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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蚁——by裸心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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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

这次容成百部很久未答,起身将染红的绢帕丢进水盆,面色毫无前兆地冰凉:“但是我想。”

蔓笙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觉得他这样的无端的偏执和自己有些想法很相像,甚至能够理解。另一方面又顿感后悔,每个人都

有那么些许事,是忌,不喜欢别人碰触,他也不例外。是否能寻个更合适的时间再问问他,不知还有没有机会。

又逗留了片刻才回房,时辰已过午时。半夏居然还在木廊里,脊背斜靠着墙,西头的位置离得远根本听不到房里的谈话,应该

是故意避开的。因为天气的缘故木廊里更加昏暗寂静,蔓笙看他走进也慢慢走过去。

能看清对方眉目时他停了下来:“昨晚是我,听到动静才过来,没想到把你吓了……天下着雨,明天再出城。”他的声音不高

,表情也淡,淡的快要消失。蔓笙压着喉咙说不出话来,这样一本正经淡泊的他。

“我有些事还没办完,今天晚上你一个人吃,我已吩咐小厮把饭菜端去你房里……晚上睡踏实些……明儿我会来叫你。”半夏

思索了一会儿,又道。

全然不提不问刚才的任何,他的心太晦涩难猜,投入再多情彩都是手足无措,感觉和他难解难分,却又有素昧平生的错觉。他

转身离开,蔓笙都没能说出什么话来,走了几步他又回转身来,补充:“‘小枪’,就是那只猫,我给取的。你想留就留下,

它好像挺黏你……”

“小枪”蔓笙喃喃着傻了半天,匆匆跑到尽头窗口去探头,心急火燎间看到青板街头牵马的他。

今天他不是贯穿的流袖宽袍,而是紧身湛蓝的劲装。前襟一排蝴蝶搭扣从喉结延到小腹,胸膛正中刺着火纹,以蝶扣为轴对称

,肩膀宽实腰板修直。

他本来就是贵府公子,如今虽然家世不再,气质派头是从来未变。着装打扮不似容成百部的赭襟绯袖,喜欢文雅简淡,细致考

究却不逊。小镇里弄烟雨凄迷,他侧身空翻上马轻盈流畅,胸前莹白火纹灼灼闪亮,驰马御风是游侠的气度,慢慢在墨色水淡

处隐没。

不知明日此时会在何处,他会不会正陪在身旁……蔓笙把手儿圈在嘴边,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早点回来……”

一站就是几个时辰,回到房间时饭菜已经送来,用盘子扣着搁在桌上。没什么胃口,蔓笙随便糊了几口,倒是便宜了雪梨。招

小二收去碗碟,望望窗外还下着雨,不知如何打发时间。

还好有它在,跟雪梨嬉弄半天,感觉头隐隐犯晕。这种头晕的状况在孔府时也发生过几次,躺一觉就好了,蔓笙只当是没睡够

太累了也不多在意。靠在床头养神却是更加痛起来,嗞哩嗞哩针刺一样,汗都痛了出来。

直觉有些不好,但是不知道。又苦熬了半天,耳边有温润的感觉,拿手一摸是炫目的满掌猩血。蔓笙六神无主,又摸了一下,

血的确是从自己的左耳流出来的。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蔓笙跌撞着去打开房门,才突然想起今晚半夏不在。空望着昏黑的走廊不知道要去找谁,袭来的是

比恐惧更难以忍受的空落。原来在他的世界里,除了他早已想不起还有别人。

关上门,才挪到床上蔓笙就已昏沉着不省人事。

这样的飘雨暗夜,鸟兽归巢,一切都安歇总是异常的祥静。自从上次暗室被盗听后,石窗挂上了一只小小竹笼,一只欢悦的红

靛颏在跳腾,这是一种机灵警觉的翁鸟,再微小的动静都会惊动它。几个扎臂挂刀得男人进来,看到银面男人坐在斗室中央的

抚倚上,显然他等了很久了,靛颏刺耳的啼唤回荡在暗室。

“主人,我们暗遣的探子一入客栈就失踪,没有带回任何有用消息。”一个停顿,有揣测着道:“泰半是半夏所杀,这人早有

防备,武功看来也非等闲。”

银面男人没有丝毫的动作,只是声音从面具中传出,一种以真实的怪异:“那依你所看?”

