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皇上来了。”
我下意识地站起来，而我昨晚就在椅子上坐了一夜。“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进来，换衣……”我的话还没说完，门就被推开了，而进来的便是郜祁钰，我后面的话当然就咽回肚子了。
他今天穿一身素白的龙袍，头发全部盘起，干净利落，凤眸流转着风情，红唇玉颜甚是夺人目光，饶是我，也有些看呆了。我一直以为男人长得太柔美只会让人觉得是小白脸，但无论是我本尊还是皇帝，都有着让人不能直视的光芒，在他们美丽的外表下，那种尊贵与霸气完全超过了我所有的认识，我不得不承认，皇帝身上的气质很吸引我。
我还没说话，郜祁钰先开口了，“看来朕是挑错时间了。”他的眼神从我身上飘到了床上又看向我，这时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轻蔑与淡淡的怒意。
怒意？
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床上少年也醒了过来，一双水眸不明所以地盯着屋里的人，一幅病恹恹的神情，不合身的宽大衣袍让他的胸口露出许多春光，确实很像是被人宠爱的侍者。
不过，我叫人侍寝也是正常的吧，就算是叫了个男人。更何况我连人都没碰，还坐了一夜，本来还没觉得疲惫的我开始就有些不耐了，“皇上自个找个地方坐吧，孤折腾了大半夜的，先洗漱一下。”我不喜欢小皇帝带着高高在上的自称。
折腾了大半夜！本来还坐在床上看戏的百里筠瞬间刷红了脸，这该死的男人说什么让人误会的话。
见床上的美少年因为太上皇的一句“调戏”的话而羞红脸，郜祁钰的脸色暗了下来，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为如此介意屋内两人的关系，就算他从自己的暗卫那里知道昨夜并未发生过暧昧事件。
我脱掉自己的衣袍，唤来小安小乐拿来清水和衣物，“主子。”小安小声地提醒着我，这个屋里还有其他人，不要脱光了。
我白了他一眼，这屋里都是男人，我换个衣服还得回避，真麻烦，不过想想自己的身份，还是到屏风后面换衣了。
走进屏风后面的我，并不知道自己已引得屋内两人“坐立不安”，郜祁钰不自在别过脸，脸色有越来越黑之势，特别是床上少年的反应让他看不顺眼。
少年柔美的脸上越来越潮红，因为男人是对着他将衣袍脱下的，那宽松的衣袍半解，健美身材暴露在他面前，开至下腹的衣襟下是优美的线条，那蜜色的肌肤有淡淡诱人的光……百里筠有着与他外表不相符的年纪，他23岁的年轻身体有着不可控制的欲望，而这个“捡”他回来的男人举手投足的邪魅与霸气，已让他有些“心动”，至少勾起了他的欲望。
“又发烧了吗？”看见少年怔怔的，脸上浮着红晕，我一手放在他的额，另一手按在自己的额上，“是有些偏高了，等会多喝点水。”
这是他的皇兄？对着一个男宠竟用这么温柔的声调！还给男宠擦脸！作为兄弟的他都没有享受这样的服务呢！
“钰，吃过饭了吗？”就在皇帝要暴走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天籁之声，他的皇兄亲密地叫他“钰”，还关心他是否吃饭！他一扫之前的不快，赶紧摇摇头，就算吃了也得说没吃。
“那就一起吃吧。”之后我交待小安小乐下去准备。
我抬头看到窗外的天气，十分适合锻炼，之前没有陪练，现在有人送上门，不如捉他一起去。
