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却对之含糊其辞。
如何能不叫绮罗烦乱？
那个人所做的事，一次次触碰到他的心的底线，让他原本对那个人坚硬防备着的心慢慢变得柔软。可是有一点从未改变
——他不敢去相信渺无烟。
那人能说善道，说唱俱佳，是洪荒头号敌对势力的创建者……仅这几条，就让绮罗觉得，为这样一个人做任何担保，都
需要承担太大的压力。
当初为渺无烟担保他中立，是建立在他先防备了那个人的基础之上。自那次坦白之后，绮罗知道自己的怀疑让那个人觉
得受到了伤害，所幸时局静好，他可以安然放下心结，两人相安无事。可是，放下，却不等于解开。
在心结尚未完全打开的时候，他再一次被推上势力争端的风口浪尖。
这一次他没有挡箭牌了。敌强我弱，一有闪失，联盟就将一败涂地。而渺无烟……一次怀疑是伤害，但是两次呢，三次
呢，他能保证那人一直是全心以待吗？
越想越多越烦，几乎连有些根本的东西都确认不了了，越发觉得心灰意懒。
大叔叹气。
沉默了半天，才说：那萝卜，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呢？
绮罗撇嘴：不是还有一天么，守下来城，一切都好说。
大叔说：不是这个问题。
绮罗瞪眼。
大叔停了停，才缓缓继续开口：别忘了台子对于城战的重要性。
绮罗闷闷地说：我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才觉得纠结。
就是因为知道，知道台子的重要性，知道渺无烟确定立场的必要，才会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绮罗苦笑，他能怎么做呢，跑去问渺无烟你的立场到底是什么？这种话问得出口么？
或者劝渺无烟周日不守台子，把台子让给他们去争也是个办法。可是，让势力主放弃每周千金的国库进账，他自认他还
真没那么大面子。
大叔也不说话了。
绮罗自己憋屈了一会，开口：算了算了，先看明天城战吧。
话刚说完，仔细想了想，又哼哼唧唧地补充一句：如果在攻方那看到渺无烟的人，那咱就直接跟他们开战算了。
这句话飘过来，大叔又是很长时间没说话。
末了，大叔很沉稳地说：萝卜，这话怎么听怎么都像在跟人闹别扭啊……
绮罗对闹别扭三个字很敏感地恼羞成怒了：闹你妹啊！
大叔忍笑：嗯，不是，要是当着渺无烟的面说，就对了。
接着，开始惟妙惟肖地演绎：这就像是小媳妇跟老公闹别扭，一面说，死鬼，我管不了你，一面又说，你敢对我不忠的
话，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绮罗一口水喷了出来：大叔，我日你！！！！！
大叔无辜摊手：欢迎，前夫人。
绮罗彻底爆了，一脚把大叔从YY上蹬了出去。
大叔被踹了出去，YY是安静了。于是绮罗开始认真地反思自己的思考回路——呃……难道真的很像吗？
这个问题刚从脑海中浮现，绮罗顿时觉得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轰鸣完了，绮罗定神看了看YY。
他隐约看到他YY上面，一个黄马甲在顶级频道晃了一会，消失了。
打开YY好友，刚刚出现在那里的那个人，渺无^^烟同学，现在所在频道是飘渺。
摸摸鼻子，想了想，切回游戏，给人家递密语。
[密语]你告诉渺无烟：那个，刚才跟人在谈正事。
那边停了一会，回了这么一条：
[密语]陌生人[渺无烟]#14我打了好几个喷嚏。
……
[密语]你告诉渺无烟：靠。
[密语]陌生人[渺无烟]#15耳朵都热了。
绮罗觉得，他耳朵也热了。
窘得。