“属下以为,他就是主人要找的人……而且……”

这时银面才微微一抬,露出幽深的目光,这样的目光让人想象不出面具下的表情。

他脊背一紧:“而且容成百部似乎与他们同路!”

“哼”面具后又传来轻蔑的冷哼,听得出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捻红,这人的心思就跟他的容貌一样,不能小觑。”

“难道……他已知道主人身份?”话一出口他又立马自我否定。

“他要知道恐怕没现在的简,也许他是在试探……那我就给他这机会,接下来无需我多说。”

“是主人。”几个人还是站在一旁,静候指示。

过了一会,男人问道:“封裔如何?”

“封裔仍旧整日与那小倌消遣在楠木小轩,谷中一众事务也不怎么管。而且不知为何突然改喝酎酒,将窖中陈年尚好竹叶青都

送了下属……”这时他看到男人手一个动作,立即意会不多一言,几个人识趣地退出暗室。

几乎是几个人退却同时,暗室已空无一人,只有那只靛颏尖锐的啼声还在盘旋。

此刻夜已深沉,蔓笙恢复了意识。一下间眼睛还是模糊着的,白晃晃地一片看不清楚东西,微微一动却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

板上,一股特殊的味道弥漫在周围。眼睛虽然还迷糊,脑袋却是清醒得很,因为酿酒的关系,蔓笙对各类药材的味道都很熟悉

,马上确定这是在一个药铺或者堆放各类药材的房间。

心中有巨大的迷惑,眼前的景象也慢慢清晰。

第三十章:佞花楼

心中有巨大的迷惑,眼前的景象也慢慢清晰。

一盏油灯,灯芯睡死忽明忽暗,映出空气中沉浮的灰粒粉尘,蜘网在横梁上纵横交错,发乌的霉块布满一侧墙体,漏雨顺着墙

面淋下来,看样子这里好像已经废弃很久。墙柜上的药橱大开,各味草药散落在积满灰尘的长木药台上,其中大多都是常见,

细看是整齐的放成一堆一堆,石钵里的一些被碾成碎末,好似不久前有人在这里配过药,而这应该是一间药铺。

怎么会在这个地方?难不成是客栈有问题,被绑到这里的。想起昨天落栈时无意间看到那么一抹鲜血,肯定有古怪,说不定自

己这莫名其妙地耳朵流血也和这个有关,哆嗦着手去探,耳朵里已不再冒出血来,只剩衣肩一块硬硬地血块。

蔓笙坐起身观察了半响,一个人也没有,恐惧混合着阴冷发霉的空气冲入身体,周围的一切更加死气沉沉。

这时面前的门突然“吱”地开了一条小缝。蔓笙像老鼠一样躲进了角落,这时候的他害怕极了,一点点细微的动静都能惊动他

。静静地等了很久却不见有什么人进来,刚要去看个清楚,一团白色的东西串了进来。

“雪梨?”蔓笙不确定地发抖着轻轻叫了一声,雪梨马上发现了他,靠过去蹭在怀里:“你……怎么……也被绑了来?”蔓笙

疑惑着已经把它紧紧抱住,就像救命稻草一样,因为它是他在这里唯一熟悉亲近的。

这时蔓笙才发现自己是被吓傻了,不会有谁连人带猫这样一起绑的。而且这时他发现,从门口进来只有两种脚印,“梅花印”

