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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一对 下+番外篇——by幽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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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学说,你家前前后后村里都晓得了,你竟还不知道吗?当时,我照镜子,脸色一定惨白的如同厉鬼。我飞奔到家,翻箱倒柜,手里捏着一本红色的离婚手册。我哭了,这本薄薄的册子,不仅意味着我不再有父亲,更让我明白了别人的嘲笑。可怜,我还一夜夜考虑着,怎么挽回父亲的心。”

纪迹瞅着陷入记忆长河中的霄尘,抚摸着他英俊的脸庞,眼底是令人沉沦的温柔。

“妈没了爸,过两年,嫁给了同事。她搬家,我没去。”霄尘摇头冷嘲。“对方不要我。”

纪迹心疼地揉紧霄尘,保证道:“他不要你,是他没眼光!尘尘,我知道你有多好,我们纪家每个人都知道。”

霄尘摸摸纪迹的发丝道:“离开妈,我并不伤心。甚至,有些庆幸。我胆小,大概被打怕了吧。其实,和外婆一起过,真的不错。她胖胖的,脾气好,最宝贝我。我有时恨外公,总是气外婆,让她有脾气没处发。生闷气最伤身啊!”

“外婆病倒的那年,我十五岁。她病得很重,我看她那样子,心如刀绞。外公把她手上金戒指拔掉的时候、舅舅拿破碗给她用饭的时候、保姆不顾她意愿看自己想看的电视时……他们这些人,这么对外婆,好像她快死了一样,我恨不得当场扇他们几巴掌!”

霄尘抓着纪迹的衣袖道:“你知道吗?外婆她抽了两次骨髓化验,听说抽骨髓是很疼很疼的。可是,却测不出她是什么病。我不想外婆受折磨,我甚至希望她死,也比活受罪好。”

“外婆真的死了。”霄尘伸手,摸着碑上外婆的照片。“大舅跟我说外婆没了。我一瞬间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纪迹,你也许永远也无法了解,我那时候的心情。好像天塌下来一样。永远当我宝贝的人,再不会睁开眼睛,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人走了。在我没有给她回报前。我不想她死的,不想!”

“我知道,尘尘,我知道。”纪迹环着霄尘,拍着对方的背脊。

“外婆死了,没人愿意养我,没人愿意照顾我。当那些人用眼角看我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是怎样咬牙,不让自己哭出声的。”

霄尘把脸埋入纪迹的胸膛,呜咽道:“我还记得,外婆给我掏小蝌蚪。还记得一起散步,给小鸭子拔菜叶。还记得……纪迹,我从没说过小时候的事,不是不想告诉你。是我害怕回忆,它有我太多的温馨,也有太多的残酷。它混淆在一起,让我窒息。”

“妈最后一次见我,是因为我没考取高中,丢了她的脸。她挥了我一巴掌,说没我这个儿子。”霄尘吸了口气道:“也好,我一个人无牵无挂。”

“尘尘,你不是一个人。”纪迹柔声反驳。“你有我。我会陪着你,宝贝你。就算天底下所有人与你为敌,我也会站在你身边。我的,就是你的,我的亲人,也是你的亲人。我们纪家人,哪个不喜欢你?从前那些人没眼光,你根本不用怀疑你的重要性。”

纪迹向墓碑鞠了三恭,随后推着轮椅,带霄尘离去。他对天承诺,对尘尘故去的外婆发誓,他愿以自己拥有的一切,换取尘尘今后的幸福。哪怕,只是一瞬间的笑容。

两人上车,纪迹驶往海边。S市的海岸俱是礁石,波涛是灰色的,带着浓浓的泥沙。风吹着海浪,掀起数丈狂澜,拍打着海边沥青色的巨石。

霄尘闻着浪涛的气息,他喜欢这股咸咸的滋味。大海,好像人生中汇聚的眼泪,一点一滴,终究融合成这一片磅礴。谁能忘得了,当初的无奈、痛苦、与彷徨?谁又能肯定,自己心底没有这片汪洋?时过可境迁,但苦涩的滋味,永远不会遗忘。

“纪迹,我跟响云说,他是我最爱的家人。”霄尘靠于纪迹的肩头,叹息道:“他这段时间没来大宅,为了拍我的片子。片场里那么多人围在他身边,可他心里的苦有谁知道?”

