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轻轻碰了碰引擎，抚着下巴说：「嗯，改装了发动机后引擎的散热性好像不是很好，看来有必要让文彬帮我加大水箱。」
「嗯，我感觉你的变速齿轮可能也需要更换了，刚才听你换挡的时候车子声音挺大。」
「是啊，明天我去找文彬让他一起换。」
两人正讨论着，山下又传来了引擎声，转头，果然看到是若言来了。
若言脸上表情很淡，和平时温和的感觉不大一样，虽然带着笑，却显得有些勉强，看到他们，微微加深了些笑意，「感觉怎么样？差不多该去吃饭了。」
清宇朝他竖起大么指，满脸笑意，「太OK了，若言，真的要谢谢你，今天午饭我请。」
「好啊，我不客气了。」
「客气什么，走吧。」
三个人三辆车，从山顶一路呼啸着冲下去，摩托的马达声和笑声拨开山风，带起悠远绵长的幸福的感觉。
飞车大赛前两周，风华门晚上练车，根据秦风的意思，所有想争夺入场券的人一起跑一次，成绩最差的两个人先淘汰。
报名的有6个人，除了秦风、关青、清宇，还有三个实力也不错的人。
华洛和若言都没有报名，前者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凑这个热闹，后者是对入场券没有兴趣。
前一次的练车清宇也参加了，和风华门里好几个新加入的一起，成绩跑得很一般，以至于大家都以为他来的那天晚上能得到秦风的肯定根本就是巧合。
只有华洛知道，那天清宇为了适应新装上的变速齿轮根本就没有使出全力。
六个人出发后，华洛站在视角最好的位置，安静地看着六道猩红色的尾灯在一片昏暗的山道上飞驰而去。
「看你的样子，清宇应该没有问题。」若言悄悄走到华洛身边，笑得很悠闲。
华洛微微蹙了蹙眉，清楚地看着清宇利用一个弯道顺利甩开了身边跟得很紧的两个人，淡淡开了口：「如果这一关都过不了，他还搞什么。」
「口气不小，那几个水平都不错的。」
「若言。」
「嗯？」
「你今天心情不错？」华洛转过头，微微勾起了嘴角。
就算若言经常脸上挂着笑，而且总是笑得很好看，但是今天，华洛觉得他笑起来有种特别迷人的味道。
若言微微挑起眉，抿着唇勾着嘴角，目光调向了山下，清宇现在排在第三位，虽然后面的人追不上他，但是他和关青之间的距离，似乎也很难取消。
「清宇和关青之间的差距，你打算怎么让他取消？」没有回答华洛的问题，若言提出了现在最棘手的一个问题。
正式选拔就在下周了，清宇如果过不了关青这一关，那么就失去了向秦风挑战的资格。
他们都相信，如果给清宇足够的时间，他完全可以完美自己的技术，但是问题就是，现在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
秦风和关青毕竟身经百战，身体的反射能力都是和清宇不同的。
华洛轻叹了口气，也看着清宇，「确实有点麻烦，就是秦风要压制关青都不容易，我暂时还没有想到好方法。」
「关青有个坏习惯，过弯道的时候一定要紧贴着内线开，而且最后一个弯道之后，直线也会贴内线。」若言微笑着沉吟了片刻，轻声道出了一个玄机。
华洛闻言扬起了眉梢，他和关青几乎没有一起跑过，所以他从来不知道关青竟然有这个习惯，他之前倒是没有想到问问一直和关青跑车的若言。
若言转头，眸子里的笑意晶亮晶亮的，「告诉清宇，只要他敢赌最后一个弯道，就算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也可以赢关青，而且，可以赢得很漂亮。」
华洛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无奈，「若言，你今天心情很好，我现在肯定了。」
若言不答话，微笑着看着秦风第一个过了线，再是关青，然后是清宇。
「也许吧，清宇来了，你记得告诉他秘诀，我先走了。」朝走过来的清宇举手示意了下，若言轻轻拍了拍华洛的背。
「哎？你现在就走？」
「嗯，还有点别的事。」
摆着手笑了笑，若言转身向秦风走去，估计是打招呼去了。
清宇一脸沉思地走了过来，看到华洛脸上隐隐带着戏谑的表情，扁了扁嘴，「关青确实不好对付，我今天使尽了法子要超他都没超得过去。」
那家伙几乎没有任何弱点，直线、弯道、回车，每一个细节都掌握得很好，而且发车也快，绝对不会给人占先机。
