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朱先生。”清冷的声音从车窗外响起，朱沅挑眉，如果他没记错，这名女子是张婉清家的帮用。
“有事吗？”
“袁少爷今晚会留下过夜，朱先生如果没事可以先回去。”
“他留下过夜？”
“是的，小姐希望朱先生也早些回去休息。”
“我知道了。”朱沅启动引擎开车扬长而去，对方赶人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他无需在留在那里。自己也实在是够胡思乱想的，袁夜泰那小子，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劫，他不仅是男人，还有如此亲密的女友！
朱沅本想就这么回去，但又实在是烦闷的厉害，无奈找了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包烟。其实他并不喜欢抽烟，但偶尔抽几根，能起到平复心情的作用。张婉清，那个女子不简单，却又说不上哪里有问题。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朱沅抬手看了看表，才刚过十一点，对于夜晚来说，此时才是开始而已。不禁想起袁夜泰，此时他在做什么？啧，真是美好的夜晚啊。手机的振动打断了朱沅的思绪。
“喂。”
──死小子，你现在在哪里？
“在回家的路上。”朱沅转动方向盘，缓缓而行，他可不着急着回家。
──快来我这，程琳的尸体找到了。
“什么？”
──你快点给我死过来，这事先不要告诉程欣。
“我明白。”
朱沅皱着眉将眼镜重新戴上，驾车往市中心赶去，还是有些不放心家里那伙人。
“雪洛。”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
“临时出了些事，他们人呢？”
──都已经去休息了。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冥姐刚来电说，程琳的尸体已经找到了。总之你今晚看紧点，特别是程欣，注意她的反应，有事随时向我报告。”
──我明白了，你自己也小心。
“嗯。”当朱沅抵达青冥那里时，青冥基本已经准备好所有的招魂道具了。“确定是程琳？”
“程家人亲自送来的，你认为呢？”
“程家的反应呢？”
“出了奇的冷淡，都让我怀疑程琳是不是程家继承人了。反之他们比较关心程欣现在的状况，有可疑。”
“对于继承人死亡可能他们内心没有那么轻松。”朱沅掀开白布看着程琳的尸体，严重的浮肿，应该是泡水多日的后果。
“四大家族长辈哪个是吃素的，我会看不出？”青冥冷笑，“比如你死了，我敢保证那帮子老顽固绝对会将害你的人拖出来暴打一顿在鞭尸。”
“最后再冲去冥界给我送行顺便放鞭炮！”朱沅冷哼一声，“朱家人就是这样任性。”
“你也是这样的朱家人。”
“我不否认我任性……”朱沅低声说了句，“你招过魂了？”
“我能招魂还要找你来干嘛，快点，现在阴气最盛。”
“总觉得不会那么顺利。”朱沅闭上眼，程琳即使死了，身体却保留着与灵体最大的羁绊，就算已经完全死亡，灵体也会希望跟着身躯。只是尝试了几次，依旧无法成功招回程琳的魂魄。“shit！”
“不行吗？”
“那帮鬼差什么时候动作那么快了！”
“魂魄已经被带去地府了？”青冥也随之皱起了眉，“和阳间的讯息全都断了？”
“而且是断的彻彻底底的那种，除了无常鬼谁有这本事切除所有关联？”
“阎王！”
“阎王做的和无常鬼做的没什么两样！”朱沅瞥了青冥一眼，“说起来，这尸体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是程欣的父亲发现的，这具尸体就躺在程欣的病房，他不过是例行去探望程欣而已。”
“这么说来，是有人故意让我们发现的。”朱沅的眉头皱的更深，“恐怕他是确定程琳的魂魄已经被无常鬼带走才敢这么做。”朱沅将手覆上尸体，闭上眼，没有感觉到任何残余的灵力。
“有什么不对的？”
“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灵力。程欣就算被迫魂魄例题，但作为程家人，她的躯体上多少会残留灵力气息。”
“这么说来，程琳一直都被程家保护的很好，从了小时候那次，几乎和你们其余三人无任何交集。”
“这就是奇怪之处，加上程家人的反应。”朱沅顿时一愣，如果一切如他所想，即使还有许多谜团没有解开，但凶手却已经出现。“冥姐，这事估计要了解了。”朱沅挑了挑眉，他该回去和程欣好好谈谈了。
