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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园春梦——by萨赖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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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

他回过神,抱起虹,疯了一样地往外跑。即使眼睛瞎了,腿瘸了,也不能再叫虹受到伤害。

暮的手下从多方夹击,一个病房一个病房地搜查,甚至连厕所都不放过。他们似乎无处可逃,

最终趁乱躲进了停尸间里。

重明这才放下他,疲倦地大口大口呼着气,每呼一口气心都跟着撕裂一下。虹靠在他心口,听着他紊乱无章的心跳,知道事态

的严重,可他不敢问,已经再没有能力去承受灾难了。

许久,等重明的气息平复下来,他才无可奈何地告诉虹,「他追过来了……父亲被他们……被他们……」

他梗咽了,那一只仅存的眼睛被咸涩的泪水覆盖,也失了明。

「谁追过来了?父亲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军阀……岚追过来了!父亲被他们杀死了!他们不会放过我们!混账!」

虹的眼前赫然一片漆黑,眼前仿佛有无数恶鬼徜徉在虚幻里,对他们张牙舞爪。

「你说……父亲,被岚杀死了?岚……杀了父亲?……」

「就是那个混蛋,错不了……我亲眼看到他手下的走狗杀了父亲……亲眼看到……」

恨之入骨,可势单力薄,除了懦弱的躲避还能做什么呢?

「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混蛋……他怎么答应过我的?!他怎么答应过我的!」

虹又上当了,岚就是一匹野性难驯的狼,出尔反尔,阴狠狡诈。他为了得到他,什么阴谋都用上了,为了得到他,他要把全世

界都毁了。为了得到他的肉体,他不惜把他的心整个儿挖空。

那个混蛋,那个毫无人性的刽子手!

重明使力把他按住,藏进自己的怀里,道,「不要去,你斗不过他们!不要去!我现在只有你了,你要是再有个什么……」

腿被子弹射穿时他没有哭,眼睛被囫囵挖掉时他没有哭,可现在眼泪却不停的,像河水一样被从生命里抽干。他咬碎了牙,吞

咽下去。

那群刽子手已经到停尸间门外。

重明捂住虹的嘴,不叫他发出声。

刽子手们在停尸间外踯躅,然后准备破门而入。

空起被越抽越薄,心越跳越快,命被悬于一线。

正于此时,准备破门而入的刽子手们却被一众神父和修女制止了。

这本就是租借内的医院,是洋人修道院赞助开的医院,他们岂能容这些人在医院里肆意杀戮。

「请住手!里面是逝者的安息之地,请不要扰乱他们的清净。」

又听到暮说,「滚开!我们正在执行公务,有两个试图走私军火,危害国家的人躲进医院里面来了。」

「没有什么人会进这儿的。公务什么的请你们在医院外执行,拿着枪丵支闯进医院本身就是对病人的大不尊敬,医院不是战争

之地,需要安宁!」

「妈的!再不滚蛋就被怪劳资对你们这群喋喋不休的鬼子用武了!」

洋人还是不肯退步,道,「如果您再执意这么做,那么我们只能请求于领事馆了!」

暮想了想,还是不能明着和这群洋人起冲突,便只能暂时侧退。

退前留下一句狠话,「好吧,今天就到此,改日要让我发现你们窝藏嫌犯,我不管你们洋鬼子还是日本鬼子,照砍不误!我们

走!」

听着脚步声远去,停尸间的两人才松下一口气。

重明轻轻地梳理着虹的乱发,也梳理了梳理自己混乱的思绪,才缓缓地疲倦地说道,「听着,虹……父亲的遗愿就是让我们好

好地活着,所以现在即使生气或则伤心也没有办法挽救什么……我们能做的就是逃出去,然后好好地活下去……照这个样子,

我们可能不能再待在北平了,得想办法赶紧离开这儿……」

「重明……你别管我了,你丢下我吧……都是我害你们的……他要找的只是我一个人,我把自己给他,他就不会为难你了……

红颜祸水,古来不易的因果。

「笨蛋!我怎么可能会把你丢掉……好不容易再捡到你……我怎么可能再把你推入火坑,好不容可以看到你笑……你要是没了

,我还留着这一只眼,这一条命做什么呢?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死去的父亲交代,他最疼得就是你啊!」

