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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知锦华+番外篇——by陈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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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鞭痕啃咬到胸前,唇舌刺激着两点樱子红,直到充血挺立,又用牙齿残忍的反复磨砺,穆子石盯着桌上一尊青铜美人觚,慢慢伸手过去。

明知就算握到那支美人觚,也没有机会砸碎哥舒夜破的脑袋,毕竟这头野兽不光武功过人,更有着兽类该有的灵敏直觉和警惕。

但可悲的是,纵然冷静如许,深知自己偷袭的结果,甚至可以预见之后的折磨会更加惨痛,却抗拒不了这种心存侥幸的诱惑,祈求着一瞬间神灵开眼,穆子石呼吸急促,冰冷颤抖的指尖已经触摸到美人觚繁复的花纹。

哥舒夜破打喉咙里沙哑的笑了一声,并不抬头,出手如电,一把扣住穆子石的手腕,反拧到背后,一抬一扯,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腕骨已错位脱臼。

穆子石忍不住痛叫出声,冷汗涔涔而下,墨绿的眸子却隐隐发红,凶狠的凝视着他。

哥舒夜破分开他的腿,挺身贴近,却恶意吩咐道:“自己把腰抬起来!”

穆子石垂着手腕,却清晰的拒绝:“不!”

瞳孔钻石般射出冷硬的光芒:“无非就是一死。”

哥舒夜破一挑眉毛,也不动怒,却抱起穆子石,自己坐在椅上,压制住他的挣扎,将他牢牢按在自己腿上,这样的姿势能轻易进入到让他痛得发抖的最深处,只要握着他的腰,抬起再放下,就有一种自己化身为长枪利刃,在战场上彻底贯穿敌人的杀戮的狂野快感。

正要将急不可耐的昂扬用力顶入,门外突有咚咚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南柯山手下大声嚷道:“大当家!有人闯进来了,正在前厅!”

又一个慌乱不堪的声音紧接着禀道:“大当家快!快!是一队骑兵啊!”

哥舒夜破惊怒交集,一把将穆子石扔在地上,草草整束衣衫,憋着一肚子邪火,提刀而出。

穆子石摔得不轻,蜷缩在地半晌不能动弹。

陆旷兮见哥舒夜破远去,忙进屋将他扶起,却见他眼眸灿灿如星,笑容更是新生的桐叶般明丽清亮,低声道:“一定是无伤,是他来了!”

哥舒夜破到得前厅,厅中已有数十位南柯山军士候着,如临大敌,神色紧张。

厅门早被冲破,一小队骑兵不过十五人,清一色黑甲劲装,腰间挂黄铜狼形饰坠,跨乌珠穆沁马,背负硬弓手握弯刀,正列阵厅外,成斜三角冲锋阵型。

骑兵战术最常用的一条就是冲击两翼,或左或右,眼下这支骑兵兵锋所指,正是厅中众兵的左翼,厅中人不做举措,他们亦不动如山,厅中人略一变阵走位,他们立即随之将三角箭头指向变后左翼。

一时南柯山众人便如被利箭钉死了的蚱蜢般,纷纷作泥雕木塑状。好在这队骑兵似无进攻之意,众人稍微放下了心,只待大当家出面。

一看这个阵势,哥舒夜破却是悄然生惧,区区十数人的结阵,竟有冲破千军万马的锐气,而十五骑人如虎马如龙,杀气战意满盈不泄,默不作声进退有致。这率军之将必然是个战场修罗兵家大师。

再瞧见这队骑兵腰间坠饰,哥舒夜破识出来历,心道难怪如此声威,当下抱拳道:“在下舒破虏,暂领深州府兵事,各位雍凉军的兄弟,来此有何贵干?”

骑兵中打头的是一名形貌威武的大汉,闻言道:“我等随王爷来寻人,舒大人勿惊。”

哥舒夜破心中一凛:“寻人?我这池浅水中,不该有王爷要寻的人物。”

大汉表情不变,淡淡道:“是么?”

