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是否再没有回头的余地,抑或没有转圜的将来,现时无法预测,只有感觉是真实的,快乐是真实的,身体是真实的。
他跌入了一个无法自拔的异度空间,惩罚就是爱上一个可能永远都不会完全属于自己的人。
因失控的意外而开始的情欲追逐赛,让两人深入彼此背道而驰的世界。
出于怜惜与不舍,顾绍凡开始试图改造卫超的生活,但事业感情一向无往不利的他,却发现自己沦陷得比想象中更深,既接近不了卫超封闭的心,又无法抽手不理。
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关系,更因卫超初恋情人的介入,而愈加如履薄冰。
感情比重越来越失衡,明明想要征服他,却最终被征服。
到底赢的是谁,输的又是谁?
封底文字「卫超。」绍凡一脸认真地说,「我们在一起吧?
卫超心里堵得慌,想要找到合适的措辞,但最后仍选择直接,「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在一起。
绍凡暗叹一声,将手捂住了眼睛。一向骄傲的他似乎从不被任何打击击垮,但这一次,他的神态却不再斗志满满。
他吸了口气,重新望向卫超的侧脸:「如果你日后想离开我,我会放你走的,因为我不想你不开心。
我只要求,在有限的时间里,你不要不尝试就坚决地放弃我。那不公平。……
第十一章
绍凡先跟戴安娜确定行程:「我打算听取你的建议,让自己消失一周以上的时间,你让阿基和大卫他们监督最近两期节目的后期,直到莫莉夫人的新装发表会我才会出现,新地址只有你知道,所有公事直接电邮给我。」
接下来的三天,可称作是绍凡殉难日,他几乎把生命都搭在这间小黑屋上了。先是与房东几番谈判,及时获准动工。
第一日便请搬家公司把卫超的家当都放到走道上,供邻居们挑选,免费大派送,众姑婆表兄一哄而上,很快清仓。
接下来就是请几位训练有素的家政班底,将屋里屋外做一番彻底清洁,玻璃窗上的陈年旧痕都被刮干抹净,各类象征性的橱柜全都拆除,任何死角都不放过,直至哑铃都被擦得锃亮如新。
第二日,联系到装修公司,找到相熟家装导购,用半天时间购齐所有家俱,墙面一半刷白,一半配合区间变幻暖色。
敲掉带有裂缝的墙砖用小块文化石替换,卫浴因为空间狭小,管道设施很难再全面改装,所以只在原基础上更新水龙头和莲蓬头,当然都是绍凡中意的品牌。
工人从当天清晨一直忙到傍晚才基本收工,绍凡另外加添了排气和风暖,淋浴间也整个更新。
考虑到工程浩大,地板就不再翻修重置,其间的灰黑印迹,绍凡突发奇想,决定通过艺术化喷漆处理获得视觉平衡。
所有东西因为来不及订制,就只能按尺寸大致安放。
第三天放上绿色植物,拆装灯具与大小电器,更换厨房流理台台面,顺便让秘书邮寄了自家的厨具和餐具过来,德国的全套吸油烟设备正在路上。
还有新窗帘,绍凡最耿耿于怀的地方,直到能够推开窗,让屋子自由呼吸,帘子里层的白色纱缦随风起舞,分外惬意,就在这时,绍凡才有了可以坐下来泡一杯茶小憩的成就感。
老宅信号不稳定,绍凡申请网路加宽并安了无线路由器。唯一得以完整保留的家具就是卧室那张大床,当然,床单除外。
因为怕卫超回来开不了门,所以最外面的门锁绍凡忍下没有更换,为了怕三姨婆再闯空门,绍凡很有技巧地将备用钥匙哄了回来。
至于那台常常漏水的冰箱,最终则被房东小叔子拿去作废品回收。
与此同时,许嘉敏却在某日接到一通神秘来电,对方郑重地说明:「您好许小姐,我是事务所新聘请的法律顾问曹月年,我与我的团队将从下月一日起为贵事务所提供全面的法律支援,负责对外谈判事宜。」
「啊?曹月年?电视上那个精乖人鬼愁的律师老曹?」