“钰，等会一起出去晨练吧。”终于抓到人来陪练了，而且小皇帝的身体素质不错，应可以陪我久点，小安和小乐都被他折腾怕了，希望小皇帝不会让他失望。
虽然郜祁钰不知晨练的意思，但鬼使神差地他点了点头，也忘记了自己来之前的目的。而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皇帝的侍卫梓则从一开始到现在呆傻着，他不明白也猜不透，皇上今天到底怎么啦？
第十一章：如果我们能一起堕落
清晨的阳光柔和地撒在伟岸的男人身上，他周身闪着耀人的光芒，不仅因为日光，而是他身上的气息，似乎很容易触摸到那人，却感觉两人距离很遥远，如果光与影同存，那人是光，自己只是影。郜祁钰摇去心中所想回神过来，脸上情绪不明，他所压制的皇兄脱胎换骨了，自己一向不齿的懦弱温吞的男人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一种让他沉沦的气质，让只习惯黑暗的他有了妒忌之心。
“钰，在想什么？”突然放大在郜祁钰面前的俊脸让他呼吸一窒，从来没人敢这么近距离看他，所有人都很怕他，包括他的女人。
“你还在介意我让你换这身衣服？”这衣服是很简朴，不过对于那个运动来说是再好不过的，而且是我特意让人定做的，我也才两套，都让给他一套了，他老人家从换上就没给我好脸色。
我见郜祁钰久久不给个反映，直接搂着他的肩，很哥们地将拉他到我的练习场，这练习场只不过是我在清弘居腾出两间空房，打通并装修成的柔道道场。
“别闹别扭了，你穿这衣服比我还好看。诺，这就是我的练习场，你跟我打上几个回合，就放你回去吃饭。”
郜祁钰：“……”他像是在闹别扭？自己的武功可比皇兄强，说不定不用一个回合就将皇兄打趴下了。
“我先说规则……”
郜祁钰很快明白郜凛要做的运动是什么，跟角抵（摔跤的古称）差不多，不过要将对方身体固定压制时间全部规定为10秒。
“10秒是什么？”
“哦，也就是压倒对方的时间，在心里数10下就是了，我们是点到为止。”小皇帝看起来太柔弱，我可不要压他太久了损他自尊心。
“好，开始吧。”郜祁钰看着某人诡异的笑，挑眉向我发出邀请，这无疑引起我的好斗心，哼，看我先发制人。
他的躲避技很灵活，很容易就化解了我的招式，看来是我小看他了。慢慢地，我发现他的手技和足技很强，他的学习能力更强，几番下来，两人拉扯着汗流满面，谁也没占到谁便宜。
“不赖嘛。”这是我的真心话，他不像是初学者。
“彼此彼此。”郜祁钰难得认真地回答，这种运动挺好玩的，让他意外的是皇兄玩得很娴熟，皇兄的自信与从容让他又一次对眼前人有了改观，如果不用武功内力，自己胜算不大。
突然，郜祁钰的腰部一紧，整个人被郜凛抱住，接下来郜凛瞬间的爆发力让他措手不及，一阵眩晕，他便被郜凛拦腰抱住压在地上不能动弹。
原来皇兄之前是有意试他的身手，这场搏击中他的弱点在中间，没想到皇兄这么快就看出来。
郜祁钰闷哼一声，他的四肢被固定得死死，而身上的重量让他发不出一点力气，这样的速度和制敌的方式，他是第一次遇到。他试图挣开钳制，但越挣扎郜凛越是将他压得死死，他的呼吸开始凌乱，这是第一次被人以这样的弱势姿势压着，他微睁开眼，汗湿的眼睛只能看到近身的模糊身影，而郜凛的气息一直喷在他脖子上，温热而平稳，他很明显地听到自己越跳越响的心跳声。
“10秒到了，起来吧。”
压在他身上的力量突然消失，郜祁钰的心却有一丝失落，望着向他伸过来的手，怔在原地。
“哈哈……才被压一次就傻了？”原来把皇帝压了是这样的感觉，某心人里暗爽。
压？郜祁钰尴尬地坐起来，他怎么听起这话很奇怪的。
“别介意，下次给你压回来。”
压回来？“……”
“我会怀念这一刻的美妙……”
