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在一起总是很开心，欧阳明知道皇城之中所有有趣的地方，尹小天也正好乐在其中。
譬如说，这次也是欧阳明提议来打猎的。
原本尹小天还有些抗拒，因为他不会骑马，但是事情证明欧阳明的眼光很不错，这项活动他很满意。
玩够了，吹了半天的风，两个人跌坐在草地上，随意的看着马儿自在的吃着青草。
“喂，上次将你带走的那个男人是谁啊？”欧阳明随性的躺在草地上望着蓝的动人的天空随意的问道。
“哦，那次啊，那是我男人啊！”尹小天耸耸肩，“烦死了，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啰嗦。”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做？跟着我？”
“你？”尹小天扭头白了他一眼，“那天那个笛子是准备送若欢的吧？”
欧阳明被戳中心事，脸色略有些阴暗，似乎是掩饰似的闭上了眼睛。
“再说吧，”尹小天急忙转移了话题，“我还怕找不到男人？”
“是啊，您最厉害了。”欧阳明略微嘲讽似的笑了一下坐起来顺势抱住了他。
在欧阳明的怀中，尹小天竟感觉到了一丝别扭，略有些不舒服的扭过了头。
于是，悲剧发生了。
他见到了皇甫子羽那张愤怒的面孔。
欧阳明意识到尹小天的僵硬，也抬起了头，嘴角瞬间勾起一丝讽刺的笑意。
尹小天敏锐的嗅到了不太妙的气息。
“哦，本王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原来是皇甫将军啊。只是不知皇甫将军不老老实实的军营带兵来这树林干什么？”欧阳明笑的一脸挑衅。
皇甫子羽握了握拳头，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小天跟我回家。”
果然！尹小天不由得满头黑线，这邪火烧得，嘿！
“小天，我们去打猎！”欧阳明握着尹小天的手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明王爷，请放开小天。”皇甫子羽面色冰冷的拦在了他们面前，“想必明王爷还不知道小天的身世，小天正是我安王府的二王子。”
欧阳明的神情有一秒钟的惊异，但是过后就是一脸的不悦，“哦？本王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想必无需你皇甫将军干涉吧？”
“欧阳明你我之间的恩怨请不要牵扯到旁人。”
“旁人？”欧阳明嗤笑，面色不善的看向尹小天，“他可不是旁人……”说着伸手一拽就将尹小天拉入了他的怀中。
“你……”皇甫子羽脸都白了。
“将军可看清楚了？”欧阳明挑衅似的望着皇甫子羽。
“欧阳明你什么意思？”
“将军不清楚么？他之于我就像是叶楚卿之于你皇甫子羽一样。不过，还好，我欧阳明还不似将军般大公无私，将军放心，我定不会做出将自己的情人亲手送入青楼妓馆这样的事来！”欧阳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
面色苍白的皇甫子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原本伸出去阻拦的手像是被火烫了一下似的，无措地缩了回去。
“懦夫！”欧阳明低声骂了一句，转身就走。
尹小天望了望这两个人，一个面色苍白一个脸色铁青，最后低着头怯怯的跟着欧阳明去牵马了。
皇甫子羽脸色更差，直接拂袖而去。
尹小天跟随欧阳明回了明王府，一路上，无论尹小天说什么，欧阳明始终都阴沉着一张脸没有回应。到了明王府，欧阳明也根本就没有去管尹小天，只是吩咐了下人准备了酒，然后抱着酒坛去了书房。
尹小天瞬间就气炸了，来到书房门口，哐哐的踹门，“欧阳明！你这个混蛋！混蛋！你他妈的给谁脸色看呢你！给我滚出来……”
下人们看着这副场景，面面相觑，但是都不敢上去去拦。
突然门开了，尹小天脚下没注意直直的向屋内倒去。
意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了他，他抬头，见到的是欧阳明略显冷峻的英俊容颜和那个深深刻在腮边的可爱酒窝。
“闹够了回去！”这话语可就不是怎么可爱了。
“我不走！”尹小天站稳脚步一把拽住了欧阳明，耍赖似的说着，“我不走！不走！不走……”
后面的话尹小天说不出来了，因为欧阳明扣着他的头，用嘴唇堵住了他的嘴。
啃噬，吸吮，尹小天想要往后躲却被欧阳明按得死死的避无可避。
直吻得尹小天眼泪都快出来了，欧阳明才松开手。
“臭小子，你自找的！”
尹小天狠狠的用手抹了一下嘴唇，“我真他妈的犯贱！”
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手却被拽住了。
“不要走！”欧阳明的声音很大，气势却不足。
尹小天挣了两下，挣脱不开，怒骂道，“你他妈的放手！”
“陪我一晚！”
尹小天站住了脚，回头，看着欧阳明，似乎是在怀疑他刚才的话。
“陪我一晚。”欧阳明重复了一遍，眼神很是坚决。
“好！”尹小天咬牙切齿道，“你得让我上你！”
“随你！”欧阳明回答的很是干脆。