待朱沅一踏入家门雪洛就迎了上来，紧皱的眉让朱沅察觉到可能又发生了些事。
“怎么了？”
“程欣的灵力再次大规模的流失，已经无法保持实体，就连魂魄也显得很飘忽。张云已经想尽办法稳定住她了。”
“程欣竟然也出事了。”朱沅的眉皱的更深了，他本以为程琳的事是陈欣在背后自导自演，但如今看来又好像没那么简单。“程欣现在人呢？”
“在客房，秦情正陪着。”
“其余两人呢？”
“刚才灵力消耗过大，都去休息了。”
朱沅推开门，秦情也累的趴在床边睡的很熟，一反程欣确实很冷静的坐在床头，似乎正在等朱沅。朱沅抬手示意雪洛将秦情抱走，他需要好好和她谈谈。
“你应该都知道了。”
“你指的是哪方面，我知道的并不彻底，只是推测出一些而已。”朱沅随手拉了把凳子坐下。
“程琳的事的确是程家内部所为。”程欣叹了口气，眼神有些幽邃，“我们并不想让朱家插手的，这是程家的内务。”
“那为何还有拜托朱家？”
“从来没有。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会惊动你们。”
“那次在你家里是你自己演绎的？程家何时也开始修习阴阳之道了？”朱沅冷哼了一声，灵异媒介体制也敢修习阴阳之术，不怕鬼上身啊！
“你说对了一半，本来是我设计让自己陷入危机而排除你怀疑上我的可能性。但最后却演变的连我也控制不住，接下来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就因为程琳没有灵力，因此就要杀她？程家的宅心仁厚都是假的吗？”这个理由朱沅是真的不能接受，灵力是与生俱来的，会流失也是命中注定，怨不得谁！没有人可以为此而杀人，何况还是自家子孙。
“并没有人想杀表姐，她很安全的。只是被藏起来而已，原本是打算制造她失踪的假象，然后伪造出死亡，再另外创造一个身份让她活着的。”
“很安全？尸体都已经找到了，还会很安全！”
“不……不可能……”程欣不可置信的摇头，她的身形更加的飘渺，明显能感受出她灵力正在流失。
“你冷静点。”朱沅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符打入程欣体内，这样可以维持她的魂魄不散。“你到底还有什么隐瞒的。”如果一切当真如程欣所说，程家没有那么做，就必定还有幕后黑手。
“张婉清……”
“什么？”
“程家和张家有做交易，张婉清同意协助程家帮忙制造表姐的死亡证与另一个身份伪造。”
“你留在这里暂时很安全，我会让雪洛一直保护你。”
“谢谢……你还愿意相信我，相信程家。”
“你并没有做什么欺骗我的事，我何必不信，这还是全部算钱的。”
“我以为，程家的做法是踩到了你的雷。”程欣苦笑，程家过于爱面子，不如朱家来的光明磊落啊。
“不管当时你们是何种理由，程家始终投了反对票，我该信的。”
“谢谢。”
自从程欣口中听到张婉清三个字时，朱沅就开始心神不宁。袁夜泰会不会有危险？或者张婉清到底打算做什么？她有到底是谁？重重的谜题围绕着朱沅，让他头疼的厉害。靠在窗前吸着烟，心情有些阴郁。手机铃声响起，朱沅本不想去接，但看到来电显示为袁夜泰时心不禁收了一紧。
“喂？”
──那个，不好意思，婉清这里出了些事。你应该……已经到家了吧。
“嗯。”袁夜泰的嗓音有些沙哑，朱沅自然立刻明白发生了哪些事。
──你生气了？
“重要吗？”朱沅无法压抑心底的那股黑暗，他一直一直冷漠的压抑着，每每遇到袁夜泰，却总能激发他体内唯一的热情，而如今，他们的对话却只能让他步步走向黑暗。
──对不起……
没有等袁夜泰说完，朱沅便挂断了电话，他努力的平息自己的体内的躁动。过了几分钟，便拿起桌上的钥匙出了门。在外开车逛了一也，最后停在张婉清的别墅门口。朱沅看着张婉清送袁夜泰出门，两人的亲密状态让他有些不自在的撇过头。
“朱先生等了一夜吗？”
“差不多。”朱沅打开车门，想必当他来到此处张婉清就已经知道了吧。
“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有些事我必须弄清楚。”
“那么，朱先生请。”
朱沅下了车随着张婉清来到别墅内，和上次来没有多少差别，只是阴气更胜了。
“张小姐，我们开门见山，程琳的事你插手了多少。”
“我说，全部呢。”张婉清淡淡的笑着将手下全部支开，“看来尸体已经收到了啊。程家人已经都说出来了吧。”
“基本上他们知道的我都知道了。静止抽烟吗？”见张婉清摆手便随手点起了烟，摘下眼镜，“你到底是谁。”那种黑暗的力量逐渐在形成，朱沅本能的眯着眼注意这周身磁场的改变。
