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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知锦华+番外篇——by陈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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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儿伸出手指,认真的数了一遍,又数一遍,拧着小小的眉头:“父皇,少了一瓣啊!”

我不知怎的竟有些得意,一指梅树下方:“这儿有一瓣落花……东风吹落玉胭脂,堂前飞燕子,等这一片填满,春天也就来啦。”

铭儿找到那一片悠悠下坠的花瓣,拍掌大乐,复又疑道:“父皇你是不是故意逗我?”

我哈哈一笑:“是啊……你和父皇小时候一样的不伶俐。”

铭儿顿时很生气:“几位先生都赞我聪明通达,而且父皇是天下之主,是最英明睿智的人!”

我叹了一口气:“你若真聪明通达,就不该说出这等井底之蛙的言语。”

铭儿再天真,也是宫中出生的孩子,闻言已目露惶恐之色。

我摸了摸他的头,安抚着笑道:“比父皇聪明的大有人在,嗯,慧纯太子,你早逝的四伯,便是一位百年一遇的奇才,还有一个……他……”

嘴里陡然有些发苦,目光落在那树水墨梅花上,我画的梅,运笔精细而遒劲,却怎么也画不出那种香枝苍秀怡然风流的神采。

怔了半晌,颇觉意兴阑珊,挥了挥手道:“父皇乏了,去你母后宫中,陪她说说话罢。”

铭儿看了我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些纯稚的担心,却乖巧的行礼退下。

再怎么天下壮观四海圣明,还是放不下那个轻轻一瞥的狡黠眼神,若有情,却无情。

穆子石……子石,你可安好?

******

我自打出生,便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母后独宠,皇兄爱护,父皇也多有褒奖看重,生命丰盈得容不下一丝的阴晦和黯淡。

整个皇宫乃至天下,恐怕没有别的孩子比我更加幸福,母亲常说,我最是个有福的,将来也必定贵不可言。

这么说的时候,她柔软的手抚摸着我的脸,眼睛仿佛笼着一层淡淡的雾,美丽而神秘。

母亲常说:“少冲,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你。”

这个我知道,她做的荷包帽子什么的确实都给了我,从来不给皇兄。

我问她为什么,母亲笑得很温柔:“你皇兄年岁比你大,该让着你。”

我想了想,还是悄悄送给皇兄一个竹报平安的荷包,皇兄眼睛一亮,如获至宝的贴身藏了。

皇兄生得很美,真正的其人如玉,皮肤晶莹剔透,有掷果盈车之貌,可他身子不好,经常生病,我觉得他像是最薄最透的琉璃做成的莲花,精致无暇,但只能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着不慎就碎了。

不知什么缘故,母亲对皇兄不很亲近,两个人见面说话都按足了规矩,就算是玩笑,也不会无拘无束。

皇兄有一双秋水笼烟的眼眸,在母亲低头喝茶或是抚摸我头颈的时候,会掠过一丝压抑的悲伤之色。

我不懂他为什么难过,其实母亲是很爱他的,他每次生病,母亲都会偷偷的哭,两仪宫里有个小佛堂,我曾亲耳听到母亲为皇兄彻夜祷祝祈求平安。

那天烽静王世子在两仪宫用膳,我管他叫三哥,他个子高高的,十分挺拔英越,有一种宫中诸人没有的清爽和刚劲,锋芒闪闪的夺目。

我心里很喜欢,也很羡慕,皇兄虽然美,但我长大了,还是想像无伤三哥一样。

大人们说话总是很无聊,我只听得昏昏欲睡,然后皇兄的伴读进来了,他跪着抬起了头。

母亲让我把一串金丝枷楠香木的福字手串赐给他,我是个有福的人,又亲手给他一条福字手串,那他也是有福的人了,这样真好。

他的手有些凉,像是软软的梅花糕,声音像是两块玉佩轻轻的敲击,清脆悦耳。

第二天,我抱着母亲的膝盖,悄声问道:“母亲,如果我问皇兄要一样东西,你说……他会不会给我?”

母亲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你要什么?”

