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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知锦华+番外篇——by陈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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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破虏待她出去,方低笑道:“难怪这丫头忠心,生怕我吃了你似的,这等用人攻心之术,左拾飞当年也不冤枉。”

穆子石搁下笔,道:“为何鬼鬼祟祟深夜登门?舒大人又想重操旧业当贼么?”

舒破虏道:“穆大人圣眷隆重,白日里只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转悠,寻常人等哪里见得着?再说下官也担心穆大人仕途青云,便不屑见故人了。”

穆子石笑了笑:“怎么会?你当我是通玄先生么?”

通玄先生张果老,传言中这位老神仙喜欢倒骑毛驴,倒骑毛驴,岂不是永不见畜生面的意思?

舒破虏怔了半晌,回过味来,不由得放声大笑,笑声中隐隐有一丝说不出的愤然失落:“我在你心里……难道就只是一头畜生?”

穆子石点了点头,只觉胸口憋闷涩痒,忍不住俯身沉重的咳了起来,舒破虏眼利,看到他掩着嘴的素白袖口上,已染上些许刺目血色,登时一股无明业火腾然而起,一把拽过他的衣袖,怒不可遏:“你这咳血之症,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什么东宫少傅内阁副相,脸色比死人都难看,还不如在南柯山当粮台的时候!”

穆子石喘息未定,被他扯着一通吼,眼神不禁有些茫然无辜之色。

舒破虏心头颤颤的一痛:“齐无伤不是厉害得很么?从我手里抢人的劲头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他能让你在雍凉安安稳稳的呆上一辈子……结果还不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让你回这鬼地方被齐家驱使如牛马?”

穆子石倏的沉下脸:“无伤是亲王之尊,舒大人勿要僭越不敬。”

舒破虏却是听而不闻,大有剥光了他再来一顿鞭子的凶恶,咬牙切齿道:“你不是智算无双么?以为皇上当真倚重你?指望着将来七皇子登基坐殿你更是入阁拜相权倾朝野?却不想想,他们如此用你,分明就是涸泽而渔焚林而狩,哪是长久之道?”

说话间长鞭也似的闪电纵横天幕,炸雷一记接着一记,书房中两人均是面目如雪眸光清透,半分遮掩也无。

良久穆子石低声问道:“大当家……你是不是觉得宸京不如南柯山?”

舒破虏一怔。

宸京数年,舒家沉冤得雪,连两个姐姐都追为县君,自己身居郎中,又在皇帝亲军的靖远卫中任职,可算是多蒙皇恩,但不知为何,却一直有郁郁不得舒展的束缚感,与官场格格不入,有时竟会胡思乱想若当年家仇报后隐逸山野或投身雍凉军中,或许又是另一番天地。

一时喟叹道:“故人知我啊!”

穆子石却说翻脸就翻脸:“舒大人慎言!你我不过同朝为官罢了,谈何故旧?”

他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舒破虏不禁恨得牙根都痒,穆子石一进京,齐谨就派贴身太监传了口谕,先谈了一遍皇上复位如何之艰难,如今朝廷如何之清明,民生如何之丰裕,又感慨一番天眷之变皇七子与穆伴读在雍凉颇受烽静王护佑,你舒破虏亦算得上烽静王旧部,皇上很是寄望你从此更加忠心勤勉云云。

洋洋洒洒一大堆废话假话,舒破虏听得心里直骂娘,却明白皇上这是敲打自个儿,往事种种,既往不咎,但若敢不顾朝廷体面,去寻穆子石继续牵扯纠缠,那就是寿星上吊自找死。

更何况这两年穆子石官威愈重,着实招惹不起,可三日后自己就要前往云州翊威军中就职,终究还是耐不住,趁夜深将雨,特意潜入,只求对坐一叙,好生看他两眼。

穆子石见他神色变幻,已猜了个大概:“既千辛万苦回到宸京,前尘旧事都该忘个干净……敢来见我,就不怕杀身之祸?”

