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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帅且流氓——by薇诺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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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知晟上上下下不住打量着秦藻,阴气沉沉地笑出了声,“怎么办,刚看了她第一眼我就特别想操她,先里我还不理解为什么,现在……明白了。”

一旁一个摸样也挺俊的男人说,“你知道我们知晟的干哥哥是谁么?杨乐峰。”跟着母亲成长于单亲家庭,当过兵,出过海,坐过牢。现在是中国鼎鼎有名的娱乐大亨,金融大鳄,黑道白道都沾着亲故,连老谭也得给他一点面子。一伙人已经将我俩包围在当中,其中几个不安分地竟然伸手去抱她。“今儿我们就是把这女的轮奸了,到时候找几个流氓混混当替罪羊,你又能怎么样?”

韩知晟伸手撸了撸刘海,大笑起来。

齿冠阖紧面目严肃,却以一个格外平静的声音地对他说,“韩知晟,你他妈好歹也是全民偶像公众人物!当年得罪你的人是我,要报复冲我来,别为难一个女人。”

“那你跪下给我磕几个头,前仇旧怨,咱今儿就一笔勾销。”

“不就是磕几个头么,”我咧出二皮脸灿烂一笑,“嚯”地跪在地上,“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不光给你磕头,我还管你叫爹,叫爷爷,叫祖宗。”

“不能啊,知晟。哥几个就是喜欢这种极品女人,今儿她要是不跪着替哥几个把下面舔干净了,”那人面貌极其猥琐地伸手指了指胯间,冲我龇牙淫笑,“你们谁也甭想走!”

秦藻早是吓得魂飞魄散,花容失色。

终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站起身,抄起一只啤酒瓶狠狠砸向了韩知晟的脑袋。一声闷响!血花随着啤酒沫飞溅而出,他应声而倒,再没爬起来。一伙人见状立马抄起酒瓶朝我扑来。

鸡飞狗跳、刀光剑影,都不足以形容当时的危险场面。寡不敌众,拉着秦藻的手,基本就是在逃。我俩被逼上了酒吧二楼,已是退无可退。眼见身后那群穷凶极恶的混蛋抄着家伙已经赶到,面对落地大玻璃窗,千钧一发之际,我对不停掉着眼泪的秦藻吼出一声,“别他妈哭了,抱紧我!”

把女人牢牢揽进怀里,以身体护着她。用肩膀撞碎玻璃,整个人飞了出去。

22.唐璜的艺术

完全如我希望与所料般,我以一只人肉垫子的状态和尖利的玻璃碎片一同砸在了地上,秦藻被我死死地护在怀里,但却不知何时伤到了哪里,淡紫色的连身长裙印出不少深浓的血,变成了触目惊心的绛紫色。有个客人报了警,韩知晟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一刹散个干净。

因为医院就在附近,我将已昏迷不醒的秦藻抱起,一边在心里祷告上帝,一边朝医院的方向飞奔而去。

“那位小姐没有受伤,她只是受了过度惊吓,晕了过去。醒来就好。”一袭白大褂的一个胖子对我说。

“没有受伤?怎么可能?”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的血,怒不可遏地一把揪起面前他的领子,“你医学院毕业了吗?你仔细检查了吗?流了那么多血,还他妈说没有受伤?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

哽住了话音,不敢想象。

“那位小姐真的完好无损,一点没有受伤。”白大褂的胖子不断地安抚着我的情绪,关切地问,“你身上的血是哪里来的?”

经他一提醒,我方才低下头,将目光探向了自己的身体——几片尖锐的玻璃扎进了我的腹部,或深或浅,还有鲜血不住滴淌下来,蓝色衬衣染上一片似红酒的酡色。

“这伤口得马上处理——你、你流了那么多血居然自己不知道么?”

“人迟钝……也……”真相一旦大白,顿时因失血过多而眼冒金星,脚下漂浮。明白受伤的不是秦藻,却让我如释负重,极是宽慰地笑了笑,“也没有办法……”

一个念头像流星闪现,转身就往急诊室外走。

身后的白大褂胖子亮起嗓门叨个不止,“你难道不要命了?你的伤口必须马上处理,你……”

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别吵。

天色偏深,月亮遮在云中,像一只脱了瓷的面盆。离开医院来到街上,摇摇晃晃,拖拖沓沓,走不了几米便需扶墙喘息。脚底的感觉虚无缥缈,每一步都仿佛踩上了高跷。我拦了一辆车,对司机报出一个地址,“视觉”所在的那个艺术园区的地址。那个司机疑虑地看着我用手捂着的伤口,他用目光示意,警局和医院都是更好的选择。

轻轻摇了摇头,旋即在如潮水般扑来的霓虹与夜色中阖上眼睛。

“今晚上大家都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下午一点上班。”时近午夜,果然他还在公司。沈措的声音,永远是不厚不薄,恰到好处的迷人悦耳,“这个案子结束后,每个部门都该论功行赏。另外,年末的公司集体旅游去哪里,还请各位集思广益。”

