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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他哥——by姬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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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弄完了之后,他还不尽兴。他喜欢面对面的姿势,轻轻亲吻着,缓慢却有力的律动,他的手指喜欢摩挲着我眼角边的泪痣,然后抹掉顺着眼角滴落的眼泪。

180 番外·私奔(上)

这天崔碧城正在算账。今年年景好,武夷山的茶叶被他的商号千山万水的贩到雍京,辽东,甚至是邻国,让他赚了不少钱。崔碧城很高兴,他让人给他沏了一壶茶,他自己一手拿着嘉兴紫砂,一手拿着算盘,悠哉悠哉的正在看账本,就在此时,外面闹哄哄,他最近的心头好、小相好孔雀陪着笑,拦着外面的人进来。

孔雀一直说,“王爷,王爷,我们侯爷病了,今天不见客。”

孔雀是刚进府的,他不认识那个人,不知道那个人没脸没皮,他一个小相好,根本拦不住。

果然,那个人一愣,似笑非笑的,手中的折扇冲着孔雀的脑袋打了一下,“怎么,你们侯爷痔疮犯了?所以今天不接客?”

崔碧城在屋子里面一听,鼻子差点气歪了。

他早听声音就知道是承怡这尊瘟神来了,这瘟神最近手头有些紧,想在雍京郊外再置办个花园,估计又来扒皮来了,于是赶忙把账本收一收,在承怡抬脚进来之前,崔碧城已经爬在贵妃榻上直哼哼。

孔雀果然拦不住,崔碧城一挥手,让他出去了。来的这尊瘟神,只有崔大侯爷他自己能对付。

承怡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贵妃榻上,用扇子打崔碧城的脑门,说,“诶,你脑门上盖个手绢干吗?坐月子呢?”

“去!去!去!”崔碧城一扒拉承怡的扇子,他发现,最近承怡越来越像雍京城那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废物王孙,他叹了口气,把个哀怨的样子学的十足才说,“我这是愁的。”

承怡被他的样子都弄笑了,“你有什么可愁的?每天吃饱了就蹲着,这几天我看你吃的都白白胖胖的了。”

崔碧城沉恸的说,“王爷吃朝廷的俸禄,皇上又有自己的体己钱给你胡花,你命好,福气大,不知道居家过日子的苦啊。这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件事都得操心,我这里一大家子人,几百张嘴开口等着吃饭,我能不操心吗?我的心都操碎了,我难死了我。”

“我只知道您是个瘸子,还真不清楚,您的心都成筛子了。真是奇也怪哉。”

承怡说完,两只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桌上摆的茶碗,崔碧城心中直犯嘀咕——难道自己手边这个不起眼的茶碗是个宝器?

虽然说这个茶碗是个官窑的,可是这才是凤化年间的玩意儿,离现在不过五六年,民间当它是宝物,可是公卿手中,它就是个瓦罐。本朝元熙的官窑才是稀世之珍。器形、釉彩都需要迎合当今皇上的口味,元熙帝口味刁钻,眼光又极高,等闲的东西都入不了他的眼,所以如今大内用的都是万年不遇的一等一的好东西,等闲一个烧歪了的笔洗都能卖出几千两银子,就是如今元熙帝正当朝,管的严,没人敢捣腾那些东西。

承怡一年间多半住宫里,那些东西见的多了,眼光自然也就好了。

崔碧城听说承怡最近学着捣腾几件古董,也赚了一些钱,眼光毒的很,据说从来没有打过眼,可是自己也不差啊,自己早八百年就在琉璃厂开铺面了,那个时候承怡做啥呢?他可能还在毓正宫养他的胖头鱼呢!