舒破虏嘿然笑道:“皇上多年前虽对不起舒家,但对我的确没有杀念,否则为何调我进翊威军?若他一直拘我在京,我还真得多加小心才是。”

一道撕裂长空的闪电明而后灭,一瞬间舒破虏看见穆子石墨绿的眸子分明在笑,那笑容美得出神入化,却又有快刀般的淋漓之意:“你不怕西魏王?”

“他?”舒破虏心头刚刚升起的一丝寒意当即消散,失笑道:“他若真在乎你,手握雍凉铁骑,会留不得你在身边?可见齐无伤不是懦夫,便是枭雄,若为懦夫,必不敢动我,若为枭雄,必欲成大事,怎会为了区区一个你睚眦必报……何况我舒破虏,未必不是下一个虞禅大将军!”

穆子石眉梢轻扬,道:“虞禅大将军急流勇退,可谓知机识趣,横刀沙场一朝罢,归来还成富贵家……我祝舒大人此行云州亦能如此。”

舒破虏面露玩味之色,半笑不笑的说道:“子石,你我如此言笑相得,竟好像没有南柯山那一段旧事,你……不想要我的命了?”

穆子石抿了一口茶,垂眸淡然道:“我早就说过,咱们井河不犯,两不相干。”

舒破虏奇道:“不恨我?”

穆子石静默片刻,道:“不恨。若不是你,欠下的债我也没那么快还得干净。”

舒破虏灰眸闪动,在他脸上一寸一分的逡巡审视,良久笑着断言:“你撒谎。”

穆子石嘴角微微一撇,是很熟悉的狡黠神态:“我要你信了么?”

舒破虏纵声大笑,眉目间狂放嚣张,极似南柯山寨主之时:“左拾飞在雍凉甚是得意,积功升了云翼校尉……我这个大哥当年允诺他一个军中好前程,却不想他的前程,竟是你成全得来。”

穆子石道:“他自己是可造之材罢了,与别人无关。”

说着拿起笔来,自行铺展开一份折子,直接道:“我忙得很,舒大人请回罢!”

他低下头,衣袖上有墨的清香,亦有一丝血的甜腥,黑发散落在背上,颈子的弧度显得格外柔美,灯火明亮,舒破虏看见他脸颊肌肤甚至笼着一层暖暖的光晕,像是画中走出的人物,优雅矜贵得无以复加。

舒破虏心中猛地窜上一股邪火,自己甘冒大险,深夜过府,他却一直云淡风轻的若无其事,话既少,且句句都是浮着水面飘摇掠过,绝无半分深切真实,整个人更似一汪深潭,幽漾郁然,却静冷清僻到了极点。

甚至连对自己的恨意,当年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恨意,都钝钝的懒散着,似有不屑,或者说刻意遗忘,像是要抹杀掉自己在他生命里留下的所有痕迹。

眯着一双鹰隼般的眼眸,舒破虏突然伸手过去,狠狠捏住他的下巴,呼吸粗重而急切:“告诉我,齐无伤睡没睡你?”

天际一串炸雷中,清晰的听到穆子石一声崩溃的呻吟。

一瞬间舒破虏眸光亮得可怕,喜极如狂:“没有!哈哈……果然没有!”

穆子石被迫仰着脸,下巴被捏得十分疼痛,却一脸无动于衷的漠然,沉默不语。

然而握着笔的手指关节,已是一片凄厉的惨白,有什么东西在胸口拼命撕扯着,咆哮欲出。

在他行将破碎的墨绿瞳孔里,舒破虏感觉到了时光倒流,美妙而神奇。

像是踩着一只羚羊的豹子,舒破虏翻来覆去的研究着自己的猎物,恨不得撕碎了吞到肚子里方能安心:“是你经了我的手便不肯别人碰你?还是齐无伤嫌你脏了不要你?”

“不打紧,我要你……我舒破虏不娶妻不纳妾,我这辈子都要你!”

饶是穆子石情绪激荡如沸,也不禁为之愕然,生平见过的奇人异事着实不少,但这舒破虏却显然脱颖而出,成为其中最顶尖翘楚的变态,他在南柯山上对自己强暴凌辱极尽残酷,几次三番的险些将自己置之死地,如今却摆出这样一副深情款款的嘴脸,若只是装腔作势倒也罢了,但他神色诚挚,眼眸中射出温柔渴切的光芒,更无半分作伪,就差跪天地起誓蒲柳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了。

真是奇哉怪也!

