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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弟弟 上——by叶凌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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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陌应了,立即回去洗了个澡。哪知道却觉得精神更好了,他惦记着夏阡,就急急忙忙的往夏父夏母的房间走了过去。

刚走到门口,夏陌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见夏母那高八度的叫声:“你就是还惦记宇家那个女人!要不,怎么不把小阡当回事!由着她的儿子折腾他!虽然夏阡不是我生的,可也是我由小带大的!什么事我没依着他?居然长大了要被这个小杂种这么虐待?!”

她嘴里说的,难道……是我?夏陌眼前黑了一阵,没戴手套的双手不自觉的握在一起,青筋暴了出来,指甲狠狠的嵌进去,引出丝丝血滴,他却死死的盯着房门,恍然未觉。

第六十三章:夙怨

夜渐渐的深了,已经到了要吃晚饭的时候。夏陌多站了好一会,直到四周已没了声音,才呆呆的走着,凭着潜意识进了夏阡的房间。

夏阡在房里躺着,盖着厚厚的好几层被子。夏陌走近前去仔细看了一下,又探手摸了摸,发觉他虽然脸色不太好,却已经不发烧、安稳的睡着了。

在床沿上坐下来,夏陌仔细回想着“妈妈”所说的那些话,和“爸爸”无奈的叹息。这两个人,还可以称之为自己的父母吗?原来,不光夏阡不是他们的孩子,连我也不是,不!我甚至可以算是这个妈妈情敌的孩子!

可是,为什么我会住在这儿,从小在这里长大?夏陌心里、脑里都一团乱,完全没办法冷静的思考。

他坐在那里只觉得混身冰冷不舒服,下意识的往床上缩了缩,正好碰到夏阡的厚被子,和他无意识露在被沿下的手指。

夏陌愣了一下,猛的想起夏阡比自己大了五岁,也就是说……他不由仔细看着夏阡,鼻子红得像是被抓破了一般,喃喃自语:“你不敢告诉我的,原来就是这些……”

那个时候,夏陌听到他们在吵闹,妈妈歇斯底里的叫声令爸爸连连叹气。她嚷着两个名字,其中一个姓氏为宇,另一个则一听就知道是女人的名字。她说着宇家的人都不是好东西,意外死了活该之类的话,然后就突然笑起来:“他们死得真是痛快!真不该,让他们就那么一下子死了!应该让他们亲眼看着夏陌管我们叫爸爸妈妈才对!”

夏父哼了一声,“人都死了你还想挖出来鞭尸不成?你得到的已经够多了。”

“多?”夏母愤怒之下,大声叫着,“如果不是你和她没完没了,我会出事?我会不能生育?”她每说一句,声音就大了几声,房间里也又传来一声脚步声,“如果不是你对她念念不忘,校家的那夫妻俩会死?!如今你的几家公司会遭到打压?!”

夏陌听得惊呆了,不由得呼吸粗重起来。却在这时敏锐的听到夏父从鼻子里轻轻的“嗯?”了一声,他急忙闪出小院门,转到房后的窗子下面躲好。

无论是当时还是目前,夏陌除了得知自己并非这家的人,还惊觉这对养了他二十年的夫妻似乎做了很吓人的事!另外,他还从那姓氏里隐隐的猜出自己是否与宇恒有什么亲戚关系。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姓宇的人确实不算多——除了宇恒,他就不知道第二个了。

可是,为什么夏阡会认识他们?按夏妈妈说的话,好像是她谋杀失败,才导致校寒的父母双亡?那校寒又是怎么长大的,看样子,他和宇恒认识了很久……而且,夏陌自己的父母,究竟是不是那个女人嘴里的宇家夫妇呢?

揣着一肚子疑问,夏陌想起小时候自己被管得严严实实的,想起那些不明白的过往,和夏阡对他的态度,不知不觉的陷入了深思里,连大伯父叫他吃饭都没听到。

大伯父连叫了几声夏陌才回神,听说是去吃饭,夏陌暗想自己这会的情绪见到他们还不知道会问出什么话来,连忙推说要照顾夏阡,没心思吃饭,请伯父代为告之爷爷等等,好容易才打发了大伯父。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夏陌心里想着:幸亏他们总是把我一个人丢在房间里锁着,我居然养成了这么冷静、随遇而安的个性,听到这么大的事,我还能稳稳坐着!