这一晚，欧阳明彻底醉了个一塌糊涂。
尹小天开始是陪着他喝，后来便是看着他喝。
然后冷眼旁观着一向气势迫人的欧阳明流着眼泪呼唤着，“叶楚卿”“若欢”……
半夜，尹小天凝视半晌欧阳明熟睡的脸庞，悄悄的下了床，躲到了床边，望着这空空的夜空，无限寂寞。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寂寞，这一刻，他想回去了。可是，为什么回去呢？那个世界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自己牵挂的东西啊。
当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尹小天挪回床边，伸手抚上了欧阳明紧蹙的眉头，“你是我的……”
犹若叹息的语言，或许这样做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未曾改变吧。害怕习惯，害怕习惯了某一个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害怕舍不得分离，害怕自己就这么傻不拉几的没有和别的男人上床……
以前那样的日子不是挺好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将自己的心交出去就不会受到伤害吧。
天亮时，尹小天还未等欧阳明醒来便离开了。
他脚步匆匆没有注意到，旁边站立的那个一脸错愕的女子。
昨夜，明王府旁边的一户人家的老太太突然病危，穆婉宁连夜出诊，忙碌了一整夜才终于救回了老太太的命，但没有想到一出门竟看到尹小天慌慌张张的从明王府走了出来。
那一瞬间，她不禁想起了秦慕寒的那封家信。
“迟迟不归，尹小天似乎是有些生气。还望贤妹多加照顾他些。”
尹小天真的是生气了么？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
22、背弃了最初爱情2
“有一天，我看过四十三次日落。”
过一会儿，你又说：“你知道，当人们感到非常苦闷时，总是喜欢日落的。”
——《小王子》
经过了那说不清的暧昧一夜后，欧阳明和尹小天无比默契的正式出双入对了。
两个人经常一起上街吃饭，到处去玩。
就连收到秦慕寒传来的书信，尹小天也不见丝毫的欣喜反而是以不耐烦的“嗯”“知道了”这些简单的词句回应。
秦慕寒在巫山待得越发的不安心，巫山和皇城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但是此刻他却觉得仿佛隔了千山万水般，有一种抓不住找不到的错觉。并且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是错过了什么。
这日尹小天和欧阳明再次上街，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买了小吃一边走一边吃着。身影跳跃，嬉笑怒骂，无比合拍。
突然，欧阳明牵着尹小天的手毫无预兆的松开了，仿佛见到了极恐怖的事物一般。尹小天抬头，笑容僵在了脸上。
竟是若欢！若欢明显也看到了他们，微微错愕的神情出现后就急忙转身离去。
欧阳明毫不犹豫的丢下尹小天，追着若欢而去。
“喂！欧阳明！你……”阻拦的话还未说完，欧阳明就已经不见了身影。
大庭广众之下，尹小天就那样被丢在街上，小丑般的抱着一大堆吃的，像是一条死鱼般大张着嘴巴，无限狼狈。
尹小天凌厉的逼退了周围探究的目光，终是愤恨的咬牙，“若欢……”
欧阳明跟随若欢进入了情苑。
短暂的沉默后，若欢郑重的开口，“欧阳公子，若欢请你不要胡乱招惹别人。”
“哦？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么？”欧阳明眯着眼睛，脸上略有些报复似的快意。
“你明知道的，那个尹小天是有男人的。”
“你嫉妒了？”欧阳明脸上挂满了讽刺似的笑容，和他那稍嫌冰冷的面容并不登对，“一直视我如草芥，现在才发现我也不是没人要的后悔了？”
若欢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呵呵……”欧阳明笑着，却突兀的红了眼眶，“我喜欢尹小天不喜欢你了，是的，他尹小天是没有你叶楚卿灿若桃花的美艳，但是他最起码比你干净，比你会活。”
“欧阳哥哥！”若欢猛然间抬头，目光中满是乞求的意味。这个表情欧阳明是熟悉的，当年若欢求他不要为难皇甫子羽的时候露出的就是这副表情。可怜的，令人心痛的！但是也是极恨人的！
“够了！”欧阳明凶狠的吼道，伸手便紧紧捏着若欢的下巴，强迫他仰着头看着自己，用力，恨不得能一下子将手中这人捏碎。
用到的时候就乞求，不用的时候就冷漠？
叶楚卿，你当真以为我不会伤心么？
叶楚卿，你就一点也不可怜我吗……
一滴透明清凉的液体滴在了他的手中，就像是一把利剑刺入了他的心中，痛，难舍，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浓浓恨意……
欧阳明恍然一惊不由自主的放开了手，略微往后退了一步，再次开口时声音竟是无比的疲惫，“够了，‘欧阳哥哥’不是你能叫得起……”