哥舒夜破瞧不出端倪,又道:“王爷如今大驾何处?在下理该参见问安才是。”

那大汉干脆紧闭上嘴,连话都不说了。

哥舒夜破不由得暗生恚怒,心中的不安如野草般越长越盛,越发焦灼无比,却不敢擅动,等了足足顿饭时间,方听得脚步声响,却是从身后传来。

回头一看,心头咯噔一下,只见一行四人,陆旷兮背着个药箱,左拾飞半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穆子石一只手紧紧被握在他身旁戎装男子的手中,虽脸色苍白犹带病容,眼神中却有种恍惚如坠美梦的安然喜悦,唇角更带着一抹纯净得近乎孩子气的笑意。

他这样的容光神采哥舒夜破从未见过,只觉刺目之极,气往上冲,冷笑道:“穆粮台不是卧病在床么?既能起身,为何不赶紧把阵亡兵士的名单整理给我?”

穆子石并不答言,那戎装男子剑眉一轩,道:“你就是舒敬山之子舒破虏?”

这人约莫二十七八年纪,一身雁翎软甲,腰悬一只精巧的黄金虎坠,气质尊贵天然中,更有一种似烈风野火呼啸而过的兵气纵横。

他的身份不问可知,哥舒夜破单膝下跪,道:“舒破虏见过西魏王!”

齐无伤嗯的一声,并不叫起,问道:“宣你进京就职兵部的旨意还未到么?”

哥舒夜破不知穆子石的遭遇他到底了解了多少,但窥其神色,却又鉴别不出,只答道:“在下正盼着天使到来。”

齐无伤淡淡道:“皇上很是赞许你此番的功劳,已赦免你往昔劫掠烧杀之罪,进京后好生为国效力,莫要乱了纲纪法度,至于当山贼养出来的戾气,还是好生收敛去了罢。”

穆子石听他官腔打得十分端正威严,不由得轻声一笑。

笑声一入耳,哥舒夜破脑子轰的一声,登时无法自控,方才那校尉无礼,他尚可忍耐,此刻面对齐无伤,本就有种古怪的妒意,这一下更是火上浇油,一错牙龈,仰头冷冷道:“王爷不是该奉旨回射虏关么,为何到这深州城内?”

领头校尉一挥手,十五骑齐齐拉开弓,狼牙箭簇闪闪发亮,尽数对准哥舒夜破。

齐无伤居高临下,轮廓显得格外冷峻清冽:“本王的行踪,还不必舒郎中过问。”

哥舒夜破立即语塞,进兵部担任什么职位自己尚不知晓,齐无伤却能点明正是五品郎中,看来皇帝对这位子侄的倚重信赖,已是无需多言。

齐无伤紧握穆子石的手,柔声道:“走罢,咱们回家。”

厅外已停了一架马车,正是王府的随行属官老庞办事利索,短短时间内从富户家中征得而来。

看着他二人走出大厅,哥舒夜破太阳穴突突乱跳,口不择言道:“王爷!你权势通天,撒泡尿都硬得能顶我一跟头,可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去!穆子石是我南柯山的人,你不能强行带走他……”

齐无伤步履不停,走出大厅,先将穆子石抱上车去,又请陆旷兮进得车中,方转过身,静静凝视哥舒夜破。

正午的阳光正盛,照在齐无伤的脸上,哥舒夜破却连骨髓都冷了,这西魏王虽不动声色杀气不露,却像极了一只刚刚捕猎完毕口齿犹带血迹的雪豹,他不疾不徐,道:“山贼巢穴,早已拆毁,南柯山哪有什么人?便是你舒破虏,也是朝廷的人,是我齐家的人。”

辞锋不见锐利,但一句是一句,落地跟铁锤一般,直砸得哥舒夜破气血翻涌,一个字都吐不出。

穆子石掀起车帘,看着左拾飞,神色间有厌恶亦有感激,挣扎半晌,道:“多谢你!”

左拾飞勉强一笑,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穆子石略一思忖,道:“左拾飞,你随我们去雍凉罢!男儿大丈夫,何不黄沙百战横刀北塞?你到射虏关,杀敌御外,岂不比跟着哥舒夜破去宸京缚手缚脚来得痛快?即便战死沙场,也算死得其所,你说呢?”

