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不是说谢儒之是你朋友嘛。”沈衍笑嘻嘻地看着何书瑞，压低声音。这一对华丽丽的好基友啊，一个就足以秒杀万
千屌丝了，俩站在一起，其他男生还要不要活了？
“我很激动啊。”何书瑞微笑着，眼睛却紧盯着台上那人，“我激动得手都在发抖了，你看不见吗？”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沈衍没有听出什么异样，以为他只是开玩笑。
“……”李健康表情纠结地看了阿睡一眼，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
“坐。”正血简洁地说着，一指里面的两个位子。
“有票才有座位，我在这儿站着好了。”沈衍摆摆手。本来他也没打算来看。
“你有位子。”何书瑞含笑道，“正血帮你也排了张票。”
沈衍愣了愣，不知怎么胸口一闷。他看了正血一眼，忽然很犹豫该不该坐到他身边去。
怎么说呢。
棒棒糖很甜。
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奇怪了。
“坐。”正血重复了一遍，便回过头去看表演。谢儒之刚好唱完最后一句，华丽的尾音落下，他却仍闭眼握着麦克风，仿佛仍
沉浸在悲伤气氛中。全场掌声轰动，兴奋程度丝毫不亚于沈衍的表演。
沈衍正在忐忑间，何书瑞忽然站起来说：“我出去一下。“然后就背起单肩包走了出去。包里硬鼓鼓的，好像装了什么东西。
李健康跟正血之间顿时空出了两个位子。
沈衍顿时更加纠结。
要不就坐健康边上吧？
不行这样太明显了，一看就知道他跟正血出了什么问题。
但是一想到要坐在正血身边……卧槽为什么这么紧张！
“沈衍？”李健康抬起眼，诧异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坐下来？”
沈衍咬了咬牙，在冰凉的台阶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屁股热，坐地板。”
“……”正血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台上，谢儒之正要退场，后台却忽然传出主持人的声音。
“等等！”
主持人这甜美的一喊，不仅谢儒之回头了，连带着全场都静了下来。
美女主持并未上场，只是在后台拿着麦克风，以愉悦轻快的声音说道：“大家知道吗，今天是谢儒之同学的生日！”
观众们立刻鼓起掌来。
站在舞台边缘的谢儒之微微一笑，姿态优雅地朝台下点头致谢。
在掌声中，舞台的另一侧有位身材曼妙的短裙制服女生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款款走出。这人在排练的时候没出现过，九成九是
谢儒之的女朋友，特地来给他一个惊喜。沈衍一愣，眯起眼睛一看——咦，这酒红色的长发，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谢儒之静静地看着那位朝他走近的女生，然后也朝她走去。
全场的灯光在这一刻集中到这两人身上。
沈衍这才看清——
“卧槽，这不是芝麒社长吗？！”
明眸皓齿，笑靥如花。再多的形容词都不够描写出这位混血美女的容貌。
舞台上的她笑起来格外明艳动人，连沈衍都不由看呆了。
“你认识她啊？”李健康丝毫不为美貌所动，只是好奇这位姑娘到底是谁。
“她是植树协会的社长……”沈衍眼睁睁地看着台上两人越走越近，那天造地设的一对引发了全场屌丝的羡慕嫉妒恨磁波，沈
衍简直能看见半空中摩擦出的电火花。
但……嫉妒也没办法啊！
在场恐怕没有人敢说自己比谢儒之更配得上杨芝麒吧！
“生日快乐。”芝麒甜甜一笑，眼波流转。场下多少男生的魂又被勾走了。
“谢谢。”谢儒之接过礼物，顺势将芝麒揽入怀中。场下多少女生的鼻血开始狂飙。
啪啦啪啦啪啦……
少男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噗啦噗啦噗啦……
少女心粉红冒泡的声音。
沈衍叹了口气。原来芝麒学长已经有男朋友啦？当初还以为她和正血有暧昧呢，没想到啊没想到……沈衍下意识地朝正血瞥了
一眼，发现后者也正看着自己。
清澈沉静的眸子里，仿佛有某种无法道明的情绪。
沈衍心头一颤，脸上登时红透了。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他们俩之间……
为什么他越来越不敢直视
正血的目光，害怕靠近害怕接触……他在害怕什么啊？！
沈衍心烦意乱地低下头，狂乱的心跳被全场掌声遮盖住。
却瞒不过那人的耳朵。
正血静静地望着他，不明白他的情绪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心跳超过了一百，呼吸频率也变快了。脑电波变化剧烈，还有脸上
