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个男人，干嘛非要抓着他的尾巴呢？！他早就应该将这碍事的玩意儿切掉才对了。
虽然痛得皱起了眉毛来，但回过头去的时候还是对男人露出了一个笑容。
贺宁的目光一下子变得不可置信起来。
小猫妖清清楚楚地对他做着口型。
……松手。
54、因果循环
男人想起临行前蝶妖为他们卜的那一卦，竟然还真的应验了。
睡着的时候突然肩膀一阵刺痛，才发现是那小猫妖咬住了自己。
“优……优……你怎么了？”男人拍打着他的脸颊，看他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迷糊地看着自己的伤口，“这是怎么回事？
”
男人觉得事情有点大条了。
和三天两头来找事的女妖打了一架后，竟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出去时伤了几个无辜的路人，事后却又一脸迷糊地像是根本不
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男人摸着他脖子上的那个不惹人注意小伤口，让他这两天不要出门。
少年垂眸，咬着嘴唇点了头。
“应该是中了蛊毒吧。”年长的老者掂掂胡子，如是对男人说到。“迷失了心智，因此也就无意识攻击别人，事后却根本不记
得自己做过什么……”
男人呆了呆，“要怎样……才能化解？”
少年睡过一觉，醒来时就看见男人傻兮兮地看着自己。而后突然展颜笑道：“优，跟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男人对他笑得那么温柔。
少年哭着对他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他知道是自己的错，他会改的，再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他痛得全身都要死掉了，男人却仍是无动于衷……
为什么……
他害了人，所以就一定要除掉自己吗？！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贺宁……贺宁……”少年哭得乱七八糟，“好疼啊……你不要这样对我……我知道错了……救我……”
男人跟着他跪在了地上，一点点舔去了少年的泪痕。
“优……”
他抱着少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蛊虫以人血肉为食，只会随着人类的死亡而自然死亡，除此之外并无他法。
除非……
男人同时划破了两个人的手腕，将渗着血的伤口贴到了一起……他紧紧地扣住少年的手指，感觉到蛊虫慢慢地进入了自己的体
内，勾起了一抹笑容。
他抚着少年的头发，在他耳边低声呢喃着，“乖，没事了……”
可惜少年已经在他怀中昏了过去。
很多他不知道细节都一一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原来人死后真的是会记起自己前生的事情啊！
林优飘荡在空中，对着一旁的小白笑了笑，“我又死了……”
咦？他为什么要说又？
白无常无力地斜眼他，“我可没想收你的魂回去啊……”
是啊，这个结果可真是出人意料……
林优现在的脑子才稍稍清醒了一下，挠挠头想其实就算自己不冲上去贺宁也不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吧，裴未以前可是说过这个人
命格好得很。可在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让他坐得住呢？！
是他选择和女生同归于尽的，正如同当初的男人一样。
果然是因果循环啊……
从那时起，他就欠他一条命吧……
正如你所说的，会豁出命来去救我。
所以那个时候才会下定决心要赶他离开吗？
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所以就要一个人承担起一切来吗？宁愿抛弃他，也不愿意告诉他事情的真相。还真是从来没发现你也是个
这么自私的男人呢……
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才能说出“以后一个人，要好好的”这种话啊……
没有男人在的日子，他怎么可能会过得好？
林优想那个时候自己也是真的傻，居然还真的信了男人的话，自怨自艾了好半天。
一个人跑到不远的溪水旁发了一下午的呆，水里映出的那个人影，两只眼睛肿的像桃子一样，看上去都不像自己了。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沉浸在失恋的阴影里无法自拔，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被抛弃了这一事实。
