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站了起来。
「爷，可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招惹了您？」城水小心翼翼地问道，路衍脸上的愤怒可不是假的，他自然不敢怠慢。
「龙府可有个男宠名叫瓶乐？」路衍皱起眉头，彷佛提起这名字都会脏了他的口。
「哎！爷您可有被那老头儿脏了手呢？瓶乐是府中最最下贱的男宠，年纪也不小了，偏偏又不要脸，总是骚扰府中的贵
客，爷您若是不舒服，奴才马上将人带到您面前处置！」城水听见「瓶乐」二字，就像是听见了什么最恶心的生物一样
，满脸的厌恶毫不掩饰，看得出是真的很讨厌那人。
「别，你只要这等人别靠近这儿就好，我不想再看见他。」路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城水的反应让他更加的愤怒，一个
男宠，竟有那样美丽的眼眸，他越想越觉得莫名的不悦。
「奴才知道了，爷莫怪罪，保证明儿个您就见不着这该死的东西了。」城水虽是孩子，但在龙府长大，跟着的是没读过
书的佣仆，耳濡目染之下，什么孩童的纯真早就消失殆尽，说起话来也别指望会多好听。
路衍轻点了头，摆摆手示意城水可以离开，随即又想到什么：「等会儿爷的贴身小厮若找上来，直接领过来即可。」
城水百般讨好地答应，心想：「原来是自己准备了小厮，难怪不要我们这儿的漂亮姑娘了。」
路衍却不知道，他的单纯愤怒，会让瓶乐吃上什么样的苦头。
第3章
到龙府作客转眼已过了三天，这三天对路衍的事业来说，可是大有助益，他就快谈妥了与龙刑玄的一笔生意，家乡的茶
叶将交由京城第一大商及自己独卖，垄断整个市场，加上龙刑玄也做皇宫贵族的生意，这将会是一笔前所未有的大买卖
。
所以这三天路衍的心情十分地好，不但不会被远处的淫声浪语打扰，还可以悠悠哉哉地谈完一笔大生意，这会是他从商
以来最开心得意的一段日子了。
也因为日子过得如此顺利，那日瓶乐的事早已被他丢在身后，忘得一干二净。
「少爷您心情真好呢。」路衍的贴身小厮名唤文勤，自小就跟了他，两人可以算是一同长大的主仆，感情十分地好，路
衍几乎是把他当作自己的弟弟看待，对他的疼爱远超过任何一对主从。
「嗯，那日要你联络二弟，家乡那儿一切可好？」原来他受邀入府那日，商行收到了一封家书，原来是在家乡经营事业
的二弟来信，内容大概是茶叶采收的情况、父母身体健康、各种民生物价的变动……种种例行公事，原本家书都是在每
月十五收到，这次稍晚了些，正巧碰上他要上龙府作客，路衍没有办法，只得留身边最信任的小厮文勤下来处理回信，
自个儿到他人府上作客去了。
「特地要人快马加鞭，约莫明日可送到二少爷手里，少爷放心，一切都十分地顺利，等您谈妥了与龙商行的生意，就可
以回去老乡一趟看看了。」文勤是个勤快、开朗的人，小了路衍四岁，在路衍身边就像个小弟弟，一点儿也没了在外的
精明干练。
「不，就是等谈妥了才要开始忙碌，到时要抽出时间喝杯茶恐怕都困难。」路衍心情好，难得也露出笑容，他知道这笔
生意有多大，不好好处理一番，后续的问题将接踵而来，他只有一开始就尽心尽力，才能替往后的生意打下良好的根基
，而为了这根基将会有多辛苦，他也是知道的。
「少爷切莫累坏了身子才是。」文勤真心地。
「知道了。」路衍就像慈爱的大哥哥，露出关怀的眼神看向自己亲如小弟的小厮。
「哎，少爷，您不觉得这龙府的奴才呀，心肠都不好么？昨儿个我看见有个奴才浑身湿漉漉地在清扫马厩，一旁的奴才
不但不帮忙，还拿棍棒打他，我看那奴才全身都在发抖，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痛的，少爷，咱家可就没看过这事儿。」