他将他搂得更紧,用尽全部的力气。虹碾碎在他怀里,化成尘,化成屑,融进他的血肉里,依附着他的身体,从此不生不灭。

「好,活下去……」

第五十二章:严刑拷打

原想着,与虹作最后的饯别后,就远离人世,或生,或灭,总之不再与尘俗相伴。可他生前风光无限时,枉作罪业,而今孤苦

一人,却悟了,倦了,就想逃离,铁面的阎老又怎肯枉开一面,平白毁了他万世的清廉呢。

该还的总归要还,还与谁?怎么还?哪能由得自己。所谓命,还不完的债,端不平的账而已。

岚被带到一间密封的刑室,那刑室原本是用来拷问那些政治间谍的,各色刑具一一俱全,触目惊心,丝毫不逊于满清酷刑。

刑室分外的潮湿,壁上隐隐长满黑绿的苔藓,地上还留着一滩滩未干得发黑的血,很多虫鼠蝼蚁泰然自若地在脚边爬行,直往

裤腿里爬去。

岚的脊背有些发凉,更是有些站不稳,原本右肩就中了枪,失血过多,连带着右脚都有些跛行。

那夏衡扶住他,冷笑道,「这场景你很怀念吧?少将……呵,这血的味道真是令人食欲大振呢。」

岚见着地上那些黑褐色粘稠的血渍,胃中一阵翻江倒海。这么多年来,尽管杀人无数,但是对于血的厌恶和恐惧感还是挥之不

去。

刚跟着暮学会杀人时,每每按照义父的要求办完了事儿后他总是会躲起来一个人哭,梦见许许多多的血肉模糊的冤魂朝他讨要

性命。

来世做牛、做马、做狗,也不要再为军阀。

「呵……你是想对待间谍那样拷问我?就是为了报私仇?」

「私仇?」夏衡面色一变,枯黄中透出森森的黑来,「咱两有私仇么?我怎么不记得了?咱两不应该只有一段旧情么?」

「谁跟你有旧情?」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老子当初还差点干了你呢,要不是暮那王八儿子搅局,咱们早该生米煮成熟饭,现在也该是军阀中的

