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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BY 爆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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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夷反了?」栾天策怔住,继而看向神情自若的名忧尘,「不知忧尘有何妙法退敌?」

「皇上此刻应比臣更加清楚如何解决难题吧?」名忧尘温声开口:「如今南方前线吃紧,军心民心皆不稳。凉国又虎视眈眈,臣与皇上必须分而击之且不可同时领兵交战,以防他们两方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南夷公然挑衅开战,不可能再安抚。朕认为,必须给那个不安分的南夷王迎头痛击,最好能一举歼灭他们才是上上之策。」

「凉国这边,臣有把握劝说那女王,尽其所能将战事拖到皇上平定了南方之后。」名忧尘沈声说着。到了此刻,就算他不愿给皇帝建立功绩的机会也不成了。

他不可能兼顾凉国与南夷,若同时面对两国进攻,再加上各地藩王手中握有重兵,居心难测,难保天都不失。名家虽有良将却无天子身分尊崇,尽管栾天策在世人心目中尚不成熟,但他毕竟是名正言顺继位的皇帝且身具大将统帅之风。

再说,名忧尘知道当他专心对付凉国之时,就算他想阻止皇帝去南方督军也不成了。

眼下的决定或许对天都和他来说,都是一个契机?

心中暗暗转着这些念头,名忧尘又淡淡安慰了栾天策几句,紧接着与一扫阴霾及暴戾之气、似乎已经恢复了理智的栾天策很快商量好应战南夷与安抚凉国的诸多事宜。

他二人最终定下让栾天策带领名忧尘拨给的八万人马去南方平乱,在名忧尘赶赴边境解决凉国的争议期间,请出德高望重的前相国,让他和三公以及名家在京城的守将临时代君处理朝政,共同坐镇后方随时给予前线支援。

商定好这些事之后,名忧尘不再耽搁,调齐原本打算去南方的随从匆匆向与凉国相接的边境出发。栾天策亲自送他出了宫门,在名忧尘迈上马车的那一瞬间,皇帝不由自主上前握住名忧尘的手,紧紧捏了捏。

「一切小心。」

名忧尘回头,见栾天策眼中流露的关切与平时看不太清楚的深沉神色,这样的皇帝让他微感陌生,但那份对他的执着与体贴却是丝毫未退。

心中莫名微动,名忧尘点点头,突然扬眉说道:「臣与皇上打个赌吧,看谁先解决自己负责的危机,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好,若朕赢了忧尘,日后你不可再反对朕在掖鸿宫中留宿。」

「臣若侥幸得胜,所求之事正与此事相反。」

君臣二人立于马车上下,轻轻三击掌,四周的人不知皇帝和相国的赌注,兼佩服他们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还有闲情逸致,浑然不将难题放在眼中。

名忧尘终于进入马车,栾天策目送队伍离去,眼内弥漫的温热慢慢消失,涌上一股淡淡的寒意。

「成憬,你认为楚王之事和名忧尘有没有关系?」

「老奴身为内侍,不便议政。」杜成憬低声回话。策天策难得询问他要紧之事,这个老太监明白皇帝并非真正看重他的意见,仅仅是心情恶劣之时想找一个还算比较信任的人说说话罢了。

「恕你无罪,讲!」

「按理说,相国应无在此时动手杀害楚王殿下的动机,但若暗中有什么玄机,老奴就不知道了。」知道无法避过皇帝的询问,杜成憬只好低声回答。

「朕也是如此认为。」栾天策负手望天,看见半空中不知何时堆积了一些暗色的云层,他眼瞳微缩,转身毫不迟疑地大步向宫门的方向走去,「事已至此,朕再猜也无法抓住毒害竣泓的元凶。唯今之计,只有想尽办法抓住这个机会,从名忧尘手中夺回南方的兵权。否则……」

「否则楚王殿下就白白对皇上尽了忠心,走得冤枉了。」杜成憬明白皇帝的心思,见君主突然停口不语,便替皇帝将想说的话吐露出来。他知道栾天策不会见怪,因为皇帝目前最做想的,正是不放过借栾竣泓亡故才好不容易抓到的良机。

