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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BY 爆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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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听说皇上令赵王从帝王御用的官道领军入京,不知是为何故?」名忧尘没有回答皇帝的明知故问,他朗声开口反问,没将此刻势单力孤的情形放在眼里。

「我早有能力亲政也可以独力处置军政要务。若事事受人牵制,那还叫什么皇帝?我瞧相国的身体大不如前,你应当早早卸下重担,回家清养。」栾天策款款而谈,毫不慌张。

「这么说,皇上决定违逆先皇遗言,希望发动战争,用战功来固定你的帝位吗?」

「相国不必多言,我心已定!以后的事,来日再说吧。」栾天策挥了挥手,「震山,让相国暂且在紫霄宫中做客,好好看着,待朕平定一切之后再与他详谈。」

「是。」

目送栾天策带领文逸风和众侍卫向皇城方向去了,宋震山看着迈开步伐走进紫霄宫令孤灯奉茶、好似此地主人般的名忧尘,缓缓拔出鞘中的长剑。

「宋将军,你想杀我?」名忧尘轻声反问,竟是毫不在意向他逼近的凶险。

「名相国,你我无怨无仇,宋某也佩服你的能耐。只可惜你在世上一日,对皇上始终是威胁。」

「我记得,皇上并未令你杀我。」

「那是皇上仁慈,只可惜末将愚钝,仅做有利于君主的事。」宋震山长剑出鞘,沉下脸,快步向名忧尘走去。

孤灯和沉夜大急,他们吓得脸如土色,却握着手战战兢兢横身拦在他们的主人面前。

名忧尘并不慌张,悠悠开口:「请宋将军先到城楼那边看看,再回来杀我不迟。」

「相国莫不是在行缓兵之计?」

「将军在皇上举事这段期间想什么时候杀我都可以。」

宋震山迟疑,他见名忧尘有恃无恐,未免心生疑惑。权衡之下,他收剑回鞘,喝令左右严守紫霄宫,跟着大步向栾天策所往的城楼奔去。

来到楼前不久,赵王的军队出现在天都国君的视野之内。

「赵王再见国行动迅捷凶猛,将士的兵刃皆已出鞘,这与赵王和皇上约定的扎军城外,以示声援的说法不同。」文逸风站在皇墙上仔细看了看逼近的队伍,疾声建议:「皇上,赵王来意不善,请立刻紧闭城门再观其变。」

「关上城门!」栾天策不等文逸风说完,他也察觉不妥,下了命令,眼中浮上阴翳。

「赵王明明答应了陛下提出的条件,那已是人臣中至高无上的权力了呀!」宋震山怒道。

「震山,你也说赵王得到的是人臣中最高的权力,那怎有做皇帝的感觉好?」栾天策摇摇头,「朕早料到赵王会生异心,但他亦知五弟在必要时会领边关的兵力赶回京城,应该绝了这份反心!」

不明白栾颂淳为什么突然胆大妄为,不将栾竣泓握有重兵的事实放在眼中,栾天策想了想,转身对宋震山说:「你快去将名忧尘带过来,此中之事必定与他有关。」

「微臣领命。」宋震山不敢迟疑,很快将名忧尘带到栾天策面前,栾颂淳的军队也在同时来到城下。

「原来皇上这位手足情深的好大哥,竟是一位居心叵测的逆臣。」名忧尘没提宋震山打算杀掉他的事,他站在栾天策身旁,摇头说着。

闻讯赶来的众位王公大臣看见城下的形势,全都变了脸色。

「看来诸位大人还不知道赵王为什么能神鬼不知地逼近京城。皇上,你怎么不先听的你这位兄长希望得到什么,或许你答应了他的要求,他就带兵回到封地去了。」

不理会名忧尘的讥讽之言,栾天策看向城下一马当先的栾颂淳沉声开口:「赵王,你这是什么意思?朕要你带兵入京加强防守,可没许你攻打京城。」

「三弟,你就不要再端皇帝架子了,若不是你想从名忧尘手中夺回大权,本王又怎么会得到这个天赐良机?」

栾颂淳哈哈大笑,他瞧见名忧尘也在城墙上方,这虽在预料之外,但如今京城守军不足三万,他手中有二十万大军,攻进皇城夺得帝位也不过是半日时光,因而并未像以前那样忌讳。

百官听到这里,虽不明就里但也知道是皇帝算计相国反吃了暗亏,他们嘴中不敢说,脸上都忍不住露出责怪与惊慌之色。

「文先生,你那位精通厨艺的仆人如今在哪里?请快让他过来。」名忧尘说着,看向站在文逸风身旁那个戴着斗笠,一直微微垂着头的仆人面前,轻笑着开口:「我怎么不知,手握边关军力的堂堂楚王何时成了别人的下仆了?」