一对神仙眷侣了吧,你们说是不是啊,啊哈哈!」

夏衡笑得轻蔑,身旁几个下手也和着一块儿笑。

岚念起暮来,他这回许还是在医院,不知道伤势如何了。计划败露了,将领被降了,暮这个参谋要落进这群人的手里,肯定也

没法落得善终,就盼他伤势能好,就盼他能早点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保全自己。

岚面上也不动怒,只以镣铐的姿势将双手伸给夏衡。

「你把我绑起来,按照你们喜欢的方式弄死,末了,就丢到天桥底下,我会感激你们的。」

横竖都是末路一条,再白费唇舌与力气也是枉然,若能以自己的死换得虹的自丵由,换得暮的周全,也算一桩功德。

「你这么想死?」

夏衡捏起他的脸,整双眼睛都贴到他的脸上。不由觉得这男人真是个精怪,这张脸似幅被伤痕精心装裱的画,伤痕去了又来,

新新陈陈,而容貌却千古艳丽,不生不灭。

打从夏衡第一次见到他,就对他着了魔。明知他是只扎人不见血的刺猬,也千方百计想要得到他。那一次他好不容易逮着机会

,在他酒里下了药,却叫那条跟屁狗暮搅了局。

而后,无论上多少女人或是男人,他再也不知满足,他着了岚的毒,这毒比鸦片厉害千百倍。

而今他终于落到他的手上了。他捏着他的脸,痴迷而贪婪的盯着,因狂喜而微微地颤栗,裤裆子里那畜生早已顶得老高。

但他不急着一口将他吞了,好不容逮着的猎物,需赏玩和捉弄一番,再慢慢得撕扯和吞噬,如此余香才能在唇齿间长久留存。

岚忽然戏谑地苍白地笑了笑,道,「你这张脸……这叫人觉得滑稽……跟生殖器似的……想来,好似还比你父亲英俊一些,算

是个杂交得比较成功的种……」

岚也刻意激怒他,在苦痛里寻些乐趣,他的长处。

说起他的父亲,夏衡终于怒了。这男人再残暴,再淫棍,但还算是个孝子,对于给了他一切的父亲仍是百般依顺。父亲退役后

他接替了父亲的职位,原想让他安心养享天年,没料却叫岚给害了。他便在那时与岚结下不共戴天之仇,发誓定要以百倍的代

价从他身上讨要回来。

岚那话一出,腹部便猛挨了一拳,原先便站不直的身子撞到墙上,散落在地上。

一只大脚踩上他的脑袋,头沉重地就要炸裂。

「你听着,我不会这么快就叫你死的……我要慢慢地,慢慢地折磨你……来啊!把他给我捆起来!」

手下将岚捡起,捆绑在邢台上,双手束缚与头顶,镣铐嵌进皮肉,他像只断翅的飞蛾。

夏衡拿来刑具架上的鞭子,一鞭子抽打过去,鞭子划开密封的紧绷的气流,裂开一道尖锐的嘶鸣,然后划破岚的衣服,又划破

他的皮层,划破他的血管,他整个身子就似花瓣一样,一层一层,细腻地绽放。

他骤然抽动了一下丵身体,然后又无力地下垂,不喊痛,面上依旧风轻云淡。

夏衡甚至能看到他嘴角依旧轻轻扬起的笑,他总是嘲笑他,嘲笑他是个废物,嘲笑他奈何不了他。

他抓了狂,又一鞭子抽去,不知是空气里还是他的皮肉里发出的尖鸣似一把剑,反插丵进他的身体。

岚轻轻地嘤咛了一声,站着有些累,但找不到一个最佳的舒适的姿态,只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仍然优雅高傲,似只永不垂头的

天鹅。

「你还真的不怕痛啊?是不是你那条走狗总是在床上用鞭子抽你,调剂情趣?」

「他没你这么肮脏……」

「肮脏……哼哼……哈哈哈……你有多干净啊……别以为被切了根,搞不了女人就是干净……军中谁不知道你跟暮那些个苟且

之事阿,谁不知道你虽不带把,但还带着一扇门,是个开开门就只管等男人进门的烂婊子阿!」

肆意侮辱。事实呢,众人虽觊觎岚的美色,却从未敢近身。远观时见他柔情似水,但若敢亵玩,却能死无葬身之地。

也是夏衡权高势重,当初暮只朝他腹部灌了一枪,没要他的命,到现在夏衡还经常腹如刀搅。

岚有气无力道,「呵……是啊……却只没叫你得逞,也没叫你那禽兽父亲得逞……」

他费力地昂首,望着他笑,那笑分明是挑衅和耻笑。

夏衡又横着给了一鞭子,那道深似沟壑的裂口从岚的耳廓一直爬过颈部,蔓延到肩头。

岚动了动脖子,断了,无奈跟条折断的柳枝似的垂下去,直不起来。

身上的衣服已经七零八落,那洁白似乎的肌肤绽放在布帛和伤痕的裂缝之中,一种残酷的叫人忍俊不禁。

夏衡暂且收了鞭子,走近他,捏起他的下巴,粗糙的拇指轻轻抚摸他唇角勾起的弧度。

「你的笑真叫人讨厌呐……我看你还能笑到几时……」

唇角弧度弯得愈大,岚从血染的口中吐出含糊不清的话,「这世上……没人再值得我为他哭……」

此刻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虹的脸,他的一颦一笑,都似垂死前瞬息的光芒一样,就是这样一种虚幻的力量支撑着他,让他仍能像

