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了。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连歪动一下嘴角都会带动全身的疼痛，苏里觉得很累，头又
耷拉了下去。
“苏里，别睡呀！苏里，醒醒，我是凌野啊！”
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煎熬，不如干脆直接拿把刀杀了他还来得痛快些！
凌野只觉得疯狂正在迅速占据他的大脑和思维，吞噬他残存的理智！
三十七、选择下
“哈哈哈哈，凌野啊，凌野，你也有今天。当初你对别人下手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过一点点的手软呢？”
“你他妈有屁快放！我他妈到底怎么你了？”终于忍不住了，凌野一个箭步冲过去揪起那王八蛋的衣领。可惜双手难敌四掌，
他马上就被一拨人拉开，刀疤脸趁机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凌野倒在地上，疯狂的拳脚如雨点般落在身上。
“凌野，凌野，真的是你！你这个笨蛋，你来干什么？”苏里这次是真的听清楚了，不是做梦，不是幻觉。可是眼前这是什么
情况，一向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凌野，此时却像鼠蚁一般，被一群杂碎围殴。苏里忘了自己的疼，却因为看见凌野受伤而忍不
住哭了出来。
“傻瓜，哭什么，我没事的！有我在呢，别怕！”凌野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一点。如果他自己撑不住，那前面这两个已经伤痕
累累的人要怎么办！
苏里却哭得更厉害了。
男人一挥手，围殴的众人这才住手。凌野躺在地上，疼痛让他暂时没办法动弹。
男人邪笑着朝他走过来，蹲下来来拍拍他的脸。
“疼吗？我想应该不疼吧！因为跟断手断脚的痛苦比起来，这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顿了顿，男人又继续到。
“还记得五年前你是怎么对我弟弟的吗？他不就是把那个姓夏的撞成植物人了么？你应该感谢他才对，帮你解决了一个情敌。
你就那么爱那个男人？”
男人用手指着麦。
“喜欢到甚至连他爱的男人你也不容许别人伤害？！”
说到这里，男人已经近乎失控，几乎是咆哮着对凌野吼。
麦澄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男人不停张合的嘴。撞小洛的人居然是这个人的弟弟！
想起这五年来自己所受的委屈和煎熬，小洛躺在床上除了呼吸心跳，什么也做不了。麦澄忍不住狠狠骂了一句“王八蛋！”
“住嘴！”随即一记响亮的耳光声，麦澄的脸被扇到一边，嘴角有殷殷的血流下来。
男人迅速起身，一个箭步冲到麦澄面前，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你们，今天全都得死，全部都要给我弟弟陪葬。”男人说完，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却让人忍不住后脊一阵恶寒。
“你他妈别碰他！”凌野怒吼。
“好啊，不碰他，那碰这个怎么样？”说完，反手又给苏里一记更响亮的耳光。霎时，苏里只觉得眼冒金星，耳朵鼻孔都开始
流血。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是要给你弟弟报仇吗，冲我来啊！对付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算什么男人！”
眼前这个男人明显已经接近癫狂的状态了。凌野只怕他会做出什么更加伤害麦澄和苏里的事情来，只好用激将法。
“哈哈哈，别急，血流在他们身上远比流在你自己身上要痛得多，对吗？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救他们其中的一个，只要你
说想救谁，我就放了他。怎么样？”
男人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枪，拿在手中晃了晃。
“你说真的？”
“当然！”
“麦澄！放了麦澄！”
“哈哈哈，小苏里，看来你爱错人咯，白白为他送了一条命。人家心里还是只有他的旧情人嘛。”
男人恶作剧般地笑起来，苏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忽然又诡秘一笑，带着惊心动魄的美，却又让人觉得莫名的心疼。
“我选了，现在是不是要兑现你的承诺，放了麦澄。”
凌野故意忽略他的话，也不去看苏里。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能救一个是一个。这是他欠麦澄的，他必须要还给他。至于苏
里，如果真的没办法一起走出去的话，那自己就在这陪着他，无论生死。
“好，我说到做到，给他解开。”
麦澄身上的绳索被解开，身体萎顿下来。凌野冲上前，抢在他倒地前抱住了他的身体。
“喂，麦澄，撑着点，没事了！”
可惜麦澄早就在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下再次失去了意识。
凌野焦急地抬起头，却不小心对上苏里的目光。如遭惊雷般，他半响没办法出声。
苏里看向他的眼睛一片茫然，可是凌野却看到了他深藏在最眼底的那抹痛色。短短半个月，那个眼神纯净的苏里就不见了。凌
野心痛是自己将他拖入了无底的黑暗深渊。可是苏里却只看了他一眼就低下了头，将所有受伤的，痛苦的，绝望的情绪都深藏