对面传来笑声:「是,就是我,许小姐真幽默。」
嘉敏的嘴几乎可以放下鸟蛋,就是因为想不出有谁无聊到扮老曹来作弄她,所以她当时就相信了,但只是一时半会儿推不出前因后果。
难道这几天卫超专门赶去深圳,就是因为搞定了什么大人物,所以衰运中止,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会不会太扯了啊。
「许小姐,我联络不上卫先生,麻烦您转吿他,有空来一趟我的鹏飞律师行签署新合约和法律文书,我也可以派同事去你们在九龙湾的新办公地做驻站说明。」
「新办公地?」
曹月年似乎在翻手头的资料:「对,我这边登记的是九龙湾新港大厦C座群楼一层一二六到一二八号。」
「啊,OK,我……明白了。」
「谢谢,这是我的私人号码,卫先生回来请他立即与我取得联络。」
曹月年言简意赅地结束对话,可怜了许嘉敏坐在家里一头的冷汗。他们的事务所原本可是连个象样的会计都没有请过,怎么可能还有律师团坐镇,妈呀!超哥,你死到哪里去了,事情搞大了!你叫我这个弱女子怎么扛呀。
也不知是不是嘉敏的祈祷太迫切,当天中午,她就接到了卫超的消息。
「我回到香港了,办公室清空了没?这几天没事吧?」
嘉敏一听他事不关己的语气就急了:「阿超,你现在马上赶到九龙湾新港大厦,十万火急。」
「去那里干嘛?」
「你不是在耍我吧,我还想问你你想干嘛!」
时间指向一小时后。
当风尘仆仆一脸劳顿的卫超,与难得没穿套装、一身牛仔搭配的嘉敏并肩站在指定地点时,两人面面相觑的表情真的极其可笑。
新港是一座新建的高级办公大楼,群楼一层全是落地窗,如果在这里办公,环境敞亮通透得令人心旷神怡。
可这一带地价不菲,不是被私人工作室和设计室包下,就是被地产或留学、幼教仲介瓜分,像卫超这样的小型事务所是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立足的。
但现在一二六到一二八三间容量惊人的房间门口,却有一块低调而富有张力的招牌,门牌上只有两个艺术字:「超凡。」
在电光石火之间,卫超的心怦怦地狂跳起来,手心频频出汗,他真的觉得自己被逼到绝境了。
顾绍凡,你到底在做什么?!
嘉敏斗胆推开了其中一间有人的房间,上百呎空间有两位工人在梯子上调整屋顶的灯罩,还有一位女士在现场指挥若定。
嘉敏的闯入引起了那位女士的注意,她一回过头便笑盈盈道:「你们终于来了,我是爱菲形象的玛丽江,我在这里恭候多时了。」她朝嘉敏身后看去,「您是卫先生吧?这里已经准备妥当,下周一开始,随时可以进驻办公。」
卫超一言不发面无表情,他一向保持着对女性的基本礼节,但这一次,他实在笑不出来。最后,因为过于窘迫,他只点了一下头,就夺门离开。
嘉敏有些错愕,今天刺激太多,她真的不太适应得过来,于是边向玛丽江道歉,边提起卫超的简单行李,追着他的脚步跑出去。不过待她追到大楼门口,已经看不见卫超的身影。
嘉敏再也没有力气扮淑女,坐倒在台阶上。
「超哥,不要玩了啦!嘿呦,我脑子都浆糊了,我怎么这么背!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局面嘛。」
此时卫超已经拦了计程车赶往明珠大楼,他得找当事人对质,才能帮自己理清头绪,再决定要怎么处理这些从天而降的彩头。
就目前而言,卫超觉得顾绍凡给的东西,不但丧失原则,而且厚重到令他恐慌。两人生存的大环境本就毫无共通性,现在的关系更是一本糊涂帐。
那姓顾的凭什么对他的生活手起刀落,让他像个布偶一样任由其操纵?
就算是施予,也要有个限度,也要看看对象吧!那家伙到底搞不搞得清状况,如果他是女人,是不是干脆要他下嫁报恩算了?!