我有些不好意思,蹬蹬蹬的跑到自己的屋里,把心爱的绒布老虎九连环玉雕雀儿等物件,统统收拾在一个大包里,抱着又蹬蹬蹬的跑回去:“这些我都给皇兄,我跟他换!”

母亲正在写字,笑得停下了笔,染香姑姑也笑得用帕子直捂嘴,蹲下身柔声问道:“殿下,您到底想要什么宝物啊?家底儿可都翻出来啦!”

我从来不贪皇兄的东西,此刻却鼓足了勇气:“我要他那个墨绿眼睛的伴读!”

“你想要……穆子石?”

“想!”

母亲眼眸一弯,微微笑了:“他本来就是你的,只不过他现在什么都不懂,没什么用处,放你皇兄那儿教好了再给你使唤,少冲耐心等等好不好?”

原来他已经是我的人了!

于是我安心的等着,皇兄病了的时候,子石还来两仪宫给我讲过一阵子的名贤集,他口齿伶俐,讲得很有趣。

不过他真是爱哭啊,第一次讲书,我多问了几句,不让他吃汤团,他就哭了,虽然哭得很好看,可也太娇气了些,难怪需得皇兄好生调教,不然总在我身边哭,好像我很会欺负人似的,于是我暂且疏远了他。

转眼就到了我要进书房的时候,皇子本来都该在仁谨宫的书房读书,不知母亲跟父皇说了什么,我进了皇太子的东宫书房,太子讲官乌先生成了我的开蒙之师。

穆子石看到我带着两个伴读进书房,眼珠子差点儿瞪得掉出来,活像一直雪白的小猫看到了一只很凶的大狗。

我可不是狗!

但我心里的欢喜,不啻于狗见了肉骨头。

跟他一比,我的两个伴读活像两块榆木疙瘩,他才思敏捷言行优雅,看来我该跟皇兄要人了。

皇兄很忙,父皇处理政务都得他在一旁,逢年过节的祭陵祭天祭社稷都少不得带着他,而且皇兄年岁渐长,处事手段竟越来越像母亲。

年前母亲又杖毙了一个贵人,血流了一地,把一旁陪着母亲说话的贞婕妤吓得捂着肚子脸色煞白。

听一个小太监说,那贵人是陶贵妃宫里出来的,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那小太监嚼舌头正嚼得欢快,刚巧被皇兄看到,当即令人送到内廷刑狱司,贴加官用浸水的牛皮纸闷死了。

当夜我就做了噩梦,梦里母亲和皇兄笑眯眯的坐着说话,目光却冰冷而戒备,两人的手指都鲜红的,沾的全是血。

他们都是我最亲的人,他们越来越狠,也越来越不开心,无人处母亲的笑容渐少,眼神里的哀伤痛苦日益浓重。

而皇兄无意间看向穆子石的眼神,更是令人骇然而惊。

我当时不懂,只知道他的情绪流露让我本能的畏惧且担心。

但后来……我终于知道,那样的感情足以焚烧自己毁掉他人,比爱更毒辣更深邃,没有解药不能纾解。

那是一种求而不得的近乎扭曲的独占欲。

穆子石很明显的躲着我,我一开始以为他是怕皇兄也用牛皮纸闷死他,后来才知道我错了。

他只是要皇兄放心。

他那双墨绿色、比所有宝石加起来都更漂亮璀璨的眼睛看着皇兄时,分明是敬爱若天神,不可动摇,浓烈得只能用灵魂作为献祭,死心塌地,百劫无悔。

连皇兄写给他的一幅消寒双钩字,他都不肯让我涂上一笔,堂堂七皇子,皇后最宠爱的嫡子在他眼里,不如皇兄的一幅字。

可我真的很喜欢他,我不想看着他继续呆在皇兄身边,那儿有未知的危险。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皇兄似是一枝堪堪将折的树,却要把子石的根苗挪到自己的断裂处,让子石按照他的脉络继续生长,然后子石的血肉里,或许就有他的灵魂。

我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到了。但我坚强的沉默着,我要快点长大,然后保护皇兄和母亲,让他们不折断不忧伤,皇兄是太子,将来就是皇帝,我是他的手足,要与他守望相助,为他辅政治国开疆拓土,然后他就会把子石还给我。

我想得很美,可我就算一顿吃两碗饭,上了马背,腿还是短得踩不着镫,子石乐坏了,笑得透不过气,他眼珠子转了转,见骑射师傅不在近前,声音嘎嘣脆的损道:“无伤的腿圈啊圈的,活像葫芦,但他腿长啊,你这样又短又圈,可怎么办!”

