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夜雪寒,一个18岁的北京男孩,从小没有了母亲,不知道父亲是谁,和外婆相依为命长大。挣扎在社会的底层。直到认识了他,进入了一个他不敢奢望的世界,原本以为一切会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谁知道命运却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楔子
光线昏暗的房间内,桌上杯盘狼藉,一个饭碗倒扣在地上,米饭和菜撒了一地。房间内,一个小小的身影紧挨桌子瑟缩在墙角,一动不动的看着地面,看身形那是个只有2岁大的孩子。
房间里除了孩子,还有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子,看她的样子,应该还是上学的年龄,可此时,她却头发凌乱面有怒色的看着那个孩子,眼神躁动,半点没有少女该有的温和善良。
虞晓萍看着缩在墙角的男孩,那是她的孩子,是她在15岁那年生下的。15岁的她都还只是孩子,当知道自己怀孕之后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又不敢告诉父母,而孩子的父亲也和她一样,都不过是15、6岁,根本无法承担这样的责任。再说,自己怀了他的孩子,他可能都不知道,像那样的人怎么会记得她?这一切都是自己自愿的,学校里有多少女生想要和他亲近。她能够和那个人有肌肤之亲,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像梦一样不真实。想起当天的情景,虞晓萍脸上浮现出了满足的微笑。
可是!!谁知道,那唯一的一次竟然让自己怀上了他的孩子,她也想过去找他,可是结果会如何,连她自己都不敢想象。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她亲眼目睹一个女生苦苦哀求着他,那人却只是冷冷的抛给她一句:“去做掉。”
不!!自己不愿意那唯一的一次美好记忆被这样残忍的粉碎掉!!所以,她默不作声的将一切都隐瞒住,头几个月因为肚子还小,父母根本没发现自己怀孕的事情。到后面肚子越来越大,没有办法她开始穿起宽松的衣服,食量也随之变大了起来。在怀孕的这段时间里,她心里其实是幸福的,想着那个人的孩子在自己的子宫里孕育着,一种难以言语的巨大满足让她感到无比自豪。可随着小腹越隆越高,家里的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谎言总有被戳穿的那一天,一向对自己管教严厉的父亲,知道真相之后狠狠的抽了她几巴掌,开始逼问孩子的父亲是谁。她绝对不能说,她不要自己坚持到现在唯一的精神支柱毁于一旦。再三逼问未果的父亲怒极之下,就要拖着她去医院堕胎。当她听见父亲这个决定时,体内的母性爆发了,用尽此生最大的力量,一把推开父亲,迅速的爬上了窗台。
“爸!你要是再逼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反正如果没有了孩子,我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也免得你看见我就心烦。”
一直在旁边哭泣的母亲看见虞晓萍的举动,终于挡在了父亲的面前,“你要是敢伤害晓萍一下,我今天就和你拼了!反正要是女儿没了,我也没什么盼头了,要死大家一起死。”父亲在这样的情况下,颓废的坐了下来,面容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你宁愿死也要留下这个野种?好,你留,你留!不过从今天起,你给我滚出去,这里再也不是你的家。”
在这个审判下,她搬出了那个生活了15年的家,还好母亲帮她在外面租了一间一居室的房子,虽然阳光不够充裕,总算有了一个栖身之所。学校肯定回不去了,于是母亲以身体状况不佳为借口,帮她办理了退学手续。
在怀孕期间,母亲每天都会来看望自己虽然心里有着对父亲的愧疚,不过期待孩子降生的心情还是让自己很幸福的。
终于,孩子降生了,那是一个下着大雪的冬夜,也是那一年最冷的一天。孩子的父亲姓夜,所以她给孩子取名叫‘夜雪寒’。然而,孩子的降生并没有给她带来幸运,日子在小宝宝每晚不停的哭闹,每天洗不完的尿布,喂不完的奶等琐事中变得分外难熬。还好,白天有母亲的帮忙,自己还能够休息一下。
