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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 下——by空心节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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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弈辰沉吟了一下,顺着吴潇的话题报了今天靳家团年饭的菜单,直说的吴潇开始咽口水,最后做了保证,明天打包一份江姨的拿手春卷才挂了电话。

跟吴潇结束通话,靳弈辰又拨了一个号码。

跟吴潇认识了这么久,他已经很了解对方了,尤其是这样心思简单的人,说谎与否简直瞒不了任何人。

他一听电话那边的声音带着心虚,就猜到吴潇根本没有依言去韩予家。

果然,电话通了之后,靳弈辰没有费什么功夫,便从韩予的话里得到答案——他家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不要说吴潇,就连卫诃也因为去超市买东西,没在家。

他心里翻滚着复杂的情绪。

一方面,因为自己的爱人为自己着想感动,宁愿自己一个人过年,也不想他不顾家人;另一方面,他却因为这样的体贴而难以自已的心疼对方,只要一想到那个人现在自己孤零零的在家,甚至看广告排解失落,就觉得心脏被一只手捏着。

重重呼出一口气,纾解心里的酸涩,靳弈辰将手机装进口袋,踏出卫生间的门,就向玄关走去。

今天,他就不该回来的。

客厅里只剩下蓝茉在,白岚和雷震岗不知道去了哪里。蓝茉看他出来,紧张的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头发。

靳弈辰在心里自嘲的笑了一下,他母亲真的挺满意蓝茉,这么热切的撮合他们。

他转过头不看蓝茉,问道:“我母亲呢?”

蓝茉道:“跟雷叔叔去琴室了。”

靳弈辰嗯了一下,便不再开口,打算上楼跟母亲告别。

蓝茉咬了咬嘴唇,脸因为难堪涨得通红,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不是故意来烦你的,是阿姨让我来的……”

靳弈辰不置可否道:“没有,你想多了。”

蓝茉本来就有些委屈,看到靳弈辰这样毫不在意的态度,压抑了许多年的感情终于爆发,眼泪在眼眶转了两下,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她也是非常优秀的女人,家里疼着宠着,也有许许多多的追求者,有着自己的骄傲和自尊。但是这些骄傲在遇到靳弈辰后,全部土崩瓦解,被碾碎成了尘土!她顾不得女人该有的矜持,顾不得靳弈辰的冷淡,顾不得别人嘲笑的目光,一味的追逐着他,默默做着自己可以做到的一切。

她为了他亲自下厨,每天早上送到他的公寓门口,用来弹钢琴的手留下无数伤痕;她为了他每天等在学校门口,只为了能够跟在他身后多看他两眼;甚至在他回国后,也放弃了继续深造的机会,跟着他飞回国。

做这一切的时候,她也曾经看不起自己毫无尊严的行为,可是到底心里抱了美好的期待,总觉得自己有一天可以感动这个人,总以为自己付出的可以得到回报,可她坚持了这么多年,只得到他爱上别人的结果。

蓝茉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这么辛苦,更不知道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竟然让人这么痛苦,从靳弈辰说出自己爱的另有其人时,她就感觉自己心痛的要窒息。

如果早知道今天,当初她一定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骄傲的转身离开,免得自己落到这么卑微的地位。可是她喜欢靳弈辰太久了,久到已经变成了习惯,要她放手,她真的不甘心啊!

自暴自弃的抹掉脸上的泪水,像是放弃了最后的尊严,蓝茉跑到靳弈辰身前,不顾一切的抱住了他。

第一百一十章:再也不见

“放手。”

身体被除了吴潇以外的人碰触,靳弈辰有些感到不适,双手搭在蓝茉的肩膀上,将她推了开来,谁知道手还没放下,她便再一次抱了过来,生怕再被推开似的格外用力。

“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对我不理不睬的?我到底哪里让你讨厌了?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为什么你一点都感觉不到?你知道我为你付出了多少吗?”

蓝茉不甘的哭诉着,手指紧紧揪着靳弈辰的衣服,指甲都深深陷在了他的肉中。

她抬起头,流着泪的双眼朦胧氤氲,简直像一朵沾着雨露的小花,她踮起脚尖轻轻翘起嘴唇:“你看看我啊,我难道不好看,配不上你吗?四年啊!一千多个日夜,就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也该被我捂热一点吧?你试着接受我啊!也许你心里是喜欢我的啊!”

靳弈辰在她的歇斯底里下脸色已经冷了下来,垂眸看着慢慢向自己接近的红唇,终于淡淡道:“我早说过我们不可能,是你自己在纠缠不休。”

蓝茉的动作停下,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他英俊的脸是让她这么的迷恋,却也这么的冷酷无情,看着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怜惜,只有含带一丝轻视的漠然。

……是啊。她合该被人看不起的,自己倒贴了好几年,被人拒绝了无数次,现在竟然还厚着脸皮向人求吻!不要说靳弈辰看不起她,她自己也早就看不起自己了。

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幅样子的?她明明骄傲的很,现在却变成这样不自尊不自爱,低贱到尘埃中!