“还没有猜出来吗，或者是……不确定？”张婉清随身掏出一张纸符，化身为火龙直冲朱沅。
“当真是张家后人。”朱沅扬手将预备好的冰符送上，“你和张云是什么关系。”
“张云，张家的旁系啊。”张婉清咯咯的笑了两声，充满阴气的她看起来更显阴森。“你可知道涨价为什么会退出玄术界？”
“除了张家人，谁还知道。”
“是啊，张家的灵力在那时已经逐渐减退了。为了巩固灵力，他们甘愿与魔神做交易，只是可惜还未成功就被发现了，张家是被你们四大家族逼着退出的。”
“哦？”朱沅挑眉，“若是张家没有做错，又岂会是这个结果。”
“呵……可是就算张家退出了，你们四大家族当真会放过张家吗！他们杀死了与魔神交易的张家人，同时又给予张家下了诅咒。张家子嗣，没人能活着超过三十岁……咳咳。”张婉清的话一说完就激烈的咳嗽起来，白色的手绢上触目惊心的鲜血。
“你是来报复的？”
“不，我是来解除诅咒的。”张婉清平复了下情绪，“花了那么多年，张家直系总算是找到了破除诅咒的方法。”
“程琳的死，四大家族的汇聚，呵。”朱沅冷笑，“你们难道以为杀了四大家族的继承人就能破除诅咒？”
“你猜对了一小半。每个家族付出的代价并不相同，而张云，是张家必须牺牲的人。只有被魔神挑中的人，才是必须死的人。”
“啧，你竟然告诉我这么多，不怕我破坏计划？”
“不怕，因为你注定是……知情者。”
“什么！”一股强大的黑暗力量袭来，朱沅顿时失去了知觉。待他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一生冷汗的坐在车上。莫非是睡着了吗。抬手擦去额角的汗水，看着张婉清送袁夜泰出门，动了动僵硬的四肢，在车里睡觉果然不是什么好习惯。拿起手机发现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只能皱着眉重拨回去。
“雪洛，什么事那么急？”
──你刚刚去哪里了！做了什么！现在身体如何？
“我没有去哪里啊，身体状况也很好。”
──结界，破了。刚才我连你的气息也无法寻到。
“什么！”朱沅立刻掏出一张纸符，纸符从他指尖落下，没有丝毫变化，“我的灵力……没了……”
──朱沅！你快给我滚回来！
“我知道。”青冥的吼声震耳欲聋，朱沅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恐怕刚才的事却对是梦那么简单。
“朱先生，你还在这里啊。”
“……”朱沅定了定神，将车窗玻璃降下，袁夜泰站在张婉清身边，看了眼朱沅又迅速的转过头。
“来接泰的吧，那就麻烦你了。”
“婉清，我可以……”
“上车。”对于朱沅简单的两个字，袁夜泰扭捏了几分还是磨蹭的上了车。“你要去工作室？”
“嗯。”
对于如此沉默的气氛朱沅比袁夜泰更无法接受，一个急刹车将车子停住，眼神冷的吓人，让袁夜泰情不自禁的躲闪。“我希望你可以离张婉清远一点。”
“什么？”
“离开她。”
“理由是什么？”袁夜泰虽然刚认识朱沅，但却可以完全信任这个男人，他这么说一定是有原因的。
“如果我说，她杀了程琳，你信吗？”朱沅自嘲的笑。
“人不是她杀的。”
“你认识她多久，如此肯定。”
“从我有意识的时候就认识婉清了，她是好女人。”袁夜泰眼神难得的认真，“朱沅，你说什么，我都信，但是放过婉清吧。婉清，绝对不会杀人，她是善良的。”袁夜泰的眼神有些闪烁，“朱沅，你的身体还好吗？”
“你知道什么？”朱沅皱起眉。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只是那么感觉而已。”袁夜泰握住朱沅的手，朱沅立刻觉得有一股暖流流入掌心，是灵力再复苏。
“你……是谁？”
“我，袁夜泰咯。”袁夜泰勾唇一笑，自己打的离去，独留朱沅一人坐在车里。
朱沅抬起手，默念咒，无需纸符，手掌上放已经窜出蓝色火焰，这股灵力强大的几乎是他原本的几倍。“喂，雪洛，结界如何了？”
──已经没有问题了，你的灵力又恢复了？
“很奇特的方式回来了，甚至更强了。先不和你说了，我有些事一定要弄清楚。”朱沅果断的切断了电话，保持关机状态。袁夜泰的身份，还有那个梦！朱沅再次回到张婉清的别墅时，赫莲已经站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小姐说你一定会回来。”
“哦？”
“请跟我来。”赫莲将朱沅带入别墅，张婉清坐在沙发上看到朱沅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