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刑警组织似乎也和他们合作过很多次了。”谢鹰点头。
远穆金沉吟了一下，抬头看凯，“身为意大利黑手党，居然会去做了警察？”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凯笑了笑，“所以，我并无心参合地盘的斗争，在这里坐着的，只是一个单纯的商人而已。”
远穆金点点头，他相信第一黑手党的领头者，是不会说谎的。
排除了有外敌的这一点，远穆金和谢鹰心里都算是松了口气，毕竟现在要和凯作对，他们也是吃力了一些。
“远方，家里最近也许会有些麻烦，你的暑假也要结束了，带着远海和白回意大利去吧。”
远方一愣，终于抬起了头来，瞪大眼睛，“什么意思？让我们躲起来么？”
远海也端着盘子从厨房里冲出来，“爹，我不会走的！”
远穆金沉下脸，看看两个宝贝儿子，“现在不比以前，我们的家族生意已经全盘瓦解了，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在这段时间里，想要挑衅闹事的人会抓住这个机会，虽然没了生意，我们的地盘和人都还在，如果你们两个出了什么事，那才是满盘皆输！”
远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谢鹰打断。
“你们两个小崽子，别看不起人了，就算你们老子不比当年了，老头子我年纪也大了，但从头开始还不晚，青龙帮什么时候被人小瞧过？你们外祖父曾经一个人赤手空拳都可以单挑一群黑帮集团，现在帮会又没散，只是重组生意而已。”
谢鹰说的铿锵有力，拿出了老一辈的架势来，器宇轩昂，那气质还真不是远海和远方可以比的了的。远方和远海对视了一眼，只得无奈摇头。
“爹，师父，你们要好好保重，这边的消息要随时让我们知道，有什么不对，我们会立刻回来。”
远方沉着声音道。
远穆金点点头，随后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凯。凯心领神会，对远穆金道，“远方在意大利，有我保护，不会有任何危险的。远海和白我也会好生照看。”
远海顿时不满，抱着手臂，“又不是三岁的孩子，需要你来照看？”
白把菜都摆到桌上，把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笑着靠近远海，“我会保护好你的。”
远海一愣，顿时别扭的转开头，哼了一声。
谢鹰眨眨眼，看看白，又看看远海，随即转脸去看远穆金，就见老头继续端茶佯作镇定，嘴角却抽搐的更厉害。
晚饭时间更热闹，四个年轻人坐一端，两个大人坐另一端，谢鹰捧着碗，就见远方一边吃饭，一边把不喜欢的菜丢到凯的碗里，凯吃几样，皱眉头，又把某一些菜夹到远方的嘴边。
“远，不能挑食，青椒要吃掉。”
“……”远方皱着鼻子哼哼了半响，一闭眼，张口，啊呜一下吃掉。
再看另一边，远海拿着筷子斜眼看凯，一边戳着饭，“哼……我们怎么想办法，远方都不吃青椒的……”
白有些不满，凑过去一些，给远海夹了他最喜欢的炸豆腐，“你别老是看着别人，你多看看我啊……”
“……”谢鹰望了望天，决定忽视满桌的粉红泡泡。
而远穆金，抬着碗的手，已经快要把整个碗都扣在自己脸上了。这种想要逃避现实的心情，真是五味杂陈。
……
晚饭过后，几人送走了两个长辈，远方坐在沙发上，手撑着下颚发呆，凯走过来，搂住他。
“你在担心。”
远方撇嘴，“不担心才奇怪呢。”
“确实让人担心。”凯点头，“我听说过一些青龙帮的传闻，但那也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如今香港三大黑帮集团，青龙帮应该已经垫底了吧。”
远方一瞪眼，“你说啥？！”
凯赶紧凑过来亲亲远方的额头，趁机占便宜，“如果没有申请破产保护，也许还要惨烈一些，其实你父亲知道，严若霄毁掉远家是迟早的事，做这个决定其实很英明，又能偿还一些老头子心里的内疚，又能保住最低的损失，一箭双雕。”
说着，凯琢磨了一下，“要不我让手下帮你们家一把，你们合资过来如何？重新起步会很快。”
远方磨了磨牙，虽然不想答应，但又觉得……这不免是个好方法。
“别费心了。”远海靠在墙边，抱着手臂看凯，“那几个老头子骨气硬着呢，除非是他们来找你帮忙，否则其他念头别想动，他们不会领情的。”
凯点头，像是料到了，“我猜也是。不过这样更让人尊敬。”
远海愣了愣，表情好了一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转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朝门外走去。
“明天一早的飞机，我会先把票准备好，开车来接你们。”
说完，白也赶紧跟出去了。
远方抱着膝盖卷在凯的怀里，手指头叩了叩下巴，“我觉得……还有一件事需要找个人说清楚。”
凯沉默了一会儿，“你要找他？”
“严若霄无疑是远家最大的敌人。”远方耸肩，“如果在爹他们重组的当中，他来干扰……”