不对。

这世间的人都没主见,都是人云亦云的随大溜。宫廷里皇上喜欢什么,流传出来,那玩意就值钱。承怡就在宫里面,他要是能给透出一两句话来,让自己知道以后什么玩意是皇上喜欢的,先低价囤起来,以后等着行市好了,再高价沽出去,肯定大赚。

他正瞎捉摸着,就看见承怡眯眯眼,开嘴一乐,别说,他牙还挺白的,他说,“成了,别窝在你家算账了,今天天气好,春暖花开的,咱们到南郊游湖,午饭就在游船上吃,我做东。”

崔碧城一呲牙,“得了,我哪敢让你请啊。别等着我吃了你这顿饭,以后你再在别的地方给我找把回来,还是我做东吧,咱们也别乱走了,你知道我腿脚不好,走远了脚酸,咱们俩就在我留园中吃饭。我的厨子是新从永嘉聘来的,你在外面吃不到的好手艺。这么多年你都在外面飘着,吃的都是些粗食,吃的你肠子都粗了。”

啪!承怡的扇子敲在崔碧城的脑门上,他似笑非笑的一乐,“说什么呢?好啦,别在这耍赖了,赶紧换衣服动身,不然晚了就吃不到南湖的头鲜了。”

南湖的画舫上有个调鼎高手,手下三道菜那是名满雍京的绝活,冰榨藕汁、花雕醉鲜鲥鱼和豆腐。

藕汁和豆腐都是小菜,真正让大家趋之若鹜的是那道鲜鲥鱼。据说那种活鱼有牛犊那么大,吃的时候一片一片的切下来,佐以花雕和青葱、姜,味道鲜甜无比。

崔碧城的腿曾经伤过,现在养好了,可是走路还是有些跛。每次出门他手中都拿着一根雕刻着凤凰的拐杖。这根拐杖据说是灵山的什么木雕刻的,还有那个大法师的加持,据说这玩意能值一万两黄金。

承怡每次看老崔面容猥亵的握住拐杖,就好像握住他儿媳妇儿的手,那个表情遭瘟极了。

他坐在椅子上,打开扇子缓缓扇着,漫不经心的说,“我看你这辈子就跟着你手杖过算了。”

崔碧城不以为然,“我不是还有你吗?”

这是一句玩笑话,可是这句玩笑话说了都快三十年了,什么玩笑开三十年,也都快成真的了。

承怡手中的折扇还是不紧不慢的扇着,就是眼中那股子似笑非笑没有了。

崔碧城腿不好,原来走路都成问题,后来让他的驴脾气硬撑着练,养了这么多年,居然能健步如飞,还能骑马。就是他平日里不骑马,显得不矜贵。堂堂太贵妃崔家的侯爷,出入都要大轿才能显出气派来。

到府门外,承怡看了看那个像个发过了头的面团一般的大轿,皱了皱眉,叫人把这个东西请走了。崔碧城一出门没看到自己的轿子,只看到两匹膘肥屁股大的匈奴骏马,立马拄着拐杖装成一副娇弱的样子,“我,我虚,骑不了马。”

承怡一合扇子,笑着说,“胡说,前天还让文湛看到你在北城打猎呢,今儿怎么就骑不了马?”

“这个狼……”

狼崽子这三个字,在崔碧城嗓子眼里转了一圈,终于还是咽下去了。文湛做太子的时候,崔碧城明里暗里不知道骂了他多少年的’狼崽子‘,可如今他是皇上了,自己的侯府又是那么一大家子人,就算不为自己,也为了这些人积些口德。

骂不出口,马还是要骑的。

崔碧城看着这两匹价值万金的好马,心中暗气,这要是承怡给自己牵过一匹糟马,他肯定是不会骑的,可是眼前这种神骏,自己就是死了都要过一回瘾。他把自己的拐杖用天蚕丝的绳捆在自己的后背上,一招手吩咐道,“你们,给我搬一个上马凳来!”

门外的小厮们一字排开,谁也没有动。

崔碧城一瞪眼,他脸上那股江南春雨的迷离模样早没了,现在的他脑袋上插上犄角就成阎王爷了。

承怡笑着说,“上马还这么麻烦,这要是到了南郊,没有伺候,看你怎么上下马?得了,你将就一些吧。”

说着,他自己半蹲下去,双手架起来,放在马镫旁边低一些的位置上,说,“来吧,我伺候你。”

看着承怡很自然的做马童一般的事,到让崔碧城心里老大不自在起来。

他的表弟承怡可是金枝玉叶,原来别说伺候别人了,就连皇上都没本事让他动一根手指头。那才真正是油瓶倒了不扶,横草不拿的主儿。

如今在外面飘了几年回来,人好像变了很多,柔和多了。可是这种柔和让崔碧城不太适应,因为那种柔和种带着洞察和包容,那是经历过忧伤的人才有的感觉。

一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站在一个保护者的位置,插科打诨也好,泼皮耍赖也好,他会微妙的把自己的心思藏起来,站在一个暗处,安静的付出着。他总是想,不打扰他,不打扰他,等他不需要自己的时候,就可以抽身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承怡的手张着,笑着说,“怎么,嫌我?放心好了,不会摔着你的。”见崔碧城不动,他又乐了,“你怎么像大姑娘上轿一样扭捏啊?不过话又说回来,有你这模样的新娘子吗?”

