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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 上——by千朵桃花一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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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灵趁着浓烟遮掩,从罗浮宫顶跳入教主宫,见那浓烟滚滚之处,便纵身下跳。那时教主宫中烈火焚烧,火起之处都是断梁横壁,黑烟火焰都在朝上涌动,赵灵拿衣服遮住口鼻,闭着气飞快的朝前奔走。那时节四周不时有烧断了的木梁砸了下来,整个宫殿都在哗啦啦的抖动,犹如地动天摇一般。赵灵心惊胆颤,一路小心闪避,怕被那粗重的木梁砸中,又怕遇见进来施救之人,又觉得烟火之中不能明辨方向,不由得焦急不已。

宫殿之中浓烟密布,布幔都已尽数烧着,根本无法分辨东西南北,赵灵心浮气躁,狠狠扯下眼前的布幔,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一个人躬身弯腰,拖抱着什么朝外走去。赵灵只觉得那身影无比熟悉,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还是咬紧了牙关。

那人看着,分明就是黄谌。

那时赵灵的心起起伏伏,终于悄无声息的走上前去,一把推开黄谌,把他怀里包着的那块湿布扯了开来。

他这一扯,黄谌的面色也是大变,连忙就出手去拦,可惜他终究不是习武出身,哪里还阻拦得住?等到看清了那人的面容之后,赵灵又惊又怒,顿时拔出长剑来架在黄谌颈上。这人果然是沈梦勾结,谋害了何燕常么?

周身尽是浓烟,两人近在咫尺,也不过勉强看清对方脸上的神情罢了。黄谌惊恐的看着他,彷佛惧怕于他的一般,却只是不肯松手,赵灵不能开口,一只手仍旧拿衣裳捂着口鼻,一只手下却使了几分力气,黄谌的颈上被他的剑锋割出一道血痕来,黄谌却只是紧紧的抓着怀中之人,丝毫也不肯放松。

赵灵见他明明惊恐异常,却还是紧紧的搂着何燕常,然后有些凶狠的看着他,还露出些笑意来。赵灵看他眼底都是癫狂和绝望,神智似乎早已不大清楚了,便打了个寒战,只觉得满身是冷汗。赵灵心想,他这样疯癫,教主不能落在他手里,正要伸手去夺何燕常回来之时,脑后不知被什么重击了一下,赵灵心一沉,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双眼发黑,站也站不稳,便扑通一声,重重的倒在了黄谌的面前。

第二十章

沈梦缓缓走入那间暗室,哑奴正守在入口处,见他过来,便躬身弯腰的向他行礼,沈梦伸手扶起他来,问说:“药性如何?”

哑奴点点头,伸手指指暗室之内,然后双手合拢,贴于脸颊,闭目侧脸,做出一副睡态来。

沈梦微微冷笑。原来何燕常也会装睡么?

真是可惜,若不是教中许多事务繁忙,分不开身,他倒想日夜的守在这里,那便可以亲眼目睹何燕常药性发作的样子。

沈梦伸手推开那扇雕花木壁,轻声的走了进去。

黄谌若是知道他的方子被他一样不差的用在何燕常的身上,不知会怎样的恨他?

沈梦呵的笑了,他想出这个法子的时节,便已想到了一条一石二鸟的绝妙计策,既可以将黄谌除掉,还可以令何燕常死心。

沈梦悄声走入暗室,室中高处悬着一颗明珠,虽不能犹如日光一般纤毫毕现,却也照得室内各处分明。

沈梦走了过去,看何燕常静卧在那张精致的花床之上,彷佛睡着了的一般,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微微的奇异之感。

此时此刻,何燕常便躺在他身边,目不能视,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犹如废人,竟然如同教中那个假人的情形一般。

没有谁受得住这个。

眼盲便也罢了,若是还能听到声音,便还知道自己活着。若是连口也哑了,耳也聋了,那便是与世隔绝的一般。

那时被他拿来试药的那人,不过三日,便已近疯癫,若不是他给了解药,只怕早已自寻死路去了。

沈梦一思至此,便微微冷笑,他便不信,难道何燕常便会与寻常人不一样。

如此过上半月,又或者只是数日,只怕何燕常便要撑不住了。

他那时有意激怒黄谌,从黄谌口中骗取了那套可以令人口不能言,目不能视的方子,照着方子一一的配好了,先是给人试过了,才敢给那假何燕常用。

他几年前便暗暗的寻下了这么一个与何燕常相貌相似的人,教这人模仿何燕常的神情体态,说话举止,直教得他一举一动都像极了何燕常,真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若是到了最后,这个人却坏在黄谌手里,他如何能够甘心?