但他再怎样奇怪,自己也懒得纠缠应付,再有一个时辰,又得去上朝,近日颇有精疲力竭之感,何苦对一个将死之人分心费口舌?

待平静了心绪,穆子石干脆利落的转了话题,道:“舒大人,南疆断崖下,那位小神医活菩萨,我找到他的下落了。”

舒破虏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穆子石淡淡道:“只不过暂时未敢确认,等舒大人到了云州,想必就有准信儿了,到时我会遣人送信给你。”

舒破虏并非蠢人,惊喜之后,即感不安:“为什么替我去寻这位恩人?”

穆子石笑了笑:“我自然是没安好心的,舒大人等着就是了。”

舒破虏心念一动,厉声道:“别伤那位大夫!”

穆子石悠然道:“你求我么?”

舒破虏看着他好整以暇的模样,心中隐生惧意,昔日穆子石居刀俎之下,自己尚且有老虎啃刺猬之感,何况如今他一跃而成天子重臣手握大权?当下不知该如何作答。

穆子石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垂眸看着杯中清茶,半晌方施施然道:“不求我也没什么……那位大夫仁心仁术,我断乎不会伤他。”

说着扬声唤道:“碧落,奉茶!”

舒破虏知他逐客之意已决,只得起身,却道:“我在云州等你的信使……”

穆子石头也不抬,只挥了挥手。

舒破虏迟疑片刻,沉声道:“子石,我说我要你,是真心的。”

暴雨初歇,天色将明,穆子石眼眸如幽幽燃烧的两簇暗绿鬼火——那晚我说过,我要杀了你,也是真心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西魏王齐无伤的生辰,是雍凉城的大事,若他愿意,也可以是整个官场的大事。因此宸京大靖宫中,几位皇子都千里迢迢有礼送到。

穆子石也随着七皇子送了几样既不出彩也不失礼之物,其中有一串由新明寺住持方丈亲自开光的念珠,还有一个檀香木鱼。

齐少冲笑道:“子石想让西魏王皈依佛门么?”

穆子石道:“王爷出身军中,难免杀戮过重,供些佛门法器,消灾避难也是好的。”

这还是他到了宸京后,头一回给齐无伤送些什么,齐无伤也是从无音讯,只在一年前遣陆旷兮特意来了趟宸京,给穆子石开了剂药方,天天熬着喝。

月余后,刚赴云州任职翊威军中郎将的舒破虏,被淬毒短匕刺杀于私邸。

死亡将他最后一瞬间的神情凝固在脸上,双眸未闭,似悲似喜,似恍然大悟,又似抱憾含恨,极是奇特,而他手中捏着的一纸信笺,烧得只余小小一角,发黄的纸片上依稀可辨一个字:兮。

凶手束手就擒,却是个患有痴傻之症的陶姓少年,笑完大哭,哭又复笑,口中反反复复只念叨一句话:阿爹阿娘,我报仇了!

凶手名唤木鱼,曾被南柯山掳去数年,后流浪漂泊,行踪不定,却不想这浑浑噩噩的傻子凭着一腔复仇的信念,竟能潜到舒将军身边一击得手。

凶手、死尸、物证、人证以及案情俱在,云州府很快予以审查结案。

此案尚存有些许疑点,比如舒破虏身为冉冉升起的武将新锐,为何会允许区区一个流浪儿书房密谈?一个半傻不呆的流浪儿为何有一击搏杀朝廷大将的身手?而那封信笺舒破虏为何死也不曾放手,偏偏又焚至一角?那个兮字又是何意?

疑点虽不可解,但毕竟无关大节,又涉及南柯山旧事,云州府也不欲深究,审罢结案文书就报送刑部大理寺,两部复核勘准后,判陶木鱼以民刺官,斩立决。

治平宫中,穆子石跪着,齐谨翻阅他刚呈上的有关制定清理税种监察税收的折子,太监宫女们一概守在殿外不得入内。

齐谨喝了两盏蜜汤,又更衣一回,方道:“起罢!”