可是夏陌他不坐着,以他那些代码逻辑来想,目前的他又能做什么呢?

想到代码,夏陌不由得想起了笔记本电脑,他想转头回自己房间去拿过来,却又担心夏阡身边没人真的不太方便。

正犹豫着,门又被推开了,这回进来的却是夏爷爷。

老人家拎着一个篮子,笑眯眯的放到桌上,竟是亲自给夏陌送饭来了!

“小陌啊,多少要吃一点饭。你看,这山里的野味你已经好些天没吃过了。”

夏爷爷笑着将饭菜端到房里的小桌上,又打开了墙面上的小壁灯,这才看看夏阡,又点点头:“还好有你知道怎么处理,要不然哪,这么冻一场,可不是睡一觉就能解决的了。”

夏陌嗯了一声,抿了抿唇,艰难的开口:“爷爷,哥是为了救我……”

他还没说完,夏爷爷就摸着他的脑袋打断了他:“小陌,虽然夏阡是为了你才冻伤的,可你也救了他不是么?”老人家慈祥的笑着,牵起夏陌坐到桌边:“来,爷爷和你一起吃。夏阡睡醒了不发烧就会好了,他从小身体就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别担心了。”

夏陌勉强应着,鼻子里一阵阵的发酸。他一边心不在焉的吃着,一边心里想着:爷爷到底知不知道我和夏阡都不是他的孙子?他一直对我们这么好,我……能问问他么?

可是当他看到夏爷爷那慈祥的目光中所带着的忧虑,他又有些害怕。至于是害怕事实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还是害怕夏爷爷伤心难过,他也不知道。

“小陌?怎么了,你以前挺爱吃这些的啊?”夏爷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夏陌的犹豫。他支吾着说自己没味口,害得爷爷吃餐饭也不舒服,倒惹得夏爷爷深深的叹了口气,看了他半晌,就收起食物离开了。

夏爷爷走之前,像是在提醒小孩子一样:“小陌啊,夏阡醒了以后你记得到厨房去拿煮在炉子上的粥来,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多,所以叫你们爸妈都别过来。”说着,还拍了拍他的脑袋,为他和夏阡关好了门。

屋子里又重新归于宁静。夏陌没精打采的靠到夏阡床沿上,脑子里止不住的想着从宿舍听到夏阡他们说的,和从夏父夏母房间外听到的消息。

可是无论想了多久,夏陌仍然是理不出个头绪来,一阵阵头疼之际,他终于倚在床边上睡着了。

半夜里,夏阡醒了,眼睛一睁开就看到夏陌靠在他身边睡着,眉毛也皱得死死的,满脸的担忧与困惑。

夏阡拍了拍夏陌,可他却像是睡沉了,一点反应也没有。夏阡想要爬起来将夏陌搬到床上去睡好,可又觉得全身软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无奈之下,他只得先坐起来,再将自己的被子裹到夏陌身上,然后试着使劲将他带进床里去,可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夏阡满身的虚汗,夏陌倒是真的如他所愿躺好了,但人也醒了。

夏阡尴尬的笑了笑,无力的望着夏陌睁开的眼睛:“被我弄醒了?真没用啊,冻了一场连你都抱不动了……”

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夏陌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他死死的压着喉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断断续续把自己听到的一切告诉了夏阡,末了红着一双眼睛抱着夏阡的脖子问:“夏阡,到底是什么事?你瞒着我的,就是这些吗?”