凯点头，“是有这个可能，我看他那样子，也没有想要放过你。”
远方叹了口气，手指头捏着衣袖，慢吞吞道，“有时候爱情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明明没有任何决定性的承诺，却会让人心甘情愿的为它付出一切。这到底是为什么？”
凯伸手摸摸远方的头，“爱情不是统一的，你不能这么想。”
远方一愣，“什么意思？”
“世界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种爱情。”凯拿手指捏住远方的下巴，“没有谁的爱情是百分百相似的，所以你不需要去思考为什么严若霄的爱情会如此痛苦，你只需要看着我给你的爱情就够了。”
远方呆了好半响，脸才慢慢红起来。
“你……你从哪儿看来的……这些话。”
“我自己总结的啊。”凯耸肩，“怎么，不相信我？”
“……”远方低下头，只觉得热气上涌，整个脑袋跟蒸汽机似的，憋了半天，才道，“我要睡觉了。”
凯一扬眉，伸手把人抱起来，上楼，睡觉。
……
而另一边，在隔着有六个时差的意大利。
歌德放下电话，松了口气般，身后的冯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怎么了？”
“凯明天就回来了。”
歌德揉了揉眉心，最近一段时间的操劳，让他显得疲惫了很多。
冯有些心疼的走过来，拿了一边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却不想歌德伸手把外套给拂开了。
“我不需要你来关心。”歌德没什么表情的看了冯一眼，伸手按下轮椅上的按钮，轮椅退开桌边，又朝门口的方向而去。
直到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冯才露出一些无奈的苦笑。
——歌德，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38.鼓动
第二日的夜晚，罗马机场里，在飞机上渡过了难熬的13个小时后，远方只觉得自己的骨骼都像是扭到一起了，一边往机场出口走，一边活动着手脚。
米修去帮忙提行李了，远海不喜欢别人帮忙自己，所以也跟去拿行李，白自然也就跟去了。
剩下天生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两个大少爷，站在夜空下的机场大厅门口，等着其他人把行李提出来。
“你昨晚给严若霄打了电话。”凯抽出一根烟，抱着手臂靠在一旁的玻璃门上，看远方。
远方也没想瞒，就点头，“是啊，我问他下一步怎么做。”
“你们不是决裂了么？”凯似乎觉得好笑，伸手拉过远方的手握在手心里，轻轻磨蹭指尖，“半夜三更不睡觉，给别的男人打电话，我可是有很多方法惩罚你。”
远方弯起眉眼笑，转脸看凯，“得啦，你其实也想知道他会怎么做吧？”
凯挑眉，但是没答话，显然是等远方说下去。
远方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道，“他早就料到我会打电话给他了，所以不等我问出口，他就说他不会在远家重整的期间制造麻烦。”
凯有些怀疑的看远方，“你信了？”
“我信了。”远方点头，抬眼看向深蓝色的夜空，“我不在香港的时候，他会很安分的，因为不管他做什么，都只是为了向我证明他的能力，既然我不在，他又何必自导自演。”
凯顿时有些不满，拉过远方抱进怀里，低头看他，“你这么了解那个人，我会忍不住派人去暗杀他的。”
远方愣了愣，笑起来，眉眼弯出好看的弧度，“我也了解白，了解远海，怎么……你也要暗杀他们？”
凯顿时泄气，叹气似的楼紧远方，在他的脸侧吻了吻，“我要是动了那两人其中的任何一个，恐怕再也见不到你的面了吧。”
“那还用说。”远方翻个白眼，“别说面了，你连我的影子都不会看到一点。”
凯失笑，压低声音俯在远方的耳边，“你这是威胁……”
远方挑挑眉，此时，身后的玻璃门朝脸边滑开，米修提着大包小包走出来，远海和白也在一旁。
远海一眼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忍不住就嘴角抽搐。
“你们敢不敢再忽视其他人的存在一点……”
远方吐吐舌头，从凯的怀里退开，转眼看了看远海，“什么嘛……你说你去拿行李，结果两手空空就出来了啊。”
说着，去看旁边的白，果然，男人和米修一样，大包小包的伶着，显然是不让远海动手的。
远海被远方一问，顿时有些尴尬，咳嗽一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是有些人非要抢着拿东西。”说着，还看了白一眼。
白一感受到远海的视线，立马露出灿烂笑容，“海！这些一点都不重！”
远方叹气摇头，白算是没救了。另一边两辆银色的轿车开了过来，车门打开，司机带着墨镜，穿着黑西服，带着白手套。
“歌德呢？”凯一边上车，一边问那人。
