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那些年，我们暗恋的男生
换位置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紧接着又出现了另一幕，那便是课间休息的时候，只要穆灿一离开，他的座位上就会出现向陆轩请教题目的女生。
陆轩一贯地维持着他的翩翩风度，淡笑待人，耐心讲解，对这些娇滴滴的女生提出的求助自然帮得义无反顾。
这种事情以前也并不是没有，但最近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因为经过又一个学期的成长，大家长大了一些，想得自然更多了一些，各方面更开窍了一些，而陆轩也变得更高更帅了一些。他现在都有一百八十二公分了，这才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呢！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却是他们两个谁都猜不出来的了。那就是有一部分的女生，其实真正的目标并非陆轩，而是那个沉默寡言、孤僻冷淡的穆灿！
穆灿的皮肤遗传他妈，属于较白的一类，无论夏天晒得怎么黑，过不了两月又会白回来，关于这一点，班里大部分的女孩子在他面前都要甘拜下风。因为皮肤白、眼睛大、鼻子高挺、脸又略尖，所以他事实上已经成长为一个帅哥了！加上他的身高也蹿了上来，如今已经隐约有一米七八，篮球又打得好，在学校里的篮球赛上经常是大出风头的一个。
最最重要的是，这个时候，日本的动漫《灌篮高手》在学生之中盛行了，而穆灿几乎可以说跟在女生中人气最高的流川枫如出一辙，简直就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同样的沉默寡言、冷僻孤傲，同样的球技好，同样的帅，同样的厚刘海，甚至同样的差成绩！！
学校里的女生私底下把他和陆轩两个人称为“黄金搭档”，所以他受到女生的欢迎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但是因为他实在太冷酷，女生们大部分都不敢直接跟他讲话，只有选择比较隐蔽的方式，比如坐在他的位置上来找陆轩问题目。
穆灿是个非常简单的人，想什么基本上就会说什么，很少顾及别人的面子，哪怕女生都一样，所以如果他想坐下来的时候，会毫不客气地对坐在他位置上的女生说：“让开。”
而那个时候，不管是对陆轩感兴趣，还是对他感兴趣的女生都会说上那么一句：“再等一下嘛！我这题还没问完我还没有弄懂呢。”
穆灿会继续酷酷重复之前的话，并把分贝略略加高一点：“让开。”
女生这才会让开。便是这样一句话，就是那些暗恋他的女生对他的所有诉求了。不得不说，那个年纪的爱恋，就是单纯到只要一句话也可以回味一整天。
但这只是女生的幸福，并不是男生的幸福。
有一次刚下课，穆灿站了起来要走，陆轩一把拉住他：“你去哪？我跟你一起去。”
穆灿面无表情地说：“厕所。”
陆轩一怔，接着又笑了起来，双眼眯得像两道月牙：“刚好，一起去，走吧。”说完一手搭在穆灿肩头推着他就走，让准备过来的女生扑了个空。
实际陆轩根本就没要上厕所的意思，穆灿进去的时候，他就站在外面等着，等穆灿出来了又跟他一起回到教室。
穆灿向来是没什么好奇心的，但这次实在是忍不住了，因为这两天陆轩简直陷入了一种魔障之中，只要他离开座位，他就铁定也跟着出来。
于是问道：“你怎么了？”
陆轩耸了耸肩道：“谁让你老把座位让给别人坐，我快被烦死了，只能躲躲。”原来这个表面上温文尔雅、耐心有加的新好好学生，真正的想法居然会是这样的。
穆灿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没让。”