可好景不长,雪寒长到1岁多的时候,父亲病倒了。母亲为了照顾父亲不能够每天都来这边了,无尽的琐事统统压到了才刚刚16岁的她身上。带孩子、喂奶、做饭、洗衣,直到半夜,总以为能好好睡一觉了,宝宝又会开始哭闹。就这样日复一日一年又过去了,随着雪寒的长大,他开始表现出孩子该有的顽皮和好奇心,尤其他还是个男孩,很会惹麻烦。一会爬高一会踩低,动不动身上就会摔的青一块紫一块。虞晓萍在母亲的接济下虽然不用自己打工挣钱,可是,对于年仅17岁的她,要独自带一个孩子已是非常吃力了。而就在前几天,母亲终于抽空来了自己这里一趟,帮自己把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给她和宝宝做了一顿可口的饭菜。然后告诉她,父亲就快不行了,而这两年为了给父亲治病,家里的积蓄也所剩无几,所以,以后的日子她们母女两个必须要自己努力,才能把孩子养大。
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讲无疑是雪上加霜,带一个孩子就让自己筋疲力尽,而从明天开始更加沉重的生活重担就要再次降临到自己的身上。她连想一想就觉得好累。
母亲临走时,她开口问道:“妈,爸在哪个医院?我想去看看他。”母亲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告诉她:“在仁定医院脑科住院部318室,你可以去看看你爸爸,不过不要进病房,他……”说到这里,母亲的声音开始哽咽。
“我知道了,妈。”虞晓萍轻声的回答,连语气里都带着悲凉无奈。
第二天,她牵着夜雪寒来到了仁定医院,走到病房外,虞晓萍透过病房的玻璃看见了自己的父亲!!躺在病床上那个削瘦、干瘪,面容枯槁的老人,就是以前那高大威严的父亲吗?虞晓萍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豆大的泪水瞬间布满她的面颊,悲伤至极的情绪使得她没有注意,原本手上牵着的夜雪寒已经放开了她的手,推开了病房门,进到了病房内。
小小的夜雪寒,遗传了父亲的完美面容,五官精致漂亮到了极点,特别是一双乌黑的眼睛,眼睑又大又长,浓密的长睫毛在灵动无邪的眼睛上忽闪,粉嫩嫩的脸颊吹弹可破,孩子特有的圆润让他看起来更是惹人怜爱。此时,他摆动着短短的藕节般的小手小脚,慢慢的靠近了病床。
躺在病床上的虞光进感觉到一双柔软的小手放在了自己的手背上,于是他吃力的张开了眼睛,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好漂亮的孩子!!虞光进微微张开嘴,发出了干哑的声音:“小朋友,你是谁?你妈妈呢?”夜雪寒好奇的看着他:“爷爷~,你为什么躺在这里?你身上插得这些管子是干嘛用的?你疼吗?每次我摔跤疼了,妈妈就会帮我吹吹,我就不疼了。爷爷,你疼吗?我帮你吹一吹好不好?”
虞光进听着夜雪寒软软的声音,莫名的红了眼眶,他用颤抖的声音说:“嗯,爷爷疼的,你帮爷爷吹吹吧。”小雪寒乖巧的低下头,撅起小嘴在虞光进插着输液管的手上轻轻吹了起来。吹了一会他抬起头:“爷爷,你还疼吗?”虞光进眼里闪着泪光摇了摇头:“爷爷不疼了,你告诉爷爷,你叫什么名字好吗?是谁带你来的?”小雪寒咧开嫣红的小嘴软软说道:“我叫夜雪寒,今天是妈妈带我来的,妈妈说我们要来看爷爷。”
虞光进眼中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泪水流淌在他沟壑纵横的苍老面容上,将那些无言隐忍多年的痛与伤在这弥留之际倾泻而出。过度的悲伤让他突然呼吸困难,脑电图和心电图上跳动的指标线剧烈的抖动起来,发出了刺耳的哔哔哔的声音。
背靠在门口痛哭的虞晓萍突然被几个医务人员拉开,只见他们急切的推开房门,进到了病房内。虞晓萍心中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于是探头往病房内看去,突然,她看见小雪寒的身影。于是她不再迟疑的推开了房门,冲到小雪寒面前一把抓住他,激动地晃动着他小小的身体,厉声对他喊道:“你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小雪寒当场吓得大哭起来:“哇~!!!我没有,我只是帮爷爷吹了吹,爷爷……呜~爷爷说他疼……呜呜~~”
虞晓萍放开了雪寒,一下子冲到了床边:“爸爸!!爸爸!!你醒醒,我是晓萍,我是晓萍啊!!”可是,回答她的,只有那张医生缓缓盖在老人脸上的白色床单。
……
之后,母亲来了,母亲没有哭,也没有责怪她,直到在父亲的葬礼上她也是坚强而有风度的。原来,母亲在这些年自己和父亲的战争中,已经变得这么的坚强,可这种坚强却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回想起这一切,无尽的悔恨蚕食着虞晓萍的心。终于,在今天中午,小雪寒因为顽皮将饭碗打翻,饭菜撒了一桌一地时,虞晓萍爆发了,她将桌上的饭菜一股脑的扫到地上,暴躁的对着小雪寒大喊:“都是你!!都是你!!我为什么要生下你!!如果没有你,今天的一切就不会是这样!!!”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妈妈,小雪寒当时就吓的缩到了墙角,连哭都不敢哭的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地面。
