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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by猫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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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我坏笑:“我是认真的,要是你紧紧地搂着我的腰,我会很高兴的。”

“很好。”西泽尔在我身后冷笑一声,“我满足你。”

话音刚落我就发出一声惨叫:“痛啊——!!!”

我嘶嘶地抽着气,西泽尔虽然人很瘦,力气却也不可小觑,他狠狠地在我的腰上掐了一下,差点没拧下一块肉来。

“你是鬼啊西泽尔!”

“少废话!给我快点骑回去!”魔鬼再次不耐烦地发出指令,可怜的我只好挥了挥缰绳,骑着马往天使堡走去。

我自认倒霉地用一只手揉着腰侧,西泽尔则闲得无聊在后面嘲笑我:“哟,‘小提琴手’,你的腰还真是纤细又敏感啊。”

看谁脸皮厚么?我笑,“怎么,比起你密涅瓦宫中的少男少女来要如何?”

不过西泽尔早已脱胎换骨,当年那个动不动就脸红的少年现在连影子都找不见了,他大言不惭地哼了一声说:“那就差太多了,一点也不赏心悦目。”

我忍不住大笑出声,心里却对坐在我后面的人恨得有些牙根痒痒。

我们骑马越过大桥,回到天使堡,走进顶层的议事厅。

一关上门,西泽尔就直入主题:“我想到的解决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对方的刺客杀死我之前,我们先杀了他的雇主。”

“也就是说你已经肯定对方的身份了?”

“还能有谁,”西泽尔用腰间那把红宝石匕首扎起果盘里的一个苹果,扔给我,“红衣主教德拉·罗维雷。”

我接过苹果咬了一口,西泽尔理所当然地冲我伸出手,我无奈地只好将苹果扔回去。

“我需要做什么吗?”

“杀了他。”

西泽尔的眼睛如同捕食的黑豹一样眯起来,声音清脆地咬了一口苹果,露出仿佛在品尝猎物血肉的残忍神情。

第四章:猎物

当夜我潜进了红衣主教德拉·罗维雷在罗马市中的豪宅。

黑夜是所有暗杀者最好的伪装。那座主教的宫殿里昏暗一片,白昼里也灯火辉煌的豪奢宫殿,在这个时间陷入了沉睡。稀薄的灯火照亮了长廊,我顺着墙壁潜行到主教阁下的寝室,意外的发现,那房间的灯竟然是明亮的。

寝室的门开着,仿若是对刺客的我说着请便一样。我感到不妙,从隐蔽处跳下,一步跨进房间,却看到那通明的灯火中,宽阔的大床上空无一人,而旁边的换衣架上,主教的红色衣袍都还挂在原处,连鞋子都还呆在床边。

真是一只机警而又直觉极准的猎物啊。

我心想,连衣服和鞋子都来不及穿上就逃了吗?

我伸手摸了摸,床上的被褥还是温热的,这时窗外传来一声马嘶,我赶紧冲到窗边,只见暗淡的月光下,一个还穿着睡衣的中年男人正驾着马飞奔向北而去。

我立即从窗口飞落而下,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马,骑马直追在他身后。

在接近罗马城的北城门的时候,眼看我就要追上前面的目标,忽然一道寒光从城墙上飞下,直接射中了我所骑的马的脖子,马前蹄一软整个往前扑倒,我跟着冲力凌空一翻,就地一滚。等我从地上爬起来,罗维雷主教的马已经骑远了。

我抬起头看向城墙,只见一弯银月之下,一个黑衣的影子正迎风站在墙头。

黎明时分我回到天使堡,西泽尔听到消息立即匆匆披着衣服出来,“米凯莱托!”

看见我的神色,他心里已然知晓了:“没有成功?”

我点点头,“他在我来之前就警觉了,我追到城门,受了点阻拦,让他给跑了。”

“他往哪个方向走的?”