在了低垂的眼神里。
凌野知道自己又欠了一个人的债。可是眼下，他却只能顾得上怎么将麦澄安全送出去。
正当他焦急万分的时候，忽然有人从外面跑了进来。
“老，老大，来，来了。”因为过于震惊和恐惧，那人连正常的语句也说不清楚。
“什么来了？你他妈撞鬼了，吓成这样！”刀疤脸一听就来气，指着那人骂道。
“人……来了……好多……”
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外面响起一阵喧闹声，紧接着铁门被人用力地踹开，一伙人舞刀弄枪地杀了进来。说实话这画面实在是有
点惊悚，在场的杂鱼们个个吓得脸色铁青，唯有凌野这时才松了一大口气。
男人见状拔枪指着凌野。
“姓凌的，我倒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在美国也能纠结到这么一伙势力。”
“所以你才不远万里将我引诱到美国，以为到了美国我就势单力薄了是吗？那我还真的是应该谢谢你对我的小看！”
“你去死吧！”男人说罢扣动了扳手。
“不……”
伴随着一声绝望的惊呼，一声枪响划破宁静的天空。
三十八、奇迹
“苏里，苏里，撑住啊，马上就到医院了！”
凌野用手捂住他的伤口，可是血还是不断从他的指缝里渗透出来，沾满了他的手。老天爷，你为什么要对我开这么残忍的玩笑
？当时以为吃枪子的是自己，谁知道最后关头，那个疯子竟然将枪头指向毫无行动能力的苏里。枪响的瞬间，凌野的心仿佛也
跟着一起坠入到绝望的黑暗深渊！
“你说什么？”
苏里的嘴巴努力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凌野俯下身贴近了他的脸。
“凌，凌野，抱，抱我一下，好吗？”
身体上的折磨让原本就不怎么健壮的苏里变得更加羸弱。凌野心痛地拥紧他瘦弱的身子。
“好，好温暖。我，我喜欢你，凌野。真的，好喜欢……”
在他怀里说完最后一句话，苏里头一歪，失去了意识！
“苏里，苏里……”凌野颤抖着，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可是怀里的人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不要，不要，不要这么对我！不可以，苏里，醒醒，你不是喜欢我吗？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地把我一个人丢下！我不答应，
绝对不允许你这么做！
胸口的大窟窿还在不停地往外淌着温热的血，怀里的身体却开始一点一点逐渐变得冰凉。
黑暗，无尽的黑暗。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为什么这么冷？为什么这么安静？有光！麦澄朝着黑暗中唯一的光亮奔过去。瞬间
整个世界脱离了黑暗变得光明起来。等等，有什么滴在了他的脸上。他抬手一抹，红色的……血？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越来越多，越来越快。麦澄抬头一看，夏洛的身体飘在他的上空，鲜红的血液正迅速地从他身体里流淌出来，滴落在他身上。
“啊——”
“小澄，小澄，醒醒啊！”
谁在叫他？小澄？这是只属于小洛的称呼，谁在乱用小洛的专利？
“小澄，醒醒呀！”
麦澄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夏洛焦急的脸映入他的视线。愣了两秒，他又重新闭上眼睛。这大概便是人们常说的“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吧！
“小澄，醒了吗？”夏洛快要急死了，语气里全是担忧。
这是怎么回事？麦澄不可置信般地再次睁开眼睛。夏洛的脸又凑近了几分，甚至还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脸，关切的眼神近在咫
尺。
“小，小洛？！”嘶哑的声音因为激动听起来更加沙哑。
“是我，小澄，我是你的小洛！”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这里是天堂吗？”不然，他怎么可能见到夏洛。
“傻瓜，你准备丢下我一个人死掉吗？你可以这么残忍地对我吗？你舍得让我一个人伤心难过吗？”
夏洛的话听起来像是在责备他，可是麦澄听得出这些责备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恐惧和害怕。
像是有心灵感应般，当日麦澄被送进医院紧急抢救，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时候，沉睡了五年的夏洛忽然没有任何征兆地就醒了过
来。
“小洛，小洛……”麦澄一边哽咽着呼唤他的名字，一边颤抖着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可是突然又停在了半空中，他还不敢完
全相信，眼前这个小洛是真实的，不是自己的思念幻化出来的影子。他好怕自己一碰眼前的人就碎掉了。
这样小心翼翼的麦澄让夏洛有多心疼。他甚至不敢想像，自己昏迷的这些年，寂寞害怕的时候，他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他俯下身吻住了麦澄苍白的唇。温柔地舌尖扫过口腔的每一寸。麦澄感受着嘴唇上他传过来的温暖触感，滚烫的眼泪喷涌而出
。
是真的，不是做梦，不是虚幻，小洛真的醒了。有呼吸有心跳，会亲吻自己，拥抱自己，会说“我爱你”的，那个只属于他的
小洛！
绵长而温柔的亲吻结束。夏洛擦去他眼角的泪水。
“我好想你，小洛！”
