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若霄一边笑着，一边说着，“我从未见一个，能如此把各种不相称的矛盾融合的这么好的人了，而你就是那个完美品，远……你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拥有完全的黑暗，也拥有完全的纯白。”
远方缓缓的皱起眉，看向严若霄，“你错了。”
“恩？”严若霄眨眼，“什么错了？”
“你对我的认知，错了。”远方摇头，“我不是什么天使，也没有什么完全的黑暗和纯白，我是远方，我只存在于千千万万的人里，我当时独一无二的一个，因为任何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你也是，Arno也是。”
严若霄脸色不好看，“远，你在这世间无人可比。”
35.再见吧友人
“不……”远方依然摇头，仿佛固执的，执着的要让严若霄醒过来，“你仔细看看我，我不过是被宠坏了的远方，自私自负自大，任性狂妄，我并不是救世主，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也没有那么高尚的觉悟，我想要让你回来，只是因为我们曾经是朋友，换成一个我从来不认识的人在这里，你以为我会多看他一眼么？我并不伟大，严，我很平凡。”
“不对！”严若霄猛的拍桌子站起来，气的脸色涨红，“远方你是不一样的！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只有你会正视我本身，只有你肯定我的存在！在外面，我是我父亲的儿子，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理所当然的继承者！在父亲眼里，我是他的复制品，是学习的机器，是不允许有感情的怪物！在母亲眼里，我是她不想承认的存在，是商业联姻的产物，是摧毁她所有美好青春的包袱！”
严若霄跨过茶几，一把抓住远方的肩膀，用力摇晃，“从小到大，只有你正视着我本身，和其他所有都无关，我是严若霄，只是严若霄而已，你那么善良，远……你是我的天使，是我的女神……”
“严！”远方一把拍开严若霄的手，站起来，“清醒一点！你现在已经改变了这一切你知道么？凭你自己，不是靠我，我从来没有帮助过你，从来没有过！你代替了你的父亲，凭的是你自己的能力，外界已经肯定了你的能力，你不是你父亲的复制品，你现在的能力早已超越了他太多，你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她是带着悔恨去世的，那说明她爱你，她不会把自己的儿子当做包袱！所有的一切，你都已经改变了，是你亲手改变的，是你自己改变的懂吗？”
严若霄退后一步，似乎突然不认识远方了，“远……你在说什么，我能代替我的父亲，是因为我想报复啊，我的父亲老了，我能做到现在，是因为我想要得到你……”
远方看着眼前的严若霄，脑海里全是曾经的少年，兴高采烈的，趾高气昂的样子，那时候仿若阳光般的少年去了哪里，为什么就看不到了呢！
眼眶发酸，眼泪似乎要夺眶而出，不为别的，只为曾经拥有过的太过真实，才会让人如此无法接受。
怒火从心头蹭蹭蹭的往上冒，远方往前迈了一步，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猛的抬手。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狠狠甩在了严若霄脸上。
一时间，整个客厅安静了下来，四周静的仿佛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严！”远方大口的喘着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一把拉过男人的衣领拽到自己眼前，“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自己！不要给我找其他的借口和理由！你从来没有正视过你自己对不对！连你自己都不正视自己，你要谁看到你！”
严若霄耳膜微微轰鸣，就听远方最后一句，仿佛一把利剑，从自己心脏深处劈开了。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潺潺流出，是血么？还是碎了一地的心？
远……为什么呢，我那么爱你，用尽一切办法想要得到你，为什么你却看不见呢？什么正视自己的心，你到底要我看什么呢？我的整颗心……全是你啊……
“呵呵……”严若霄低着头，沉沉的笑起来，越笑越大，越笑越大，最后变成了疯狂的大笑。
“远！你是要我死心么？我告诉你我不会死心的！绝不！”
远方脸色一白，恨不得再甩男人两个耳光，“为什么……为什么……”
松开严若霄的衣领，远方颓丧的跌坐进沙发里，缓慢的抱住了头，“严……不要这样……”