崔碧城不干了,“我怎么了我?我可是新鲜脆生一朵花。”

承怡扒拉他,“成了,别耍嘴皮子了,赶紧着,晚了没有鱼肉吃,只给你啃野菜。”

说着,手中一使劲,崔碧城喜欢出城打猎,上马本来也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两下一用力,崔碧城以一个不算漂亮的狗刨姿势爬上马鞍。

承怡上马之后对崔府的那群人说,“我牵着你们侯爷出城遛弯去,去个三、五天。要是三、五天之后他还没回来,估计是和人私奔了。”

崔碧城一瞪眼,“说什么呢?”

承怡一呲牙,挥了挥手,两个人不再说话,他们双腿一夹顺着崔侯府门前的大路直出雍京。

181 番外·私奔(下)

雍京南湖简直可以说春色无边。新鲜生出来的桃花、杏花、苹果花、喇叭花开的太热闹了,争奇斗艳的,这些还不算,关键是前来赏花的那些美人们,一个一个的薄衫丝裙,长衫布衣,各式各样的,简直就是万紫千红。

崔碧城生的漂亮,从小到大,似乎一辈子都命犯桃花。这一路上,不用他抛媚眼,各式少女妙妇眼角眉梢可没少挂搭他。如果老崔回眸笑一下,不知道羞煞了多少粉桃色的香腮。

因为是出城踏青,又不着急赶路,所以一出雍京城门,就在外面一个茶摊旁边下马,这里人来人往的,都是出城看花吃酒作诗的。

他们问店家点了两海碗茉莉花茶,承怡去放马吃草,崔碧城拿着他的拐杖,腿脚颇为利索的走到长板凳上坐好,然后又从袖子中拿着扇子,大大咧咧的扇着。

承怡空着手走过来,小二刚好过来上茶,他惊奇的说,“这位公子怎么就放心让您的马自己沿着河沿走,您那两匹马一看就是好马,别等着让贼人给牵走了,这位爷一看就是富贵人,走不了道,到时候,您哭都来不及哩。”

承怡一乐,透出他那一口小白牙,“没事儿,我的马很懒,不跟别人走。”

说完,端下来那两大海碗的茶水。

小二一听他们不听劝,就摇头,自顾走了。

这个时候,旁边一个清脆的声音,“店家,给我来一晚甜甜的蜂蜜荷花茶!”

这边过来一个红裙少女,穿着简单,却很华美,她的头发编的很繁复,却非常适合骑马,也没有戴多余的首饰,而是在鬓角边上别着一颗龙眼大的珍珠。小儿一看来了娇客,马上乐不可支的屁颠屁颠捧着比我们用的粗陶碗精致多的,碗边没有磕边的瓷碗,给那姑娘端出来。

谁想到那姑娘喝了一口,就微微皱起那一双似悲似喜的烟眉说,“店家,你不厚道。”

那边小二就是一愣,马上赔小心问,“怎么不厚道?”

少女说,“你想要毒死我。你这茶水是苦的。”

小二,“……”

少女不等小二说话,眼睛转向这样,却看着崔碧城说话,“这水就是苦的,我还能骗你不成?我是直隶梅城县姚家女,小字茉黛,家有良田万亩,父母俱在。像我这样有名有姓的人家,怎么会为了一碗蜜茶水就欺你这店家?”