“我也很想你，小澄！”
四目相对，迸发在空气里的，除了满满的相思还有浓浓的爱恋。
“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我真的好害怕。”麦澄伸手紧紧拽住夏洛的衣袖，仿佛抓在手里的是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对不起，小澄。让你一个人孤单了这么多年。我不会丢下你的，永远也不会。”
夏洛把头埋在他的颈间，狠狠呼吸着缺失了这么多年的这个熟悉的味道。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仿佛要把五年来没说过的这句话一次性补上，夏洛一直在他耳边呢喃着这三个字。却不见此时的麦澄，早已经泪如雨下。
三十九、觉悟
病房里，麦澄和夏洛深情相拥。病房外，凌野形单影只地注视着这一幕，终于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麦澄的幸福回来了，那以
后自己是不是可以不再有任何思想包袱的去追寻自己的爱情了？只是，现在才想要幸福，会不会太迟了呢？
他离开麦澄的病房外，朝加护病房走去。三天了，苏里还是没有脱离危险期。医生说，子弹的位置只偏离了心脏一公分。本来
光是要取出子弹就是很危险的手术了，再加上苏里还有其他身体上的外伤，又失血过多，即使手术很成功的取出了子弹，可是
如果熬不过七天的危险期，也还是无法保证有百分之百的存活性。
凌野隔着ICU的玻璃窗看着躺在床上的苏里，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微弱得不仔细看甚至
都察觉不出来躺在那里的人还在呼吸。他有点失神地盯着心电图上规律的波动，突然，心电图发出一声刺耳的“嘀——”，原
本规律的波动忽然大起大落。苏里原本微弱的呼吸也变得明显急促起来，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凌野大惊，立马冲进了病房。一边狂摁床头的求救铃，一边急切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苏里，苏里，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心像提到了嗓子眼，可是凌野却只能手足无措地站着不敢随便碰他。医生很快赶了过来，他被护士赶了出来。隔着玻璃，他看
到病房里一群医生护士在抢救苏里，可是那个人仍旧躺在床上没有半点反应。
窗帘从里面被拉上，凌野还是趴在玻璃上愣着，可是紧握到骨节泛白的拳头却掩饰不了他内心现在的恐惧。
“不要死，不要死。只要你没事，任何事情我都答应你。只求你，活下来，求求你为了我活下来！”
他颓然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温热的液体从他眼角滑落。
为什么要让他一次又一次历经这种煎熬和折磨？好累，真的好累！
“凌野！”
他循声抬头，夏洛扶着麦澄站在他面前。
“坚强点，他会没事的！我们陪你一起等！”有了夏洛在身边，麦澄就真的什么也不怕了。
“麦澄，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去吧，你身体也没好！”
凌野赶紧抹了一下眼泪，站起来强颜欢笑，示意自己没事。
“没关系，我们陪你一起等。别忘了我们是朋友，累的时候，我们也可以让你靠着休息一下。”
麦澄伸手握住他因为紧张而冰凉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他。
“不用在意，这些年谢谢你帮我照顾小澄。”夏洛也附和到。
说什么谢谢，明明是自己对不起他们在先。现在反过来还让他们跟自己说谢谢。凌野忽然觉得眼眶又有点湿润，于是赶紧低下
头，闷闷地说了声“谢谢你们！”
等待的时间永远那么难熬。时钟滴答滴答地走了一圈又一圈，病房的门终于被打开了。医生们一脸疲累地走了出来，凌野迎上
去却什么也不敢问。其中一个医生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拍了拍的肩膀，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他放心。凌野一颗提着的心
这才放了下来。
“我在这里看着就行了。夏洛，你带麦澄回去休息吧。你自己也才刚刚好，需要再好好检查检查。”他转过身对身后的那两个
人说到。
“嗯，行。那我先带小澄回房休息，有什么事就找我。”
“好。夏洛，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重要的是以后。况且，我们现在是朋友，朋友之间就应该互帮互忙，不是吗？”
虽然醒来后知道了自己出事的真相，但是夏洛并没有后悔那么做。如果当时车子撞到的是小澄，他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所
以他还是很庆幸躺在床上的是自己。
“好啦，好啦。既然已经是朋友了，别谢来谢去了。我们先回房了，有事就叫我们啊！”
麦澄趁机打了个圆场。他好高兴，看到原本对凌野一直有敌意的夏洛，居然主动说跟他是朋友，这是不是表示自己以后可以再
也不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麦澄觉得自己现在幸福极了。如果以前受的种种委屈和磨难都只是为了换来今天的幸福，那他认
了。
“嗯，好。有你们两个这么棒的朋友在身边支持我，我会撑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