「你速拿名忧尘离去前留给朕的那道兵符传令,从京都附近各郡急调八万精兵,集于城郊,明日随朕一同远赴南方。」栾天策唤来站立在不远处的一名亲近侍卫,让他快去调兵。

那侍卫不敢迟疑连忙去了,眼下众人皆知相国拨给皇帝八万人马,兵部尚书必定不敢不给。此人长年跟随栾天策,为皇帝终于有机会带兵感到高兴,然而想到栾天策以区区八万人马对抗南夷王的四十万大军,又不禁犯了愁。

栾天策吩咐完毕,步伐不停回到紫霄宫,看着地面的狼籍被宫婢们收拾干净,内殿中的摆设也按原貌重新布置,他叹了口气,转身直直瞪着杜成憬。

「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朕亲征南夷的期间,你务必协助安宁公主和太后照顾好楚王世子,若他有半分差池,你可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吧?」

「老奴明白。」杜成憬那双一直低垂,显得有些灰蒙蒙的昏浊眼内掠过一抹犀利的光芒,「若小王爷有何不测,不用陛下责罚,老奴自己也无脸再对圣君,必会追随先帝,以谢失责之罪。」

「你明白就好。」栾天策不再说话,解决这个后顾之忧,他目前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尽快想办法平定南方,得到一部分能与名忧尘抗衡的兵力。

但愿,事态会向他预计的方向发展!

抱着这个希望,栾天策辞别忧心忡忡的昭华太后与安宁公主,亲率大军出发了。

第二章

这八万人马是临时徵调而来的,将士们本对南方的战事颇为担心,但见天子和将领同样身披战甲戎装,从容不迫、威风凛凛地策马奔在最前方,他们心中的不安与焦虑竟然慢慢打消了。

栾天策在行军路上不断收到南方传来的战报,他略作安排,带领大军日夜赶路。不消几天,天都国君御驾亲征的消息很快传到南方。

将边南山岭团团围困的南夷王得知这个消息,问清栾天策随行的队伍里没有名忧尘或名家将领,他便放下心,全然不将传闻中被名忧尘牢牢控制的年轻皇帝放在眼中。

南夷加紧进攻,希望迅速占领天都镇南大将军名羽卿退守之地,打算给十万火急赶到这里的栾天策一个迎头痛击。

南夷王接连指挥大军逼近,名羽卿不得不退到山岭主峰,他令重兵严守山脉的水源,以防敌军下毒。双方在山上与山脚扎营安寨,形成对峙之势。

名羽卿记不清打退了敌军多少次进攻,他只知驻扎在山上对防守极为不妙。他们目前可以藉着地形从高处推落石块与木桩保得平安、守住领地,寸土不失,但时日一长,这片山岭中的食物断绝,他们的情况便大大不妙了。

这一日,名羽卿正苦思退兵之计,突听战鼓又响,他知敌军来犯,只好令众兵尽力抗之,等援军到来再做计较。

两军交战,天都南方的守军人数虽少,但仗着位于高处收集了山中很多石块和砍下的粗大树木,又深信名忧尘定能设法解困,总算是上下一心,击退了南夷的数次进攻。

名羽卿率领众将迎敌,突见山下黑压压的南夷敌阵之中传来一片骚动。他举目望下去,见敌军后方沙层滚滚,似有无数军队向这边赶来。来人行军速度无比迅猛,人人坐下皆有战马,似乎全是骑兵。

「相国派来的援军到了!」见到来军阵中飘扬的旗号,名羽卿大喜,连忙传令,「打开寨门,让相国的人马进入。」

南夷王蓦然看见天都皇帝的王旗与名家的旗帜,顿感意外。他随即注意到对方来势凶猛快捷,远非想像中大军赶路之后的疲惫不堪,而且敌军人数众多,远远望去,大军后面尽是鲜明飞扬的旗帜与锋利的长长兵器,终于大吃一惊。

「那个没用的小皇帝哪来这么多精悍骑兵?」

「天都除了名家骑兵及其带的战马之外,应该没有如此厉害的队伍了。」

「莫不是名忧尘将其握有的精兵赠给了那小皇帝?」

「世人不是都说他君臣二人貌合神离,暗中勾心斗角吗?」

「难道他们在面临外敌之时还是会精诚合作?」

「都给本王住口!」

南夷王见他的将领看到名忧尘的旗号之后脸色都变了,皆纷纷急声言论,不由大怒:「世间传闻天都丞相有何了不起,在本王看来不过都是些无稽的夸大之辞!那名忧尘不过三旬,他非神人转世,如何能百战不败?你等都给本王专心迎敌!」