文勤一想到那群奴才的嘴脸就觉得恶心，他厌恶这种欺负人的场景。
「……这是别人府上的事，你别在外人面前多嘴，知道么？」路衍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想到了
那个有着一双美丽眼睛的男宠。
「喔。」看见路衍露出不悦的神色，文勤还以为他动了气，不敢再说什么。
两人沉默了一阵子，文勤看见路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感到有些不安。
「你是在哪里看见那个被打的奴才？」路衍突然开口。
「啊？就……就在咱放马的马厩，离这儿有些远，我也是去领膳食时经过的。」有时城水忙碌，文勤就会主动去膳房领
餐食，他的脸长得老实，很得人缘，也因此很快就跟龙府一些佣仆熟了起来，而大家也不怎么提防他。
路衍站起了身，文勤反应了过来，赶紧替他开了门，小心翼翼地走在前方带路。
「少爷，有什么问题么？」他还搞不清楚为何路衍要特别前去马厩，那是多肮脏的地方呐！可是看少爷脸上写着不悦，
他又不敢太放肆地过问。
「安静，带路。」路衍的脸色一直很难看，他想起自己那日无来由的愤怒，他很少如此为了件小事愤怒，只不过是一双
漂亮的眼睛，只不过是一个男宠，为何能令他轻易地失控？
这下文勤不敢说话了，只能乖乖地带着路。
一路上有些人看见文勤想热情地招呼几句，但看见他害怕的神色，又看见后头跟着一名脸色难看、穿着华衣的男人，马
上知道这就是他们招惹不起的贵客，纷纷低下头来不敢直视。
路衍跟着走，很快就看见前方的马厩，甚至隐约能看见一道身影在那儿来来回回，待他走近，总算看清楚那就是当日令
他失控愤怒的男宠瓶乐。
不过三日，瓶乐就与上次他见到的模样大不相同，脸上的脏污更多了，一头乱发没绑起来，脏乱而破旧的衣服，他活像
一个叫化子，若不是那一双眼睛，路衍根本不能认为眼前的人是那日的男宠。
原本还勉强算是有肉的身子，更是一下瘦得剩把骨头，还是因为衣服全贴在他身上的缘故呢？因为沾了水而贴身的衣物
底下，是一具瘦得不像话的身子。
瓶乐在抬水，来来回回许多趟才发现了路衍及文勤的存在，他漂亮的眼睛微微瞪大，嘴角却还依然含着笑，或许他也没
有在笑，只是看起来像而已。
「奴才瓶乐，听候爷的使唤。」他几乎是马上放下了手中的水桶，用了初次见到路衍时行的大礼，与他现在的身分模样
十分搭衬，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起来。」路衍的声音冷冷的，只有文勤发现他在看见瓶乐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越来越搞不清楚状况了，莫非少
爷与这叫化子般的马夫有什么关系？
瓶乐十分听话，马上站了起身，但腰却没有直起来，恭敬而卑微地弯着腰，不敢直视路衍。
「你可有遭受虐待？」当所有人以为路衍要找瓶乐的麻烦时，他缓缓开口问了这一句。
瓶乐的手指动了一动，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回爷的话，奴才在府中过得很好，多谢爷的关心。」
其他人纷纷松了口气，欺凌瓶乐这档事他们一个也没少，在场的人哪个没把他当畜牲在使唤的？要是瓶乐趁机向那位爷
告状，他们可就真正玩完啦！
「抬起头看着我。」路衍的表情并没有因此舒缓，反而更加的难看，一旁的文勤也是越来越不解，只能瞪着眼睛，一下
看看自家少爷，一下又看看那脏兮兮的奴才。
瓶乐十分听话，他抬起头看向路衍，一双眼睛流转着动人的诱惑，十足一双淫荡的眸子，哪还有路衍最初见到的清澈。