“哎，什么都不懂的家伙。”陆轩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快速地揉乱了他的头发。
“不要揉我的头发！”穆灿表情特别严肃地瞪了陆轩一眼，便不再理他，直接趴在课桌上补眠。昨天他为了做那几道陆轩额外出给他的题，一直做到很晚，熄灯后都仍然打着手电继续，所以今天一整天都没什么精神。
就在两人刚坐下来没多久，班里的文艺委员胡峥瑜便走了过来，说：“陆轩，1月份学校有元旦文艺汇演，每个班级都要拿出节目，到时候可不可以请你代表班级表演？唱歌或者什么的都可以。”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陆轩是不会拒绝人的，除非事情触及了他的底线和原则，那么他会用最温婉的方式、最和煦的语气婉拒，使被拒之人绝不会产生尴尬、羞辱诸如此类的不良反应，反而还会认为他怎么会如此温文有礼，简直像是中世纪的欧洲小说里走出来的绅士一样。
所以当文艺委员胡峥瑜说出这句话时，陆轩几乎没有考虑地就同意了：“可以啊，能为班级做出微薄贡献是我的荣幸。”
胡峥瑜粲然一笑，继续问：“那你想好了要表演什么节目后请跟我说下，我要登记一下。”
陆轩说：“我拉小提琴吧。”
胡峥瑜睁大美丽的眼睛，惊喜道：“你还会拉小提琴？”
陆轩笑着点了点头：“学过，不过拉得并不好。”
胡峥瑜道：“你谦虚了。”接着又笑了一下，“那就这么说定了，小提琴！曲目有了告诉我。”说完极为优雅地一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胡峥瑜是班里的班花，同时也是班里女生中少数几个看起来对陆轩不感冒的女孩子。
虽然很多人都在猜测她到底喜欢谁，但她口风很紧，平时下课除了做作业和看书之外，也不做其他的事情，又不爱聊八卦，大部分时间只是矜持地笑，所以大家都看不透她。正因为看不透她，反而更想看透她，刺探八卦，似乎是大部分女孩子与生俱来的爱好。
她一坐下周围就有好多女生围了过来，这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她刚才跟陆轩有说有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每个圈子之中总会有个核心人物，而淑女、美丽、很多男生追又成绩优异的胡峥瑜就是初二一班女生中的核心人物。
“峥瑜，你刚刚跑去跟陆轩说什么了啊？”第一个问她的是她的后桌胡飞，胡飞喜欢陆轩的事情几乎全班女生都看得出来。当然了，班中几乎大半的女生都喜欢陆轩，所以也没有几个人会嘲笑她，反而因为共同的喜欢而更亲近。
“再一段时间就有元旦文艺演出了，我让他表演个节目呢。”胡峥瑜淡淡地笑着。
“哦，那他答应了没？”旁边的张小菲抢在胡飞之前追问。
胡峥瑜点点头，说：“他同意了，说要表演拉小提琴。”
“哇，小提琴啊！”周围女生做花痴状，一阵赞叹，“真是个白马王子，成绩好、体育好，长得又帅，还会拉小提琴！”
文艺汇演对学生来说是一件非常值得期待的事情，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就是各个班级里帅哥美女们争妍斗奇的好机会。
这种事情一般都由班里的文艺委员负责，胡峥瑜在这方面很有才华，思考了几天之后，她又想到了一个更妙的点子，便跑去跟陆轩商量，希望能把陆轩的小提琴和舞蹈结合起来。
陆轩笑笑地答应了，选定了曲目之后，他给了胡峥瑜一张带子，让她们用以排练。最初的日子里，胡峥瑜都是带着女孩子们自己练，一直到文艺汇演开始前的最后一星期，陆轩才被女孩子们拉住要求合练。
这件事情本来跟穆灿是毫无关系的，但是因为陆轩被拉去当了舞蹈的小提琴伴奏，需要配合女孩子们一起练习，他便硬拉着穆灿作陪。
穆灿起初当然不肯，他这样一个人明显就不适合跟一群莺莺燕燕混在一起，可是最后实在拗不过陆轩，只得跟他各退一步，答应陪半个小时。
第八章：文艺汇演