郜祁钰回味某人暧昧的眼神和话，才知道自己原来刚才被口头调戏了，只是面对这样精神奕奕还在调笑自己的皇兄，他心里却是雀跃的。
里面的皇帝不在意，外面的梓可听得冒了一身汗，他暗暗告诫自己，他一定是听错了，回去好好补眠才不会听到幻听。
场里的两人又搏了几回合，每一次都是郜祁钰被郜凛压在身下，倔强的皇帝不甘心，直到被某不良炸干了力气。
“钰，你的手技和足技练强了，我肯定比不上你，但是腰嘛，嘿嘿……以后还是少劳累点，太虚了。”
郜祁钰已经没力气了，也懒得理某人的调笑，有多久自己没这么无拘无束地疯过了？见郜凛在他身边躺下，他也放松身体躺在地上，如果那些宫人在身边，谁会允许他做这样不合礼仪的事。
“皇兄，我好像有些妒忌你了。”
“叫我凛，做皇帝不好吗？不必在意太多，也许别人也在妒忌你做了皇帝。”
郜祁钰沉默了，皇兄真的变，以前的他是不可能在他面前说这么大不敬的话，这样的郜凛豁达、不羁、无束，总让人有一种无法攀到他那种高度的错觉，他是郜凛的影吗？如果是这样，他想将他拉进黑暗。
“凛……”
“嗯？唔——”
不如我们一起堕落，我需要光，你的周围应该有影。郜祁钰突然一个翻身，吻住了刚转过头来的豪无防备的郜凛。
感到郜凛并没有反对，他更加深了这个吻，原来男人的味道也是这样美好，他如初尝禁果的少年一般心跳如小鹿乱撞。
“凛……”
一开始我只是以为小皇帝被我刺激得想用这种方式来宣告他应有的高姿态，可是他越来越深入的吻和意乱情迷的表情让我清醒了。我推开了他，他眼里的占有欲我非常熟悉，我们本就是同一种人，他要的我给不起。
被我推开的郜祁钰一时没反映过来，怔怔地望着我，眼里有淡淡的伤，但很快就被他掩饰下去。
“小安小乐有准备沐浴……”
“我还有政事……”我们同时开口，可我不敢直视他看着我的眼睛。
“不必。”他的语气有些颓丧，却坚持着他的姿态。
等他走远，我才懊恼起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本来是想改善皇帝与太上皇的关系的，现在似乎不止糟糕，还有点乱了。
第十二章：妒忌他对花儿的温柔
“主子，水准备好了。”
“嗯。”我浑身粘糊糊的很难受，还没走到浴桶边，我的衣服几乎就给脱了。
小安接过我扔过去的衣服，小乐则赶紧将大门关上。
“主子……”小安脸有异色地提醒我，我并没有停下除衣的动作，反正就是要对我说教，话说我刚开始醒来的时候，老没关门就脱得只剩下内裤，那时他们大惊小怪了好久。
“呃……你怎么没出去走走。”我解裤带的手停了下来，昨天捡的那个少年还躺在床上，不过这会他正目瞪口呆地盯着我，我走到他面前，又探了下他的体温。“体温正常，小安小乐，你们带……，呃，你叫什么？”
“小里，里面的里。”百里筠从刚才的情景回神过来，他想了一个化名，报了出来。
“好，小里，出去跟他们玩会，等下吃饭。”我转身走进屏风之后，也没注意屋里人的表情。
跟他们去玩？百里筠真不知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他能跟那两个小鬼一起玩吗？
他眼神复杂地看向光裸着上半的男人，豪不介意自己的存在，此时正背对着他脱下裤子，那一身完美的身体马上全部呈现在他面前，他的心里浮起莫名的烦燥和怒意，就在男人走进浴桶的时候，他愤然别过脸去，离开了屋里。
百里筠，你到底是怎么啦？为什么他将你当作小孩子你会生气？
“你是哪个院的？小里。”一声问话打断了百里筠的思绪。
他知道这个问话的叫小乐，对自己并没有太多戒备，以后还得相处一段时间，所以他将自己进宫时做好的身分报出来，“我刚进宫不久，原来安排在芜静院郑太妃那里。”