“歌德先生今天有会议要开，吩咐我接到你就马上赶过去。”那人恭敬的说道，一边看了看车后面，米修把行李乒乒乓乓的扔进两辆车的后备箱，拍了拍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凯和远方坐前面那一辆，米修坐副驾驶的位置，后面那辆车坐远海和白。
车子发动，驶离了罗马机场，径直朝凯的私人住所而去，远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从来没去过凯的家呢。
……
意大利第三黑手党家族，兰西欧家族。
如今也正在召开家族大型会议，几乎所有的干部和分组头领都到齐了，偌大的餐厅里头，显得人声鼎沸。
安茜此时端着香槟，踩着细细的高跟，站在靠近自己兄长的地方，水蓝色的丝裙让她看起来美好的仿若一副油画一般。
少女细嫩的肌肤，配着一头栗色的卷发，细眉微扬，嘴角含笑，和所有向她问候的人礼貌的点头致意。
她的二哥，图索，此时正挺着啤酒肚站在她身边，西服捆紧在身上显得有些滑稽，那张和安茜没有一点相似之处的脸上，带着一些奸猾的笑容，让人看着就觉得一阵恶心。
“安茜，听说那小子回来了。”
“恩？”安茜有些疑惑的转回头来，“谁？”
“还能有谁？”图索拿杯子挡住嘴型，低笑道，“那个俊俏的东方少年啊。”
安茜猛的瞪大好看的眼睛，“远方？”
图索点头，“听说晚上和凯一起回来的。”
安茜的表情立马显得开心起来，比起刚才机械性的礼仪，此刻的她显得更加动人了一些。
“斯塔哥哥不是说过几天会举办一个派对么？会请凯大哥他们么？”
图索看了看自己的妹妹，突然答非所问道，“你还说你不中意那个小子，明明就很喜欢对方么。”
说着，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眼里不知道在算计着些什么，道，“不然，我去帮你跟大哥说说，看能不能撮合你和远方。”
安茜一愣，随即脸上腾的红起来，“你在说什么啊，我没有那个意思……”
图索撇撇嘴，像是无所谓，“远方这样子的男人，应该很受欢迎吧。”
安茜张了张嘴，只是最后也没说什么，赌气似的转身走了。
图索“啧”了一声，暗自嘀咕了一句“女人就是磨磨蹭蹭”，只是还没咕哝完，最前方的正位上，出现了一个浅灰色的修长身影。
餐厅里陡然安静了下来。
斯塔慢慢坐到主位上，示意其他人也找地方坐，有些灰白的脸色，看上去依然是如往常般虚弱，眼眶下面有很重的眼袋，头发很稀疏，坐下的时候先咳嗽了两声，随后才开始说话。
有些闷闷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虽然很轻，但是却有一种让人不敢违抗的气势，整个餐厅里安静到落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今天召开这个会议，是因为有些事情出乎了我们的意料。”斯塔慢条斯理的道，一边的侍者送上了一杯红茶来。
“斯塔先生。”有一个领头的干部举起手来，斯塔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自己经常派在外面的眼线，了解的事情很多，于是点头，示意他说。
“据我们所知。”那人站起来，看向众人，“远方的真实身份，是香港三大黑帮集团其中的青龙帮的少主，而青龙帮如今已经衰弱，远方此时却出现在了奥米利的家族里。”
众人顿时哗然，窃窃私语一阵后，一个坐在靠门边的男人举手问，“那么斯塔先生，这意味了什么？”
斯塔笑了笑，拿手指叩了叩桌面，“这意味着，奥米利家族有什么密谋的野心，比如说……以此为机会，吞吃青龙帮……”
有人惊叹，有人疑惑，起先问话的那人，又举起手来，“斯塔先生，我不是很明白，罗马距离香港有13个小时的距离，6个小时的时差，奥米利家族如今已经走入正规的市场经营，何必在此时……”
话音未落，就见斯塔慢悠悠的看过来一眼。
只一眼，那人突然觉得脖颈上汗毛直竖，一时间声音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斯塔的眼线看了看那人，眯了眯眼睛，“凯是个有野心的人，他下一步要做什么，轮得到你来分析？”
那人赶紧低头不语了。
斯塔抬手，让自己的眼线坐下，双手交叉撑住了下颚，撩起眼皮环视众人一圈。
“诸位，我们兰西欧家族一路辛苦到今天，终于挤进了第三位的排名中，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是一个充满了心机的世界，我们为了今天，牺牲了多少兄弟，付出了多少血泪？奥米利只是凭着古老家族的地位，就一直嚣张的占据着第一……不要忘了，我们多少兄弟是死在他们手中，我们辛苦经营的业务，又如何被他们打压。”
说着，斯塔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那气若游丝的样子，令在座的兰西欧家族的成员都起了一种悲痛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