虞晓萍看见这样的雪寒,头脑里恢复了一丝理智。她害怕的反问着自己:“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刚刚一瞬间,我甚至想,要是雪寒消失了会有多好!!怎么会这样!!”
第一章:灰色天空
现在是凌晨4点钟,夏季的夜空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微微泛蓝,从厚重的窗帘的一丝缝隙中,看见了一抹凌晨灰蓝色的天空。
房内的冷气开得很足,在盛夏时节还让人感到有一丝凉意。侧躺在床上的人用毯子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所以,你看不见他身上的那些淫靡痕迹。乌黑柔软的头发,在壁灯微弱的照耀下闪着淡淡的光芒。过长的发丝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了一个小巧的下巴和殷红的嘴唇,还有一截修长的颈项,上面还有着昨晚疯狂之后的痕迹。这一幕画面,就让站在床边,已经穿戴整齐的高大男子移不开目光。留恋的将手轻轻的抚上了他光滑的肌肤,躺着的人不耐的挥开他的手,抬起了惺忪的睡眼。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做了一晚上还不够?再来我就要加收费了。快滚,我要睡觉。还有,记得把房费结了。”男子俯下身子,贴着他的耳朵说:“好啊,要收多少?我们再来一次。”床上的人一下子坐了起来:“我操你妈!!快给老子滚,你给钱我也不伺候了。”
……
“妈的”坐在地铁上的夜雪寒在心中暗骂,真他妈的倒霉,今天是上早班,昨天晚上那个变态折腾他一个晚上,最后要不是自己拒绝,他还想再来。真不值,才收他800块,早知道多收点。
看着地铁里面的橱窗广告在车窗口一幅幅随着地铁启动飞快的往后倒转,夜雪寒的困意更浓,慢慢的他就闭上了眼睛。
“八王坟到了。”列车报站的声音传入了夜雪寒的耳中,他猛地就清醒过来。急忙忙的起身抓起身边的包就下了车。
“完了,坐过站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对面的地铁入口走去。只能再往回坐了。
从国贸地铁口出来,已经是9:10分了,已经迟到了。夜雪寒加紧脚步进了国贸大楼里面,他上班的地方是在国贸大厦一层的一个美发沙龙里。那里的收费高的吓人,客人剪一个头发的的钱就超过了自己半个月的生活费。
其实他的收入也不低,一个月能有3000多,但在北京这种大城市3000多真的不多,何况自己还要租房子。他租的是一个半地下室,一个月的房租都要800 元。除去房租自己还要每个月交钱给养老院,之后剩下的钱才是自己的,而他们那里迟到一次就扣要50,还好昨天晚上在酒吧钓到的凯子给了他800,否则自己非心疼死。
其实,昨天晚上是夜雪寒第一次和别人进行肉体交易,开始只不过双方都看对眼而已,谁知道那个人最后会拿钱给他。在那一瞬间他不是没有被羞辱的感觉,只是对像他这样在生活温饱线上挣扎,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来说,尊严在金钱面前实在是有点可笑。反正做也做了,不拿白不拿。只是,当早晨如平时一样和煦的阳光照在自己身上时,他感到有一种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面随着体温蒸发了。
“早上好。”
“早上好。”
夜雪寒礼貌的向同事的问好,这就是他工作的地方。洁白高大的墙壁被晕黄的射灯镀上温暖的颜色,整个空间里到处都是镜子,还有错落摆放的鲜花绿植。这一切使这里看起来明亮干净而又极富品味,而在大厅中央摆放的一架钢琴更让这里显得不同于别的美发沙龙,流露出一股浓浓的文化气息。店内的休息区还设有水吧和书吧,书吧里还能上网。设计的非常人文化。只不过,这个一切奢华舒适的软硬件,都是为了来这里消费的客人而准备的,自己顶多属于提供软件的硬件之一。
“小寒,今天你迟到了啊,你知道店里的规定吧?”就在夜雪寒刚刚到更衣室准备换上工作服是,他们的助理主管阿松阴阳怪气的进来了。夜雪寒看也不看主管,低着头脱衣服换衣服,等到衣服脱下来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那些痕迹。可为时已晚,全部都被阿松看见了。只见阿松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哦~!!难怪了,别看你小子年纪不大,玩的还挺猛的啊!”