也很红……体温却很正常……他在想什么？
人类会因为心理活动导致身体指标的改变，他们害怕的时候心跳会加速，生气的时候心跳会加速，痛苦的时候心跳会加速，兴
奋的时候心跳会加速……
正血把手按上了自己的胸口。左侧是死亡一般的寂静。
心跳加速，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他那缺少情感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的迷惘的神情。
21.穿过骨头抚摸你（上）（注32）
“不要当我是傻子！”——李健康
谢儒之下场后很久，阿睡发了条短信说有事，不回来了。沈衍想起之前看到他包里装了东西，估计也是礼物，看来这两人是去
喝酒小聚了。
话说芝麒社长也在边上……阿睡当电灯泡都能当那么欢实，沈衍不得不佩服。
当时的沈衍并不知道那之后会发生什么。如果他提前知道，就算阿睡不肯，他都要拿狼牙棍把阿睡敲晕了拖回来，绝对不让阿
睡跟谢儒之见面。
而他也绝不可能预料到，这件事会让他与正血产生多深的隔阂。
晚会进行得很顺利，九点半左右就进入了尾声。这场晚会成功得超乎所有人想象，当所有主持人一起在结尾致辞感谢时，观众
们的欢呼声、鼓掌声让文艺部成员们都觉得：花了这么多精力折腾这么个晚会，值了！
沈衍、正血、李健康三人随着人潮一同离场。往日一到晚上就空空如也的三号路此时满目是人。九月过去了一大半，夏天终于
只剩了个尾巴。夜间的空气清凉舒爽，却仍有一丝不甘退去的暖意。比起春天的晚风来，夏末植物繁茂，空气中充盈着更多的
草腥气，让人与自然无比亲近。
繁星点点，暗蓝色的星空像一张巨大幕布，将整个世界笼罩在静谧之下。
三人走在路上，听着各自的脚步声，心里都十分惬意。
“饿不，吃夜宵去？”沈衍提议道。
李健康摇摇头：“晚上吃东西，对身体不好个！”
“装什么装，一会儿我买回宿舍了里别流口水。”沈衍笑着捶他一拳，侧过脸去问正血，“你呢？”
正血说：“你想吃什么？”
沈衍想了想：“……羊肉串？”本来他还想说不如叫上唤灵吧……但是想象了一下正血唤灵他三人蹲路边吃羊肉串的场景，莫
名的一阵恶寒。
正血点点头。
三人走到了宿舍楼下，李健康揉了揉眼睛说：“格么我先上去则（注33）。
“嗯嗯。”
于是又只剩下正血和沈衍两个人。
经过晚会的缓冲，沈衍心里的不自在已经减少了许多。仔细想想，根本就没什么值得紧张的。正血还是正血，奇怪又可靠的舍
友。是他想多了而已。
S大的位置非常偏僻，几乎就是在山沟沟里。学校外面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户人家，但是学校里面有如狼似虎的几万学生。这几户
人家的夜宵摊一摆出来，边上就立刻挤满了人，想不发财都难。
学校对于夜宵现象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真把夜宵给禁了，这群理工男关起门来造炸弹都有可能。因此S大的夜市也算是M
市一景，七八个摊子，七八十个人排队买。而且此队伍的长度能一晚上保持只增不减，也算夜宵摊神话了。
由此也衍生出了传说中的S大夜宵文化。
比如。
“咦你这本什么书啊。拿来看看。”一男对着另一个手捧教书边读边等的眼镜男。
“卧槽烫死了，妈的我就说要带个散热器……哎哟卧槽被爆头了！”捧着笔记本电脑的宅男抱怨着S大无处不覆盖的无线网络。
“老婆亲一个~MUA~”当众秀恩爱的无耻男。
“！@#￥￥%……”白眼瞪起的众人。最后无耻男被施以最高刑罚：逐出队伍，到后面去重新排队！
空气里弥漫着烤羊肉串的烟火味，让人倍感温馨。
沈衍没有做好排队时的消遣准备，只好张望四周看看有没熟人，插队是不指望了，远距离聊个天也不错。
果然，他在隔壁的章鱼烧队伍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社长？！”
杨芝麒闻言回首，唇角一挑，露出一个明媚动人的笑容：“Hey！沈衍，正血，晚上好！”
社长无论何时都活力满满魅力爆槽啊！
但是，护花使者谢儒之并不在她身边。
“对了，谢儒之呢？”沈衍不由好奇。周围的一干男生明知女神有主，却还是忍不住朝这里偷偷瞟着。
“他啊，去跟朋友见面了。”明眸善睐的芝麒咬唇一笑，娇俏得沈衍心头都发颤，“他朋友特地来后台找他，两人叙旧去了。
”
阿睡果然是去找谢儒之的。沈衍点点头，开玩笑道：“社长你也来买夜宵啊，不怕长胖？”
芝麒吐吐舌头，那模样十分可爱：“回去了也没事做嘛。”说着便朝正血望了一眼，笑盈盈地道，“不如我们去种树？”
“……”沈衍觉得这笑话很冷。
“不用了，现在学校里的树已经够多了。”正血一本正经地说。
“……”你居然还当真了。沈衍无力吐槽。