华洛微眯起眼睛，「秦风还不是赢了他。」
「秦风是在第一个弯道开始和我们拉开距离的，他的弯道技术真的太夸张了。」清宇觉得他自己和关青的话，弯道也都处理得很不错，但是秦风的处理，却是完美。
所以，每多经过一个弯道，秦风和他们的差距就拉开一些，加上他的车还要好一点，就更没有超越他的机会。
见他微低着头认真沉思的样子，华洛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嘴角，最近越来越喜欢就这样看着他绞尽脑汁的样子，总觉得和他平时热情开朗的形象有些不符合，也就特别有趣。
而且只要想到他这样全是为了自己，心里的得意就止不住地要往上冒。
「放心吧，若言刚才给了很好的建议，明天我们去练车的时候可以试试。」眨了眨眼睛，华洛竟然还要卖关子。
清宇欣喜地瞪大了眼睛，转头找若言的影子，正好看到他骑着车走了。
「他说今天还有点事，先走了，不过明天应该会陪我们去练车。」
「嗯，好。」
不远处，有人朝着清宇大声喊道：「喂，小狄，老大说叫你再练一次，你练不练？」
「练！我来了！」扬起脖子大声喊回去，清宇看上去挺兴奋，那边秦风朝他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有点像面具，看得他一阵恶寒。
第八章
「靠，还是不行！」
第二天，若言果然陪着他们一起去练车了，文彬也去了，琢磨着要好好看看清宇跑的情况考虑车子还有哪里可以改进。
根据若言的建议，他们进行了针对关青的练习，若言模仿关青的习惯和清宇跑，清宇要做到的就是在前面的车程中始终咬紧若言，然后在最后的弯道里挤到若言的前面。
但是实际操纵下来的结果是，不是他车速不够挤不进去，就是挤进去了却因为冲力太大要撞车。
连续几次都无法成功，清宇变得有些急躁，而且沮丧。
华洛轻叹了口气，伸手覆上了他死死扒着油门的手，比常人略低的体温让清宇发热的头脑逐渐冷却下来。
「对你来说，时间实在太紧张了，清宇，我们尽力就可以了，其他的，听天由命吧。」
虽然看着清宇一天天为了他们的未来努力，他很开心，但是如果那些变成了清宇的负担，那么他宁愿不要那份开心。
如果他的自由和幸福要清宇的不开心来换，那么他也宁愿不要自由和幸福。
清宇抬起头，看着华洛在阳光下让他目眩神迷的容貌，突然把他拉进怀里紧紧抱住，「我不会放弃的，我再练，我一定要把你从秦风手里抢过来。」
清宇那个时候想，所谓的爱情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不然茫茫人海那么多人，怎么会就爱上这么一个，而且再也放不开手呢？
全世界他都可以放弃，惟独怀里的这个人，他不想。
「喂喂，不用当着我们的面这样吧，很肉麻哎。」
边上传来一道无奈的嗓音，文彬抚着额头，最近似乎越来越习惯两个男人之间的拥抱和亲吻，再这样下去他都担心他自己要变成Gay了！
若言却轻声笑了起来，「如果清宇赢不了秦风，他们以后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趁现在多抱会也好。」
一句话炸得清宇和华洛顿时分开，转过头异口同声地朝他喊：「喂，若言你不要幸灾乐祸好不好！」
「呵呵，同调了啊，你们。」笑眯了眼睛，若言的话又让两个人同时看向对方，然后怔住了。
文彬就很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了半晌，他停下来，轻叹了口气，看向清宇严肃地说：「喂，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在最后一个弯道突然加速，这个方法我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有点危险。」
清宇一听，顿时挑起了眉，神色激动地问：「是什么？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快说啊。」
「加一个氧化亚氮改装件，可以让引擎爆燃。」
「我靠，这么厉害！」清宇两眼放光，嘴巴张成了「O」字型。
若言却微笑着插了话，「确实是很厉害的东西，不过有爆炸危险，尤其是对小排量的机车来说，你的车现在虽然已经加大了排量，但是毕竟车架比较旧了，装那个是要慎重考虑的。」