严若霄带着疯狂的笑脸，看着毫无办法的远方，“远，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想让我放过远家？还是想让我放过你？”
“放过我……放过我们所有人吧。”远方抱着头，将脸埋进了手臂里，低低道，“也是放过你自己。”
“说什么呢。”严若霄走到远方身边，伸手想摸他的头发，却被凯突然伸过来的手挡开。
严若霄皱眉，抬眼看了一眼凯，又转眼看远海和白。
“放过你们远家，是不可能的，当然，我也不会放过远。”
远海眼里都要喷出火来，狠狠一拍沙发靠背，吼出来，“严若霄！你欺人太甚！你母亲的背叛和远家没有半点关系！就算没有远家的奸细，你母亲也会找上其他人！”
白一把拉住失去理智的远海，知道他此时已经气的想要拿枪直接崩了严若霄了。
“严。”白微微皱眉，“如果你要针对远家，我们堂堂正正的来比一场，可是你用这种方法太卑鄙了。”
“卑鄙？”严若霄冷笑，“在这个世界里和我说卑鄙，白，你的脑袋没问题吧？”
白脸色一沉，拳头慢慢捏紧，但是转眼看到颓丧的坐在沙发里的远方，最后还是长叹了口气，忍了下来。
“我不会坐着等死的。”远方突然抬起头，淡淡道，此时他满脸都是疲惫，眼里全是无奈和苦涩，站起身，他掏出一张纸来。
“每个周末八点晚，七号码头蓝底货船。”远方脸上没了表情，仿佛一个机器人般机械道，“我已经掌握了证据，你和意大利兰西欧家族的斯塔有协议吧，走私毒品。”
严若霄愣了一下，摇头，“远，你又想骗我，我是不会上当的。”
“是吗。”远方把纸条晃了晃，“这份证据我已经递交到了国际警察署，他们现在应该在前往意大利抓捕斯塔的途中了，我不会让远家就这样没了，但是我也不想让你被抓，本来是想来和谈的，但既然你不给我退路，别怪我不念旧情。”
说完，突然就听门外震天的警车声，房间里的一个管家惊讶的跑到窗前，撩开百叶窗往外一看——“严大人！我们被包围了！”
严若霄脸色苍白的看远方，“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会有证据？！”
“没有我远方做不到的事情。”远方淡淡摇头，扯出一丝苦笑，“严，我们何必变成现在这样？”
严若霄还是不信，跑到窗边往外一看，就见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外围，有许多的车子，顶上一闪一闪的红蓝灯光。
“你拿的是什么证据？！”严若霄猛的回头看远方，“你不可能知道的！”
“不知道什么？”远方将纸条甩到桌上，“是知道你让货船这个周末不要到码头来？还是知道你这周要运的货物，足够被判死刑？”
“不可能！”严若霄一边捡起桌上的纸条一边道，“这周的货物只是普通的摇头丸……”
说着，突然话音一顿。
因为，手里的纸条上没有一个字，那是一张白纸，严若霄抬起头，就见远方拿出一支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里面是严若霄清晰异常的一句——“不可能，这周的货物只是普通的摇头丸。”
“你！”严若霄瞪大了眼睛，“你又骗了我！”
远方摇头，此时大门突然被人踹开，进来的不是凯带来的黑衣人，而是一群袖口上绑着青色袖章的男人们，袖章上面印着一条飞天的金龙。
凯微微皱眉，他虽然对香港的黑帮不熟，但几个标志他还是认得的，青色袖章，这是香港最大的黑帮之一，青龙帮。
而那些人闯进来后，站在原地没有动，像是在等待指示，为首的一个看起来很精干的男人走上前了几步，对远方道，“少爷，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米修呆了呆，猛的瞪大了眼睛，而凯嘴上的烟头，也一下落到了地上。
远海和白此时接过那个男人递来的枪，对上了严若霄，“释放人质，撤销控告。”
严若霄额角的青筋绷紧，就见远方没什么表情的将那张白纸揉成了团，丢进了垃圾桶里。
“严……外面那些不是警车，是我的人。你撤销控诉，我也会消除这段录音。”
“……”严若霄盯着远方看了好半响，“看来这次对付我，你也算是尽了最大的力了，我的心情真是微妙。”
远方皱眉，“严……我根本不想做到这一步。”
严若霄笑起来，摊手，“行了，你赢了，人质在本岛严家的老宅里，你可以带人去将他们放出来，我会撤销控诉。”
远方点头，将录音笔放进包里，“等到一切解决了，我会消除这段录音的。”
严若霄长长叹了口气，却是走近了远方，“这一局算你赢，但是我还没有放弃的打算。”
正说到这，突然，一个青龙帮的成员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对远方喊道，“少爷！刚传来的消息，老爷……老爷他……申请了破产保护！”
“什么？！”众人都是一愣，惟独远方，却是慢慢笑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严若霄，对方脸色显然也是愣住了。