纪迹捞过霄尘,抱在怀里道:“谁说没人知道?尘尘,不就在为他烦恼?其实,尘尘不用想这么多。二哥的事上你没有一点错,他爱你情不自禁,你回绝他亦是理所当然。”

“失恋,很疼啊!”霄尘的眼睑滑落泪珠,他遥望着大海深处,幽幽说道:“纪迹,我并不想给他这样的回忆。”

“尘尘放心。二哥,会明白的。”纪迹用额头与霄尘相抵,轻添着爱人脸颊上的泪水,用溺死人的眸光与霄尘对视着呢喃。“宝贝,别哭!”你知道么,我的心也跟着你一起流泪。

呼啸的海风,拂过拥抱的情人,吹得衣衫哗啦作响。却不知,是不是能吹去他们心头的那股怅然。

28.慢性咳嗽

“咳咳,你们去那边,咳,咳——!”纪响云右手捂嘴,皱着眉峰,厉声咳嗽着打发员工,回头转望特意来片场拜访的弟弟。纪迹知道自己爱上霄尘吗?想对他说什么哪?响云觉得胸口发堵,又闷又刺,喉咙处发热发痒,咳嗽声忍不住溢出。“咳,咳咳!找我什么事?”

“原本,我只是来告诉你两句话。”纪迹双手塞裤兜里,冷笑道:“现在,看到你半死不活的样子,哪还有半点银流的风采?你想把影片搞砸吗?”

纪迹顿了顿,瞅着响云的苍白的脸色讥讽。“还是,你故意生病,想让谁心疼?”

“咳,咳!”响云被纪迹气得不轻,欲反驳,开口却是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咳嗽。他哑着嗓子道:“他会为我心疼?笑话!咳咳,你既然知道了。今天,是来算帐的吗?”

“错!尘尘,就是会心疼。”纪迹摇头道:“尘尘对外人冷淡,对家人却好得出奇。纪响云,你并不了解尘尘,更不懂该怎么珍惜他。”

纪迹瞥了眼响云,转身坐上沙发,翘起腿,深深地凝视着对方的眸子说:“昨天,我和尘尘去扫墓。尘尘哭着对我说,失恋很疼啊!他并不希望你有这样的回忆。”

纪响云的心猛的一震,他没想霄尘会在意,更料不到霄尘会这么说。霄尘哭了么?他不敢相信理智,精明的霄尘,怕给自己留下痛苦的回忆而流泪。

兄弟二人一阵沉默。

半响,纪迹打破宁静。“你爱上尘尘,没什么希奇。只要有些眼光的,就不会错过他。可你明白吗?他不回应你,并不等于他不放在心上,更不是他不难受。”

“尘尘是我的情人,你是我的二哥,你让他怎么答复你?”纪迹仰望着天花板道:“何况,尘尘当你是家人。他处在这种立场,你说要他怎么办?”

“我,咳咳咳……”纪响云好像要把心肺咳出来似的,撑着胸部,剧烈咳嗽。

“我不怕竞争对手,只怕尘尘伤心。”纪迹起身拍着响云的肩膀,轻轻朝沙发方向一推。纪响云一个趔趄,摔入沙发。“跟我回去。病了就得休息,你也不想把尘尘的影片弄砸吧?”

纪响云原以为弟弟是来警告,不许他接近霄尘,并且会把他打趴在地上。其实呢?他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纪迹真的长大了,为了霄尘长大。甚至,压着嫉妒,叫他回家,

纪响云苦笑,他一直以为自己人情世故,却让所爱的人哭了。不仅体悟不了对方的痛苦,竟还在一边自哀自怜,如今的他有什么资格爱上霄尘?

至少,他不能让《致命恐惧》在这样的环境下完成。如纪迹说的,他故意生病,想让谁心疼呢?咳咳,抱病演出的自己,简直是混蛋!