[密语]你告诉渺无烟：我没念叨你。
那边又停了一会。
[密语]陌生人[渺无烟]#15原来是你在念叨我。
……
绮罗懒得理他了。
知道是在和大叔谈论他又怎样，绮罗觉得，这一点就算不被亲眼抓包渺无烟也肯定一样清楚。只是，看样子既然渺无烟
不想谈论这个话题，那么他也没有坚持的必要了。
却不知那边那人也是一样的举步维艰。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周日，渺无烟居然一直到城战开始都没上线。
还有一件让人意外的，那就是飘渺的人攻城成功了。
飘渺总算扬眉吐气，憋了好些日子，终于爆发，在梦源城地区开始口水。梦源城口水完又去雷泽傲因那里口水连带开红
，洪荒当然不肯示弱，两方于是又打成一团。
这个结果，多少还是有点出乎意料的。
因为洪荒在飘渺那边联盟的探子传过来是说，渺无烟一直没上线把他们管理好急。闹了半天，看来是洪荒低估了飘渺的
实力，飘渺也低估了自己的实力。
这话在绮罗那里一听，又另有一番纠结了。
正一边纠结一边打着，绮罗忽然隐约觉得看到YY好友里某个人的头像亮了一下。忙打开有缘人，看到渺无烟的名字还是
暗的。想来想去，还是用YY给那人发信息：在？
那边沉默了大概有一分钟，回复是一个频道邀请，接了一句：记得隐身，要被发现我就惨了。
绮罗从善如流地把YY隐身，接受，进频道的时候，他想杀人。
频道读出来，俩人一起蹲在一个萝卜一个坑房间，绮罗怒：你丫的这叫鸠占鹊巢，居然跑我的YY上避难！
渺无烟很委屈地解释：没办法么，你觉得我去飘渺或者去你们联盟YY，不是找死？
绮罗想了想，觉得也是，于是放过之。转而问：你这一天死哪去了？？
那头默默地抿嘴笑：想我了？
绮罗又怒了：想个P。
渺无烟于是再次委屈：没想么，那就算了……
绮罗继续怒：我知道飘渺联盟的人想你想得很啊。
渺无烟笑眯眯：吃醋了么。
绮罗想杀人：吃你妹。
渺无烟说：那我把我跟我妹打包一起送给你。
绮罗爆了：你妹是谁啊，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被你出卖了啊，太可悲了吧。
渺无烟很无辜地说：这么说我想起来我好像没有妹，那你只好收下我……
绮罗抓狂：靠！别给我瞎扯了，问你呢，怎么才上来？！
渺无烟于是终于不瞎扯，认真地说：停电了。
绮罗想也没想就说这借口太老套了吧。
渺无烟十分委屈地辩解：真的是停电了。
绮罗哼哼：这么巧啊。
渺无烟微笑：你也觉得很巧是不是。
绮罗不说话了。
鬼才信他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停电。
之前都好好的，毫无预料地在周日一早开始玩失踪。两边都在蹲等结果，他不在。城战将开始，他不在。城战结果尘埃
落定之际，他悄然上线……怎么看都很可疑吧。
想到这里，绮罗哼唧着开口：那头联盟找你都快找疯了。
渺无烟沉默很久，才带着笑意淡淡地说：无情之前向我借霸主之印了。
绮罗心头一沉——果然。
又是件虽不是意料之内，但却是情理中的事。飘渺那帮人跟渺无烟的关系底子，也足够作为他们开这样的口的本钱。
昨天晚上他和大叔聊着的时候，渺无烟才晃过来就跑回飘渺YY，想来竟原来是渺无情在找他。而渺无烟当时是否明确回
答会不会借霸主之印且不论，但他次日消失，直到城战打完才……
绮罗心头蓦地有种寒意。
如果这不是巧合，渺无烟的分寸把握就实在是太好了。按照他的所为，如果城战飘渺联盟失败，那么装死玩失踪的渺无
烟多少都要担上点责任，因为看飘渺联盟管理的反应，必然是渺无烟有意要借霸主在先。反过来，如果他一开始就把霸
主之印借了出去，他则必定会开罪洪荒，开战在所难免。