是它的,另一个看尺寸无疑是自己的。因为地上积着厚厚的灰所以很容易辨认,清清楚楚的一大一小四行,再无更多其他,蔓

笙脑中一下子空白。这时雪梨挣出他的怀抱回头“哑唔”一声,似:跟我啦,就从缝里钻了出去,蔓笙迟疑着也跟了出去。

一瞧外面是一条幽深偏僻的弄堂,这种地方蔓笙并不认识,一看雪梨已经跑出去老远,只好跟着它。一边心里想:门没也没栓

,跑出来也不见半个人影,不像是绑人的样子。而且这里根本不是先前那家客栈,想起刚才的四行脚印,惊骇,难道是自己跑

到这里的?怎么会呢,都说不通,越想越乱。

跟着拐了几个弯,天朦朦亮了,蔓笙渐渐认出了这条街,再走几步就要到客栈了。看着前面一路小跑的它,当然明白了它的意

思,心头一阵酸,追上去抱起雪梨加紧了脚步。自此蔓笙再也不把它单纯地当一只猫来对待。

半夏还是没有回来。蔓笙招呼小二弄来洗澡水,大小两只都洗了个囫囵澡,蔓笙把那身血衣也处理好,再三检查了耳朵没发现

什么问题才稍微心安。这才发现手指上多出一个细小的伤口,能流出血来但是不深,凑近了闻两只手上有一股淡淡的苦味,是

鬼臼。

蔓笙曾在桃奴苑时,为了酿酒总会看些药书。其实要成佳酿更多重要是加入各类草虫中药,这样酒除了消愁遣兴的用场同时有

壮神驻颜,以介眉寿的功效。

不过鬼臼并不是很常见的药材,其又名“八角莲”。《本经》中记载鬼臼能杀蛊毒,辟恶气,逐邪解百毒,但是它本身是带毒

性的。可能是在药铺沾的,但是所有的这些事情加在一起,蔓笙知道没有这么简单,只是一下不愿去想,也不知道怎么想。

躺在床上开始等,等一个人,回来。

没有意外,半夏一早就来叫他,看了一眼门口战战兢兢的人,双手一刻不停的抱着猫儿,惨白脸蛋上的两眼眶淤青差点要透过

薄薄的皮肤渗出来,一看就知道是一宿未睡。

半夏又简单的交代了几句,蔓笙不知道这一夜他去了哪里,只要半夏不说他就不会主动去问。对于他所有的事情都这样。他不

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又或者:每次在他最柔弱,最混乱着不知所措,最需要同情与温存的一刹那顷,所得到的都只是他漠

然的言语,心不在焉的目光,只能把一肚子的话全吞回去;笑着挤出两个酒靥说一句“以后再不会”。

看着半夏伸过手来包住自己脑袋,五指切进发丝,摩挲出一片枯叶,然后简单道:“……我们走!”