纪迹,响云回到大宅,立马被眼前的阵势惊呆了。大件的藤椅正一张张往内搬,姜茹在一旁指手画脚。

“咳,咳,怎么回事啊?”纪响云拉着姜茹问。

姜茹看了看茫然的儿子,嗤笑道:“纪迹他们去旅游,霄尘不是拐疼了脚吗?不能带东西,这不,干脆叫人家寄来了。”

那么多东西,即使霄尘没受伤,恐怕也搬不回来。纪响云边咳嗽,边想。

“你伤风啦?怎么咳得这么厉害?”姜茹忧心地瞅着儿子,朝女佣发话道:“要他们小心些搬。”

姜茹回头道:“我们进去吧。”说着拽紧纪响云的袖口,右臂揽着纪迹的胳膊,往大厅走去。

“尘尘你在看什么?”纪迹悄悄走向坐轮椅上,浏览纸张的霄尘,一把抱住,唧吧亲了个口水吻。

霄尘抬起脑袋,微笑着朝响云点了点头,摇了摇手中的薄纸道:“清点东西的数目啊,我们买了很多,要一件件购掉。还有封信,说游湖的时候让我们出了意外,那边的景区赔我们一些土产,还捞到了我们的摄像机,一起寄来了。”

姜茹疑道:“什么摄像机啊?”

“呵!”纪迹挑挑剑眉道:“当时,尘尘掉下湖,我心急把手里的摄像机一甩,跳进湖里。想不到,他们替我打捞起来。”

真是不要命的小子!姜茹仿佛看到那一幕的惊险,她白了眼小儿子道:“去,帮霄尘点东西。少说叫人害怕的事。”说完,压着纪响云坐下,一手探上他的额头问:“怎么咳嗽了?请孙记看过了吗?”

纪响云拉下姜茹的手道:“咳,咳咳,没什么,不过是咳嗽。咳咳!”

姜茹虎眼一瞪,喝道:“咳这么厉害,还说不过是咳嗽啊?是不是要弄出肺炎才甘心?看你烫的!一定是高烧了。唉——!”姜茹叹了口气道:“长那么大,还不让我省心。”

大门口督促搬运工的纪荣,见响云被姜茹唠叨得越发惨白的脸,走上前解围道:“好了,去打个电话叫孙记来。响云刚回来,让他休息一下。”

“哼!”姜茹给了纪荣一个,你养的好儿子的眼神,气哼哼起座打电话。

“我知道你拍戏忙,可也不能糟蹋身体。”纪荣颇不认同地教训道:“生了病还不回家,把我们当什么了?害大家都替你操心!”

“这次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纪响云朝着霄尘的背影道。

纪荣暗自摇摇头,凭他们的眼色,怎么可能看不出响云对霄尘的意思?但,生活在一起,有些东西只能睁一眼闭一眼。霄尘,多好的孩子。可惜,只有一个啊!

“响云,去洗个澡。躺在床上等医生吧?”霄尘叫纪迹转过轮椅,清俊的眉目添上淡淡的担忧,笑着说道:“别让爸妈担心。”

“好。”纪响云不舍地看了眼霄尘,起身上楼。

响云还是第一次那么听话。纪荣笑容满面地凑向霄尘道:“霄尘啊,别为他的事烦心。这么大的人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比缘缘都不如。”

纪荣话里有话,霄尘也不说破,轻笑着点头道:“响云是家人,不麻烦。”

霄尘温文的笑容,令纪荣呆了呆,心想自己要是还年轻……不想了,不想了!这么下去,他不跟响云犯同样的错误嘛!“来,我帮你点。”纪荣在纪迹锋利的目光下,移开心虚的视线。

不愧是父子,一路货色!纪迹心中怒喝。尘尘是你们可以觊觎的吗?要不是尘尘近来心情欠佳,他一定让几个不长眼的,好好尝尝他的手段,并发誓痛改前非!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和他们周旋。

晚上八点,纪家人吃完饭,一同围客厅里,由霄尘捏着采买的清单,分发土产。

“我和纪迹买了十八个藤椅。”霄尘拍拍身旁请男佣搬来的藤椅样品,笑道:“很大,坐着比沙发还舒服。我们和响云各两只、爸妈六只、国外的四老一人一只。”霄尘看向岳浓说:“我替你们买了四只,多的拿去送人。”

“霄尘,谢谢你啦。”岳浓眉目含笑道:“我爸妈的腿脚不好,坐什么都不舒服。木头椅嫌太硬,沙发坐着又站不起来。我一直想给他们买张藤椅,看来看去都不好。你这张,我一眼就看中了!多少钱?”

