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公司在这儿？」他忽然有所疑问。
「拜托，你昨天有给我名片啊！」
「啊，对喔！」
「就是这样，那我走罗！」
灵轻轻笑了，给了江子均一个飞吻抬脚离去。
「别走。」又一次，江子均拉住了灵的手。
「你还没参观我的公司呢！」
此时江子均脸上的笑容，不知怎地极为温暖。
办公室内，灵的眼睛不停地打量一切。「好好喔！哥哥，你有办公室耶！」说着，灵砰地坐在那张舒适的办公椅上。
「没什么，小公司而已，办公室也小。」摸摸头，江子均习惯性地谦虚。
「怎么会！你真的很厉害呢！」
「是、是吗？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吧？」听灵这么夸奖自己，江子均总觉得特别心花怒放。
「哥哥，你好像跟昨天不太一样，说话怎么都不结巴了？」
又被取笑了。江子均心想，愤愤地努嘴。「对！昨天我非常紧张，紧张到连话都说不清楚。」
灵轻轻笑着，挨近江子均。「哥哥，我只不过开个玩笑，别生气嘛！」
由下而上的眼神看来十分纯洁无辜，江子均见到那神情心跳险些漏拍。
「总经理，你的冰咖啡……啊！」小佳推门而入，被眼前的绝色景象震的惊叫一声。
「小佳，我的冰咖啡。」
看小佳一脸呆滞地盯着灵看，江子均心底一慌，竟胡乱推测小佳该不会是被那些禁书影响，以为他正在跟灵「做些什么」。
「总、经、理！你的朋友好美形啊！」小佳突然像个花痴一样把手上的咖啡往江子均那儿一推，冲到灵的面前上下打量起来。
「呃，这位姊姊？」灵从未遇过这样的情况，一时竟也说不出话。
「啊！抱歉，我太兴奋了。总经理，这位是谁啊？」小佳回头问。
「咦？啊、呃、他是……」江子均不知该如何回答，总不能直接说灵是他买过的男妓吧！
「我是「均哥哥」的老邻居。」灵抢先回答，帮了江子均一把，带着无敌的笑颜向小佳自我介绍：「这位姊姊你好，我叫小灵
。我以前住在均哥哥隔壁，他一直很照顾我，可惜几年前我搬家了，一直没有再和均哥哥联络，今天是特别过来看均哥哥的。
」
直到小佳脸上浮现一种「我了解」的表情，江子均才在后面松了一口气。
看来灵不但有过人的观察力，就连扯谎也很高明。
「不过，「均哥哥」……吗？听起来好悦耳。」耳朵一阵如沐春风的江子均，好时光马上被「耽美小说爱好者」小佳破坏。
「小灵，那你要多来看总经理啊！我们总经理一工作起来好像夜叉鬼似的，谁都阻止不了。」
「夜叉鬼？」灵的眼前仿佛浮现江子均双眼发红，面目狰狞的模样。
「小佳！又在乱说，什么夜叉鬼啊？真是的！」
「本来就是！平常还好，一忙起来总经理连饭都忘了要吃，这样很危险！」
「对，吃饭，你也该吃饭了！我和灵出去吃！」有点生气地戳了一下小佳的额头，江子均不假思索便拉起灵的手往门外走去。
一到室外，他便宛如得救一般吐出一大口气，心想再被小佳胡搞下去，只怕自己的寿命会减少个好几年。
「喂！夜叉鬼哥哥，不是请我吃饭吗？那到底要去哪里吃啊？」灵紧紧回握了江子均的手一下，歪着头问他。
「啧！你少跟小佳一同起哄，夜叉鬼有我这么人模人样吗？」不悦的挑挑眉毛，江子均看了看四周后，单手指向一间位于二楼
的知名西餐厅。
「去那里！好吗？」没等灵回答，那握着纤指的手便把灵拉至他所想的方向。
他想要好好请灵吃一顿饭，以答谢他特地将合约送来。而且，灵的身形在他眼里看来十分单薄，一股怜惜之情油然而生，握住
灵的手的力道又更加强了些。
「咦？那里不是很贵吗？不用去那种地方！」灵试图阻止江子均拉着自己的举动，但没想到他捉着自己手的力道竟强劲地让灵
挥不开。
在餐厅的位置上坐定后，江子均以平稳嗓音询问着灵。「呐，想吃什么？别跟我客气喔！」
「不知道要点什么……」盯着眼前的菜单许久，灵还是无法下定决心。
江子均看着这样的灵好一会儿，发现到他拿着菜单的双手竟在微微颤抖。
「我来帮你点吧！」江子均说，举手叫来了服务生。「请给我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另外今日色拉和甜点都各来两份
。」
「为您重复一次点菜，您要纽约客丁骨牛排一份，龙虾汤一份，烤海鲜拼盘一份，脆皮德国猪脚一份，今日色拉和今日甜点各
两份。」
服务生在确认之后，微微向两位客人行礼后离去。
「吃不完怎么办啊？」灵的语气有些担心，这家餐厅可是以大分量出名的啊！
「那种事情不必担心，打包不就好了！」
昨日对他诉说着「接客守则」近乎世故的灵，现在的表情却有如一个孩子般单纯。想到这里，江子均心头没来由地浮上一抹喜
悦。
一段时间之后，餐点陆续送达。
江子均把眼前那份鲜嫩欲滴的牛排推到灵面前。「快吃吧，你可得给我多吃一点。」有些命令的口吻。
灵吞了口口水，拿起手边的刀叉。「那……我不客气啰！」
似乎特别小心地，灵缓慢的切下一块沾着酱料的肥美牛肉送进嘴里；咀嚼的同时，他的眼神简直像是要飞向天际般轻飘飘。
江子均愣愣地看灵吃着，他每切一刀、每吃一口都像是非常尊重这份食物般小心翼翼。
「呃！那个，不要光看我吃嘛！」江子均的视线让灵突地一阵羞赧。难不成他的表情十分夸张，才让江子均看的目不转睛？