而渺无烟选择的，却是在含糊应允渺无情以后就装死失踪，直到城战结果揭晓，飘渺顺利夺回梦源城。
而今的这个后果，竟是他渺无烟全身而退。飘渺得利，还未得罪洪荒一分一毫。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讲，他还是卖给了洪
荒的人情。
明里暗里，其实还是一心向着飘渺，却能在洪荒这边，态度中立得让人抓不到一点问题。
飘渺天宫置身事外，而飘渺联盟拿城成功。无论这个结果是不是一个巧合，现在要想判定渺无烟的立场，都要更加困难
。
绮罗忍不住，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如果你今天上线了，那个霸主，你究竟会不会借？
渺无烟又是一阵沉默。
最后，才缓缓地反问：你是想让我借，还是拒绝，又或者是像现在这样装死呢？
绮罗被问得无言。
设身处地地想去，才觉得无奈：也是。现在这样……最好。
渺无烟却扑哧一笑：你又纠结了？怎么想就怎么说么，我全听你的。
绮罗闷闷地说：算了吧你。
他确实没什么可说的。听他的？他让渺无烟解散势力，轰了飘渺，拆了联盟？想想都不是可行性的问题了，只觉得好笑
得要死。
换位而想，如果渺无烟站在他现在这里立场向他提这个要求，他绮罗大概会先解了轰了拆了渺无烟。可想而知，其实那
边也差不到哪去。
所以，只觉得渺无烟这话说得忒没意思。
憋了半天，绮罗说：你其实还是一心向着飘渺吧？
渺无烟沉吟片刻，忽而笑着说：我是一心向着你。
绮罗别扭了：你去死。
那头却蓦然柔声说：千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绮罗本来心情就低落，猛地听了那两个字眼顿时更加烦躁，没好气地说：要问就问，别提那个名字行不行。
渺无烟好声好气：你这名字这么怪，你想让我怎么叫你？
绮罗望天，决定避重就轻，哼哼：这就是你的问题？
渺无烟无奈摇头，大概也是猜到了这个时候还提到绮罗以前的名字实在非明智之举，只好苦笑：算了算了。我想问你的
是……我说的话，你会信我多少？
绮罗愣了一下，接着缄口不言。
这不是一个好回答的问题。
但是转念一想，既然他一直如此，那也无需不去坦然。认真地对那人说：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信任你。
渺无烟淡淡地说：我知道。
绮罗叹气：那你还问这个做什么。
渺无烟苦笑：是啊，那有些话，我还说它做什么。
绮罗并没有意识到那句话的言外之意。
就像他一直没有意识到，他一直在暗暗抱怨渺无烟的态度太摇摆的同时，他自己的立场也太过飘摇。
绮罗没有意识到，自己觉得那个人应该明白的东西，全然没有传达到那个人的心里。他所有的不确定，其实那个人，也
一样承受着。
所以，有些事情，理应怨不得别人。
之后，渺无烟和绮罗都没有再将那个很沉闷的话题继续深谈下去。
只是彼此很有默契地绕开话题四处扯皮，等绕到几乎忘记俩人在这里凑头的初衷的时候，绮罗忽然说：渺无烟，我们下
周肯定要抢台子攻城。
渺无烟顿了顿，反问：所以呢？
绮罗默然许久，才说：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渺无烟略略沉默一会，缓缓地说：如果是你的要求，无论什么，我都会答应。
绮罗嘴角勉强勾了一下：这句话我当承诺听了。
渺无烟柔声说：只要你相信就好。
绮罗关了YY自由发音，掩面。
能不能相信渺无烟，他真的不知道。
一段没有信任的感情，这真是可怕。绮罗苦笑着这么对自己说。他发现自己看重那个人超过了他所预期的程度，却不知
道这究竟是万幸还是悲哀。
游戏生活却依然在继续。
第四十二章