断翅的飞蛾一样,高傲地涅盘在活里,竭尽着最后的壮烈。

虽说了不哭,可眼中却还隐隐地蒙了一层雾,夏衡逼近的脸在水雾里幻化,似一滩愈染愈大,愈来愈浓的墨,把整个世界包围

夏衡一狠,咬住他的嘴。他才开始有些挣扎,口腔被一条巨大的染着烟毒的舌头灌满,它在他嘴里翻动,膨胀,似一条巨大的

黏稠的爬虫。

胃液往上翻滚,被他的舌头堵着呕吐不出去,他愤怒地将牙关一合,差点儿将夏衡的舌头都咬断。

夏衡扫兴地退出,使劲儿给了他一个耳光。

半边脸被打瘫,耳朵有瞬间失了聪,他看到那男人染血的嘴里骂骂咧咧着什么,但听不清楚。

伤越痛,对虹的思恋却越清晰,他想起与虹的吻来,口腔里泛起甜蜜的血腥味,扫了扫唇齿间他遗留的香味,他暖暖的愉快地

牵了牵嘴角,又疲倦的垂下头去。

夏衡舔了舔鞭子上的血,笑道,「呵……寒暄太久,我尽然忘了要事了,我是奉命来拷问的……据我所知,企图谋反的旧桂系

军里还不止你一人吧?还有的同谋呢?对了,你的跟屁狗暮呢,他和你也是一伙的吧?他现在在哪里?你要老实交代了,哥哥

我可以让你轻松些,免受这么多皮肉之苦。」

提到暮,岚垂死的眼里放出光来。无论如何都不能供出他,无论如何也不要暮被自己牵连。

「不……没有……他没有同我一块……他早离开我了……」

「不老实阿,少将。」

他抓了一把辣椒油摸在鞭子上,一寸一寸地抹,细细地品味着岚的挣扎。

「没有……都是我一个人的事……他……我只把他当成一个没用的下人……照顾我的生活而已……我没把兵权给他……我害怕

他背叛我……他确实离开我了……」

混乱地辩护,把所有地罪都揽于自己身上。暮守护了他这么多年,这次该他还他的了。

「哦……拿他去哪里了?」

椒油抹到鞭子根部,连夏衡自己的手都被辣得生疼。

「我不知掉……不知道……他没在北平……他去哪里了?我不知道……我跟他不相关……」

语无伦次的狡辩没能让夏衡信服,无论他供还是不供,最终鞭子又会抽打在他身上。沾了辣椒油的鞭子似条有着锋利鳞片的毒

蛇,生生地在他的血肉里凿出一条沟,横贯脊背,好似都已经能看到他躯壳里的那些五脏六腑了。

岚受不住,这才痛苦而压抑的呻吟出来。

这呻吟令夏衡浑身酥麻,裆部那巨大的肿物更似被唤醒的猛兽,快要顶破裤子。

「听啊,这声音多动听啊……可比妓女的叫床声动听多了……你和暮是不是天天晚上这么叫阿,被他干得很爽是不是?」

「他……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和他……」

痛!痛地吐不清完整地一句话。他极力地想撇清和暮的关系,但是当夏衡唤起那个名字,还是戳到他心头的柔软,眼神忽而就

悲伤起来。

「还是不说?那条狗就这么值得你护着?哼哼……哈哈哈……还倒你聪明绝顶呢,却没想笨得要死!哈哈哈!」

又是几鞭子连续下去,只听得一声清脆的碎裂之声。那一块璞玉利落地碎成数片,若不是双手还被绳子吊着,岚怕是早入土成

泥了。

夏衡的臂膀有些酸痛,扔了鞭子,改抓了一把盐,贴到岚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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