就这样，每天下午放学后就成了穆灿的固定陪演时间。除此之外，他还有件任务是跟陆轩一起帮女生把全班的课桌椅都推到教室的最后面，空出场地让女生们排练舞蹈。
当排练开始之后，穆灿就没什么事情可做了，通常都是坐在最后面边听陆轩拉小提琴边看小说。最初说的是半小时，可是后来经常是他看小说看得忘了时间，待他醒过神来，排练差不多都结束了，而这个时候陆轩就会拉上他一起去吃晚饭。
陆轩对食物的要求很高，而且也很乐衷于发掘美食店。就是那一个星期里，他几乎拉着穆灿走遍了学校周围所有的边边角角、街街巷巷，发现了两三家厨艺非常好的小饭馆。以致于后来文艺汇演结束后，他也会突然想起来就拉着穆灿出去搓一顿。
最初的一段时间，为了顾着公平，两人出去吃饭常是轮流请客，时日一久，成了铁哥们了，陆轩顾及穆灿的家庭情况，便总是多付一些，穆灿偶尔在他经济相对宽裕的时候回请几次，而即便是如此，穆灿也会因为请客一次而变得很拮据。
穆灿的生活费一直由他的后妈负责──因为家里掌管财政大权是他的后妈。那个女人对于穆灿那真是计算精明到连他早上吃几个包子都核定好的程度，所以穆灿的情况也就可以想见了。
后来不知道陆轩是不是有意，每次如果是穆灿请客，他就会拉他去一些什么拉面馆之类相对廉价的地方，还坚持说自己对拉面也是情有独钟，一段时间不吃就想得慌。穆灿对于这种事情是很迟钝的，根本感觉不到陆轩是为了替他省钱。因为长期受到压迫，他已经学会了在沉默中逃避一切，拒绝思考，所以很多事情，他都不会想得太多。
……
……
辛苦了一个多月之后，元旦文艺汇演终于要开始了。
演出的地点在初高中部合用的大剧院，据闻那个大剧院也是陆凌风捐赠的，不过倒并没有似实验楼一般再次以他的名字命名。穆灿他们班本来是打算好两个节目的，一支舞蹈，一支就是陆轩的小提琴独奏，后来胡峥瑜把两只节目合并成一支了。
她在这上面花了不少心思，配舞女孩子的裙子都是她自己去市场上买来做的，用的是那种很便宜的金黄色的褶皱纸，每条裙子用三张褶皱纸，以别针固定，蓬蓬的，很公主，而她自己作为领舞穿的则是一条白色长裙，也用别针别起了裙尾，使之有了不规则的美感，本来一条平平无奇的裙子在她的改造之下立刻就变得很有仙气。可以看得出，她的确在这方面很有天赋，而且她的态度也是十分认真的。
周老师是个大学毕业刚分配到这里的老师，平日里自己都是素面朝天，几乎没有化妆品，也根本不懂得化妆，当天的化妆盒还是胡峥瑜自己想办法借来的，化妆和发型当然也是由她负责。可以说这场文艺汇演，胡峥瑜花的心思、起的作用比谁都多，连周老师都是一切靠她。
比赛的顺序是前一天抽签定好的，他们班的演出位置挺靠后的。看着前面别的班级里都穿着从外面借来的整齐的舞蹈服装，有蒙古服、傣族服什么的，花枝招展，好不漂亮，而且还出现了钢琴独奏等这种重量级的表演，班里跳舞的女孩子便开始有些紧张，担心自己表现不好，给班里丢脸。
胡峥瑜一边安抚着她们，一边频频问一旁的同学：“陆轩他来了没有？”
在演出即将开始的时候，陆轩竟然闹失踪了。
要说陆轩吧，什么都好，什么都完美，但就是有点太散漫，对时间几乎没有概念，睡过头而导致上课迟到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平日里大家都还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他的优秀足以掩盖住这个小小的缺点，可是今天就不一样了，这眼看着就要轮到他们班表演了，陆轩却还没有到，哪怕平日里暗恋着他的小女生都起了一点点的怨气了。
如果陆轩缺席的话，她们就只能用录音带子救急，可是这样一来，这支节目的观赏性和技术性都会大大降低，能得到什么分数就不好说了。
胡峥瑜在这个时候都急得没了淑女风度，推了一把身旁给她们女孩子当下手的男同学：“快，你去穆灿的寝室找找看，他们两个经常在一起，说不定穆灿能找到陆轩。”
“可是穆灿今天不也来看节目吗？”
“哎呀，反正你快去找找，怎么陆轩他还不来！”