“要口香糖吗？”芝麒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罐子，花花绿绿的包装上都是英文，一看就是进口货。沈衍顿时自惭形秽。周围男生
对他投来艳羡的眼神。
听说外国人很喜欢口香糖，芝麒社长果然在国外呆过吗？
“……好啊，谢谢。”社长到底是哪儿跟哪儿混的啊？中法？中英？中德？不管怎么混的，反正混出来好看得不行……沈衍注
意到她长长的指甲上并没有涂乱七八糟的指甲油，淡淡的粉色显得很自然。心里对她的评价顿时又提升一个档次。
糟了，每次看见芝麒社长都会胡思乱想……
沈衍没有注意到是，当芝麒掏出口香糖罐子的时候，正血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
正当沈衍在内心自我鄙视的时候，芝麒“啪”地一声打开了瓶盖，然后“咦”了一声。
“怎么还剩一粒了……”秀眉微微蹙起，芝麒颇感抱歉地道。
“我不用了。”正血淡淡道，将视线移向夜宵摊位，心里计算着还要等多久才能买到食物。
“那我就不客气啦。”沈衍嘿嘿笑着摊开手掌。芝麒将最后一块口香糖倒在他手心里，眉间还是思索的神情。
那口香糖是浅绿球状的，大小跟大力丸差不多……沈衍念及大力丸，心里忽然一惊。
大力丸被他丢到哪里去了？
从纪念馆回来以后就把大力丸的事儿给忘了，他不记得有把瓶子从裤袋里拿出来……那条裤子洗没洗，手洗还是机洗，他全都
想不起来了。万一弄丢了……正血会不会生气？
……真的有什么事能让正血生气吗？不知道他发起脾气来是什么样子……一定很吓人啦。
沈衍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芝麒却还在喃喃自语：“怎么就没了呢……刚才还有好几粒呢……”
“刚才你在看晚会嘛，灯光太暗，看不清楚也是正常的啦！”沈衍笑着，把口香糖塞进嘴巴里。浓郁清甜的薄荷味立刻攻占了
他的味蕾，进口货果然不同凡响。
“嗯……可能是我记错了。”芝麒吐吐舌头。
羊肉串与章鱼烧队伍的挪动速度差很多。两人说话的这一会儿工夫，章鱼烧的队伍已经缩短了一大截。芝麒回头看看前面空开
的距离，笑盈盈地道：“我先到前面去了，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沈衍心满意足地目送着芝麒，感慨谢儒之真是好福气啊，找到这么个漂亮又可爱的女朋友。
芝麒走后，附近的气压明显低了下来。
沈衍环顾四周，猛然发现，自己这一条羊肉串队伍里清一色的都是男生。而隔壁的章鱼烧队伍，一半是女生，四分之一是低头
看手机的男生，还有四分之一是手牵手的情侣。
……果然大好周末排队来买羊肉串的都是屌丝吗。
注定孤独啊！
沈衍回头瞟了正血一眼，此人仍旧目不斜视地望着遥远的羊肉串摊子，背脊挺直得好像有军官在检阅。
总觉得这人排队买羊肉串是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啊，就好像军区总司令蹲在路边跟卖臭豆腐的讨价还价一样。
话说那边的臭豆腐也好香，不知道正血愿意不愿意跟他再排一次队……或者就让他在这里继续排着，自己过去排臭豆腐？
沈衍心里打着小算盘，嘴巴里嚼得起劲。
排羊肉串的队伍是要么不动，要动就一大截。芝麒走了不久以后沈衍就往前挪了很多，但是却没再看见社长大人的身影。他不
由有些失望。
买到了羊肉串，沈衍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本以为正血那么酷的人不会当众啃羊肉串，没想到他神情自若地拿了串就吃了起来
。动作很自然，丝毫没有想象中的那种优雅和郑重。
沈衍本来以为他会对着羊肉串端视三秒，然后说：这不是羊肉这是猫肉，这上面有XX种细菌，食用后有X%几率感染XX病……结
果他的表现还蛮正常的嘛。
沈衍看着他把肉从竹签上咬下来的不雅动作，不由笑了起来。
再怎么奇怪，他都是个正常人嘛。不是所有时间都那么严肃的，他也会有尴尬的粗俗的窘迫的时候……和所有人一样啊。
那一刻他忽然感觉和正血无比亲近。
可乐味棒棒糖的甜腻味道盖过了薄荷口香糖，一丝丝地绕着味蕾回旋。
空气中孜然与烟火相杂的气味让人觉得非常温馨。
沈衍把口香糖吐进垃圾桶，握着一大把喷香诱人的羊肉串，笑嘻嘻地说：“走，回宿舍去~一大波羊肉串正在靠近！————
Let’srock it！”（注34）
回到宿舍后，沈衍发现李健康又一个人躺床上默默看小说，阿睡还没回来。
“都快十点了。”沈衍啧啧，“说不定待会儿打电话让我们去救他呢。”
李健康顿时从床上弹起来，一脸紧张：“什么？！他出事了？”
沈衍被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不不，我的意思是，要是他喝醉了回不来，我们去扶他回来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