心跳还是没办法减速,就算是当初在警校进入射击场集训,站稳靶位,他也能快速调整心律,沉心静气。可不知今日怎么会如此懦弱和迟疑,心口似漏了风开了缝,居然无法再复活。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这次还没上楼,已经得知顾绍凡出差在外的消息。
「他去了哪里?」
「他本人可能在东南亚,但具体行程对外保密,抱歉,有事您可以预约,待修伊回来,我们会代为转达。」
又是预约,卫超垂头丧气地走出大楼,刚才气血上涌要找到顾绍凡的气势已经消耗掉大半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冲到明珠的举动既幼稚又冲动,他有什么资格找那个人谈判。
如果不接受对方的馈赠,大可以硬起脖子转身就走,可是,卫超此刻才真正发现,自己这样纠结的原因,是因为每当面对顾绍凡,总被他频繁占到先机,原本的狠绝最后都发挥不出来。
原来妥协的,一直是自己。卫超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讨厌顾绍凡,甚至跟所有人一样,也并不真的觉得他不受欢迎。这是症结所在。
他现在需要给自己的脑子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好好降降温,于是选择慢慢走回家。
不知走了多久,反正卫超进楼道时已经是下午。
二楼的学生妹周末休息,一蹦一跳地下楼,一看见卫超就冲他笑:「超哥,你的微波炉很好用,谢啦。」
「嗯?噢。」
卫超一懵,以为自己失忆,什么时候他乐善好施到连家电都送人了?不是只有几位老人家会去他家取东西用的吗?怎么出门了没几天,连学生妹都敢进门打劫?
走到三楼,三姨婆的小孙子出来围着他转,异常热情,还一路护送他上了一半楼梯:「阿超哥哥,你家什么时候再摆摊啊?你家有小飞机吗?我不想要镜子,我想要小飞机。」
卫超顿时一凛,已经意识到事态严重,他不在的日子,似乎错过了什么十分重要的季末大战。
越想越不对劲,卫超三步并两步直接奔上七楼。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钥匙,房门没有换,还是原来那算简陋的铁皮门,卫超稍稍安心,也为自己刚刚表现出的神经质感到好笑。
钥匙孔转了半圈门就开了,他明明记得自己出远门都锁两道,难道有人?卫超拔出钥匙,按住门把手使了把力拉开房门,然后倒吸一口气,眼前的场景真是要把他震得眼花撩乱──在心里对自己讪讪道:卫超,欢迎来到完美新世界。
接下来,可以选择理直气壮地大发雷霆,也可以当作即兴参与了一档电视装修节目,由于超走运而欣喜若狂。
但这两个显然都不是卫超的反应。
虽然他已经受够了顾绍凡拿钱当废纸的爱好,但评价这份特殊的细致和耐力,还真的属非正常人类可承受范围。
至少他卫超不会费时费力做此等吃力不讨好的行当。
他缓步往里直走,居然听到顾绍凡的声音。那人居然在屋里,在自己的卧室。
「达美的合约已经完全敲定,让丹尼出面去签就行。上一期的节目剪辑效果不好,幸亏上面没追究,我下周抽时间找导演谈一谈。」绍凡正在跟助理对话,听几句答几句,表达简明思路清晰。
「伊莲那边的新进食材,让采办过去核对,我大概要──」
绍凡正坐在床上,感觉到身侧的视线,话语顿了顿,扭过头往卫超的方向看过来,脸上闪过一丝难言的情愫。
那一刻有一种特别的神采,是卫超想要逃避的暧昧碰触。藉由距离成全,通过心电感应。
视讯的另一头,戴安娜连声叫了上司几声,绍凡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忘了话头:「呃,今天就到这儿。」说着便合上了笔记型电脑。
绍凡看着卫超的眼睛,像个多日来期待成绩单揭晓的孩子,神经突然松懈,他微一低头,更像是自言自语:「你回来了。」
卫超一下子语塞,刚才想好的口水责难自动咽回去。
他回头看了看,连接卧室与客厅的狭小走道上画了一些简约的墙绘,其中点缀着几盆略有情趣的绿色植物。
两人未交集的眼神传递了太多讯息,卫超的眼眶猛地涌起一阵烘热,像虫啃蚁噬的骚痒,这股冲击不亚于人生中遭遇的任何一次转折。