“一家人,说什么钱。”霄尘推拒道:“待会儿叫大哥搬去就是了。”

岳浓总觉得霄尘一来,自己在纪家的地位贬值了,连儿子的心也向着他。可现在看来,她确实比不上霄尘,人家把她的父母都考虑上了,自己哪有这份贴心啊!

“我还挑了几张竹榻。喏,就是睡觉休息的卧榻,大热天躺着就是舒服。我小时候,家里就有一张。”霄尘指着竹榻底下,可以抽出塞入的搁脚处道:“做工精细,而且式样大方。每家一张,总共六只。”

缘缘可怜兮兮地拉拉霄尘的衣摆,撅着小嘴道:“霄哥哥,有缘缘的吗?”

“有。”霄尘躬身抱起小胖球,亲了一口嫩乎乎的脸颊道:“哥哥,给你买了一只小藤椅,小书桌,还有小躺椅。”霄尘接过女佣递来的包裹,放入缘缘怀里劝诱。“拆开看看吧。”

缘缘迫不及待地拆开纸箱,一样样摆上茶柜。漂亮精致的小藏刀、十二生肖的竹刻、一双白嫩的陶瓷娃娃、鹃城的风筝、精雕细琢的两方砚台、两套五支一装的宋笔、几件可爱的小马褂。

“缘缘,喜欢吗?”霄尘摸摸缘缘的脑勺道。

这还能不喜欢啊!在座不约而同地想,如果自己小时候收到这么多礼物,还不开心傻了!缘缘真好命啊,碰上个疼他的哥哥。大伙纷纷把嫉妒的视线,招呼在毫无所觉的小胖球身上。

缘缘欢呼着扭了下小屁股,短短的小胳膊,揉住霄尘的颈项,唧吧唧吧亲了又亲。“哥哥最好了!缘缘,最喜欢哥哥了!”

“好了,小宝贝坐沙发上。改天,哥哥带你到院子里放风筝。”霄尘轻柔地笑道:“不过,这里有一只砚台,和五支毛笔不是缘缘的。”

“那是谁的?”缘缘歪着小脑袋问。

“是给缘缘奶奶的爸爸的。”

缘缘听得满头雾水,昏昏道:“缘缘奶奶的爸爸是谁?”

“是缘缘的外曾祖父。”姜茹接口,满面感激地看着霄尘道:“难为你还想到了。你外公就喜欢这个!”

霄尘解释道:“是纪迹想到的。”

“哟!亏他没忘记!”姜茹欣慰地拍着纪迹道:“跟着霄尘,到底懂事多了。”

纪迹从纸箱里翻出两只挎包,一黑一紫,包上绣着富贵华丽的牡丹。“妈,大嫂,你们一人一只。自己挑吧。”接着,又捧出好几身唐装旗袍,亮丽的锦缎上,刺着浮华细致的绣线。由花中之王到芍药,从麒麟至蝴蝶,件件流光溢彩,高贵风雅。直乐得姜茹,岳浓闭不拢嘴。

“我们男人,每人一条绣花手绢。还有一只竹刻的狮子,可以摆书桌上。”纪迹宣布道:“当然,不止这些。竹帘画、百花石刻、竹筷竹碗、绣面被子、陶瓷花瓶,除了筷子,都是一家一套。”

“买了这么多啊?”岳浓吃着女佣送上的贡桔,感叹道。心里喜得没法说,这些旗袍穿出去,还不把其他女人羡慕死?说是土产,其实都是高档货啊!她琢磨着,也出去一次,带些回礼回来。

“响云,你别吃贡桔。咳嗽吃桔子,火气更大。”霄尘把白糕、桃片、凤尾酥推向纪响云。“你晚饭没吃多少,吃些点心。”

纪迹剥着贡桔,掰开撕了一片,塞入霄尘嘴里。“你们吃的贡桔和糕点,也是寄来的。”

“哎唷!吃得你们也敢托人寄啊?”姜茹咬着甜甜的桔子道:“不怕他们送坏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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