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想要什么？”小天再次蹦出来。
“要你。”语气是采花无数养成的特有轻佻。（我们要坚信，渣攻一定会变忠犬的！握拳。）
“咳。”许浩重重咳了一声，唉，这个老幺别的都好，就是太风流了。
许应护变脸一绝，翻书似的换成正经的模样：“陆先生大概没有告诉你，许家帮他除掉于家后，他就会把你交给我们。”
我想请你去我家住几天。
你在哪？
我来接你，你在哪？
我也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好吗？
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回来。
这些话一瞬间闪现在小天脑内，所以你是为了交易才留我在身边。你不怕我杀你，因为是你要杀我。
“父亲！”许应全一声惊呼，众人目光集中在许浩的尸体上。是头部中枪。
“封住所有出口！”许应护还没说完，灯全灭了。是冰夷做的。小天在漆黑中喊道：“冰夷，带我出去。”手被握住。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带你出来？”到了安全的地方，冰夷问。
“那你又为什么要救我到陆熙华那里。”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我只听一个人的命令。”
话不用多讲，小天能明白，是烛阴要自己活着。“他什么都知道，干嘛不明说？”脱口而出后小天就后悔了，这个问题太蠢，
他从来不会做出为了你好的样子。
“哼，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冰夷冷嘲热讽地附和，“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小天看怪物似的眼神，冰
夷心里有点发毛。
“我只是奇怪，你对他也有不满。”
“不满多了。你想听吗？”
“不想。”不是不好奇，但现下脑子还乱着，小天实在不想再多事了。
冰夷丝毫没在意被拒绝，说起正事：“他这回好像真生气了，你也是，从不把他放在眼里。不过也怪他，没一点威严，哪家老
大像他这样？等他气消了，你来赔个罪，把这事结了。”
“你以为他还会让我回钟山？”小天不屑道。
冰夷皱眉：“都是一家兄弟，什么让不让的？哪有因为这点破事就一拍两散的，十六年的感情总不会被狗吃了。”
一家兄弟？那是指你。既然我做了选择，就会承担后果，他是这样想的，与感情无关。反正跟冰夷这个以义为先的楞子解释不
通，小天打发走他：“你该回去交差了吧。”
“那我先走了。”冰夷套上头盔，摩托车飞驰远去。
一个人的感觉顿时强烈起来。小天躲在不夜城不见灯光的路上，却发现四周还是清晰可见。讨厌的月亮，居然能白得像银子一
样，真他妈的妖异。无处遁形的人只能蹲下身，把头埋在膝间。我怎么会，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家早就没了，钟山也回不去了，住处还不能住，没有地方可去。“嘴上说不信，是因为心里先信了吧。不伪装就怕被人看出被
骗了，他说你不是没吃过亏的人，那难道是太笨了，所以才学不会？”呵，太笨了吗？是啊，你也就是看着聪明而已。
Chapter9项庄舞贱
总堂的灯恢复照明，小天果然不见了，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离开前的那句话。
许应护问陆熙华：“你叫人杀了我父亲？”语气笃定，与其说是在问，不如说是指控。小天是他的人，又与凶手相熟，那凶手
必定也是他那边的人，这是一般人的思维。许应护不容他反驳，立即下令杀了陆熙华为老爷子报仇。其实原定计划是，如果陆
熙华归还分堂就放他走，毕竟许家大不如前了，经不起折腾；如果他不归还就用武力胁迫。可老爷子一死，不但小天的事成了
死局，因为没人知道老爷子要问小天什么；而且，和陆熙华再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武力解决。