说完欧阳明拂袖而去，脚步竟极是慌乱匆忙。
若欢静静的趴在桌子上久久的没有抬起头来。
……
气呼呼的尹小天一进门就看了皇甫子羽阴沉的脸。
“小天，去我房间我有话跟你说。”
“哥……”尹小天怒气顿时消散脸色略有些尴尬。
皇甫子羽却不由他拒绝，直接拽着他的衣袖就将他拖进了自己的房间。
“哥，你房间挺干净的啊！”尹小天心虚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匆忙开口。
“小天，你喜欢欧阳明么？”皇甫子羽无比郑重的开口询问。
“哥你……”
“说实话！”
“我……”
“你也不确定吧！”皇甫子羽注视着尹小天的眼睛，那一瞬间尹小天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
尹小天心虚的低下了头。
“小天，欧阳明是个男人……”
“不是可以和男人完婚的么？”尹小天小声争辩着。
“可以是可以，但是那是在寻常百姓家，皇室之人岂能那般儿戏。换句话说，即便是你真的爱上了一个男人，他也只能是做小。还有，你听哥说，欧阳明他并不适合你……”
“你凭什么这么说啊？”尹小天略有些怒意，其实他刚想说的是，他并没想和欧阳明长久下去。
皇甫子羽无奈的摇摇头，略有些难堪的开口，“小天有好多事你都不知道。欧阳明他并不爱你。”
“那他爱谁？”尹小天讽刺似的笑了，“那个若欢么？”
皇甫子羽在他意料中的脸色铁青了。
“想必你还不知道吧？就是那个若欢介绍我和欧阳明认识的呢！”尹小天满意的看着皇甫子羽的脸瞬间煞白，“你说这代表着什么呢？我的好哥哥！”
皇甫子羽愣在了那里，动了动嘴，却什么都说不出。
尹小天心满意足的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太阳就要落山了，余晖洒在身上，很暖和。
入夜
碧玉为瓦金做墙的皇城一片歌舞升平。
而情苑就成为这个皇城之中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清冷的风依旧吹散不了这里纸醉金迷的孟浪，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发出怪物般的呜咽，在这里，每双迷离的眼眸背后都隐藏了谎言，疯狂的糜烂，亲吻着，交合着，哭泣的脸庞。
这里的人皆是丑陋的怪物，每个人每颗心都在慢慢腐蚀着，溃烂着……弥漫着阵阵香料味的空气中隐藏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舞榭歌台中，放浪不堪中，那个清瘦的身影自如的游走在各位欢场客人身边。
或笑，或哭，或尖叫，或求饶，也不过是场梦罢了。
琼浆玉液不知道咽下了多少，双颊红的像是开的正艳的桃花。美的不可方物，艳的动人心魄。
轻风过，突然从门口走进来一个刚毅的身影，那一身遮都遮不住的正气，和这龌龊的污秽之地格格不入。
若欢抬头，四目交接。
若欢浅笑，笑的很是温柔，在这寂寞的夜色中宛若一阵温暖的轻风拂过发梢。
但是这太过甜美的笑容却没能维持太久。
“啪！”
声音响亮的令这里所有的声音都瞬间消失，打散了所有好的坏的，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站在门口的这两个奇怪的人身上。
一身红衣的若欢倒在地上，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衣衫凌乱，显然是被人推攘所致。
血，顺着嘴角流淌，为这个艳丽的人增添了一份绝望的丽色。
没有眼泪，没有躲避，没有反抗，只有笑容。
笑的似乎很开心，那么的自然，没有一丝的忧伤。
笑的仿佛他就是世上那个最幸福的人！
皇甫子羽仿佛见到了那个时候的叶楚卿，表面上柔柔弱弱的，但是在面对自己的拳头的时候却没有半句求饶，甚至连泪都没有落一滴。
就那样倒在血泊中，任凭自己废了他的一身武功，任凭自己生生打断了他的手脚，任凭自己殒了他幸福的可能……
皇甫子羽的拳头高高举着，却没有落下的勇气。
突然一股力量凶狠的推向了皇甫子羽。
完全没有的防备皇甫子羽不由的往后退了两步。
那个大胆推他的人竟是负责伺候若欢的仆人小童。
“坏蛋！你走！你这个坏人！你怎么能打公子呢？”冲过来的小童哭了，泪水溢满了稍嫌青涩的脸庞，“你知不知公子身上还有伤……你知不知道公子有多少个晚上都没有好好睡过了……你知不知道公子的日子过得有多苦……公子这么好……你们这群坏人为什么都要糟蹋公子呢……”
他不懂，不懂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来欺负他的公子。他虽然和公子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他知道公子是个好人，从未打骂过自己，平日里有什么钱也总是贴补给自己。这般美的人儿，这般好的人儿，他们怎么就能一个个的狠下心折磨呢？
皇甫子羽俯视着倒在地上的若欢，神色凝重。
若欢眼神迷离，笑的妩媚万分。
终于，他紧握了一下拳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