文彬点了点头，接话道：「确实，我就是考虑到这一点，不过最近练车练下来感觉车架还OK，我们可以装个小型的，只能让你在最后的弯道用一次。」
「就这么办！我会小心的。」竖起大么指，清宇眨了眨眼睛，有一种突然之间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曙光的感觉。
「好吧，那这就去装吧，安装氧化亚氮改装件还要更换高强度的活塞、连杆和曲轴，清宇，你真应该好好去感谢我们老大，这两天都给我安排了休息。」
「哈哈，可不是！下次碰到我请他喝酒。」
决定之后，一行四人立刻赶回了A市，文彬着手机车改造，若言说回家补眠，清宇想着最近忙着练车都没有好好约会，便决定拉华洛约会去。
两个人在街上随便逛了会，想来想去没什么需要买的东西，最后决定去电子游艺城。
清宇已经很多年没有去玩过游艺机了，看着学生时代也曾经深深迷恋过的游戏，怀旧的感觉就突然冒了上来。
拉着华洛很兴奋地打了两盘拳皇，没想到看上去对这类游戏根本不会感兴趣的华洛居然是个中高手，压倒性的胜利让清宇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华洛却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扬着眉毛说：「你还差得远呢。」
「切，继续玩别的！」清宇反正也不在意，笑嘻嘻地拉着华洛就往下一个游戏机走。
两个人正要打宇宙大战，清宇的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下。
他一惊回头，心里还在想这里怎么可能有人认识自己，然后在看清对方的刹那瞪大了眼睛，并不完全陌生也绝对谈不上熟悉的一张粗犷的脸，只有过一面之缘却也留下了印象的男人。
焰火盟的老大，高毅。
华洛也转过了头，看到高毅，惊讶地挑起眉，「你怎么会在这？从来没听你说喜欢打游戏嘛。」
他和高毅之前在酒吧里聊过几次，彼此之间虽然谈不上热络，但也算是熟识。
高毅竖起么指往身后指了指，说：「这里是我朋友开的，我路过来看看他。」
说完，低头看向还坐在机器上的清宇，笑得一脸邪恶，「好小子，上次在挪威之森看到你我就觉得有些蹊跷，你果然是和华洛在一起。」
「不是吧，高老大你开玩笑，那时候我还没和洛在一起呢。」笑得有些欠扁，清宇站起了身，声音里明显带着得意。
高毅朝他看看，又朝华洛看看，半晌后，突然一把拉住了清宇的胳膊，把他往外拖，「来来，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不等清宇回答，他又转向华洛说了句：「华洛，你先自己玩一会，这小子借我用一下。」
喂喂！什么叫借你用一下，你要干嘛啊！清宇刚刚在心里惨叫了两声，还来不及反抗，人已经被拉出了大门。
出了门，高毅神秘兮兮地四下张望，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后，才把脑袋凑近清宇，悄悄地开了口：「喂，你现在加入风华门了吧？」
清宇疑惑地点了点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高毅嘿嘿笑了起来，一脸猥琐的样子像极了动漫里提到的怪叔叔，清宇觉得一阵恶寒，手臂上都冒出了鸡皮疙瘩。
「你到底想干嘛？」挑着眉，他忍不住斜睨着高毅问了一句。
「你想真正得到华洛，得放倒秦风吧？只有风华门的老大才能得到他，没错吧？」
「你知道得不少嘛，然后呢？」
「我们做个交易吧。」高毅眨了眨眼睛，一脸殷切地看着清宇。
清宇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什么交易？」
「我帮你赢飞车大赛，然后你得到华洛，我得到秦风。」握着拳压低了声音，高毅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他的来意。