但是，刚开战，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艾轩带人突围进来，救走了陆熙华。
“来得真快。”陆熙华坐在副驾驶上赞道，还以为要等支撑不住了，救援才能到。
“齐小天回来说你有危险，我本来不相信就给你打电话，可是一直打不通，所以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出事了。”艾轩解释了几
句，又随口说：“他还是很可疑啊，怎么就知道你这里危险？”
陆熙华听出点不对劲，问：“是你告诉他我在这里的？”
“怎么会是我？他早知道了，看我不相信还反问，你是不是在这里？”
怎么不是你？他不是反问，而是试探。我说他怎么会轻易相信许应护的话，原来是在你那得到证实。陆熙华掏出手机，在通讯
录翻到一个号码，却迟迟不按通话键。最后换成吴远的号码：“远哥，让兄弟们撤出阳虎帮的堂口，会自家的分堂去。另外，
你带些人在市里找到齐小天，他大概会去偏僻的地方。”
艾轩等他挂了电话，问：“到嘴的肥肉你要吐出来？”
“你看后面的追兵都没了，现在不是吃的时候。”
艾轩明白，阳虎帮的人没追了就是去夺回分堂了。不是时候的话，看来陆熙华已有对策。不过，这次虽然赢了于家，但和许家
只打了个平手，看样子好像有什么厉害角色，以后可能会挺难对付。嘛，这就让陆熙华自己去烦恼吧，艾轩非常不负责任地想
。
陆熙华找到小天时，他蜷成一团，也不知道维持这样的姿势多久了。
就猜到他会在这种又阴又冷的地方，人前灿烂明媚就会不习惯露出伤口，不是单纯天真的个性也不会直率地买醉。像雪一样把
不好的埋起来，世界白茫茫一片好干净，结果自己也冻得半死。
“小天。”陆熙华坐到他身边。小天一动不动。
陆熙华不慌不忙地打开手里的食盒：“我给你带了牛肉面。”
小天猛然抬头，盯着食盒里的大碗，鼻翼收合，好香。
陆熙华端给他，递上筷子：“小心烫。”
一口下去。“好辣！”小天直吐舌头，“怎么这么辣？”
“麻辣牛肉面肯定有点辣。”
“那也不至于辣成这样啊！你以为我没吃过吗？”
“你吃过？”陆熙华记得他说自己没吃过面条，那么，应该只有上次吃过葱花面而已。
“当然，吃过很多次了。”被戳破谎言也没一点动摇，陆熙华不快地皱眉。
虽然辣得要命，小天终是没抵挡住美食的诱惑。眼前渐渐模糊，小天不管掉下来的泪，接过餐巾纸擦干鼻涕，继续奋战。一碗
面吃完也哭了个痛快。
“吃饱了？”
小天点头。
“回家吧。”
“那是你家。”
“也是你家。”陆熙华温柔地看着小天的眼睛：“你不用相信我，只要相信你自己就好。”
小天眨眨眼：“真狡猾。”勾过陆熙华的脖子，贴上自己的唇，舌头灵活地扫过他的口腔内壁，把嘴里的辣椒素狠狠抹在上面
。粘膜受到刺激，灼痛感迅速侵占，不幸的陆熙华对辣的感觉很敏感，简单说就是很怕辣。
“好了，走吧。”小天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反正我也没地方住。”
“没地方住？咳咳。”陆熙华不小心被辣味的唾液呛到，“咳，就是不会再回钟山了？”
小天停下脚步，平静的说：“从今以后，我和那地方没有任何关系。”
回家后，小天去睡觉了，陆熙华才到书房继续工作。第一件就是给许应全打了休战电话，解释杀许浩的人是钟山的杀手，但自
己没有买凶；并希望以后不要动齐小天，他虽然以前是钟山的杀手，但现在是自己的人。许应全答应暂时休战，调查清楚老爷
子的死因再说。
许应全把电话内容告诉一起守灵的三个弟弟，大家都愁眉不展。如果是杀手做的，就很难查出是谁要杀父亲，钟山不可能泄露
顾客信息。
“大哥，二哥，三哥，这件事就交给我去查吧。”许应护说。
许应全一惊：“你有什么办法？”
“这要看烛阴的想法。”许应护不再解释，出门打电话给烛阴，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抢白。
“你还知道打来啊？居然把我丢在停车场，你急着走去投胎吗？这下可好，车子也抛锚了。”烛阴醒来不见因乎，只好自己开
车回钟山，哪料半路抛锚。
“你在哪？”
“鹿角码头。你不用过来，我叫了开明。”
鹿角码头？因乎扶额，他又绕远路了，这是他的爱好。估算一下路程，要是不绕路，应该能在抛锚前坚持到钟山。“我离得近
，现在过去，有事要问你。”