“再去意大利啦,上次没去够……”一个“视觉”员工的声音。

“又去意大利?”另一个接口,“还不如去德国,老板一年里六分之一的时间待在法兰克福,一定是在那里金屋藏娇,背着老板娘养了个小情人。”

沈措大笑。

倚着墙躲在拐角处,看着加班到子夜却还傻帽地各带笑容的俊男美女们一个一个与自己老板挥手告别,离开公司。待一片孤影也没剩下,他笑了笑,拇指食指按了按眼角内侧的睛明穴,掉头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我从阴影里走出来,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沈措。

这个男人应声回头,一如任何时候的挺拔出众。

正起眼眸仔细看着那双眼睛。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比他长得差,可用王小传的话来说,光看眼睛就知道,你谭帅就是那种人生大道过于坦顺的,一辈子洗刷不掉那股子缺心眼儿的劲儿。可沈措的一双眼睛,并存冷酷与多情,忧郁与轻浮,仅是一眼对视就已让人怦然心动。

譬如此时,此地。

“我好像杀人了。”删繁就简说了下喋血酒吧的光荣事迹,随后对他说出了一句前后不着村店的话,“我爱邱岑歌。”

“我知道。”笑。

“可是,我也爱……”终于失去所有支撑的力气倒向地面,而他正于那时上前将我揽进怀里。两个动作同时完成,默契十足。

“如果我现在做些不该做的……你会揍我吗?”

沈措俯下目光,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了我,旋即轻轻笑了,“应该不——”

一个“会”字还未落音完整,我倏然伸出双手扶着他的脸侧将他向我拉近,狠狠堵上他的嘴唇。完全忘记了自己手上正满沾鲜血,就这么擦在了他的脸上。也完全忘记了腹部的伤口因为自己的强行用力而扯裂得更广更深,霎然血涌如注。

牡丹花下死,管它呢。

像是吃了一惊,他睁大双眼,整个人木然不动。因为失血过多,我的意识已经全然模糊了,这个吻大概是四唇相贴的点水一触,大概是口舌缠绵下的彼此汲取;这个吻大概发生了四分之一秒,大概发生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我抽过古巴雪茄,喝过烈性棕榈酒,睡过难以计数的漂亮男人和美丽女人,爱过并依然爱着邱岑歌,而且……吻过了沈措。

想着哪怕生命停结于这个夜晚、哪怕明日一早就要吃枪子儿也死而无憾,无比满足无比惬意地厥了过去。

后来证明一切不过虚惊一场,我和韩知晟谁也没有咽气。可那畜生却装模作样地大耍无赖,自称伤势堪重卧床难起,于是他的“干哥哥”恼羞成怒,放言要找一票流氓给我好看。得悉这个消息后我龟缩在家里闭门不出,成日里提心吊胆——虽说我是个流氓,但是我帅得惊天动地值得原谅,全没理由英年早逝暴死街头。老谭备上厚礼重金上门求和,杨乐峰丁点儿面子也不给地将老头子撵赶出门,却在见了沈措一面后,承诺只要韩知晟的伤势有好转迹象,他就手下留情放我一马。

警报解除后整整一个月,我那老友才来到我的住处告知我说可以昂首挺胸放心出门了。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忿忿不平地嚷起来,“这些日子我担惊受怕,差点自个儿吓死自个儿!”

“一把年纪了还动辄逞强斗殴,”欠身入沙发,一勾唇角,“一个月的禁闭是轻的。”

“她要不是你老婆,我犯得上那么玩命么?!”慷慨激昂过后细细一琢磨,倏尔感到这“半路和解”甚是可疑,立马横眉立目地吼出声音,“姓韩的王八羔子明明没受那么重的伤却赖床装死博人同情,你要是为我去求那畜生,我他妈宁可被人操刀砍!”

“韩知晟提出的和解要求是要秦藻陪他过一晚上,”说话时一脸无波无澜的沉静,“鉴于她刚刚流产,我认为这个行为并不太合适。”

“我们见过,七八年前。”杨乐峰,四十来岁,一个面孔坚毅身材高大的古铜色男人,对登门造访的沈措浅浅一笑,“当时你是红姐的小情人,所以现在我也不会为难你。”

由商界巾帼李楚红为话题起头,两个男人居然相聊甚欢,咬字清晰,音色悦耳,播音主持的科班训练让人与他的交谈浑似一场听觉的享受。沈措闭口不谈所来何事,反是大谈马龙·白兰度,大谈普契尼与《蝴蝶夫人》,甚至大谈粉色日式睡袍,这些话由一个男人口中说出很像是一种剖白——剖白自己是个gay。沈措说话的时候不时大笑,露出一排齐整的白牙,甚至在兴致盎然之际他伸手解开了自己领下的扣子,仰起轮廓俊美的下巴,白皙修长的手指看似随意地缓缓轻拂过自己的喉结。