夏阡一身的虚汗还没散去,闻言又是一身冷汗,顿时打了几个寒颤,他不管这些冷热五感,只顾死死的把夏陌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不让他抬头:“小陌,什么都别想,好好睡觉,这些事精神不够你听了会受不了的。”

“不,我睡不了。我睡着了也梦见这些。我受不了!”夏陌用力的向上抬脑袋,不一会儿就挣开了虚弱的夏阡,却又吓得将无力后倒的夏阡扶住,一脸难过的看着他:“我,我忘了你还病着。我去给你拿粥,爷爷跟我说过的。你躺下休息,我不问了……”

第六十四章:照料

夏阡混身无力的任由夏陌将他被子盖好,嘴唇翕动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半天,他只好点点头,示意夏陌去拿粥:“有点晚了,走路看路。”

与此同时,洛洛已经转了两趟飞机,正在通往山里的长途汽车上给夏阡打电话。当她听到夏阡略显虚弱的声音时,不由得愣住了:“哥,你怎么了?……不是吧?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才下车,到时候自己招个计程车过去。找不着路再给你打电话。”

挂断电话,她仰头望着行李箱上那一堆礼品,轻轻的笑了笑。小时候总会跑到夏家去玩儿,爷爷一向对她很好,如今虽然不完全算自己赚钱了,可也有自己一部分辛苦呢。

只不过,洛洛收敛了笑,狠狠的揉着不自觉皱紧的眉毛:哥他这么急着叫爷爷喊我回来过年,之前又不断的打电话,这次要怎么逃开他问的那些事?是要告诉他,还是一直帮着玲姐呢?她对我……那么好,可是哥他从小就照顾我……越想,洛洛就越觉得头疼,最后终于把问题丢到一边,合上了眼睛进入梦乡。

夏阡听到房门关上,立即伸手拿过一直放在床边的手机,正要打电话,却看到洛洛的来电。和她交代了一会,夏阡想了想,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宇恒。”夏阡尽量平静的将事情说了一下,“我看这种时候,你们暂时还是别过来。我会尽快恢复以后提前带夏陌回来。洛洛的话,我用自己这次的病压着她,应该会老实跟过去。到时候,再安排吧。”听着宇恒低声的答应了,夏阡心里抽了一下,为什么这俩人连说话声音都那么像?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感觉又一次涌了上来,他犹豫着:“宇恒,校寒那边就由你去说了。一会小陌回来,我也只能想办法让他先别想太多了……嗯,就这样,晚安。”

挂断电话,宇恒早就红透了眼睛。他抬头望着身边一直紧抱着自己的人,一声不吭。

校寒叹了口气,伸手在他脸上擦了半天,终于还是将他抱进怀里:“夏陌不会有事的。你难过就哭一场,总比这样憋着掉猫尿的好。”

仍然是一片安静,只不过怀里的脑袋开始有了点动静。好一会儿,就像夏季的暴雨般,宇恒伏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夏陌看上去似乎和平时一样安静,只除了神情之间多了一份彷徨与悲伤。但他一向是低着头,因此整个出入过程中,没有任何人发觉他的面色不同寻常。

顺手将自己房里的笔记本拎了过来,夏陌抿着唇为夏阡盛好粥递到他手里,就坐到一边打开笔记本里的网页,进了搜索网站。

“他们叫什么?”夏阡正喝着粥,冷不防听到夏陌突然发问。他愣了一会,放下粥,劈手夺过笔记本:“你能不能老实点儿,睡觉!”

吼声嘶哑,也令夏阡自己吓了一跳,他吸了口气,放缓了语气:“小陌,别这样。你要是有什么不对劲,难保不被爸妈发现。我保证,等回去了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行吗?”

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夏阡觉得眼前的东西都成了双影,食欲也退尽了。他叹了口气,望着仍然保持抱着笔记本姿势的夏陌,“你要知道什么,知道了有什么用?把精神养好了再重新考虑,不行吗?”