蓝茉深深凝视着靳弈辰黝黑的双眼,那双眼睛黑的很纯粹,黑的没有一丝温度,却清晰的映出自己此刻狼狈可怜的模样。

靳弈辰一根一根的掰开她纠缠在他衣服上的手指,动作虽然不粗暴,却坚定又决绝。她不想松开手,害怕松开手就会消失在这个男人的生命中,可是她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尊严祈求这段感情,如果这样还不可以的话,已经无法做到更多了。

终于,最后一根手指被掰开了,她的手无力的垂在身侧。

靳弈辰退后几步,与蓝茉拉开距离,看着纤瘦的女人脆弱的垂着头,觉得有些话,还是应该说清楚。

“蓝茉,我不知道我什么地方给你错觉,让你对我产生错误的感情,但是有一点必须申明,我对你从来没有任何关于爱情的感觉。”

……错误的感情。

蓝茉低着头,突然觉得自己想一个小丑,深深的爱一个人这么多年,此刻却被随便的归到错误中。

她慢慢握紧手指,指甲陷进肉里的疼痛让她终于找回了一些勇气,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轻声问道:“Jin,你诚实的回答我,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有没有一点点的感动过?”

靳弈辰轻轻皱起眉,道:“虽然觉得抱歉,但是你的付出,对我来说只能带来困扰。”

得到了答案,蓝茉像是又受到一冲打击一样,脸上血色褪尽。轻轻靠在楼梯扶手上,压抑着胸腔里钻心的痛楚,也终于不再抱一点期望。

沉默着熬过那种痛楚,蓝茉颤抖的抹去脸上的泪水,嘴角勾起苦涩的笑容,问道:“她……你的爱人,是什么样的人?”

靳弈辰沉默片刻,答道:“他很直率,但是在感情上却很保守,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蓝茉听着,却怎么都不明白,这样的人哪里有魅力,能够夺走的靳弈辰的心。

“我不明白……这样的人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会爱上这样的人?”

靳弈辰思考了一会儿,回道:“我也不清楚。喜欢他太久了,都忘了因为什么才喜欢了,只知道非他不可,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行。”

“……久?”

靳弈辰点点头:“你说我不明白你的心情,其实我也是单恋着他,从十四岁开始,到现在有8年了。”

“8年?!”蓝茉震惊到连失恋的痛楚都忽略,她不能相信,这么优秀的靳弈辰居然暗恋别人8年!

如果说努力了四年的爱情被别人抢走,心里还有些不甘的话,此刻这点不甘也消失了。

原来,不是她不够好,只是出现的太晚而已,别人的心都交出去了,她去哪里要?

如此,她倒还没有输的太难看。

大概是伤痕累累的自尊心终于得到了一点可怜的弥补,也或许是靳弈辰比她更久的暗恋历程,让她心里突然轻松了一些,就算还是很不舍,却终于接受了这样的结局。——也许早就猜到结局是这样了,只是不肯面对现实罢了。

既已决定放弃了,就不能再这样让自己难堪了,迅速收拾好心情,擦干眼泪,蓝茉挺直脊背,终于拿出了作为美丽女人的骄傲与自信:“Jin,你最好要过的比我好,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错过我!”

靳弈辰轻轻点头:“我会的。”

蓝茉咬住嘴唇,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下楼:“咱们,再也不见了。”

靳弈辰看着她倔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低声叹了口气,接着向楼上走。

第一百一十一章:打击

大概是琴室的门没有关,刚刚上了三楼,走廊里就能够听到悠扬的琴声了,是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轻快柔缓的节奏,少了惯有的冷清,反而带着一丝温柔。

靳弈辰听着曲子,心想,他的母亲今晚大概真的心情很好,只是不知道一会儿知道他气走了蓝茉,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白岚弹琴不喜欢别人打扰,靳弈辰站在走廊里,等着曲子结束才向琴室走去。

暖黄色的灯光从门缝中洒出来,他轻轻推开门,看向坐在钢琴边的女人,正要开口,却见雷震岗从沙发上站起来,朝自己的母亲走过去。

靳弈辰闭上嘴,看着雷震岗爽朗的笑着,称赞女人:“小白真是不错,弹得真好听!”

白岚对于这样的恭维向来是如风过耳,毫不放在心上,可是听到雷震岗并不高明的赞美后,竟然露出一丝微笑。

她将琴盖轻轻合上,手肘支在上面,说道:“别奉承我,你的剧院每年这么多的艺术家来去,我可担不起你的夸。”

“什么话!在我心里,谁都没你好!”雷震岗呵呵笑着,走到白岚身后,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回忆着什么般:“小白啊,还记得咱们念书的时候吗?那时候我就觉得吧,班里这么多的姑娘,谁都没有你弹琴好看。你不知道,你弹琴的时候那表情,就像天山上的雪莲花儿一样,大夏天的光听你曲子就浑身舒坦。当时我就想,谁以后娶了你,真是有福,只可惜……当年有福的那小子不是我。”

白岚静静的听着他说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也没有避开放在自己肩上的手。

其实他们的动作并不是非常暧昧,只不过搭一下肩膀而已,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代表不了什么。可是这样的动作接受者是白岚时,就非常不可思议了。

靳弈辰想到极少时父母同在家里,那种相敬如冰的相处方式,想到自己从小极少得到母亲的拥抱,至多只会摸摸他的头发,而别的人,更不曾跟她这样亲密过。

现在,这样不曾给过丈夫和儿子的亲密,居然给了别的男人。

这意味什么?