“往北。”

“那就糟了。”西泽尔下意识地捏紧手里的晨衣,“他一定是往弗洛伦萨去了。这件事情我要跟父亲商量一下。”

我点头:“要我带人去弗洛伦萨吗?”

西泽尔思索片刻,点点头,“多带些同伴,找到人直接杀,不必介意会不会弄出动静,越快越好。”

“我这就走。”

“等等!”西泽尔叫住我,“把你腿上的伤先处理一下。”

我一愣,疑惑地低头,这才看到小腿上的紧腿裤裂开了一道口子,渗出了一点血。

“这点小伤……”

“先处理。”西泽尔不由分说地命令道。

“好吧。”我摊了一下手,为他的霸道感到好笑。

简单地清洗和包扎之后,我换了一套衣服。出了天使堡,穿着清一色黑衣的同伴们已经集合在桥头了,这些人都是西泽尔在佩鲁贾大学读书时开始陆续收入麾下的追随者,个个都身手不凡并且冷静机智,我骑上马,示意我们出发。

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往佛罗伦萨,进城之后我们便分散开来,混进人群,招揽弗洛伦萨当地的眼线开始搜索德拉·罗维雷主教的身影。

两天之后,傍晚时分就有眼线来告诉我说罗维雷在领主宫前的广场出现了,我思索片刻,召集起黑衣的同伴,商量好从广场的各个出口处分头围住他,我们一行大约有六人,潜伏在人群之中,很快我就在宫殿的南面捕捉到了一个穿铁灰色麻袍的僧侣,中年,身形消瘦,面容阴郁。

我的猎物非常警惕地躲藏在人群中,往广场出口的一个小巷挪动,我短促地吹了一声哨,示意离我最近的两个人往小巷截住他。罗维雷站在巷子的入口,就像黄鼬一样机警地四处望了一下,仿佛嗅到了危险的气味,他忽然加快身形往一栋建筑物靠近。

我一看他准备逃跑,赶紧拨开人群冲上去,腰间的短刀已经出鞘。

罗维雷推开一扇公寓的大门,然后飞快地爬上楼梯,我紧追在他身后。

这只猎物比起以往任何一个暗杀目标都要来得棘手,他身手敏捷,而且非常了解这栋公寓的内部结构,穿过一道门之后又是一道门,其他黑衣同伴早就跟丢了,我紧紧咬在他后面不放,追到一间空厅里,我跟罗维雷的距离已经缩短到几乎能听见他急促的喘息声,这时罗维雷一个转弯进入了一面墙壁之后,我随即听见咔哒一声。

糟了。

我心想,那声音我很熟悉,无外乎就是锁门的机关声音,在真宗会的地下会堂,随处都设立着这种隔断追踪的机关。

我追至那面墙壁,却只看到严丝合缝的石砖,和石砖上刻着的密密麻麻的天文数字,转动墙壁的机关就在面前,我却束手无策。

“妈的!”

我狠狠在墙上踹了一脚。

我对算术一窍不通,光是看着那些连成一片的数字就已经让我头昏眼花了。

耳旁不由得回响起当初在比萨大学,西泽尔上课时揶揄我的声音:

“米凯莱托,我想教数学的马尔维卡教授一定刻骨铭心地记住你的名字了吧,他一定觉得你的大脑容量只有猴子一样大,哈哈。”