那种生疏的感觉,在他体内起了异样的化学反应,令他顿觉无措,但神态却依然布满倔强。
卫超沉淀了一下情绪:「能问你个问题吗?」
因为卧室太小,小到不够放一张电脑桌,所以绍凡坐姿随意地盘踞在大床中央,此时只是轻点了一下头,扭过头看牢他。
卫超继续问:「你是想要包养我吗?」
「呵。」绍凡忍不住轻笑出声,他真的没想到卫超这么有趣。
「如果你想包养我,给我一层办公楼和装修一下住处可不够,如果只是头期订金,我答应会勉强考虑。」
卫超一本正经坐了下来,大腿搁上床沿,与绍凡拉近了距离,语气有些戏谑和自嘲,「你知不知道我的初夜可是卖了一百五十万。我真的很贵的,你想清楚。」
绍凡的神情有些复杂,回答谨慎而柔和:「只要你开心,我都觉得值得。」
「谢谢老板这么看得起我,但我要是并不开心呢?」
「只要你给我理由,我们可以试着改进。」
卫超打定主意刁钻到底:「我不喜欢浅色沙发,不会用你装的这些新式玩意。我好像找不到定位了,你是要逼我讨厌我自己吗?」
「如果你不满意,除了我,其余一切,都可以随时换掉。」
「你没懂我的意思。」卫超向他倾了倾上身,两人更近了些,「如果一个人在某天推开房门,发现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了,你说那会有多倒楣多沮丧?」
「你并没有当这里是你的家。」绍凡望进他眼睛深处,「你对它,没有留恋,也没有挂念。所以,你可以把它出借给我。」
「你的意思是──你要赖在这儿不走了?放弃自己的豪华海景房不住,来这个简陋的防空洞受罪,你不是真的脑子有毛病吧?」
「我可能真的不正常了。」
绍凡很自然地抬起右手,用指尖梳理了一下卫超的浏海,卫超倔强地把脖子往后微微一侧,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绍凡的手指停在半空中,无奈地收回,连同他的目光也收回,表白令一向无往不利、战无不胜的修伊顾陷入窘境,于是只能忧郁地将自己的紧张完全铺陈在雪白的床单上。
「我必须承认,我对你有了一种感觉,对我来说,你开始变得重要。」
亲耳听到顾绍凡说出来,卫超还是被震慑到了,于是唯有假意的满不在乎才能打压这一剎那间的心慌。
「你这是第几次,对别人讲这种谄媚的台词?你搞错对象了吧。」
「我知道,怎么说你都不会信……算了。」绍凡苦笑。
本以为自己脸皮磨到够厚,足够死缠烂打,但真正面对像卫超这样的人时,他知道自己的颓势很难再逆转。
像以往那些身边的追求者一样,彻底功败垂成,姿态若不能再洒脱点,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
「我没有许可权逼你做你不想做的尝试,这不是成熟的人会干的事,也难怪你不能接受。」难得绍凡说得这样诚恳,像是把那个坚硬的自己剥离了,「有些事,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做过了头,请你不要太介意。」
卫超喉咙如同堵塞般艰涩难过,这时噤声显得吝啬,要给出外交辞令,自己却接受不了了。
「我只是不清楚,我们之间算什么,我──没有那种准备……所以你可以随时选择撤退,那对我们都好。」
卫超觉得自己解释得看似清楚,自己的意识却有些含混了。
「那至少,让我做你的合伙人。」绍凡终于提出折中的条件,「你可以质疑我,但至少给我个人一些时间证明诚意。」
有人连招牌都给我挂出来了,还问个头!
卫超本以为自己会坚定地拒绝,想不到自己却说:「超凡,名字这么傲,谁还敢上门谈生意,我以为我们这一行要偷摸黑白。」
「那是以前,现在亦可以做得光明正大。」
「我不想占你便宜,所以我们没可能做生意伙伴,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懂吗?」卫超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有一家酒吧在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