“好吧。”那个男同学正要拔脚往剧院出口走，却在这时，陆轩走过来了，一出现就首先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胡峥瑜和周老师都忍不住要上去说他两句，可是在看清楚他后却又都愣在了那里。
一袭高贵滑爽又柔和的面料和那合体庄重的造型相辅相成的黑色燕尾服，恰如其分地衬托出他修长且比例完美的身材，利落的短发，如刀削一般立体且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不真实得仿佛童话里刚走出来的俊逸隽永的高贵王子，难怪人家要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了。
往日的陆轩帅则帅矣，总因为过于阳光的笑容以及散漫的态度而显得有些孩子气，但今天，他却仿佛变了一个人般。脸上依然是带着笑容的，只是这笑容不再灿烂得令人感觉毫无心机，而是恰到好处地带了一点点的不羁，一点点的疏离，像是远远观望着众人的天人。当他一出现，世间万物都化为阴影，犹如灯光在朝阳下黯然失色，所能见到的只有他漆黑的眸子和夜风般温柔微笑的眼睛。
原本已经快紧张地失去了信心的众女生在见到陆轩之后，眼神里全部起了一种别样的神采。
她们的眼睛仿佛在告诉别人，没关系，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只要有陆轩在，我们就一定会变好的。
台上的主持人开始报节目：“下面是初二一班表演的节目：《破茧成蝶》，表演者陆轩、胡峥瑜等。”
“加油，别紧张。”上台的时候，陆轩轻轻对着周围的女孩子说了一句，胡峥瑜深深看了他一眼，仿佛想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一些别的什么。
舞台的灯光，完全熄灭了。
下一刻，灯光亮起，小提琴的乐声亦缓缓响了起来，犹如轻风抚过般的柔缓，配合着同样柔缓的舞蹈，令一路看着劲歌热舞过来的观众有那么点不适应，大部分人反应平平，最多就是有几个较为花痴的人迸出几句：“哇，那个就是很像混血儿的初二校草级帅哥吧？还会拉小提琴啊，好帅啊，好王子啊……”“那个领舞的女的挺漂亮的，叫什么名字来着？”“这节目俊男美女啊，小提琴配舞，还不错啊……”
随着音乐的深入，陆轩的嘴角微微一挑，琴音一转，猛地激昂起来，一副辽阔而无拘无束的场景顿时呈现在舞台上，犹如奔腾的狂风呼啸着吹过金色的田野。
穿着金黄褶皱裙的女孩子们气息融成一片，随着乐声随风而摆，仿佛是在聆听大地的声音。
渐渐地，乐声越激烈，在这激烈之间透又出一股盎然的生机，乐者是天，舞者是地，两者之间配合得妙至毫巅，一种迎风而立、融入天地的感觉弥漫开来，所有女孩子的呼吸都似乎变得急促了许多。
整个剧院的人都能感觉到一股劲风刮过身体，有种难以言表的淋漓畅快感！
陆轩闭着眼睛，全情投入地拉着小提琴，这个瞬间，他仿佛是遗世独立的，空旷的世界之中，只有他和一只蜷缩成一个点的渺小无比的茧，迎着怒号的风，慢慢地、慢慢地破茧成蝶，而音乐，也在此时曳然而止！
一曲完毕，全场静得鸦雀无声，充当评委的老师们都率先站了起来，接着全场的人都站了起来。其中一个音乐老师开始慢慢拍手，清脆的掌声回荡在空旷的礼堂上空，掌声渐渐蔓延，一个、两个、三个……一直到全场所有人，大家都在不顾一切地鼓着掌，无论男女、无论师生，眼光中均涌动着一股无法掩饰的震惊和激动，掌声如雷！
音乐和舞蹈的魅力原来可以如此之大！
台下的女生大声喊着陆轩的名字，陆轩拉着胡峥瑜面朝台下优雅地鞠了一躬。
台下角落里看着表演的穆灿突然觉得这一幕有点刺眼，莫名地不大舒服，他皱了皱眉，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而这时陆轩已经带着众女生下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