他没有喷香水。那款气味清冽、淡雅而理性的香水。

杨乐峰盯着面前男人的英俊脸孔,眯起眼眸,唇边渐渐生出一抹意味复杂的笑容。当二人交谈的最后,沈措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早去探望过韩知晟病情的他看似颇为善解人意地说,“韩先生如果伤重难治,我朋友当然不可饶恕。可如果韩先生吉人天相,自认已有所好转,杨总是不是也能高抬贵手,放我朋友一马。”而对方爽朗大笑,随即当场允诺了他的要求,与他一起去医院探望自己的“干弟弟”。

“你大可以继续躺在医院里,反正——”瞥过眼眸瞟了瞟身侧的杨乐峰,抬起手肘搁向对方的肩膀,眸光含情脉脉花哨已极。嫣然笑道,“我想你应该不会忘记,你的位置我一向可以取代得很好。”

身为一个极为成功男人的秘密床伴,唇红齿白、美得沾脂带粉的韩知晟几乎刹那敏锐地感受到了一种类似于“优胜劣汰”的危险,他很快从病床上坐起说自己可以随时出院,那不打自招的模样叫人啼笑皆非。

病房外,一个始终没有出声的男人对另一个说,“打从一跨入病房,我就知道这是你在激他,可我仍然决定配合你将戏演完。你知道为什么吗?”杨乐峰稍稍牵扯起嘴角,接着自问自答,“给你答案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男人。”

“缺乏父爱的单亲家庭,”看向眼前那双目光犀利的眼睛,十分坦率地回答,“军队、海员、监狱,以及这种‘干哥哥、干弟弟’的暧昧身份,很容易让人有这方面的猜测。”

“可是,”对方哈哈大笑,“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因为被你耍了而对你进行打击报复?”

“我不知道。”沈措笑了笑,“你会吗?”

“你不喜欢男人。虽然你为了引起我的兴趣把自己伪装得很像,可你至少目前还不喜欢男人。”最后那个久经情场与沙场的娱乐大亨,颇似意犹未尽地说,“但是,如果有朝一日你改变了自己的性取向,请一定让我知道。”

唐璜的艺术,就在于不只能引得女人趋之若鹜,连男人也可以手到擒来。

“再吻一次?”

反应迅速地捏牢了我伸向他脸颊的手,勾了勾嘴角,“别得寸进尺。”

“当时感觉如何?”

“有点……变态。”轻皱了皱眉,似是回忆了一番。忽而极不自然地扬起手背擦了擦嘴唇,放声笑起,“不是有点变态,而是……太变态了!”

我亦是仰面大笑,浑身舒爽得仿似腹部结痂的伤口被挠了痒。继而眉目正经地对他说,“我敢断言,你迟早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和你一样时骚时闷、时阴沉时妖娆,是个骨子里不愿与人亲近的怪胎。”

“听上去很有吸引力。”沈措淡淡一笑,“拭目以待吧。”

待我完全伤愈之后,老七说要带经过了血光之灾的我去泰国,边拜菩萨边看人妖。我俩一路风驰电掣开去了首都机场。那天阳光普照,世界焕然一新般美丽,可我的心情莫名不好,觉得自己就是钵子里蒸着的肉那般煎熬难受。

老七突然大力地捅了捅我的胳膊,“帅,看见了么?”

“看见什么了?”

“刚才走过去的那个男的呀,妈的,绝对是极品!”

顺着他的手势往后看去——一个拉着拉杆箱的年轻男人正巧停下脚步,稍稍仰头,侧过了脸。头发微黄,发质看着极软。下巴的线条笔直尖削,却看着毫不女气。一袭修身的黑灰色排扣风衣,脖间打着条不对称结的酒红色针织围巾,愈加衬得唇色瑰艳肤白如纸,实是太过剔透与漂亮。

似是时隔多年重回故里,细细一番环视,薄唇勾起一个极寡的笑,又掉过了头。走了。

活了三十余年,光凭长相就让我断定这人是上帝宠儿的,他是第二个。

第一个是沈措。

直到那个年轻男人走出机场,俊挺背影都远去不见,老七仍手舞足蹈地喋喋称羡,“这男人太漂亮了!太漂……”

唧呱聒噪许久,可一个字也再没有听清。因为那个瞬间,我的心头猝尔涌起一种奇怪的预言似的感觉,和当年我的目光被莫泊桑的小说深深吸引一样:我的故事即将落幕,而我与沈措的交集也将于此后的某一刻截止。

任凭一些无能为力的情绪悄无声息地占据自己,心中充满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一些似曾相识的画面再次驰来,想起了你我初识的时候。

还是那个午后的操场。树木撑入起伏不止的云团,叶片风中摆动。女孩们寂静无声,到处是捕捉不到的阳光。

——一起打球吗?

——不了,谢谢。

——不敢?

——不会。

他既是我的竞争对手也是我的梦中情人,他的存在像一道阴影,遮天蔽日,覆盖影响了我的整个大学时代,乃至此去经年我的人生。从相识那刻起我就说不清我与沈措到底是什么关系。时而我懊丧遇见他是我辉煌人生最大的败笔,时而我只想誓言爱他直到永远。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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