「大王,来军凶狠,岭上的守军亦会同时作出反应。我方不宜与士气高涨的他们硬碰,再加上目前我们也不清楚他们的人数以及领军大将的虚实。依末将看,不如先让开一条口子,让这批人进去。」

「若我们可以在他们会合之际趁机攻上山,说不定能将他们全部歼灭。如果不行,也仍可像目前这样,将这片山岭团团围住,加紧进攻。不出半月,我军定能将他们困死!」

「如此甚好。」南夷王稍作沉思,点头应允。

南军依令让开一条道路,眼见天都赶到的骑兵,人人一手持旗一持握兵器,快如迅雷流星,从让出来的道路中头也不回地奔过,他们这才醒悟上当,可见这批援军的数量并不多,当下齐声呐喊起来。

南夷王见了哈哈大笑,他知道名忧尘肯定不在敌军之中,立即下令趁对方寨门大开,一鼓作气冲进去,藉助兵多将广把天都南方的守军和赶来的援兵尽数歼灭。

来者正是栾天策带领的军队,他冲进名羽卿打开的寨门,拉马横在一旁,让身后的骑兵先过去。

眼见南夷的军队跟着攻上来,他把手中的王旗扔给身旁的副将,将另一只手中的长刀向寨门方一挥,最后冲入寨门的那几排骑兵突然急急勒马,迅速回身搭弓向后射出一篷羽箭,动作快得令人目不暇给。

外面传来一片惨叫,这阵呼声未停,那几排射完箭的骑兵拉马退后,又有几排人马立刻抢出,补上他们让出来的空位,举弓再发出一阵乱箭。

「速关营门。」栾天策大声喝道,两旁的兵卒不待皇帝说第二遍,早趁这股箭势阻挡,合力闭上沉重的寨门。

名羽卿在高处瞧得真切,连忙让山上守军推落石块,齐齐放箭,终于又将这股潮水般的进攻暂且压下。眼见南夷的军队鸣金收兵,退回他们的阵营中,暂时不会攻过来了,天都的守军这才出来清扫寨门附近的战场。

名羽卿见皇帝在乱兵中亲临,他身为名家人也不敢轻慢刚刚和将士们同生共死的天子,连忙率众将接迎。未料栾天策只让他说出一句「末将叩见皇上」之后便打住他的话头。

「目前军情如何?敌方真有四十万大军?我方将士的伤亡情况又怎样?」

名羽卿连忙跟着一边问话,一边向中军大帐中走去的皇帝,亲自替栾天策掀起帐帘,待天子稳坐主位之后躬身禀道:「据末将这些日子探来,南夷王确实率有四十万之重兵,而且敌方的兵力还有渐增之势。末将猜测,增加的敌军应是南夷王不断从其后方调来的。」

「那贼王也想尽快攻下我朝南方的第一道防线。」栾天策见名羽卿神情颇为疲惫,目中隐含忧虑,不由问道:「你这山岭中共有多少守军?」

「不足五万。」

栾天策「嘿」了一声,随即夸道:「难怪忧……相国让你把守南方,将军以五万人马和贼王的四十万大军对抗,居然能够坚持这么久,虽处劣势但能守得寸土不失,的确不易。」

「陛下过奖了。」名羽卿匆匆谢了栾天策,张口问道:「不知相国这次拨给陛下多少士兵?」

「八万。」栾天策见名羽卿如此问话,心中微觉不悦,这名家的人好像都将天都的军队视为名忧尘囊中的私有物,置他这位堂堂的真命天子于何地?