夏陌仍然低着头,没有动静。

“……就你这种情绪,这种样子,就算我没病也不敢告诉你啊!”夏阡头大如斗的将笔记本放回他手上,使劲的捏着他的下巴,却只能抬起短短的一寸。

不过这次夏陌倒是动了。他起身将粥又放回保温盒里,把剩下的倒掉,又出去洗了碗碟,跑进跑出的竟打了几大盆热水倒进浴桶,锁好门就扶起夏阡,开始脱他的衣服。

“干什么?”夏阡有点摸不着头脑,脸上潮红的颜色又浮了起来,与平时不羁的温柔样子比起来,显出几分病态的俊俏。

夏陌头也不抬,根本就不看他的脸,只自顾自的忙活着:“你衣服汗透了,洗个澡换一身,好睡一觉。”

夏阡突然觉得有点尴尬,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虚弱到需要夏陌照顾的时候。他不断的抿着唇,身体在充斥着热汽与暖气的屋子里,微微的颤抖。

不一会儿,他就已经坐在浴桶里了。

但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在他和夏陌心里都像是过了一个小时那么久。

夏阡舒服的轻叹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像平时一般。他歪着脑袋望向扔给他毛巾的夏陌,难得正经的说了句:“小陌,谢谢你!”

谢我?夏陌心里想着,谢什么?是谢我帮你打洗澡水,还是谢我给你送粥?或者是谢我没有逼着问你?还是说谢我照顾你?

“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值得我感谢你。这些无关于我对你的感情。”似乎是看出夏陌在想什么,夏阡的声音轻轻的,却坚定而令人安心。

这一夜,终于还是过去了。夏陌也仍然是靠在夏阡身边睡着了。

尽管他执意不和夏阡睡在一起,生怕一早自己还没醒的时候夏父夏母就过来看望夏阡,可还是睡着以后被夏阡搂到了床里面。

夏陌可能是太累、受的刺激太多的缘故,这次竟没有醒过来,也没看到夏阡忧伤的眼眸,没听到他望着自己喃喃的说:“小陌,不管你怎么决定,这件事不止与你有关,因此我必然会被他们骂得不成人样,所以也不必计较这类小事所引起的后果了。”

不过倒是真被夏陌算准了,他们俩都还没醒的时候,夏父就在房外敲门了。

随着房门声响起,夏阡的眼睛猛的睁开,他皱着眉毛尽最快的速度爬起来,打开门锁,又立即躺了回去:“爸,这么早?”

夏父有些愕然的望着屋里的一大桶水,又望望床上睡着的两个孩子,眼神转动之间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只是叹了口气,轻轻的问了几句,就只教两人好好休息,还说会叫夏母不要过来吵醒他们,就那么离开了。

只是夏父刚踏出一脚,就望见夏爷爷端着食盒缓缓走近了。

“爸,怎么您亲自送早餐?俩孩子都还睡着呢……”夏父掩了门迎上去,低着头就要接过食盒。

夏爷爷的双手换了个方向,冷哼一声:“我自己去。你回去以后,告诉那个女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夏父呆住了。他立在原地,望着眼前老人的双腿缓慢却不失力度的迈出去,一步步走进夏阡的房间,走出他的视线。

“把水弄去倒掉!”夏爷爷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夏父愣了一下回过神,他急忙点点头,擦了擦鼻子就冲进屋里,来回几次将浴桶里的水倒干净,却发现桶底有些草药。

“爸,这是?”

夏爷爷皱皱眉,探手拈出一根来仔细看看,点点头:“小陌比你们都会照顾人。想是小阡醒了以后出了虚汗,才特地就近采了些药草给他泡澡,是不是?”最后一句却是笑着转头看向了床上靠着的夏阡。

夏阡轻轻的笑起来,点点头:“爷爷,不如您留下,只是说话小声点儿,让他多睡会。”

“还不快端走?需要我教你多去摘些回来煮好备着么?”夏爷爷严厉的低声训斥着,夏父急忙点头,吃力的搬走了浴桶,又转回来带上了门。

这会儿,天已经大亮了。冬日的阳光洒进来,将圆形窗格投在地毯面上,有些水渍已干了,有些却还是湿的,纷纷的往地毯里钻着,显出一个个较地毯色泽深一些的灰蓝色不规则形态。

夏阡和夏爷爷低声的说着,似乎他们经常这样聊天。也似乎夏爷爷对那段过往十分清楚,对夏阡更是信任,俩人均是时不时看看夏陌,每说一句都要确认他究竟有没有被吵醒。一直到午饭时分,夏爷爷才站起身来,摆摆手示意:“小阡啊,你们等洛洛到了就尽快走。这儿有我,小陌就只能靠你和小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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