一句话说的清宇一愣一愣的，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他前面想了无数种可能，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种，高毅要得到秦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眨巴着眼睛看着高毅，好一会儿，才愣愣地问：「你和秦风有仇？」
高毅「噗」地一声岔了气，拍着胸脯咳嗽了起来。
清宇无奈地看着他，伸手帮他顺气，一边继续说：「不是我说什么，高老大，秦风这人很难搞定的，你要找他报复最好直接点，用这种手段他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吧？何况，我就算当了风华门的老大也没有权力把秦风给你吧？那是他的人生自由啊。」
高毅又咳了好一会儿，眼泪都出来了，才终于停下来，满脸通红地说：「我不是和他有仇，我是……我喜欢他。」
看一个32岁的大男人满脸通红地说喜欢一个人似乎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但是此刻，清宇觉得他一点都不想笑。
他只是眨巴着眼睛直直盯着高毅看，看到他眼睛里躲躲闪闪的不好意思，还有隐约的，似乎可以称得上是怯意的东西。
很突然的，他觉得高毅这个人很有意思。
「呃，你和他说过吗？」研究完毕之后，清宇微笑着问了一句，手指撸了撸鼻子，一副狗仔八卦的样子。
高毅听到这个问题，神色有些窘迫，挠了挠脑袋，半晌后点了点头。
清宇顿时把嘴巴张成了「O」字型，这家伙胆子那么大？竟然已经表白过了？老实说他觉得要对着秦风那种笑面虎表白真的是需要勇气的。
却没想到，高毅接下来的话让他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去，「呵呵，那天晚上他喝醉了，估计根本就没听到我说什么。」
清宇扯了扯嘴角，什么嘛，等于没有表白过嘛。
两人沉默了几秒，清宇一拍大腿，想起刚才还有问题高毅没回答，就又问了一遍：「喂，你还没告诉我呢，为什么说我赢了飞车大赛你可以得到秦风？」
「哦，很早之前我和他打赌，说他不可能一直是风华门的老大，他不信呗，当时我就和他说，哪天他被人打败了，就要来我们焰火盟。」
高毅答得挺爽快，清宇听了却差点吐血，「你这家伙如意算盘倒是挺会打的嘛，秦风去了你们焰火盟，下次飞车大赛你们不就赢定了？」
「我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就想他过来了可以经常看到他。」高毅说着，脸颊又有点红。
清宇彻底被打败了，一边在心里默念着「原来不止少女情怀总是春，大叔情怀也是春啊」，一边拍了拍高毅的肩膀，小声问：「好吧，说说看，你要怎么帮我赢？」
终于切入了正题，高毅也显得挺激动，勾着清宇肩膀，两颗脑袋几乎贴在一起，开始了小声的讨论。
于是，一场男人之间的交易，就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游艺机厅的门口，被悄悄决定了。
所谓的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们都知道，那并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所以清宇想非常轻松地闯过一道道难关，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自文彬帮他在机车上加了氧化亚氮改装件后，老天爷一直不肯帮忙，天天下雨。
清宇每天望「雨」兴叹，一开始还能找些自我安慰的理由，可到了后头，心头的烦躁就越来越重了。
开什么玩笑，这雨再这么下下去他不就根本没机会试一试他的氧化亚氮改装件了？那种东西不试一下谁敢直接上比赛里头用啊！靠！
眼看着内部选拔就要到了，他急得都快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你别盯着看了，天气预报说了，今天夜里雨量中到大，肯定是没法练车的了。」晚饭的时候见清宇一直看窗外，华洛忍不住说了一句。
虽然他心里对这坏透了的天气也很郁闷，但是这种不可抗力的事情，挣扎也是没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