?”夏宁远轻轻地爬上床,贴着齐啸云躺下,手绕过他的腰,把人整个圈在怀里,然后亲了亲齐啸云的耳朵。

有了一丝光线的照明,夏宁远清晰地看到齐啸云耳朵发红,他不由得又亲了亲,强迫自己按捺下冲动。

宿舍里的环境不是很好,而且听说后面用得过度对身体也不大好,反正,忍着忍着就习惯了……

“睡吧,你明天还要去张老那里。”齐啸云耳朵抖了抖,变得更红,但并没回头,声音也比平时柔软许多。

夏宁远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来日方长。

这一觉睡得美极了,夏宁远还做了个貌似挺长的梦,梦里头全是他和齐啸云未来的生活:他们在意大利公证结婚,家人都参加了,沈嫣虽然还是没好脸色,不过也只对着他一个人横眉竖眼,转身拉着齐啸云时却一个劲地指点着该怎么拿捏对付他……

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夏宁远还迷糊着,咕哝着抱怨国外的结婚仪式也太简单了,而且庄重森严得像丧礼,一点都没国内民政局那种喜气洋洋的气氛。

齐啸云闭着眼睛下意识往身边摸手机没摸着,就拿手肘捅捅夏宁远,示意他去接电话。

夏宁远勉强地睁开眼睛,也习惯性地往枕头下摸手机,没摸着,手机铃声却是停了。

他一眼就看到齐啸云裸露在外的脖子,于是就把手机的事丢一边去了,跟只撒欢的大狗一样舔来舔去,刚想顺便讨个吻腻歪一下,手机跟存心作对一样又开始响铃,齐啸云再一个手肘过来,夏宁远只好搓搓眼睛坐了起来。

窗外的天色刚蒙蒙发亮,楼下的照明灯不知道何时熄了,墙上的挂钟清晰地显示着五点十分。

夏宁远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点,要不就是打手机的跟自己不在一个时区,但手机响铃仍然拼命地叫唤,想自我催眠是错觉显然不可能,他不得不循声到处翻找起来,最后好不容易从那堆堪比梅干菜的衣服里找出两只一模一样的MOTO……

齐啸云的手机安安静静地,屏幕上头特别干净,夏宁远的手机屏幕上则闪烁着信号灯,显示有两个未接来电,来电人那栏写着余谨。

夏宁远总算清醒了点。

自从余谨要走了手机号码,就根本没有打过,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想必不会这么着急。

虽然有些郁闷自己和齐啸云共眠的时光被打断,不过夏宁远还是抓抓头发,立刻回拨过去。

“小远!”余谨电话接得很快,声音有点慌乱,鼻音很重,话还没说完便开始不停歇地抽噎。

夏宁远心里一突,还来不及问怎么回事,就听齐啸云懒洋洋地问了句:“谁呀?”

这时期的手机隔音效果都不怎么样,并肩站着就能把话筒里头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夏宁远知道八成是吵到齐啸云了,就捂着话筒,凑到齐啸云耳边轻轻说了声“余谨”。

齐啸云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夏宁远怕吵到齐啸云睡觉,又补了一句:“我出去接。”

齐啸云眼神一闪,翻身拉住夏宁远的手,又拍拍自己身边,示意他躺下。

夏宁远本来也不想离开齐啸云身边,见齐啸云不在意,更是从善如流,不仅躺下,还顺便在齐啸云脸上亲了口。

齐啸云只是瞪一眼,随即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夏宁远心里一阵发毛,就听手机里余谨又问了句:“小远,你在吗?”

“我……呃……在……”夏宁远说得无比艰难,因为齐啸云居然突兀的把手探到了他的裤子里,而且满脸兴味地捏着他因为晨勃而格外精神的小夏把玩着。

这也太邪恶了!夏宁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一脸认真挑逗自己的家伙真是动不动就害羞的齐啸云?

“小远,叔叔过世了,婶婶打电话过来吵着说我坑了他们家一笔钱……我什么都不知道,她非要我立刻回家一趟!”余谨显然已经冷静了下来,鼻音仍然很重,但是之前的哽咽已经完全消失,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夏宁远怔了怔,就连故意捣乱的齐啸云也顿住了手,两人默默对望片刻,齐啸云把手抽了出来。

“……”夏宁远突然觉得有些荒诞。

前一秒他还处于欲望勃发的状态,满心想着能不能哄得齐啸云再来一次,下一秒他就为再一次改变的历史心情沉重起来,完全丧失了寻欢作乐的念头。

上辈子余谨是在正式进入科研所上班后,才接到叔叔去世的消息。

余谨叔叔留给夏宁远的印象其实非常淡薄——那个男人高大、沉默、对妻子唯唯诺诺,明明很喜欢余谨,却也只敢趁着妻子背对的时候,悄悄给余谨夹上一筷子菜。

仅此而已。

他陪着余谨一起回家,本以为会有场麻烦的纠葛,没想到那个男人死后终于强硬了一把,居然事先花钱请了个小律师给遗嘱做了公证,留给余谨的那笔钱也许不算多,但是具有法律效力,就算是妻子女儿也无权动用。