直到傍晚的时候周围突然起了一阵大风。
少年晃了晃尖尖的耳朵，本能地觉得不太对劲。于是跳到一棵高大的树上，看着下面两个人打斗起来。
男人……和那个红衣女妖。
他这回的打法颇有点怪异，不要命似的非要拼出个你死我活来一样。
小猫妖看着男人一身血污的踉跄了几下，一颗心终是提了起来。
要不要帮忙呢？要不要呢？要不要呢？
可是……他都已经不要自己了……
“优！”
谁？！
谁在叫他？！
少年瞪大了眼睛看向男人，自己明明隐匿的这么好……他也根本没有看过来。
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下意识的吗……
难道你已经忘了是自己亲自将他赶走了吗？
算了……
最后再帮你这一次吧……
少年随随便便捏了个法术，朝女妖扔了过去。
风声呼啦啦地差点将他从树上给刮了下去。待下面的尘烟散尽时，少年呆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
他攻击的明明是那个女妖……为什么男人会死？！
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摸到了满手的鲜血。惊惶地用指尖去触碰男人的脸颊，却在他的脸颊上也留下了一道鲜艳的血痕。
“贺宁……贺宁……”少年满心慌乱地叫着他的名字。
怎么会这样子？怎么会？！
他杀了男人吗？
不不……不是的……不会的……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男人抓住了他的手，费力地睁开眼睛，呢喃道：“……对不起……”
少年惶恐地全身颤抖起来。
什么对不起……对不起什么……他不懂……他也不想懂……
他只想男人好好的，就算不要他也没关系，就算想除掉他也没关系……
我只要你好好的……
少年跪在血泊中，连声叫着他的名字，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却早已经是湿乎乎的一片。
天空似乎阴得厉害，远方隐隐传来闷雷声。
“呵呵……你杀了他呢……”那个女妖竟又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满脸血污地望向少年，桀桀怪笑着。
某根本来就已经十分脆弱的神经似乎一下子断掉了。
“你胡说！他没有死！他才没有死！”
少年的声音伴着闪电和雷声一起响了起来。
“呵呵……你杀了他呢……他费心费力帮你去除了身上的蛊，你却杀了他……哈，哈哈哈哈……我可真要谢谢你，帮我除掉了
一个大麻烦呢！”女妖的表情又变得狰狞起来，扑过来想要袭击少年，却在将要触碰到的时候突然像脱了线的木偶一样，直直
地栽了下去，再也不动一动。
少年眼神闪烁着，将自己的嘴唇咬得血红一片。
倾盆大雨如期而至。
地上的血迹被一点点地稀释开，冲刷掉。少年全身冰冷地在雨中抱着男人，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贺宁……贺宁……贺宁——！！！”
他将他的名字叫得声嘶力竭，怀里的人却再也不会给他任何的反应。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再不会有人像那样的护着他，宠着他……将他捧在手心里面了。
做什么还要变成人去呢？
他不在了……他要和谁白头偕老去……
都是他的错……
为什么不早一点上去帮他呢？
是自己害了他……
世界上最爱他的那个人……被他亲手给害死了……
疾风骤雨打在身上，少年终是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一颗心被绝望缠得死紧，就此跌入了黑暗的深渊里去。
所以这辈子……才会让他又变成猫吗？
所以这辈子……才会让他又遇上他吗？
“……我欠你的，也算是还了。”林优飘在空中喃喃着，将目光投射到了男人的身上。
他就如同当初的自己一样，看起来是那样的悲伤与绝望……
从高楼上跌落下来，样子当然好不到哪里去。男人抱起了恢复原形的小猫，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优……”
林优闻声飘过去抱住了他，“嗯，我在呢。”
可惜你看不到了……
不要这么深情地叫我的名字，我会舍不得。
奇异的是，男人怀里的小猫也一点点变得透明起来，最后竟像微尘一样消失在了空气中。
林优看着男人不敢置信的眼神，茫茫然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抓不到的样子，突然心疼了。
“贺宁……”他轻轻地唤他的名字，触碰着他的耳垂，“不管你听不听的到，我爱你……”
林优慢慢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再见。”