黄谌的方子果然十分灵验,教那人服用下去,果然眼盲耳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犹如废人一般。于是便又添了一剂药,使那假何燕常一味的昏迷不醒,免得露出马脚。

后来送与何燕常服的药,也是他亲手调配,一丝不错的,交与哑奴手上,吩咐他如何送与何燕常服下。

沈梦心知何燕常的厉害,这又不是数月前黄谌一力配制,专门要毒何燕常的药。寻常的毒药,若是混在饭食酒茶当中,何燕常吃也吃出来了,所以他就吩咐哑奴,说:“你也不必混在饭食之中,这药他吃得出来,你只逼他服下即可。”

哑奴点头,意思是知道了。

沈梦再来,虽想细问哑奴,究竟是如何逼迫何燕常的,只是想想,却还是忍住了。

哑奴是极聪慧顺从的人,那时他吩咐这人将暗室之中各处陈设或拆或毁,尽数挪出时,并未想到这人会违抗他的命令。

他带着何燕常来这暗室之中,见其馀之物尽数换去,却只有这张精致的花床仍在,心中大怒,只是那时正在何燕常面前,所以不曾发作出来。

等沈梦离了暗室,即刻就唤来了哑奴,质问他此事时,哑奴却彷佛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一封辩白的书信来,展开给他看,这才令他大吃一惊。

原来这花床之中另有春秋。这花床低过地面三尺多,埋在地下,藏着许多薄册。册上都书写着教里教外各人的姓名来历,打开之后,便是各人的病症体态,好坏强弱,都一一的详细记载在上。大约都是黄谌以往看过的病人,便是有些不便出口的猜测,也一一写在册中。

沈梦暗暗的吃了一惊,这些薄册倒是极有用处,可是数目巨大,一时却无法安置。如此看来,倒仍是应该藏在暗室之中,花床之下。

哑奴深知他的心意,从中捡出了几册极重要的,递与他面前,请他过目。他伸手略略翻过,单单捡出何燕常的那册,仔细的翻看了起来。

何燕常的那册较旁人的要厚许多,便连何燕常的起居饮食,喜爱什么,厌恶什么,都记载得一清二楚。

沈梦一页页的缓缓翻过,心中暗暗冷笑,想,你记得这样清楚,到头来却还不是替我做了嫁衣裳。

只是不知觉间,仍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过去。

原来何燕常喜食山蕈,却不爱食鱼,嫌其琐碎费事。诸如此类的事,黄谌倒不计其烦的写了许多。黄谌在这里还记了许多菜式,大约都是何燕常喜欢吃的,沈梦看得好笑,想,他这心思,倒如女子一般,只是他却不知,他越是如此,何燕常便越是不喜。

这册上还详细的记录了何燕常身上的每一处新旧伤痕,约是何年何月何日何故,用了何药,痊愈得如何。沈梦一页页看去,却有些心惊,不知何燕常怎会有这许多伤,心中又觉疑惑,不知是何事何人,竟会教何燕常带伤而归。

等看过了何燕常这册,哑奴又将写着他名姓的那册递了上来,沈梦有些惊讶,他从来不曾寻过黄谌,便是有恙,也是去见曹真,这人如何会把他又记一本?只是略想了一想,便挥了挥手,示意哑奴将这册拿走。

为医者,不过望闻问切罢了,黄谌写他这一册,总归不过是单望一路罢了,又有甚么好看?便是曹真赞过他,他也未必就是扁鹊再世,华佗托生。

黄谌便是神医再世,又能如何……

譬如此时此刻,何燕常便静卧在他身侧,耳不能听,口不能言,目不能视,他能来相救么?