「……可是我害着你？」路衍忍住了难受，他厌恶这样的人，淫荡、不知检点、下流……浪费了一双美丽的眼睛。
可是当他在看见瓶乐那一双满是伤痕的手时，心中的猜忌被狠狠地证实，是他害着了瓶乐，因为他不理智的一句话，害
了这个人受尽虐待，这下他心中顿时有了些许罪恶感，看向瓶乐的眼中竟也多了那么一丝疼惜。
「爷在说什么呢？奴才只是做该做的事，爷若想要奴才服侍，奴才马上净了身，包爷满意。」瓶乐的目光闪了闪，眼中
的放荡更加明显，要不是一身臭味配上肮脏的外表，这诱惑人的姿态或许还有几分可口。
「你好大胆！你不知道爷……」还不等路衍发作，一旁的文勤就愤怒地跳了出来，他跟随路衍多年，岂会不知自家少爷
最痛恨的就是不懂得洁身自爱的人，如今眼前一个小小马夫，竟也敢如此放肆！
但是文勤接下来的怒骂却被路衍给伸手阻止，他讪讪地闭上了嘴，满脸愤怒地瞪着那不知好歹的臭马夫。
「你在说谎。」路衍也是第一次，与一个身份如此下贱的人对看，他不会瞧不起靠劳力生活的佣仆，但是却绝对看不起
一个靠出卖肉体过活的男宠，如今他能耐住性子观察，已经是很不容易。
瓶乐这次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嘴边的酒窝十分可爱，像只得意的猫儿，他笑得越来越放肆，不小心弯了腰，似乎是触
动到伤口，才又平缓了放肆的笑，抬起头看向路衍。
「路老板，奴才就算跟天借了十个胆，也不敢骗您一句。」一双眼睛不再有勾人的意思，也没有什么天真，纯粹是一片
深不见底的笑意，瓶乐的脸在笑、眼睛也在笑，却让路衍怎么也感觉不到他的喜悦。
「我会帮你。」这已经是他的极限，算是对这人最大的补偿，他可以帮助他，随便做些什么都好，即使是最辛苦、最肮
脏的工作都比出卖肉体来得好，人可以穷，但绝对不能没有骨气，这是路衍一直以来所坚持的。
「若爷真的想要帮奴才一把……」瓶乐缓缓靠近了路衍一些，嘴角的笑有些恶作剧的意思，他的身高不高，稍微垫了下
脚，用只有路衍听得见的音量道：「就把奴才买下来做爷的侍寝吧。」
「你！」路衍一把推开向自己靠近的身子，也不去想那些马粪、泥巴什么的了，这个人太无耻了！他愤怒地瞪了倒在地
上的人一眼，头也不回地便离去了。
一旁的人见到瓶乐惹火了那位爷，纷纷围上来冷嘲热讽一番，刚刚他们可是被那位爷对瓶乐的友好态度给吓得冒出一身
冷汗呢！现下看瓶乐自找罪受，他们也抓紧机会报复回来。
「就说嘛！不过就个又老又丑的失宠男脔，还以为自己是镶金子的不成？现下讨打了吧？活该！」负责马厩的马夫冷笑
着走向前，他让瓶乐代替自己的工作，要是被抓到可是严惩，方才被吓得浑身发抖，现在不好好讨回来怎么行。
马夫提起地上的一盆水，一口气全淋在瓶乐的身上，即使是春天也还是会有阵阵的凉风吹来，这么一桶冷水淋在身上也
是够呛的了，瓶乐却一动也不动。
每个人都等着看他的好戏，却没看见人动个一下，有人大了胆子推了一下躺在地上的瓶乐，发现他晕了过去，才纷纷没
趣地散了开来，留他一人在原地。
第4章
瓶乐醒来的时候已经入夜了，身上的水已经乾得差不多，但晚风吹来还是感觉到寒冷，他抱紧自己的身子，往最偏远的
院子走去。
那儿是他唯一可以躲起来休息的地方，一间破落的小房间，里头只有张老旧的木板床及一个陈年的矮柜，这么多年，自
从他失宠之后，这里就一直是他的住所了。
瓶乐知道总有一天他会连这里也失去，所以他总是很努力的找寻靠山。
但是只有路衍不行，那个男人太正直、太干净了，这么傻，到底是怎么作成生意的呢？想到这，瓶乐嘴角的笑意不自觉
地加深了些。
他拿出矮柜里的一个小罐子，里头用来抹的药膏已经快要用尽了，他挖出最后一些，涂在自己今天被打的腰部，脏得不