人已经死了,就算再争也是枉然,婶婶不过是一时之气,她又怎么可能真为了那些钱忤逆丈夫最后的遗愿?更何况,丈夫意愿如此坚决,就连余谨也毫不知情。

这个女人计较了一辈子,终于只能抱着遗照失声痛哭。

夏宁远相信,她哭泣的并不是一笔为数不多的存款,而是痛失那个与她牵手走过青春年华的男人。

“小远,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回去?”余谨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夏宁远还记得重生之前,余谨也是这样,头一次对他露出软弱的表情……那时他无比心痛,毫不犹豫就照做了。

有什么比一条生命的逝去更为糟糕?他是经历过死亡的人,他知道没有人想死,只是任谁都无法抗拒命运。

记忆与现实重叠在一起,他恍惚之间差一点就答应了。

然而,夏宁远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那个“好”字。

因为他感受到了齐啸云的体温。

就像是发觉了夏宁远心中的迷惘,齐啸云紧紧地抱着他,如同安抚孩子一般,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背,眼中充满担忧。

“小谨,你等一会儿,我马上给你回电话。”夏宁远迟疑了一下,先挂了电话。

齐啸云有些奇怪地看着夏宁远,似乎对他此时的举动有些不解。

“啸云,你会介意我陪余谨一起回去吗?”夏宁远的确同情余谨,毕竟死去的那个人是除自己和夏妈妈之外仍然真心关心余谨的人,但他更加在意齐啸云的看法。

他了解那种看着爱人与别人在一起的滋味,他不想齐啸云也有同样的感觉。

齐啸云垂眼想了片刻:“如果我介意,你会留下来?”

“我会。”夏宁远毫不迟疑。

他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切,就算余谨独自回家,那个律师也会及时在当事人去世后的第一时间上门拜访。上辈子他除了跟在余谨身后充当一根无声的人柱,其实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尽管如此,夏宁远仍然对自己此时的冷漠与理智感到不可思议。

他不由得感到有些抱歉——毕竟他一直把余谨当成家人,家人与爱人同样重要,然而在齐啸云与余谨之间,他没有犹豫的偏向了齐啸云。

只是他并不后悔。

齐啸云嘴角微微弯起,抬眼看着夏宁远的眼神专注包容:“很好,你可以陪他回去,我不介意。”

说完,似乎为了表示自己确实不介意,齐啸云主动给了一个吻:“人死为大!”

夏宁远默默地抱住齐啸云,有种淡淡的感动在心头萦绕不去。

不过,虽然很感谢齐啸云的体贴,但夏宁远却是真的不打算陪余谨一起回去了。

若说人情道义,这样似乎有些绝情,可有些事情他其实并不适合参与,尤其是确定与余谨不可能再有任何情感方面的纠葛,哪怕他是以家人的名义,也必须注意分寸,适可而止。

放开齐啸云后,夏宁远先给夏妈妈打了个电话,说了说余谨的情况,让她帮忙去余谨叔叔家里照看,自己则给张导打电话请半天假。

张导一向起得很早,这个时间正好在晨练,他虽说急着开发信息机业务,但还不至于不通人情,夏宁远说了家里有事,他索性把半天给延成了一天,还关心地嘱咐了几句。

这边安排好了,夏宁远起床从衣柜里翻出一身运动短装,边穿边给余谨打电话。

余谨这个暑假没有出外打工,而是跟着吴导实习,住在另一片分校区,离市区有些远,夏宁远让余谨收拾行李到火车站广场的大钟下等着汇合,他先赶去买最近的一班车票,另外稍带安慰了几句。

这时候的余谨可以说是六神无主,夏宁远的安排他一一应下,临挂电话之前,轻轻说了句:“小远,还好有你在。”

夏宁远却是沉默地挂了电话,他还没告诉余谨,这趟回家的路需要余谨自己一个人走。

第四十二章:成长

齐啸云听说夏宁远仅仅只是打算把余谨送上车,便也跟着起床:“我和你一起去。”

夏宁远本想让齐啸云好好休息,见齐啸云态度坚决,只能答应。

凭心而论,他也不想这时和齐啸云分开,昨天夜里两人交缠的美妙滋味使他此刻对齐啸云有种很深的缱绻依恋。

显然,齐啸云也是如此。

这种认知使夏宁远觉得心中窃喜,看向齐啸云的眼中不自觉地就带上了掩饰不住的爱意。

火车站与学校分处城市的两头,夏宁远和齐啸云直接出校赶着夜间巴士的最后一班去火车站,一路上连卖早点的摊位都没见着。

八月几乎是夏天最热的时候了,又没有赶上学生往返高峰,比起春运期间,简直可以说得上是非常宽松。

就算如此,此时毕竟还没普及自动售票机,效率仍然有些低,买票依然只能在窗口排长队,好半天也不见挪动一下。

幸亏夏宁远他们来得早,前头人不算多,估计一小时左右可以买到票,就是不知道能买到什么时间的。

夏季的天都亮得早,这时候太阳已经冒头,还挺烤,夏宁远怕齐啸云晒,又惦记他还饿着肚子,就让齐啸云先排队,自己则跑到火车站附近的小吃摊上买了四只煎包、两根油条,外加两袋豆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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