那人取下斗笠,露出一张年轻坚毅的脸,容貌英挺,正是栾天策的五弟栾竣泓。他有些惊讶被名忧尘看穿身分,但仍镇静地走到栾天策身后。

「赵王,朕劝你极早弃械投降!或许朕可以从宽发落。」栾天策看了来到他身的的栾竣泓一眼,吸气朗声向城下说道:「你可知朕对你早有防备,因此特令五弟先行返回。待你大军通过御用官道之时,朕同样特许五弟的兵马也从边关通往京城的官道中赶回。不消一时半刻,援军便可抵达。」

此言一出,弯竣泓上前一步,挺身站在皇帝身侧大声喝道:「你等级主作乱,天地不容!本王于大军先行一步,赶到京城,绝不会让你们乱来!乱臣贼子,还不下马受缚!究竟想不想要自个儿的脑袋和家人的性命?」

栾竣泓少年时跟随先皇出征,剿灭前朝余孽的数场叛乱,他去边关以前喜欢掩去身份在民间游玩,看见不公之事便打抱不平,在军队和百姓心中极有威望,甚至有些百姓应召入伍也是因为景仰这位楚王。

如今城下的兵士听了栾竣泓的话,看见皇帝和楚王神情镇定,威风凛凛地站在一起,便自觉心虚。

再加上栾颂淳带的兵中原本有一部分人不太愿意起兵造反,还有一些想从叛乱中谋取好处又害怕抄家灭族的人犹豫不决,因此除了另一部分拼死拥护栾颂淳的士兵,其他人都看着皇帝和楚王,窃窃私语起来。

听栾竣泓这样说,皇城墙上的百官松了一口气,连连抹着额上的冷汗,只有名忧尘眼中的讥讽更浓了。

「皇帝御用的官道共有四条,靠他去东、南、西、北四个重要军事重地只需几日。三弟,你终究嫩了一些,难道你就不怀疑,既然本王和五弟的兵马同时出发,那为何他的人马到此时还没来救你的御驾?」栾颂淳不惊反笑,「大丈夫立于世间自当建功立业,若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也不敢伸手抓住,那还有什么面目见家乡父老?」

他这样说了之后,背后的议论声小了些,栾颂淳满意地向后看了一眼,然后转回头,见一只信鸽飞到栾竣泓的胳膊上面,忍不住哈哈大笑。

「五弟,莫说我这个做皇兄的不给你们最后的机会。在我下令攻城之前,你们这座城内就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但本王特别准许你们接收从城外传进来的消息,好让你们看清形势,尽早死心,向我俯首称臣!」

栾竣泓打开信鸽脚上绑着的小竹筒,取出里面的纸看了一眼,他来不及呈给栾天策,拍墙怒骂,「栾颂淳,你竟然勾结夷人,让他们在此时攻打边关?你还是不是天都的臣民?」

栾天策脸色终于变了,他从栾竣泓手中接过那条战报看过,咬牙不语。

「若无万全打算,本王又怎会亲自领兵攻打京城?」栾颂淳笑着说:「胡夷出兵是为了牵制三弟的兵力,让他们不得不严守阵地。本王只不过许给胡夷人一些金帛牛羊之物就让他们出兵围困边关,用那些东西换回这大好江山,当然是一本万利的好事!」

「栾颂淳,你好歹也是父皇的长子,怎可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栾天策沉声问道:「你可知与胡夷勾结乃是我天都最大的禁忌!就算你今日杀了朕,得到帝位,日后也必受千夫所指!」

「父皇?本王看是他老糊涂了,不把皇位传给本王这个最受器重的皇子就罢了;若是五弟继位,本王也觉有些道理,父皇却把帝位传给你这个无用之辈!是他无智在先,本王如今取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又有何不可?」