成原样的衣服被拉了起来，里面竟不是白皙的肌肤，而是一片难看的青紫色。
他被城水派去做了最脏的苦役，只因为一句「看不顺眼」，他当然知道依路衍那付脸都气歪的模样，会造成他接下来如
何的下场，只是这一切早就都习惯了不是吗？他面对这些事情，都只会笑。
不过这次的惩罚似乎有些太严重了，他浑身其实早就痛得要命，所以也才会路衍那么一推，就让他不醒人事。
有些伤口没有清洗，早就发炎红肿，他这身份哪用得到热水，这天气洗冷水，偶尔一次就够他受了。
旧伤加新伤，又被一桶冷水泼在身上，其实瓶乐的身子早已负荷不住，但是他知道即使倒下来，换来的不过就是几句冷
言冷语，被人关心的滋味，已经在很久以前就忘记了。
只有路衍，明明是这么高贵的人，但是还会说会帮助他……真的是，很有趣的人呢……不过到最后，还是被自己气跑了
，没想到他也老得连一丝吸引力也没有了阿……瓶乐的眼睛染上些许的笑意，他捂着自己的伤口，靠在床边轻轻地喘息
着。
喘息的声音缓了下来，受尽苦难的男宠闭上了眼睛，或许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再睁开眼睛了吧。
瓶乐就这样缓缓地睡去，呼吸十分地轻柔，就像停止了一样。
翌日，瓶乐还没睁开眼睛，就被人一板子打在肩头上，他反射性地缩了一下肩膀，眼睛却没有睁开。
「还睡！我睡死你这死奴才！太阳都晒到头顶上了，你好大的狗胆，敢给我在这里偷懒！」城水手里拿着板子，清秀的
脸在阳光下却显得十分狰狞。
他越说越气的模样，一板子又要落在瓶乐身上。
但是这次板子却没有打在肉上，而是被一只纤细的手给紧紧抓住，瓶乐的眼睛已经睁开，里头一闪而过的光芒让城水愣
了会儿，但是很快那道光芒就被深不见底的黑色给掩盖过去，瓶乐又恢复了讨好般的笑容。
「对不住阿城水头儿，昨晚折腾了一会儿，瞧我老头记性，竟然睡昏了头没向您请安。」瓶乐赶紧说着讨好的话，哄人
开心一向是他最擅长的本领，即使才睡醒，他也能马上反应过来。
「起来，主子吩咐要好好清理你，晚上谢宾宴你得上去表演。」城水虽然被哄得心情稍缓，但还是显得心不甘情不愿，
他好歹也是主子身边随侍的小厮，被派去清理一个他一向看不起的老男宠，这简直是在污辱他！可是主子派的工作，他
又不得不做，只能黑着脸来这破落小屋抓人。
「谢宾宴？城水头儿，您倒是说清楚些，这谢宾宴哪用得着奴才呢？」瓶乐也感到些微惊讶，赶紧笑着打听。
「路老板与咱主子的生意谈成了，主子打算今晚办一场谢宾宴，瞧路老板似乎看得起你这又老又丑的男宠，好心让你有
个表现机会，说什么废话呢？还不快起身随我去沐浴！」城水说了又觉得气，自己也是灵巧可人，那路老板竟然看也不
多看一眼，偏要倾心于这个老男宠，他怎么不气？
那个人要离开了呀……瓶乐嘴边的笑加深了些许，他赶紧站起身，跟着城水后面走了。
城水满心怨恨，又怎么会好好替瓶乐清洗呢？所以到了奴仆公用的浴堂也只是丢了一块布，要瓶乐自己动手。
许久没有碰到热水，瓶乐当然开心，笑嘻嘻地擦拭着自己的身子，就连伤口也毫不留力的擦了过去，有些地方擦破了皮
，流了血他也不在意，用沾了水的布继续擦拭着，最后再用水冲掉一身的血腥。
在后头看着的城水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缓缓睁大了眼，他从不知道瓶乐有这么漂亮的身子，难怪从前能受到喜爱，
他不禁看直了眼，审视着瓶乐的背影。
因为长期的饮食不均加上苦力，瓶乐的身体其实非常地瘦，瘦得连骨头都看得见，两只手臂更是皮包骨，但是他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