承怡一听,乐的像一只耗子。

原来这美貌的红裙少女中意上了崔碧城,这哪里是给个小茶水铺挑错?这明明就是借着手中的蜂蜜荷花茶说事。现在人家都自曝家门了,就等着老崔支应一声,遣媒人上门去提亲。

直隶梅城县离崔碧城的老家冉庄不远,要是骑着一头强壮的驴子赶路,一天能可以打个来回。崔碧城逝去的老父就曾经是梅城县的父母官。听那个大胆的姑娘这么说,再看她的穿着打扮,想必家境很好,她老爹不是个地主也是个富农。

旁边当然有很多路人,他们一看,这个红裙少女模样好,家世好,人也好,就这么直白白的对着一个长得不错的瘸子表露心思,真把旁人羡慕嫉妒的,一个扼腕嚎叫——好大一朵鲜花直插牛粪啊!

装傻充愣的老崔半天没反应,承怡着急,用脚踢了踢他。

崔碧城不干了,把嘴边的大碗放在桌面上,瞪了承怡一眼,“你踢我做什么?”

承怡冲着他一努嘴,让他看旁边那个火一般热情的红裙少女。

崔碧城用那双迷茫的眼睛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店小二,还有旁边那一群扼腕叫嚣的家伙,他一抹嘴,“我说,店家,你可真不厚道。你看看你卖的这茶水,都让人家小姑娘苦的都快哭了,直说你害人家。你这可不对啊,她说你下毒,谁知道你下毒不下毒,我说,我可记住你在这做买卖,我喝了你的茶,等过两天我也闹肚子什么的,我可过来寻你的麻烦啊。”

说完,手指在桌面的承怡手边敲了敲,“给钱,走人。”

大煞风景!

大煞风景!!——

闻言,那个少女哼了一声,愤愤不平的把手中的茶碗扔到伙计,自己转身走了。承怡笑着结账,还顺便把少女的茶钱也给了。旁边的路人们都大呼苍天不公!明明自己都是好花盆,偏偏那朵娇花看不到自己,偏偏就要自己去插那一坨瘸子牛粪啊!

承怡面容淡淡的,骑马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用手肘顶顶自己的肚子,诶,刚才憋的太厉害,笑岔气了。

其实,他早知道那个姑娘要吃瘪。

崔碧城是个表面痞子,吊儿郎当,满脸没有正经市井商人,其实他这个人孤傲锋利,心比天高,等闲的公卿上来巴结,他都不一定给面子,更不要说自持有些田产的小家碧玉了。他这个人属驴子的,他愿意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他不想做的事,九八屠刀架在他脖子上都不管事。再加上老崔这个人一向没品,并不会对女人另眼相看三分,不过,他这好歹还是给那姑娘留脸面了,不然,还不知道什么刻薄的话都能让他喷出来。

到了南湖,已经晌午了,刚好可以吃饭。

只不过以花雕鲥鱼闻名的雪芝坊的鲥鱼,已经售罄。雪芝坊的游船也挂起来牌子,不载客了。这边有许多过宝山空手而归的人,都在垂头丧气,

承怡遗憾的直摇头,对着老崔直抱怨,“你看,让你快点起来,你还磨蹭,还是来晚了吧。”

崔碧城不以为然,“不就是条鱼吗?咱们回去让人去菜市场买去不就成了。”

听他这样说,旁边一个穿着绸衫的人插句嘴,“这位公子啊,你是不知道啊,这雪芝坊的鲥鱼是天下一绝!什么是天下一绝?就是除了这里,别处你哪里都吃不到这种鲥鱼!别说菜市场没这个,就算当今皇上的大正宫都没这个东西!这种鲥鱼又称’东海大蛟‘,只有一座房子那么大的船出海,才有可能捕到那么一条两条的。这一条鱼就比三头牛还要大!你知道牛吗!它比三头牛还要大!一百人都吃不完!你们知道什么呀?”

说完他有撇了承怡崔碧城两眼,仰着脖子走了。

承怡狐疑的看着那个人,“难道他是鲥鱼吃撑了?”

崔碧城哼了一声,“我看他是根本就没吃到。我说,我跟着你跑了这么远,现在肚子已经咕咕叫了,你不能让我再喝一碗凉水就回家吧。”

承怡抓了抓头发,他可不想现在就回雍京。

今天他好像是和文湛吵了架跑出来的,如果不玩几天再回去,显得他这个架吵的很没有诚意。

南湖的鲥鱼吃不上,那边的山水豆腐花还是有的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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