沈梦突地一笑,然后将手伸出锦被之下,捉住了何燕常的手,渐渐的用力。他做这件事时,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何燕常脸上的神情,胸口之中心跳入鼓,竟想着,他必然知道是我,我看他如今倒要如何相求。

沈梦紧紧的看着何燕常的脸,见他的眼睑轻轻的动了一下,彷佛就要睁开,却仍是没有。

沈梦不由得冷笑,便俯身低头下去。那时他与何燕常离得极近,呼吸轻轻的落在这人的面颊之上,他突然觉得手心发热,心底竟生出一种难以遏止的冲动来。

沈梦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然后咬住了何燕常的唇,有些粗鲁,有些凶狠,却让他十分的激动,想要伸手把何燕常身上的衣裳都扯了下来。何燕常一直都很安静,这时却伸出手来,搂住了他,摸索着一般,慢慢的滑到了他的腰间,然后微微的笑了。

沈梦舔咬着他的唇,察觉到他这个扭曲的笑容时,心中突然大怒,想,难道你以为仍是往日里的时节么?

于是便捉紧了何燕常的手,用了几分力气,逼着何燕常去摸他的胯下。何燕常的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也不知是敌他不过,还是毫不在意,便伸手轻轻的握住了他胯下的那件物事。

沈梦的呼吸立时变得灼热,暗室里都是他压抑的喘息声,倒是何燕常,因了药性起效的缘故,便是半个字也听不见。

何燕常的手里握着他的男根,脸上却并没丝毫的颤抖和恼恨,倒彷佛极愉快的一般。沈梦看他唇角带笑,心里极怒,只是怒气愈盛,情欲却愈发的不能克制,沈梦只觉得胯下那件物事越发的胀大硬挺,令他不觉欢愉,只觉痛苦。

原本只是想在这人唇边说句话的,怎么会动了情欲。

沈梦心想,为甚么偏偏就是这个人,偏偏被这样的一个人勾动了情欲?想要搂住他,宠爱他,强迫他,看他脸上满是情欲,看他在自己身下挣扎辗转。这种浅薄的情欲令他寝食难安,时刻不能忘怀,令他怨恨恼怒,令他想要杀掉何燕常,却又不舍得动手。

这样浅薄的情欲,便在此时此刻,令他丝毫不能抵抗,想要把何燕常按在身下,令这人犹如女子一般在他身下婉转承欢,向他哀求索要。

沈梦怒到极点,终于不能忍耐,便扯去了何燕常的里衣。只是见他胯下也是一柱擎天,彷佛十分的精神一般,又惊又恨,便捉了何燕常起来,想教他转过身去,如狗一般的半跪在那里。

何燕常被他扯弄时,唇边仍有淡淡的笑意,彷佛旧时与他在教主宫里嬉闹的一般,便盘腿坐了起来。沈梦拽着他教他背转过身去,跪在床上时,何燕常却不肯动了,反倒伸出手来,摸索到了他的脸,然后靠了过来,温柔的含住了他的唇。

何燕常亲住他的那一瞬,沈梦只觉得心口彷佛被毒针刺中了一般,竟然麻痹得毫无知觉,却又无比痛苦,愈发的厌憎这个人,可是却又彷佛莫名其妙的,便被这样的举动讨好了。

沈梦心想,这人必是明白了他要做什么,所以以为可以先下手为强,迷惑他的心智么。

沈梦拼命的克制着自己,任由他亲吻得够了,这才伸出手去,探入何燕常两股之间,然后毫不怜惜的按了下去。

何燕常脸上的笑意却一直不曾消退,便是在他将手指伸入自己体内之时,也是笑着的,倒彷佛笑得极厉害,极痛苦,却只是发不出丝毫的声音罢了。

沈梦一直都在紧紧的看着他脸上奇异的神情,这时才觉出有些异样。

他彷佛是在大笑,只是笑得厉害,几乎都无法呼吸,不过片刻,便连连的咳嗽了起来。只是这时,他却仍是紧紧的捉着沈梦,丝毫不肯放开,就连手指的关节,都已隐隐泛白。

何燕常这个样子已经多久了?是疯了么?还是装疯作傻,想要瞒混过去?

沈梦这时心里大乱,想要放手,却又十分的不舍,正是犹豫之际,何燕常却摸索着捉住他的手,朝他靠了过来。沈梦心里一动,却也松开了他。何燕常摸到了他的脸颊,便凑了过来亲他,竟然犹如往日一般,细细的抚摸着他的脖颈。沈梦见他指甲略长,想来是在这暗室中中便不曾剪过,心里还想,迟些替他剪了,免得他自寻死路。沈梦被他抚摸得极欢愉,心中躁动不已,想,我便是干了他又怎样,他即是疯了癫了,就算是死了,也是我的。这时,倒彷佛在鼓动着他的一般,何燕常伸出一手,搂住了他的后颈,沈梦心中冷笑,想,原来这便是做了教主的好处。突然之间,原本抚摸着他的那只手,竟朝他天突穴处用力插了下去。