55、粉嫩粉嫩的小桃花
“再得哪门子见啊！”
裴未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斜眼某人，“喂！你戏看够了没有？没有什么表示吗？”
“嗯，果然人妖是不能结合的，否则肯定会是一个悲剧。”
“那也得看看这悲剧是怎么造成的才对吧？你似乎忘了你当初是因为什么被罚下界的了。”
“呵，胆子变大了嘛……”阎王的眼神变了一瞬，勾起一个邪笑来，走过去揽住了裴未的腰，在他唇上印下了一个深吻。
“不就是上天和月老喝酒的时候扯乱了他的姻缘线么，若不是这样……呵，你又怎会在这里？”
裴未脸部的肌肉动了动，露出了一个比较纠结的表情。
他看起来居然还有点得意洋洋，殊不知这一乱，乱的就是好几个人的命运啊……
嘛，算了……说不定这也是一件好事。
果然前世种的什么因，今生种的就是什么果。
这情景和当初还真是像呢……
裴未想他这辈子就两次去收鬼的经历，全栽在这两人身上了。
明明都死得干净了居然还跑回去护住了那小猫妖，真没见过这样的人。
裴未看着眼皮子底下出现的那颗圆溜溜的丹珠，眯起眼睛道：“哎呀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嘛……”
“这是一颗500年妖力的灵丹，可以拜托你给他吗？我没有找到让他变成人的方法，他大概也不会想要了……不过妖力强一点的
话，他一个人应该也能过的好好的吧……”
“这个……”裴未嘴角抽动两下。切，原来不是给他的……
这小猫妖何德何能，居然被人如此惦念着……
他立在一旁看着一只鬼抱着一只妖的情景，心里有些郁郁。
要不要帮一把呢？
他这么想着，结果回去就被那个黑脸阎王盘问了半天，待他再想起那颗丹药来时，少年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唉……这就是命啊……
不过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哪怕只有一半也是你的。
裴未真心觉得自己真是太良善了……
阎罗将一个小盒子塞进他怀中，“你知道该怎么办。”
“哦。”
裴未慢慢地勾起唇角，亲了某人一口，跑得飞快，“我去去就回！”
李书言从艾莎口中将事情经过听了个七七八八，惊异道：“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女人笑了笑，“很神奇吧？”
的确很神奇，若不是身边有个“活证据”他说不定压根儿都不会相信。
李书言看了“林优”一眼，实在想象不出来他添上一双猫耳朵和猫尾巴是个怎样的情景，太可惜了，他都没有看到过……等那
两个人回来一定要重新好好介绍一下才行。
男生窝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只是抱着枕头百无聊赖地揪着上面的小绒球。
“陶……”
额……对着这一张熟悉的面孔叫另外的名字，感觉可真是怪异。
“陶其，你怎么都不说话？”
“啊？说什么？我……那个，你眼睛好了吗？”
“当然，看得和以前一样清楚呢。”
“哦，那就好……”
李书言抚上自己的眼睛，“我还没有谢谢你。”
“啊？不，不用了……”男生又垂下了头去，小声道：“是我自愿的。”
反正他活着也没有什么牵挂，还不如死了为他人做出一点贡献。可是……他现在有点隐隐地后悔了，若是他活着的话应该就可
以和李书言在一起了吧，也不会借用别人的身体，可那样的话李书言的眼睛就好不了了……啊，好纠结……
李书言对着他笑一笑，“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呢？”
“啊？”男生的反应总是慢一拍，眨眨眼睛，突然跑到一旁的纸箱中拿过了这两天的报纸，翻出那个报道指了指上面的照片。
“这个……是你吗？”意外的清秀好看呢。
李书言有些懊恼他怎么早没把报纸翻出来看一看，现在忍不住盯着那张照片仔细了瞅了又瞅。男生却突然合上了那张报纸，扁
嘴道：“他们把我照丑了……”
李书言愣了愣，不禁“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艾莎也在一旁掩唇轻笑，“哪里丑了，小桃花分明是个美人嘛……”
“什么小桃花？！我叫陶其。”
“可你上辈子不就是一株桃花妖吗？”
“那我也叫陶其！”
“哎呀粉嫩粉嫩的小桃花呢，我们上辈子说不定认识哦！”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若是你变成人了，肯定全身都弥漫着香香的桃花味道……啧啧，肯定很诱人啊！”
“喂！你……”
“好了好了。”李书言拽住了男生的手，笑道：“你们别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