周四那天，渺无烟点了75。
绮罗颇感意外地看着那道金光当着自己的面闪过，由衷地说：像你这样的人也能毕业。
满级的渺无烟在绮罗面前很闪亮地开着风心法踩着棉花来回转圈：是呢，很神奇对不对？所以你不觉得你该上天下么。
绮罗抬头看了看头顶上一个个刷过去的天下，说：太突然了，让我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渺无烟说：唔，那我保证下次会提前通知你。
绮罗说：太好了，那我就有时间下线了。
渺无烟：……
绮罗继续自顾自地说：嗯，这种消息不能我独自分享。我应该帮你在联盟频道广播一手，说渺无烟终于75啦，然后你就
能看到我们YY人数锐减到0……
渺无烟还没说出来话，绮罗忍笑继续补充：啊……如果考虑到007的问题，没准敌对联盟的YY人数也锐减到0……长年紫
色的咱们服终于能在非维护时间绿了啊！
于是渺无烟内牛满面了。
就这么很无赖地拖到最后，绮罗的天下到底还是没发。倒是扯着扯着，绮罗忽然随口问起渺无烟：你刚买这个号的时候
，他多少经验了？
渺无烟沉默了一瞬，才说：24%吧。
绮罗对渺无烟声音里那么点别扭毫无察觉，只自顾自地继续说：24%啊……那时候好像我已经75一段时间了。哎，就这
么点经验，你还升了那么久。
渺无烟却淡淡地说：他本人好像是说，他厌倦了每天重复的升级日子。
听到这句，绮罗的心蓦地剧烈一颤。你……认识他？
渺无烟悠悠地说：只是买他号的时候聊过两句。他是说工作忙才要告别游戏吧，但其实要不是自己不想玩，怎么会连上
游戏的时间都没有，是不是。
这几句话飘到耳里，绮罗只觉得心里一阵翻腾。
最后也只是憋出来一句：不会的。
宁愿相信菊花是因时间而不得不放弃，不愿相信是那人厌倦了游戏的事实。
怎么会没想过这个可能呢，只是不愿意深想罢了。他们这几个一起冲级的人，当初冲75的时候日程排的都是一样的满，
但为什么唯独他，厌倦了？
感觉不平之外，更多的，是失落。
好像是有些已经确认了的东西变得虚无起来。
而渺无烟却只是微笑而不语。
任绮罗自己纠结一会，渺无烟忽然开口说：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怎么连好友都没加过？
绮罗也觉得自己纠结够了，遂恢复正常，哼唧着答：你又没点过我。
渺无烟很委屈：你才是没点过我。我加过你的，被你忽视了。
绮罗刚想说哪有这回事，这才想起来他们认识第二天的时候，某人确实点过他好友，当时他下意识点的是……举报。
这下，绮罗不爽了：靠，那也算？！我们那时候才认识不到两天，谁要加一个敌对当好友啊！
随便绮罗在那嚷嚷，渺无烟倒柔声说：删个好友，你上限了。
绮罗愣着啊了一声，反应了几秒钟才明白过来渺无烟什么意思，接着就哼哼唧唧各种不忿地选了个关系比较疏远的人删
掉，下一秒，渺无烟的好友请求就递了过来。
接受，系统绿字，渺无烟成为你的好友，添加到[其他联系人]分组。
撇着嘴看了眼自己的分组，绮罗右键，把渺无烟拖到了[熟人]那栏。顺手瞄到了一旁那个[菊花（0/0）]的分组，又想
到他和渺无烟时隔这么久的补加好友，看着绿色的渺无烟三个字，五味杂陈之后只剩下心底一阵无法言喻的怅然。
叮地一声，居然是条密语。
[密语]好友[渺无烟]^^。
绮罗好气又好笑。
[密语]你告诉渺无烟：YY还上着呢，你M毛线啊。
[密语]好友[渺无烟]^^我只是看看，你的名字前面终于是好友两个字了。
绮罗笑着脱口而出：你去死。
说是这么说，心底却是一片柔和。
明明是早该做的事，现在迟到了这么久才加上，倒好似反而有一种确定了什么一般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