我当时差点一拳就揍了过去。

这简直就是笑话,我居然被一道真宗会的机关给挡住了,哈,还是道算术题。

我又狠狠地在墙上踹了另一脚,别无他法,只能原路返回。

那公寓是典型的弗洛伦萨风格,房间很多,走廊交错复杂,圆弧形的楼梯中央是公寓的大厅,我走着走着就偏离了来时的路线,似乎有点迷路了。

我准备随便从哪个房间的窗户翻出去,三两下就撬开了一扇门,一进去,整个人吓了一跳。

那个房间堆满了书,稿纸,以及炭笔,断了的炭笔散落在地毯上,还有撒的到处都是的石灰粉。

最让我惊讶的不是藏书,而是桌上摆放着的几个显眼的模型。

其中一个是火炮,那并不是一般的火炮,炮筒是圆锥形的,内膛容积大,炮口小,这模型的图纸我曾今在欧文那里见过,就摆在真宗会地下会堂的图书馆里。

火炮的模型旁边还有一个大型攻城机械,从比例上看,几乎有普通的要塞城墙那么高。

我震惊地环视整个房间,从房间的里门看过去,一连串的几个房间里都是这样,摆满了新奇器械、稿纸、书籍和一些巨大的战争机器的模型。

我顺着那几道门一间一间房走过去,直到走进某一间狭小的屋子。那房间里挂满了画了一半的油画和许许多多的素描草稿,有一边墙上高悬着一副巨大的图纸,图纸上是一个仿佛蝙蝠双翼的飞行器,关于飞行器的设计非常精细详尽,密密麻麻的数据就罗列在图的旁边。

我心想,难道我闯进了真宗会的在弗洛伦萨的地下会堂?

不,这不可能。

我知道,真宗会的会堂从来就没有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地面上过。

“你……是什么人?”

一个被吓坏了的声音出现在我背后。

我转过身,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满脸惊诧的站在房间的门口,他瞪大眼睛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没有理会他,走到桌边,捡起桌上的一张画着马的骨架的草稿看了看,稿纸的右下角潦草地签著名:

列奥纳多·达·芬奇。

我想了想。

从没听说过这么一个名字。

我举起稿纸朝那个男人抖了抖,那男人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我,看起来单纯无害。

“嗯,那是我的草稿。”他镇定地回答道。

这个人怎么也不像是真宗会的人。

但是太奇怪了,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多真宗会的资料?我看了看堆在地上的书本。这人戴着画家帽,一看就不是隐修者,更不是什么特殊教派的僧侣,为什么他会设计出这么多战争用途的机械,还有那些独一无二的机械图?

我的目光落在桌面上一个连肘刀的样品上,心里咯噔一下。

那个复杂而精巧的机械越过手肘,连接主手的上臂和下臂,几乎有两英尺的刀身非常坚硬,就藏在小臂下面,那机械本身还带有十步弩和一套完整的钢制护臂,是我所见过最完美的杀人器械。

迄今为止,我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你是强盗吗?”那个叫列奥纳多的男人警惕地看着我,“你要钱吗?”

我嗤笑了一身,拾起那个连肘刀,列奥纳多立即阻止道:“那个不行!”

“先生,”他比划着跟我解释道,“那东西是我为一个朋友设计的,正在做改良,请不要拿走它!我可以给你钱。”

那男人一脸诚恳,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单纯又认真的人了,我笑了笑,将那刀具扔回给他。

“谢谢您……先生。”列奥纳多小心接住,惊喜地说。

我冲他挥了挥手,在他瞪大眼睛的注视中从公寓的窗子上飞跃而下。

第五章:舞伴

德拉·罗维雷和真宗会的机关扯上关系,这种始料未及的逆转让我只能空手而归。

我唉声叹气地跟西泽尔简单地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西泽尔表现得很平静,就仿佛这结果早就在他意料之中一样。

“事已至此,再去追也没有意义了,这家伙就像一只狐狸,一旦警觉之后就再也抓不住他了。只怕他现在已经快马加鞭地逃到法国境内了吧。”

西泽尔若无其事地在我面前换下了主教的红色长袍,穿戴着华丽的晚会服装,他照着镜子,一面语气轻松地说:“我们恐怕要面临大麻烦了,米凯莱托,这世界上最难应付的事情就是你的敌人们忽然间凑到了一起。”

仔细地检查着自己光芒耀眼的宝石袖扣和真丝领巾,西泽尔照例配好腰间的匕首,镜子里的年轻男人就好像要故意闪瞎人眼一样,那一身装扮几乎能让一个普通的银行家倾家荡产。

“西泽尔,”我见他对镜子里的自己一副满意的样子,忍不住揶揄道:“你是发情的公孔雀吗?”