我悬在马背上揪着鞍鞯,不服气道:“我长大了腿自然就长了……而且无伤三哥是雍凉军的大将军,他腿不圈的。”

穆子石哼了一声:“你没见过他的腿,衣服遮着呢!”

我奇道:“那你怎么就见过?”

他理直气壮的瞥了我一眼,嘴角薄薄的翘起来,粉嘟嘟的让人想咬一口:“他给我洗过澡,啊不对,他和我一起洗过澡,我当然知道啦!”

我就大头冲下栽过去了。

幸好骑射师傅及时赶到,一把捞住,否则我连脖子都要圈了,更得被他耻笑。

所以烽静王世子入京选妃时,看到子石整天跟无伤三哥在一起,我心里只徘徊着两个疑问:无伤三哥的腿到底圈不圈了?他还跟子石一起洗澡不?

世子妃很快就定了虞家的千金,其实早在无伤三哥进京前,父皇就和母亲商量好了,哪怕虞剑关是个男的,三哥也得把她娶回家供着去……不过据说虞小姐是个出色的娇俏美人。

美人什么的于我如浮云,有母亲、皇兄再来一个子石时常在眼前晃悠,除非这美人长了四条腿而且都还是圈的,否则我都懒得去围观。

要娶虞大小姐的无伤三哥好像也很懒得在意,他出城射了几只大雁,就假装这婚事与他无关了,一门心思逮着子石要教他骑射拳脚。

但子石却好像很在意,好几天郁郁不乐,欲言又止。

这天乌夫子打瞌睡,他坐在书桌前,一双又白又细的手撑着下巴颏儿,一声又一声的叹气,叹得好像正在遭受换牙之痛的不是我而是他!

我咳嗽了一声,凑了过去,嘴唇微启,努力不露出齿缺的遗址,道:“你要是想溜出宫去跟无伤三哥玩,就带着我一起!”

他横了我一眼,密密匝匝的眼睫毛透露出“你什么都不懂”的鄙夷:“我才不玩!”

我悲愤了:“你们昨晚宫门锁了才回来的!三哥跳墙进的昭旭殿!”

子石眼睛里有些挣扎迟疑的神色,半晌低声道:“殿下,我问你一件事。”

我精神一振,还有他要请教我的时候,忙挺胸凸肚:“你说!”

他又苦苦思索了半天,道:“如果你前几天吃了一碟子桂花糕,从今天起,你又开始吃枣泥糕……那你还会不会记得桂花糕?”

我想了想:“我牙疼,不能吃甜的,所以我都不吃。”

他好像有些生气,白玉般的脸颊腾的染上一抹绯红,呼吸吐纳了一会儿,道:“如果你前几天穿了一件蓝色袍子,从今天起,你又开始穿红色的……那你还会不会记得蓝袍子?”

我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会。”

他眸光一闪,如画一般浓秀的眉毛登时舒展了:“真的?为什么?”

“因为我从来不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啊!”

他砰的一声把脑门撞到书桌上,我哎哟痛叫一声,忙把他拽起来,只见他额头上已经红了一块,我不禁气道:“你撞头干什么?疼啊!”

他迅速的瞄了乌夫子一眼,拉着我的手就奔出书房,跑到园中的假山旁,严肃的说道:“你,几年前救过我一命!”

我吓了一跳:“我没有!”