左拾飞一震,怔怔看向穆子石。

他自打练武成人,就一直向往雍凉军,哥舒夜破虽然满心替他打算个好前程,他却更愿意枕戈守关征伐于外,只不过不想辜负了大哥一番用心。

不料穆子石竟如此了解自己,一番话完全就是自己心之念之,盼之望之,一时又是惊喜,又是愧疚,七尺男儿,一瞬间竟红了眼眶。

穆子石察言观色,慢慢道:“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左拾飞,其实我很讨厌你,但在山上受你恩惠良多,你待少冲又好,所以我还得劝你一句,宸京非你展翅之地,哥舒夜破也不再需要你鞍前马后。”

瞥了一眼哥舒夜破,看他脸色异彩纷呈的又黑又青,不禁笑道:“再说此次你帮我递刀传话,大大得罪了你大哥,他能轻易饶过你?”

左拾飞闻言,忙睁着眼又看向哥舒夜破,嗫嚅道:“大哥……子石本就不该流落在咱们这些人当中。”

哥舒夜破明知穆子石此举虽是替左拾飞着想人尽其才,更含着一箭双雕剪自己羽翼的恶意,但看着左拾飞满脸歉疚,一双眼却是满含企盼之色,心中一软,不耐烦的挥挥手:“你滚罢!”

穆子石放下车帘,懒得看他们兄弟痛忧参半喜怒交加的别离,也深知从此不必操心哥舒夜破为难自己,只冲陆旷兮微笑着眨眨眼。

陆旷兮叹了口气:“你好好休息罢,就凭你操的这些心,活该一辈子缠绵病榻。”

车内陈设虽不华丽,好歹算得上舒适,穆子石窝在榻上的丝绵被中,很是委屈:“先生这话好生毒辣,犯了口业。”

陆旷兮哼的一声,正色道:“我早说过,你若不宽心养气,必然五内俱损,根基一伤再神思过耗,神仙也没办法。”

穆子石本就是强打精神,此刻一脱险境,还真有些撑不住,眯着眼道:“先生若是被人夹头夹脑的抽一顿鞭子,也不见得能红光满面的活蹦乱跳。”

陆旷兮眉头一蹙,低声道:“为何不将此事告诉王爷?”

左拾飞带着齐无伤赶到之前,穆子石已整理好衣衫,领口更是捂得严严实实,不让齐无伤看出半点不妥。

穆子石神色一变,急道:“先生,我被……被哥舒夜破……千万不能让无伤知晓。”

陆旷兮知这此事实乃奇耻大辱,便是寻常男子也不愿因此被人怜悯谈论,当下点头应允。

穆子石放下心来,笑道:“那我先歇会儿,先生自便。”

第九十四章

陆旷兮近日照顾穆子石的伤病,也多日不曾歇好,感觉马车粼粼而行,想是已离开深州城,马蹄声萦绕四周,格外催人入眠,阖上眼,不知不觉沉入梦中。

穆子石躺了小半个时辰,心中诸事盘旋往来,只觉身上忽冷忽热,鞭伤又痛又痒,根本睡不着,干脆起身,将脑袋探出车外,去寻齐无伤的身影。

四顾一盼,见齐无伤骑一匹青骓,正冲着自己笑。可叹这匹青骓大蹄碗螳螂膀,神骏无比奔跑如飞,此刻却不得不放缓步子,随车而行。

齐无伤身姿挺拔面容英秀,满身的阳光,蜜色肌肤简直能发光一般,穆子石根本舍不得眨眼,瞬也不瞬的凝视着,眼眸恰似清澈溪水里的墨绿宝钻,似浅实深,流光溢彩。

“怎么又犯了小时候的毛病?”齐无伤笑着叹气,弯腰摸了摸他的头发:“不是跟你说过么,你的眼睛可不是嘴,我总看你的眼神猜来猜去的也很累啊!想什么,要什么,直言就是。”

穆子石抬手攥住他的手指,迟疑了片刻,道:“我要你进来陪我……”

齐无伤展颜扬眉:“早说嘛!”

说罢也不下马,单足扣镫,直跃入车内。

他身材虽高大,这番小巧功夫施展出来,却是微尘不惊,只风声一轻动,已坐在穆子石身旁,顺手搂过他单薄的肩,低声道:“太瘦了,骨头都咯得我手疼……看那舒破虏蛮横无礼,你这些年吃苦不少吧?”

穆子石嘴唇有些哆嗦,却习惯性的说道:“还好。”

齐无伤的雁翎软甲虽轻便,却也是能抵箭矢刀枪的甲胄,穆子石蹭了蹭,抱怨道:“硬邦邦的冰凉!”