蔓笙把手中的枯叶放在他离去的背影旁边:“春天怎么会有枯叶?”匆匆跟了上去。

出门时半夏顺带问了小二一句,蔓笙才知道容成百部一行人一早就走了。一转念想起那天门外听到的,知道大家的目的地是一

致的,一个叫“空葬”的地方,而且那个地方有兰的可能性好像很小,更多可能只是去寻找一些线索。蔓笙想不明白,既然半

夏已经知道这样的情况,又何必拖了自己一起去,这种事情实在不是他擅长的。当然他不会去问。

这一走就是连续几天隔日都不停歇,速度却不快。穿州过府,一路走走停停,终究是车马劳顿,好处是疲惫着也就没有精力胡

思乱想,不知不觉中已经快到乐昌了。

蔓笙发现越往西,林子山丘越多,篱城中“田”字形的稻田变成了山峦上的梯田。千万条线荡漾开去,一痕痕绿色的水纹扭向

同一个方向,交错成弯子,绿色的月牙儿叠起来一般,再远些又都变成了一块块灰蓝。山体被一圈又一圈的绿带包围,不知道

有多少,成千还是上万,感觉山在融化下去一般。极尽远目,百峰回转处是牛犁缓缓移动的朦朦乌点。

马蹄无声地踏在田埂上,慢慢放缓的脚步似乎也在留恋。蔓笙把目光落在前头的他身上,他有感应也回过头来,目光有些怀念

地迷蒙,下了马,也不栓上缰绳,又看向不远处的一座最高的梯田山。

蔓笙也急忙落马,却只看到他腾空而去,一个越来越小的蓝点,向着那座山。他更我行我素了,这些细小的变化蔓笙能感觉到

。出城以来半夏变得沉默。以前他说话的时候,总会先叫名字。蔓笙知道这是他的习惯,然而现在不会再这么先叫一句“蔓笙

”。

蔓笙两双脚深深插在泥浆里,又往上爬了几阶。觉悟到以这样的速度上去,不到山腰他就已经下来了,虽然很想体会这种俯瞰

千顷的感觉,不过因该不及以前在容成峰上鸟瞰南越的感觉,后者更高,视野也更大。

半躺着滑下山坡,已是一身的稀泥,泥埂旁有一条灌溉用的水渠,水很清很凉。蔓笙先用树枝打探草丛深处以防这潮湿的地方

有蛇,然后才下去,将靴子裤管上的泥洗干净。

半夏回来的时候看到他还并膝蹲在水渠边,聚精会神地不知道在看水里的什么,十根手指都泡皱了。半夏记得原来的时候他虽

然也是身形单薄,两只手却是出奇的肉圆,每只手背上甚至还有五个浅浅的肉坑,像没断奶孩子的手儿。现在却只能看到五个

凸出的指骨和皮肤下青色的筋络,就走过去看他。

蔓笙没有防备,回头就对上他的脸。定定地看尽他眼中所有的光彩,那一刻蔓笙在所有的淡然中看到了一种柔软的甚至柔弱的

溢于言表的心绪,只是他已不敢相信。

半夏顺着他的目光去看,水草间有一个黑色的鱼脊背,还有蹲在水渠旁虎视眈眈的“小枪”(对于这只猫的名字,他们始终坚

持各自的想法),又看了看他湿透了的裤子袖管,随手取了一根枝丫朝水中一掷,一会儿,鱼肚白就朝天了。

半夏看见他赶忙去探捞,脸上甩满了水花,笑了开来,旁边的小枪也欢腾起来,人猫携手去勾鱼。其实他和它一样的简单,再

简单不过。

再次上马,走了一个时辰就进了城。乐昌比篱城小很多,也没有篱城的繁华,它存在的历史却比篱城久很多,日晒雨淋劈裂酒

肆歌楼的基柱牌匾,褪色鲜艳的酒旗。被走得光滑的石块铺成的街道很不平整,马儿走在上面有些颠簸。蔓笙回头去看后面布

兜内的雪梨,它撅着屁股睡得很熟,颠簸都没醒。

走了一会儿,沉静的街道热闹起来,络绎不绝的壮年男子,其中也混着几个“青头南瓜”,脚踩布鞋肩挑竹担往相反的方向赶

去,一边还吆喝,人从两边巷子里赶出来,越来越多。蔓笙看到他们黑黑的木桶里都是空的,不知道这是去挑水还是其他。

一抬头间看到头顶匾额上金色有少许剥落的大字“佞花楼”。半夏每次都会选最好的客栈,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蔓笙好好泡了个澡祛跑疲惫,感觉舒服了,稍微坐了一会儿,肚子已经很饿,敲门声适时传来,蔓笙急忙去开。自从上一次的

事情后,晚饭半夏都是让小厮送到自己房间来的。

看到小厮两手空空,蔓笙咦地奇怪了。

小厮笑面图图道:“晚饭已在楼下摆开,下面的公子要小的来请您。”蔓笙不多加疑惑,就跟人下楼,雪梨嗞溜一串也不落下

蔓笙皱眉,今儿怎么这么招摇竟是最中央那桌,桌面上还不止半夏一个,勉强神色自然地走过去。桌面上谈笑的声音黯下去,

几个人的目光都投在身上,都坐在同一只桌上,蔓笙不得不去打量另外那两人,半夏推过来一副碗筷:“这两位是我的同门:

复千秋、胡蝶青。”

胡蝶青看向自己对面的来人,眼睛不由一亮,如果这时看到的是他的一副画像,那么会觉得画画之人笔意偏柔,而此刻望着眼

前人才恍然,本就是天生的一个“女人的男人”。

蔓笙看旁边复千秋对半夏爽朗笑道:“师弟身边原来有‘卫玠紫稼’那等的人物,怪不得与师兄都疏离了。”这才举起酒杯与

自己来碰,正经道:“既然你是袖的朋友,我就厚着面皮了,你随他一样喊我一声复师兄就好。”一个停顿又道:“至于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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