“你不许说话!听我说!”子石是个废柴,跑了这一段路已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气势却很凶狠,不容抗拒:“救了我之后,你带我去射箭去看杂耍,买很多我没见过没听过的东西给我吃……怕我走得累了,让我骑在肩头,知道我学写字,几乎把一个铺子的笔都给我买了来……”

说着声音有些颤抖:“你去杀了欺负我的坏人,怕我心里难过,还让我咬你出气,千里迢迢给我送来我母亲的遗物,亲手给我做弓箭。”

眼中水汽终于凝结成了泪珠,睫毛微微一动,眼睛一眨,泪珠便一粒粒的沿着面颊滚落,他哽咽着说道:“你做这些,却只是因为想对我好,而不是贪图我什么东西……”

“可我自私得很……看到你要娶虞小姐,心里竟一点也不欢喜,我害怕你娶妻生子就忘了我……这世上像你这样待我的人……”

他咬了咬嘴唇,又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你……会从此不理我么?”

我恍然大悟,他口中的这个“你”,是无伤三哥,他只是要我用无伤三哥的身份和境遇,回答他这个疑虑。

我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怒气,要我扮成另一个人,来哄你开心?你当我齐少冲是什么东西?

我恨恨道:“我……”

他的眼睛瞬也不瞬的凝望着我,像是凝结着露珠的初引新桐,有着最柔嫩动人的颜色。

我半晌没说话,心里很想说:“我自然不会忘了你,我就是娶一百个虞小姐朱小姐,你还是子石。”

但看着他眼神里闪烁着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异样情愫,我也不知怎么回事,鬼使神差,一字字道:“我娶妻了,自然要一心一意对世子妃好。”

一瞬间,他眼神里的光芒消失了,连樱瓣也似的唇都有些发白,愣愣的看着我。

我办砸了。

如同十多年后,我又一次砸掉了子石与我仅有的情分。

回想起子石和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发现他似乎很容易生我的气,后来才知道,他从来没有真正生过我的气,不是因为太喜欢我,而是因为根本就不在乎。

他是个最专情不过也最无情不过的人,他心里若是没有你,十年二十年,一辈子,他都不会真正在乎你,他心里有你,十年二十年不见,他还会为你的很小的一件事气得暴跳如雷。

这一点和无伤三哥像得要命,两个人都是没心没肺的伤人于无形。

这样一想,他俩凑作堆的搁一块儿,也挺好,省得祸害别人。

我笑了笑,这世上的事,想得开总比想不开来得轻松。

只不过大靖宫的日影,越发寂寞而已。

我轻轻摩挲着梅花消寒图,吩咐一旁侍立的大太监,道:“赐给四殿下罢!”

第九十三章

目光到处,却见他稍显宽大的衣领里,精致瘦削的锁骨若隐若现,顿觉血往上涌,咬着牙低笑道:“不管你是皇子还是皇子伴读……滋味都妙得很,杀之前再干上一回,怎么都不算蠢,是么?”

说着双手一分,已将他衣襟撕裂。

穆子石眼中闪过明显的恐惧与憎恶,徒劳的往后躲避。

有些侮辱摧残永远也习惯不了,比死还可怕。

哥舒夜破一把握住他的光洁纤细的腰,穆子石拼命抗拒挣扎,惊惶中脱口而出:“我……我伤还没好!”

逼得他如寻常受辱少年一样,说出这样傻这样毫无用处的话,哥舒夜破更增兴致,手指探到臀缝入口处,一下就强行插入进去,里面细小的伤口尚未愈合,火热的内壁猛的一阵痉挛收缩,只裹得哥舒夜破呼吸陡然粗重:“这么娇气,这么容易受伤,为什么还要惹我生气?知道怕疼就乖乖的,我最喜欢你哭着求我的模样……”

被三根手指撑开至极限,穆子石痛得瑟瑟发抖,却别过脸去,不再说一个字。

哥舒夜破却不着急进入,前戏拉得越长,享用就越彻底,着迷的轻轻啃着他的颈子,肌肤细腻如最好的丝绸,偏偏有一道鞭子留下的伤疤,舌尖刷过,有种薄薄的粗糙感,奇妙而脆弱的令人心魂俱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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