「才八万?」名羽卿皱起了眉头,不可置信地脱口说道。

「为了早日赶到边南,朕只领了四万骑兵赶来,其馀步兵还有几日才能到达。」栾天策只当没瞧见镇南大将军的神情,「谁让朕的好相国只给了这些兵马?朕为救将军之急也只好让骑兵随朕先行了。」

「这……」

「大将军勿忧,皇上领的这四万骑军是京都附近最精锐的部队,他们在阵上以一挡五,对敌应是绰绰有馀。待皇上这支援军休息好了,我等再图破敌大计。」名羽卿身旁一名红袍将领朗声劝道。

「他是何人?」栾天策看了说话的人一眼,见他气宇轩昂,神情自若,便转头问名羽卿。

「回禀皇上,他乃是臣的副将骆斐勋。」

栾天策上上下下打量骆斐勋几眼,突然指着他说道:「由你来向朕说说目前两军对阵的情势与这附近的地形。」

骆斐勋应了一声,大步上前,指着大帐主位下方一块沙地上的泥塑地形图说道:「想必皇上已知我们目前所在的这片山岭横在我朝内地与边南之间,我们驻扎之地是主峰,名唤百丈悬。如果敌军冲垮这道防线,内陆就岌岌可危了。」

「所以朕领着那四万精骑绕道而行,打上王旗与相国的旗号从敌军侧后方插入。」栾天策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末将知道皇上想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也让敌军知道有援军到达,多少会有所顾忌;否则陛下选择由岭后带军赶达此地,根本不用像刚才那样冒险。」

骆斐勋看着栾天策,不慌不忙地沈声再道:「请皇上恕末将不恭之罪,末将才敢将心中所想接着说下去。」

「恕你无罪,讲!」

「是。」骆斐勋开口:「目前朝中形势险峻,各地藩王平时安分守己,若有外敌入侵,他们会听从相国的命令,配合大军御敌。但南夷王在先帝在世时与我们签订归附协议,只是他们一直不服教化。」

「朕知道,这样的情形在那些分别握有军队的藩王眼中算不得外乱,顶多只称南夷叛乱,他们不会轻易出兵,就像镇南大将军报到朝廷的军报里也是那样说的。不错,相国忌讳有人在此敏感之时趁机作乱,他要留住重兵以防各地藩王异动。哼,这也是他名家应尽的职责。」

栾天策说到这里,看了闻言脸色微变的名羽卿一眼,沈声笑着再道。

「不过听骆将军这一说,朕倒是越来越佩服相国了。因为若换了别国有凉国大军压境和南夷造反这样的大事发生,那些藩王肯定坐不住,定会趁乱从中捞好处。目前天都各地的藩王与诸侯都没有妄动,相信也是相国平日震慑他们之功。」

「为防藩王诸侯与凉国,名相国只能调动八万士兵给皇上;反观南夷,他们如今像疯了般猛攻我方营寨,希望借凉国压境之势尽快敲开这道防线,妄想长驱深入,直插我朝内陆中部要害。」

「朕听说他们不断增兵,想来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栾天策沉吟道:「骆将军倒是看得很清楚。那依你之见,我军应如何退兵?」

「想办法击破围在此处的敌军,若是能击毙或俘虏南夷王就更好了。这样我军反而可以趁势追击,将长年困扰我朝南方边境的隐患根除。」骆斐勋不假思索地答道。

「骆将军,南夷势大,他们围住我们这么多天猛攻,我军将士竭力抵挡已是强弩之末,如今陛下亲临到此,为保龙体平安,我们定要加倍小心,哪里还有多馀的兵力反攻?」

「名将军此话是在说朕无能,还要你等分兵守护吗?」

「末将不敢。」名羽卿躬身道:「微臣只是想说,就算皇上把带来的八万人马与我们目前的士兵合在一起,击破山下的敌军也绝非易事。」

「名将军为何如此断言?」栾天策问道。

「这座主峰下山的道路只有一条,我军稍有动静,敌人便察觉了,想要从正面冲出突围或是反击都不太可能。就算我军奇迹获胜,付出的代价亦相当惨重,那可谓得不偿失了。」名羽卿轻皱眉头,沈声答道。

「我们若能找到别的路,神鬼不知地直插敌军营寨心脏,生擒或杀掉南夷王,这场仗就有胜算了。」骆斐勋挑眉说道。

「过几日,朕那四万援军会到达。到时我们若能从隐秘的小路深入敌方大营,再配合你们这里的五万之众三面夹击,想必定会打南夷人一个措手不及,大获全胜。」栾天策点头称赞,似觉此计甚妙。

「而且伤亡也不会太惨重。」骆斐勋补充道。

「若找不到路,我们只得硬拼,岂不危险得紧?再说就算有路可下,想必也极为隐秘险恶,皇上万金之体怎能以身犯险?」名羽卿急道:「如果陛下有何闪失,末将如何向相国大人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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