夜雪寒早就看这个阿松不顺眼,可是官高半级压死人,谁让人家管自己呢?为了混口饭吃,也不能和他撕破脸。于是他堆起满脸假笑:“松哥~大家都是男人,您也知道的不是?所以,您看迟到的事就算了吧。”松哥一脸为难的表情,然后看着他:“那怎么行?老板把这个主管的位置交给我做,就是对我的信任,我怎么能辜负他的栽培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去他妈的信任,谁不知道你在背地里借着主管的名义占了多少小便宜,还不就是想从我这捞点好处,就你那出息劲儿,这辈子也就配当个美发助理主管。”夜雪寒心中暗想,不过脸上还是笑嘻嘻的:“松哥,你看这样行不?今天中午,金湖茶餐厅的叉烧饭算我的,您看……”
“呵呵,算你小子上道。”阿松转身就出了更衣室,夜雪寒心中算到:“一份叉烧饭28,50块还剩22,行,挣到了。”然后又感叹道:“哎~夜雪寒啊夜雪寒~!!区区22块钱就让你这么满足,看你那出息劲儿,怪不得只能被没出息的助理主管管着。”
其实夜雪寒很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太女气。
“小寒,小寒。”特别是别人这么叫他的时候。“什么事,Pitt。”Pitt,是他们店里的造型师之一,属于高级造型师。哦,说明一下,他们店里的造型师由高至低分为造型总监、主理造型师、高级造型师。
“帮张姐做一下头发护理,用卡诗的烫后做。”pitt对他说道。卡诗!是一大活,做一次要上千呢。想到自己这一个活就能挣上百块,夜雪寒漂亮的脸上挂起了谄媚的笑,恭恭敬敬的领着张姐洗头去了。
Pitt 的本名叫做张富贵,听名字就知道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只不过进了这个行业之后,学会了捯饬自己,所以从外表看还挺像一个社会精英分子,绝对看不出他筐大的字不认识几个,看报纸都可能拿倒了。而在这个店里,从业人员基本上全是高中没毕业就来到社会上混迹了。算起来,夜雪寒还算是这里面读书比较多的,他今年 19岁,虽然年纪不大,但他可认认真真的读完了高中,成绩还很不错。但是,家里的条件并不允许他上大学,他也不是外地人,正正经经的北京户口。您要问,那他为什么没地方住又没学上?那是因为,他几乎算是一个孤儿。
从小他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直到上学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父亲这一个称呼。而母亲,他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但是他只要一想到母亲这两个字,就不由自主的害怕,可见,那是一段对他来说不敢回忆的过去。他是和外婆一起生活的,而外婆一个老人独自带着夜雪寒,不用想也知道生活是多么艰苦。自己小的时候也曾问起过外婆他的爸爸到底是谁,外婆从来就是用沉默来回答,而如果他问起关于母亲的事,浓浓的哀伤就会漫过了外婆那已经苍老浑浊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