齐无伤笑嘻嘻的将软甲卸掉,露出里面一身薄棉箭袖劲装,又一把将他搂住:“可舒坦了?不舒坦我再脱!”

穆子石甚是鄙夷,却得意得心花都开了:“这还差不多。”

一别多年,但靠在他宽厚温暖的胸膛上,听着那熟悉而有力的心跳,漫长的时光就仿佛凝固成了短短一瞬,全无生疏久别之感,只有全心的依赖亲密,一如幼时被策马而来的少年抱入了怀中:“你来得这么快……我还以为要再等上几天呢。”

齐无伤道:“我原本就要取道深州城接你来的,皇上一夺位,少冲知晓雍凉军并无篡逆之意,便找到我父王,让他传书于我,告之你陷在南柯山一事。路上刚巧碰上那送刀的左拾飞,就连夜赶了一程路。”

穆子石老气横秋的轻声道:“少冲这孩子历练了几年,比小时候机灵许多。”

齐无伤垂头看着他鸦翅般的睫毛微微颤动,心中柔软异常,笑道:“少冲可是大智若愚,十分沉得住气。父王明知他是南柯山的钉子,但两年多来,愣是一点儿破绽寻不着,而且小小年纪,在军营中如鱼得水,勤于事而不贪功,颇有服人之望。”

穆子石只笑了笑,突地想起一事:“对了,南柯山有个叫木鱼的孩子,又痴又傻很是可怜,回头你帮我找找,若他还活着,就带回雍凉罢……或许还能用得着。”

齐无伤答应道:“这很容易。”

穆子石舒舒服服的打了个呵欠,闲聊道:“那年我们逃出宫,在凌州松枝县外的官道上,我听到你的声音了,还听见你用鞭子抽人,真是厉害得很。”

此事实为齐无伤多年之憾,不由得责道:“你还是不够信我,当时你要下车相认该有多好……你不必流落民间,我也省了这些年的忧心牵挂。”

穆子石嗤的一声笑:“说什么傻话,你当时可是要去觐见恭贺齐和沣的……我们是惊弓之鸟,哪敢自投罗网?再说铜网处怎会放过你身边的人不问底细?”

齐无伤不喜为过去之事再行争执,只暗自发誓往后定要护他周全,一时转问道:“皇上虽复位,也明知少冲在边关,却不置一词,不知是什么打算。”

穆子石静默片刻:“皇上囚居数年,性情大概已是变了,何况帝心本就难测……他调你回雍凉却又将老王爷宣入京中,也是防着你们父子,你可得多加小心,言行要格外谨慎才是。”

齐无伤一笑,眼神中并无阴翳愁绪,道:“我明白,你放心。”

穆子石懒洋洋的被他拥着,只觉温暖入骨,而倦意上涌,揉了揉眼睛,喊道:“无伤……”

“困了?那就睡罢!”

穆子石捏着他的一角衣衫:“你别走。”

齐无伤心中酸酸的:“嗯,我会一直在。”

穆子石躺在他腿上,很快就睡着。

齐无伤揽着他单薄瘦削的身体,只觉失而复得幸运无比,忍不住低下头,嘴唇轻轻在他发间额头碰了碰。

穆子石睡得不安稳,不到半个时辰,迷迷糊糊又叫:“无伤!”

齐无伤隐隐觉得有些古怪,随口应道:“好好睡,别闹。”

穆子石稍微动了动,脸埋到他双腿之间,齐无伤浑身一僵呼吸几乎都停了,却苦笑着不敢动弹。

低头只见他衣领睡得有些松散,露出一截纤长的后颈。正想拉过毯子来替他盖上点儿,突地瞧见那雪玉般细腻剔透的后颈肌肤上赫然一道鲜红的伤痕。

齐无伤目光一凝,伸手轻柔的挑起他的衣领,目光顺着看下去,却见背后果然鞭痕交错,更有一道重叠深长的伤口又复裂开,渗出的血迹粘住了里衣。

齐无伤手指一颤,心狂怒得怦怦乱跳,又疼得万箭攒刺般,漆黑的眸子里深而厉的杀气已腾腾然而生。

穆子石极是敏感,睡梦中仿佛感觉到了危险,紧张的一哆嗦,下意识的仰起头来,神智尚未清醒,眼神中却是赤祼祼的惊恐无助,那是一双几乎就要痛哭失声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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