“严，你已经赢了，你打败了远家。”说着，远方的脸上彻底扫除了所有的阴霾，笑起来，“我们两不相欠了！”
说完，转头和远海、白一起击掌，而严若霄在反应过来后，愤怒的一拳打在墙上。
“怎么会这样！自己申请破产？！老头子疯了？！”
远海也恢复了冷静，推推鼻梁上的眼镜，那狡黠的笑容居然和远方有那么一点相似。
“老头子算是给了你母亲一个交代，你已经没有任何原因再来对付我们了，当然，远方也不再欠你什么了。”
说完，众人齐齐离开……
尼采说过：“小鸟总会在暴风雨后歌唱，而人们即便在阳光普照的日子里，也总是忧愁。”
远方踏出严家的大门，眯着眼睛望向天空——也许时间再重来一次，你也会选择同样的路，但我是不是能在一开始，就注意到你的心情，能够更早一点，阻止你。严，我并不是一个优秀的朋友……
严家的铁门外，米修挥了挥手，穿着黑西装的人们都各自散去，剩下停在门口的各式轿车，站在一边的都是手臂上绑着青色袖章的人。
众人将车上用来伪装的红蓝警灯取了下来，远海的电话突然响起来，远方回头，就见远海无奈的叹气接听了电话。
“喂……”
“远海！！”那边的人显然很火大，声音通过话筒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你又搞什么鬼！有市民报告说自己家附近突然出现一大群的警车！你给我好好解释清楚！”
“咳咳。”远海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队长，这个……恩……是不可抗拒因素。”
“不可抗拒个大头鬼！”被叫做队长的男人继续怒吼，“你们内部火拼不要把黑锅带到警察头上来！远海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远海瞪了一眼忍着笑的远方，心里无奈，他很想说自己才不会干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情……
远海正要道歉，旁边的白伸手夺过了电话，“老头，年纪大了不要总是动气，对身体不好。”
那边的人一愣，狐疑道，“……白？……等等……你怎么在香港？……远方回来了？！”
说着电话那头似乎一阵骚乱，像是有人把办公桌给掀翻了，“是远方那混小子干的是不是！我就知道！这世上这么不靠谱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白一勾嘴角，不等那边继续说，挂了电话。
远海有些莞尔的看远方，远方拿眼睛斜视白，“好啊……重色轻友，为了让海不被训，就把我给卖了……”
白顿时失笑。
“远方。”一直站在几人身边没吭声的凯，此时沉着脸看他，“你到底还隐瞒了我多少事情？”
远方心里咯噔一下，糟糕……忘记还有一个大魔头在这里……
冷汗从额头流下来，远方咳嗽一声，突然回身指着凯的身后大喊，“啊！科多兽在天上飞啊！”
说完转身就跑，不过还没跑出两步，脖子就被人伶住了。
凯阴沉沉的笑脸凑过来，“这种骗小孩子的把戏，休想打发我。”
话音一落，直接把远方扛上了肩膀，抬手在远方挺翘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一把，冷笑，“我们回去好好说清楚！”
“不要！放开我！”远方就觉得自己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转头看向白和远海，“救命啊！”
远海推推眼镜，偏过头，当做没看见，心想：这事迟早也会露陷的，现在说清楚还好一些。
而白则是笑眯眯的朝远方挥手致意。
不一会儿后，严家的屋前终于人都走空了。
严若霄坐在沙发里，看着窗外发呆，老管家淡淡的叹口气，走上来给严若霄端了一杯红茶。
“少爷……”
严若霄愣了一下，才慢慢回过头来，撩起眼皮看了看管家，淡淡道，“老王……你在我们家做了多少年了？”
“呃……”管家愣了愣，想了一下，“我八岁的时候，就跟着老太爷了。服侍老爷，服侍你，已经有七十年了……”
“七十年……”严若霄似乎有点惊讶，“时间真快啊……”
老管家似乎有些担心，看看他，“少爷……你还好么？”
“恩？”严若霄端起茶杯喝茶，“我看上去像是不好么？”
“呃……”管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向来看不懂这个大少爷的想法。
“不过是输了一局而已。”严若霄淡淡道，“况且远家的生意也垮了，算是达到了一小半的目标，虽然跟预料上的差了很多。”
严若霄嘲讽的一笑，“我还没放弃呢。”
36.承认
凯将远方扔进车里，把米修一个人甩路边，亲自驾车飞也似的离开了。
到了远方住的地方，凯依然是不发一语的把人给扛了出来，径直上了二楼，关门落锁，随后把人扔上了床。
“喂……”远方是脸朝下被扔到床上的，憋了半天才从软软的床里翻过身来，好不容易呼吸了一口气想说话，凯已经一把扯开了领带压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