沈梦不料何燕常竟会在此时出手,又惊又怒,居然不及防备,被他深深插入,一时难以呼吸,几乎丧命。

沈梦心中狂怒,一掌把何燕常推开,按住伤口,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哑奴原本在暗室之外守候,见他如此狼狈的出来,也是大吃一惊,连忙摇铃唤人前来。

沈梦万万不曾料想,自己竟然会中何燕常的招,还是这样低劣的色诱招数。他只觉着是何燕常的侥幸,连天也眷顾这人,心中憎恶不已,只恨自己被情欲所迷,失了先机。

这一次会面伤到了他的喉咙,教他在香雪山庄养了好一阵儿的伤。伤好之后,他的声音却再也不似从前了,变得沙哑难听,简直和之前的那个沈梦判若两人。

沈梦在山庄里养伤的时节并不好受。何燕常用力极狠,他又不曾防备,竟然被他伤到咽喉,半月都不能说话,心中的怒火无处可发,曹真不明真相,还劝他,若有心事,便不要郁结在胸。又说,你年纪尚轻,何必想那许多?

沈梦嘿然不语,只是默默点头。等曹真走后,便问哑奴何燕常的状况。

哑奴回报给他,说何燕常不再整日闭目沉睡,反倒盘腿打坐,丝毫不见疯癫之态,沈梦气得浑身颤抖,把桌上的砚台都摔了,恨不能把这人捏碎了才好。只是镇定下来,却觉出不对。

那一日何燕常笑得癫狂,绝不似假装。况且此人一向随意,若不是被他逼急了,又怎会在内力尽失之时出此下策。

他若是寻常人倒也罢了,两指插入他天突穴,或许可以取他性命。可他内力武功如何,何燕常难道还不清楚?即便是侥幸得了手,却也杀不了他。

何燕常是个极聪明的人,做出这样得不偿失的事来,只怕是已经被他逼到了头。

沈梦想到这里,便冷笑起来,他取了纸笔,招手唤哑奴前来。

他的大事筹划了许久,虽是凭空的出了这许多的变故,却也做成了一半,至于剩下的那些漏网之鱼,他却早已放出了饵,只等那些鱼儿上钩便是。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若是何燕常想要静心,他便助他一臂之力。

他吩咐哑奴把昏迷之药给何燕常服下,又细细的想了一回,觉着总不会出什么岔子,这才吩咐了人将何燕常裹在布袋之中,藏在他的马车之中,带入教中。

他自来这香雪山庄住下,也时常回去教中。只是教规森严,进出都要搜检,他也难以例外。只是教众毕竟敬畏他是代教主,不敢如何搜检,所以并无人瞧出他这马车之中有什么异样。

他的喉咙仍旧未好,见着教中众人,便不能说话。大家略说几句,议了议教中之事,便纷纷离去了。

若是往日的时节,此时他便该离去了,仍旧回香雪山庄养病。

沈梦布置停当,才与人换了衣衫,教他低头上了马车,以掩人耳目。又吩咐随从,说若是有人要入车搜检,只说他伤重得厉害,早已睡了,勿要惊扰。

等到时近黄昏,教主宫便如他早先吩咐的一般着起了火来。火势尚小之时,烟雾便已浓重,烟气之中更有毒粉,况且连日晴朗,不曾阴雨,不过多时,火势便已惊人。

沈梦将何燕常抱在怀里,自密道走至教主宫中,想将此人与假何燕常换过。可他自密道之中走出,却发觉房内竟然空无一人,黄谌连同那个假何燕常,竟然都不见了。

依这房中的情形来看,这人走得十分匆忙,只怕是见着宫中火起,所以临时起意,一并带走了床榻之上昏迷不醒的假何燕常。

沈梦惊怒之馀,竟然只是不解,火起之处离这里尚远,黄谌为何要着急着将那人带出这里?这里的侍卫又去了哪里,难道就不会加以阻拦么?

沈梦略想了想,脸色突然变得铁青,他把何燕常放回密道之中,然后轻轻推开房门,果然看到门外的侍卫早已被迷药迷倒了。

沈梦恨得攥紧了拳头,黄谌明知这人是假,却还要把这假人带出去?他几番与黄谌说过,这人还是不信他么?又或者是信了,那为甚么还要做这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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