天色是深沉的黑，码头的风很大，远远地因乎就看见开着近光灯的车。灯光照着白色的人，扶着栏杆看海，那一定是穿连帽羊
毛大衣的烛阴了。戴着连衣帽，黑色的牛仔裤，从背面看像根冰棍。烛阴转身，手插在拼布前口袋，帽子的按扣也扣上了，整
个人包得严严实实。
因乎走过去和他并排站着，面朝向海：“怎么不在车上等？”
烛阴不答反问：“你要问什么？”
“是谁来买我父亲的命？”
“听说你背叛了我？”
所以你的想法是将我从钟山除名，我也无权知道顾客信息？因乎觉得不会是这样：“你不是早料到有这一天吗？”不用小天提
醒，因乎也知道瞒不过烛阴，在某种意义上他的确是钟山之神。不然因乎也不会待在钟山，而且一待就是十年。烛阴早知会被
背叛，那么他之前的决定就不会因此而改变。
“你怪我接了这笔生意吗？”
这个问题触到因乎的敏感点，他含糊地回答：“他总归是我父亲。”
“那我们就扯平了。既然互不相欠，你就等着接管钟山吧。”
因乎又一次深刻感受到，和烛阴说话要跟着他的思路，看似是东拉西扯其实根本没有跳跃性。接管钟山就能知道谁是买主了，
但现在烛阴不会告诉因乎，坚持履行保密义务。
“要是你再活个几十年，不退位怎么办？”因乎开玩笑地问，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希望烛阴死了。一直以来想要超越的存在毫
无预兆地崩塌，得知他病情的那一刻仿佛失去目标般被抽空，但这种感觉只在一瞬，因乎想要的可不止这些。接受了事实就有
点遗憾，因乎自认是个是功利的人，没有那样的自尊烛阴必须死于自己之手，只是认可的人死了有点遗憾。再强的人在疾病面
前也无能为力，毕竟是以朋友的身份共事多年，因乎也微微不忍见他一步步走向死亡。
烛阴淡淡地笑：“你不会杀了我吗？”
他果然都知道了。没错，如果你不死，我也会杀了你。因乎想说：“那也要杀得了你。”
枪声让他没说出口。
“烛阴！”因乎托住烛阴倒下的身体。
一个月后，小天的新专辑《弯迹》正式发行。
这天阳光大好，陆熙华驾车带小天去郊外野餐。
“好舒服。”深吸口气，小天伸了个大懒腰，在铺好的地毯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午饭过后，小天枕着陆熙华的腿准备睡觉
。
“先别睡，听我说件事。”
“你说啊。”小天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烛阴死了。”
毫无反应。直到陆熙华都以为他睡着了，小天把脑袋移开，换成趴着的姿势，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具体时间不清楚。钟山的事传得很慢，一个星期前我才知道，昨天远哥确定了是真的。”
小天突然爬起来，急迫地直视陆熙华的眼睛：“他是怎么死的？”
“这个还不能确定，可能是枪杀，也可能是绝症。”
努力够着的绳索断裂，小天垂下头，石夷没有骗我。对啊，他才喜欢说谎，骗我没有病。什么东西压着手，凉凉的，小天扭头
一看，是陆熙华的手。
陆熙华见他没有排斥，顺势拉过来抱着。
“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你。”
头顶传来叹气般的问话，小天想听他的答案：“为什么？”
“你不是和钟山没有任何关系了吗？”语气里有很明显的埋怨。
没有关系。是啊，没有关系了。那时不就下定决心了吗。小天露出笑容：“你不高兴？”
“嗯，不高兴你这么在乎他。我还怀疑过你是不是喜欢他。”远哥查到孤儿院的记录是伪造的，小天应该一直在钟山生活，烛
阴又看起来很年轻，喜欢也不是不可能的。
“呀，被你看出来了。”
“你，真的喜欢他？”
“为什么不喜欢？他那么漂亮。”
他一定是故意偷换概念的，陆熙华冒黑线地想。
“长得越好看越贱。”都说人贱人爱，他偏偏是人贱人恨。像被虐狂一样，见不得别人对他好，反而是不管怎样的怨恨都能接
受。那就如你所愿，我不会感激你。
小天在陆熙华身上蹭蹭，合上眼睡觉。
他还是没说和烛阴之间的事，陆熙华不急，总有一天你会愿意说的。
清空明媚，草地上的枯荒中夹杂了不少新绿，冬天是过去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