如此一来,栾颂淳背后的迟疑声慢慢杜绝,皇城墙上的百官眼中重新布满惊恐与担忧。人人各自转着心思看向栾天策,见皇帝虽能保持平静但没有说话,他们更觉慌乱。

「赵王,如今你胜券在握,威风得紧啊。」此前一直沉默的名忧尘忽然开口,向下方说道:「不过,王爷打算在万民唾骂你逼君犯上的声讨中得到这个皇位,还是名正言顺地从皇上手中得到禅让的宝座?」

「名相国不愧是识时务的俊杰。你若能劝服三弟早早归降,本王准你继续就任宰相,只是剥去你名家的兵力罢了。」栾颂淳笑得意味深长,「你名相国的才能,本王确实佩服得紧!若本王日后坐南朝北之时弃你不用,那真是可惜了。」

「你……」

「请王爷在城外稍候一晚,明早日出之时,我必定给你满意的答复。」名忧尘打断栾天策的怒斥,他平淡地看了皇帝一眼,不带任何感情却离奇地让栾天策暴怒的心恢复了平静。

「明早?」栾颂淳犹豫,他知晓名忧尘才智冠绝天下,忌讳此人已久,如今好不容易得到栾天策想打压名忧尘的机会才赢得战机,自是不敢松懈。

「赵王,想必你军中的探马已告知你,边关与我名家设在诸地的军队都无法在两、三日内赶到,你等一个晚上换回平和身登大宝又有何不可?」

名忧尘说到这里,话锋轻转,「若你连这点颜面也不给当今皇上,又不念手足之情,无缘无故篡夺没有犯下大错的君主之位,只怕世间泱泱众口容你不得!」

「好!本王就在明晨日出之时恭候相国佳音。若那时三弟仍不肯听从相国之劝,休怪本王无情了。」

栾颂淳挥手令全军围住皇城扎营,修养生息,以图明日进军城内。

墙上群臣见局面稍被控制全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将名忧尘团团围住,纷纷询问破敌良策。

「百官稍安勿躁!你们速去安抚百姓,传令京城中百姓今晚不可出门,入夜后掩灯歇息。明早日出之时,让全城百姓携带火把和守城军士共同登上西南以及北面城墙。」

「此是何解?」

「你等自去准备,能否保得住皇上无恙、社稷安宁,就看这一举了。」

众人见名忧尘说得郑重,不敢迟疑,宋震山连忙领着忧心忡忡的各位大臣到城中传令和安抚百姓去了。

「相国,此事出乎我的预料,请你勿要责怪楚王私下返京,他是收到我的诏书才潜回京城的。」

「皇上,这些事以后再说,眼下请与文先生和楚王回宫。」名忧尘一拂袖袍,转身下了城墙,钻入马车向皇宫驰骋而去。

「如今留在此处无益,守城军士密切注意栾颂淳的动静,其它人随朕回宫。」栾天策无法,只得暂且依名忧尘之言行动。

回到宫中,得知奏报的太后惊慌失措,连忙来到掖鸿宫,向名忧尘低头请罪,「相国,皇上年纪不经事,他定是受了奸人挑唆与你为敌。请你看在先皇的面上,不要与皇上计较,定要助他平了赵王之乱啊!」

「太后放心。皇上虽然不懂事,但毕竟没有像赵王那样与胡夷勾结,坏我天都朝纲,臣自会竭尽全力保得皇城平安。」

「那就好,本宫在此先谢过相国了。」太后欠身对名忧尘深施一礼,千恩万谢地去了。

「皇上若真是孝顺,就不该让太后如此担心。」名忧尘看着太后消失的方向轻声说了一句。

他的语气仍然无比温和,听在栾天策耳中却是最辛辣的讽刺。

「相国,我们日后再说这些事,眼下得尽快想办法调到援军。」栾天策忍气发问。事到如今,他只能依靠看似胸有成竹的名忧尘解燃眉之急。

「臣别无他法,目前只有等待时机。」名忧尘平淡地说道:「皇上须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非赵王突然背叛,皇上此刻是否已将臣扣下了?」

栾天策塞语,他回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栾青宁与栾苓萱,眼中掠过一抹淡淡的担忧。

「皇兄,你放心,臣弟就算一死也要保住你的平安。明日若援军未到,请让臣弟率一支兵马出城,引开城下叛军的注意,你在那时带着太后和其余皇族,还有不愿归顺叛逆的臣子们从后城门逃离吧。」栾竣泓朗声建议。