西泽尔听了我的嘲笑,疑惑地又照了照镜子:“怎么,难道这一身很俗气吗?”

“不,西泽尔,但你看起来像是个站街的。”【注:站街就是卖身的意思】

“说的可真难听,”西泽尔听了反而笑了一下,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你知道我也不愿意这样出风头,不过大战在即,就算我是个男人,偶尔也需要牺牲一下色相来换取支持者。”

西泽尔自信满满地戴上手套,“况且,我还是人们所传说的‘意大利最英俊的男人’。”

我差点没吐出来。

西泽尔瞥了我一眼,“你不用露出那种表情,米凯莱托,我知道你心里非常嫉妒。”

我送他一个白眼:“嫉妒谁?”

西泽尔没有出声,他走到门口,转回头看着我,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你说呢?”

“……”

我愣住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他带上门。

我摸着下巴,惊疑不定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思索西泽尔那句话的意思。

让我说?我嫉妒谁?

难不成……他察觉了什么?

西泽尔的性格恶劣得像恶魔一样,最喜欢把别人丢在心惊胆战的境地里,惶惶不安地猜测他的心思。

梵蒂冈的那些红衣主教们,个个都被他阴晴不定的态度整得战战兢兢,只要一看到西泽尔的身影就好像见了魔鬼一样,恨不得立即消失在空气里。

我一定要镇定下来。

我走进天使堡的空中花园,原本只是想放松一下心情,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盛装的少女静静地坐在水池边,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出了神。

她穿着蓝色裙子的优雅倒影映在水中,仿佛神话中的水仙。

我向她走过去。

鲁克蕾西亚闻声转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露出喜悦的神色:“米凯莱托!”

她擦着粉色的胭脂,画着清新的妆容,耳环和宝石项链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显然也要参加今晚的晚会。

我露出疑问的神色。

鲁克蕾西亚低头笑了一下:“我不想去今晚的舞会。”

我皱起眉。

鲁克蕾西亚见了,垂下眼睛,她扭转上身坐在水池边的优美姿态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哀愁感,“米凯莱托,你还不知道吧,今晚的舞会是我结婚前最后一次在罗马公开露面了。”

我露出震惊的神色。

鲁克蕾西亚看着我一脸不信,惨淡地笑了:“我要结婚了,米凯莱托。我父亲给我选的夫君是斯福扎家族的乔万尼·斯福扎,他是佩萨罗的公爵。”

“说来真好笑,米凯莱托,茱莉亚一直告诉我说女人不需要任何知识,所以直到昨天我才知道这片大陆上还有一个叫佩萨罗的地方……”

从她小时候开始,我无数次看到她假惺惺地哭泣的样子,却是头一次见她勉强装出的笑容。我不禁替她感到一阵心酸。

我捏了捏她的鼻子,鲁克蕾西亚吃了一惊,随即扑哧一笑,“哎,糟糕,我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我笑着点点头。

鲁克蕾西亚提着裙子向我微微颔首,“那么我要去重新化妆了。”说完匆匆返回了她的寝室。

而远处的豪华的宫殿里,日复一日的喧嚣晚会正在进行中。

我穿过种满粉色蔷薇的庭院走向费里奥宫,宽阔的大厅中,舞会正进行到高潮,舞池中旋转着成双成对的贵族男女,在占据着显眼位置的二层楼台上,我要找的人正在和一群贵夫人风度翩翩地交谈,引得美丽的夫人们时不时地传出欢快的笑声。

我登上二楼,朝他们走过去。这时那群贵夫人之中一个红发的美人看见了我,她用扇子遮住唇,眼睛轻轻一弯,“西泽尔,似乎有人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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