穆子石苦笑着就地坐倒,也不谢恩,道:“皇上很喜欢罚微臣跪么?微臣的身子五痨七伤的,若是一个不小心跪死了,岂不枉费了皇上的一片苦心?”

因殿内别无他人,穆子石说话颇为随意放肆。

齐谨也不加理会,慢慢合上奏折,道:“你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虽不在户部了,但这几条税赋见解,却言简意赅一针见血,更能虑及推行缜密有效,便是把持财政半辈子的老臣干吏都要自叹弗如啊!”

穆子石揉着自己的膝盖,懒懒道:“皇上过奖。”

齐谨话锋一转:“只可惜你毛病更大。”

穆子石低着头,似笑非笑:“皇上所言极是,微臣的咳血之症已使得太医院束手无策……皇上对微臣一向恩宠有加,却不知正忠恭成端恪襄顺,皇上会选哪个赐给微臣为谥?”

齐谨看了一眼他苍白的病容,神色变幻,良久叹了口气,道:“你恃才行凶恃宠生骄,你说自己该得什么谥字?”

穆子石奇道:“微臣只不过是皇上手里的一枚棋子,骄从何来?又何尝敢擅自行凶?”

齐谨见他竟敢若无其事的抵赖,不禁拍案怒道:“佛门法器消灾避难……哼哼,当朕不知道么?一个木鱼,要了舒破虏一条命,你胆大妄为,视律法为无物,当朕的朝堂中尽是庸庸碌碌的废物,任由你勾结雍凉残杀功臣?”

“说罢,是你的主意,还是齐无伤的谋划?”

穆子石冷笑不答,只道:“皇上错了。”

“微臣杀舒将军,是奉皇上之意而为,跟西魏王又有什么相关?皇上最恨文臣揽权自专,武将拥兵自重,若留舒破虏在宸京或靖远卫,那是皇上还想用他,放他去云州,自然就是要废弃此人了,皇上难道会盼着再养出一个虞禅,让朝廷多年来轻不得重不得的小心翼翼?”

穆子石悠然道来,声音如山泉清亮,沁人心脾,眉目间却笼着一层浓烈的倦怠之色:“舒破虏昔年虽有微末之功,却更有不敬大罪,七殿下一事,他纵然乖觉缄口,但留着终究是个隐患,微臣替皇上替七殿下除掉此人,何来的擅动妄为之罪?”

齐谨盯着他,脸上的怒意渐渐隐去,神色一派平静,低沉着声音道:“窥测朕意,亦是大罪。”

穆子石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便让刑部抓我下狱罢!”

他倒是百毒不侵油盐不进,齐谨负手踱了几步,心中略感烦躁,更闪过一丝危险的警觉。

用穆子石,好比用一把两侧开刃的刀,纵然所向披靡,但一个不注意,或许就伤了自个儿的手。

他言语间虽毫不在乎一己之身的安危荣辱,行事也看似恣肆任性,但其实都游走于分寸巧妙的一线之间,那一线是深思熟虑后,以惊人的洞悉力揣度准了的,看险实安,游刃有余。

他所作所为一直都在自己的容忍与期望的范围之内,包括暗杀舒破虏,也完全是自己引导而成,但他抓着云州这一丝小小的线头,就能洞透自己的意图,出手果断,毫无疏漏,而那木鱼作为一子奇兵,却又绝非一日之功,心机深远且不论,他与齐无伤的默契竟已到了如此地步!

这样的人……是不是太危险了些?

穆子石才华如明珠耀耀,让人舍不得不用,南柯山上舒破虏也是如此,明知用他如袖怀毒蛇,却还是忍不住心存侥幸。

予沛若还活着,想必能将他豢养得熟了,怎么用怎么得心应手,但如今世事更迭阴阳不通,却不知他对予沛的忠心,到底还剩下几分?

自己用他,本就不图长久,只不过是过河的桥渡夜的蜡,但齐谨此刻却隐然有了失控之感。

难道这人已不能继续留着?

穆子石察颜辨色,起身道:“皇上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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