靳弈辰看着这一幕,眉心紧紧蹙成一团。

雷震岗这个人性子直,为人也豪爽,很会跟人打交道,热情的样子很容易让别人对他产生好感,只是他心里却一直对这个人有种抵触情绪。

因为他看出来,这个人对他母亲感情并不单纯。

前一段时间在他的剧院做演出,这个人便异常殷勤的打着各种借口邀约白岚参加什么聚会,又因为可能曾经是同学,所以比较了解她的喜好,方方面面都将她照顾的非常好,加上有一张会说话的嘴,简直有用火山融化冰川的意图。

可是即使这样,靳弈辰也并没有什么感觉,毕竟自己的母亲性子冷淡,更是有夫之妇,不可能真的与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就因为没有在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个男人竟然有了来他家一起过年的资格。

——他父亲都没有回来,一个外人用着主人的态度安然的呆在他家,现在竟然还这样堂而皇之的对他母亲甜言蜜语,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他的母亲没有一点拒绝的意思!

父亲与自己被母亲背叛的可能,让靳弈辰慢慢握紧双拳,心里有一种黑色的负面情绪慢慢升起来。

他慢慢推开半掩这的门,冷漠的看着雷震岗搭在白岚肩上的那只手,嘴边挂着冷笑:“雷院长,您这样的身份,在别人的家与别人的妻子暧昧不清,是不是不太合适?”

雷震岗听到靳弈辰的声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感觉到手下白岚的身体轻轻震动了一下,便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小……小靳,你怎么在这?”

靳弈辰不理会他,移开视线看向白岚,女人一脸淡漠的看着放在琴盖上的自己的手,并不看他。半晌,才终于转过头,云淡风轻道:“你怎么上来了?为什么没陪着小蓝?”

靳弈辰看她那张无比坦然的美丽面容,觉得很陌生,他定定的看着女人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问道:“母亲,您没什么想对我说吗?”

白岚站起身,沉默片刻,回道:“你不是看到了?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本来打算晚上的时候再告诉你,不过你提前知道也没什么,我打算和你雷叔叔结婚。”

“结……婚?”靳弈辰觉得头上像被闷了一棍,被这个消息惊得双手冰凉,却还是不敢相信:“母亲,您在说笑吗?您是有丈夫的人……”

雷震岗在旁边听着,满脸疑惑,瞅瞅靳弈辰,又看看白岚,皱眉道:“小白,你不是都离婚好几年了吗?小靳难道不知道?”

靳弈辰觉得自己这个大年夜过的真是混乱无比,一个接一个的重磅炸弹轰向他,还没从一个打击中清醒过来,就又扔过来一个打击。

母亲有了外遇,他还没来得及质问什么,居然又被告知自己的父母竟然早就离了婚,而他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难怪,难怪从这几年开始,原本就聚少离多的父母,基本没有同时出现在他面前过。他原以为自己的家虽然感情淡薄,好歹还算是一个完整的家,结果就连这一点让他可以自我安慰的借口,此刻都被夺走了。

“离婚……什么时候的事?”靳弈辰紧紧抿住嘴唇,心里波涛汹涌,竭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多想将这个房间的一切都破坏掉,发泄自己的愤怒。

白岚看着靳弈辰,在他冰冷的眼神中移开目光,低声道:“四年前,你父亲提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归宿

四年……

居然……是这么久之前的事。

靳弈辰嗓子发紧,张了张嘴,半天才挤出声音:“为什么……”只这三个字,就让他用尽所有力气似的,全身有点虚脱,深深喘了一口气,终于蓦然暴喝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雷震岗被他喝得惊了一下,侧头看看白岚,转头对靳弈辰劝道:“小靳,我没想到你不知道,但是也别生你妈妈的气,她也是怕你难过……”

“……怕我难过?”靳弈辰冷冷笑起来,克制不住满胸腔的愤郁,重重一拳捶在墙壁上,从未有过的对白岚大声吼道:“你什么时候会这么为我着想?你只是……根本忘了我吧?你根本觉得这件事没必要告诉我吧?”

白岚在他的吼声里慢慢皱起眉,脸色也难看起来,冷冷道:“奕辰,我教过你这么跟长辈说话?不告诉你是免得你分心。更何况婚姻是我和你父亲的,我们有选择分开还是在一起的自由。”

她顿了一下,放缓语气:“奕辰,我知道你一时可能接受不了,但是你这么大了,一直让我很放心,我相信你能理解我们做出的决定。更何况,我和你父亲没有离婚的时候也不常在国内,与现在没什么差别,现在发过脾气了,洗洗手准备吃饭。”

靳弈辰紧紧抿着唇,倔强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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