“那你身体好些了，要跟管事太监请假，否则会被罚的。”
“谢谢，我会的。”百里筠回答的同时，瞄了一眼另外的小安，他知道小安还不相信自己，不过他要留下来只需里面男人的一句话，不需要他们的认可，他就不会主动跟他们讲话，而且他留在这里只是权宜之计。
突然，百里筠想起昨晚御医来时对男人的敬称，到现在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原来男人就是太上皇郜凛，据他调查过的资料，太上皇的性格与现在的男人完全不符合，难道是出错了？
“你们在聊什么？”
沐浴后的太上皇干净清爽，墨色的长发随意挽了个发髻，一身墨绿色的衣袍松松垮垮，像是随意套上去，却与他此时慵懒邪魅气质相搭，那些没系好的前襟，层层叠叠中隐约可见里面的春光，有着迷人的气息。
小安小乐自觉自己疏忽，赶紧伺候太上皇更衣，他们的太上皇什么都要自理，但唯独衣服这方面总是做不好，当然小安小乐没那个胆子说出来，只是偶尔腹诽而已。
这景色却让百里筠顿时怔在原地，男人的气质就是他一直希望长成的，他本身因为练功，身体便在16岁时停止生长，到现在也一直保持着少年青涩的模样，只有停止练功才有可能生长。
小安小乐在帮我整理衣服的时候，我看到一旁沉默表情又古怪的少年，突然想将他留下来。“你们去准备几件小里可以穿的衣服吧，他不用回去了。”顿了一下，我又说：“然后小安去找余公公，说孤这边要增加一个宫人。”
百里筠一听男人的安排，心里暗自高兴，本来他还以为要花些心思让男人留他下来，现在由男人自己说出来是再好不过。
“孤也没问你意见就将你留下来，小里你可愿意？”我见少年一直沉默不语，以为他不乐意跟着我这个过气的太上皇，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被问话的百里筠一怔，心里暗忖：难道他想试探我？
“小里愿意留在这里。”
“嗯，那就好。小乐，我们这边还有空房吧，等会收拾一间给小里。”
小安小乐似乎比小里还更高兴，直说他们住的左右两边都有空房，让小里住那边正好，太上皇是不清楚小鬼们心里所想，小安小乐并就不喜欢小里睡主子的床，而太上皇却以为小鬼们为多了一个伙伴而高兴。
百里筠在听到安排后，有丝失落，其实男人很危险，他很清楚，而且如果自己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是不能跟太上皇有过亲密接触的，但不知为什么他会对相处一室有所期待？是因为自己一夜的好眠吗？他已经有十几年没像昨晚一样安心睡眠过了。对，一定是这样的，他一定是因为那个原因，才会对男人的安排有那样的反应。
是夜，我闻着淡淡的香味，久久不能入眠，我的院子从那次之后搬进许多玫瑰，又刚好是在它们盛开的季节，这满院总是萦绕让我回忆的香气，我又怎么能入睡？
恒，你还好吗？
这样的夜里，我总是在思念你，思念你的温柔，思念你给我的温暖，思念我们相拥入眠的那些日夜。
我走到院中，月色下一片白色的花海似乎染上了一层蓝色，只要我闭上眼睛，就能出现恒的影子。
“谁？”突然一个恍惚，花海里似乎出现个人影，是我的错觉吗？恒，是你吗？
那人转过身来，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露出清晰的轮廓，那是精致漂亮的少年的脸，“小里！？”
百里筠有片刻的怔忪，他刚才有那么一刻就要沉沦在男人深情的目光里，男人的感伤让他心疼，可就在他想安慰男人里，男人的叫声让他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