「此事容后再议,你们先回去休息,没有朕的吩咐,谁也不许领兵出城!」栾天策厉声说道,栾竣泓无奈,只得和众人退下了。

「文先生也去安歇吧,我看皇上还有话要对我说。」名忧尘温声对看着栾青宁背影发怔的文逸风说道。

「那敢情好,你们君臣慢慢说。」随口应了一声,文逸风加快步伐赶上栾氏皇族三人,正好遇上栾青宁放缓脚步回头,他二人在兵临城下的险境中竟还能相视轻笑,结伴从容离去。

第六章

「相国,我知道你心中必定恼我。如今事态紧急,我也来不及向你致歉。」栾天策走进名忧尘身边,环视四周停口不语,掖鸿宫的主人便挥手让殿中伺候的人全部下去了。

「父皇在临终前告诉我一条通向城外的密道,我等会儿找五弟,趁他不备将其击晕。请相国到时随同家人带着他和太后、还有皇妹等人从这条密道逃走。」

栾天策见四周无人,开口沉声说下去:

「赵王之乱是我大意造成的,理应由我背起此责。五弟无辜被我牵连进来,若累他命丧于此,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名忧尘淡淡看了栾天策一眼,没有说话。

「相国肯是不肯?」栾天策沉声说道:「我对相国有愧疚之意、又念在你多年为天都操劳,所以将这条密道的方位告知,让你全家脱离此劫。若相国不允,我便……」

「皇上便不会告知那条密道的所在之地吧?」名忧尘看向栾天策,「皇上既然有勇气用自己的命保全族人,为什么不忍一时之耻,自己带着他们逃走再另谋打算?」

「我身为国君,理应承担重责,又怎能为了保全性命弃万民于不顾?」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所以臣认为皇上还是孩子。」

「相国,你不赞成我的提议?」

「那条密道,先皇在临终前也告诉过我。」

栾天策先是吃了一惊,然后苦笑,「父皇说他在皇家诸人中只告诉我一个人,连我母后都没有告诉,没想到他也把这件事告知了相国。也是,以父皇与相国的情谊,他不会向你隐瞒任何事。」

名忧尘默然不语,一会儿之后才又慢慢说道:「皇上若不在今晚趁机从密道中离开便请回紫霄宫休息。臣会看在皇上对臣还算有那么一点爱惜之心的份上,助你度过次难。当然,那也得看上苍愿不愿相助皇上了!」

栾天策听名忧尘话语中透着把握却又没给他十足保证,再看眼前人神色淡淡,面对他时竟连眼皮也不挑一下,还说明了驱逐之意;他如今失去了要挟的筹码,只好悻悻离去。

一夜无眠,栾天策过了五更天便坐不住,从龙床上一跃而起奔向掖鸿宫,正好看见名忧尘从宫门中走出来。

「栾颂淳说,允许城外把消息传进来,但他生性谨慎为防有变,断然不会遵守诺言,所以我们要想知道外面的事就得用别的方法。」名忧尘说着,将手中一张薄薄的纸笺撕得粉碎扔于地面,迈步向城墙的方向走去。

栾天策没问名忧尘用了什么妙法得到外面的军报,他如今关心的是这满城百姓还有亲人与百官的性命。

「天快亮了,我不会对叛军妥协,栾颂淳应该很快就会领兵攻城。」栾天策见名忧尘神情中没有倦意,知其昨夜睡的颇好,想到他在紫霄宫倍受煎熬、彻夜未眠,心中未眠有惭愧之意。

「天快亮了,我也该去准备了。」

「准备?」栾天策不解,见名忧尘向东城门方向去了,正打算跟上却听名忧尘的声音悠悠飘了过来。

「皇上,烦请你与楚王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

栾天策听见此话,回身见栾竣泓来到他身旁,其身后依旧跟着神情坦然的栾青宁与文逸风,就连栾苓萱也披上软甲,手执长剑站在他跟前。不远处,两位太后也被吓得面无人色的宫婢搀扶,和段雨孜静静立在一旁。

栾天策知无法说服站在这些人放弃与他同生共死,只好警告地瞪了安宁公主一眼,不许她贸然胡来,必须护得两位太后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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