「有，我有在吃啊！你不快点吃的话就要被我吃完了喔！」捉起眼前的龙虾，江子均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近乎粗暴地嗑。
「啊！那是我先看到的！」灵生气的说，不甘示弱地也扫起接近自己的食物。
一阵抢夺之后，桌面上杯盘狼藉。
「嗝！好饱。」非常没水平地在高级餐厅打着饱嗝，江子均对着灵面面相觑。
不出几秒，两人双双爆笑出声，很有默契地准备离开。
付完帐后走至街上，灵向江子均道别：「哥哥，谢谢你的午餐，我走罗！」
不假思索地伸手，江子均摸向灵那柔软的头顶。「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说完，朝着不同方向走着的两人，却有着近乎相同的心思。
灵的身体一阵温暖，被江子均揉过的发丝上有着烫人的温度。
看着自己的手，江子均不知为什么自己开始怀念起方才那柔软的触感。
第二章
冬夜，玻璃上湿冷的水气白雾微微透着月光。
看了窗外的天空一眼，穿过狭长的阳台走道，少年小心的绕过客厅地上打着地铺睡着的人们。
「唔……灵，你回来啦。」揉着眼睛，一个可爱脸孔的男孩说着。
「啊，吵醒你了，小伟。你今天没有回家吗？」摸摸小伟的头，灵柔声问道。
在这破旧的小公寓里，收留了些曾在外头流浪的少年，他们几乎都是被灵带来这里安置的；不过由于灵并不是他们的监护人，
没有权利能让这些男孩脱离把他们逼得要离家出走的家庭，所以灵通常会要求男孩们一如往常的回家、上学，但是只要觉得自
己没有地方去，随时都可以来找他。另外，住在这里的还有和他同为男妓身分的朋友─诚。
小伟也是灵「捡来」的其中一人。高中曾经休学一年的他虽然已经十八岁了，说起话来时的那种天真再配上他那张粉嫩的脸，
常会让人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大人还是小孩。
打着哈欠，小伟伸伸懒腰回答：「有啊，我有回去，家里没有人我才来这儿的。」打开家门，视野所见只有一片漆黑；关上门
后他来到这个有人关心他的地方。
「对了！我做了汤，要吃吗？」
「要，我要吃，我快饿死了！小伟你真是我的救星！」
「嘿嘿嘿！」小伟神情愉快的笑着，马上把简易瓦斯炉的火打开来热汤。
不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汤端到了灵面前，外加恳求的话语：「灵，你还是不愿意教我吗？这件事我想我还可以做的来，我想
赚钱！」
「不行，小伟。不管你说几次我都不会答应的。」低头吹凉碗中的汤，灵努力保持平静的说。
小伟被灵捡来之后，因为好奇心作祟，他常常跟踪着灵。一天，小伟撞见有个男人将一迭钞票塞到了灵手上，随后他俩便进入
了暗巷内。小伟跟了上去，躲在墙角边看着，却见灵的头埋在那个男人股间抽动，男人的嘴里不断发出令人作呕的呻吟，而男
人的裤头则是解开的。
当下小伟只能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它发出声音，泪流满面的逃离现场。
他这才知道，灵是如何支橕起这个让他们遮风避雨，充满温暖的「家」；于是几天之后，他要求灵传授自己如何去做一个男妓
。
睁大了惊吓的双眼看着小伟，灵毅然决然地拒绝了他的请求，但小伟没有放弃，只要一有机会就这样央求着灵。
他想为这个家尽一点心力，他要灵可以不用再做这种事……即使要牺牲自己。
「喔？是吗？」果然，又被拒绝了。小伟垂下头，声音显得有些沮丧，他知道再说下去灵也无动于衷，只好默默地又舀了一勺
汤添进灵的碗里。
「小伟，你要明白，那种不好的事，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招惹。」灵摸摸小伟的头。他知道这孩子的心思，他想帮忙自己那份热
切的心意。
「可是，灵你那么辛苦，我又笨手笨脚的，连脑袋也不灵光，要是去找工作一定会碰壁的，我只是想帮……」
「如果你真的想帮我，那就好好的照顾你自己就好了。」打断了小伟的话，灵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筷。经过小伟身边的时候，他
脸上那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差点打败灵筑起的强硬。
「小伟，不要担心好吗？你这么能干，一定能找到一份适合你的事做的。」
「……」没有回应灵的安慰，小伟咬着下唇钻进被窝里。
灵微弱一叹，往破烂的沙发上坐下，拄头看着小伟在被窝中抽动的身影。
睡吧！明天可不想没精神。
这样告诉自己，侧身一躺，抱着抱枕的灵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入睡。
点了支烟，却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
江子均的眼神像是穿越了自己所在的空间，不知被什么东西勾出了灵魂一样。
「总经理，请用牛奶。」小佳端着杯子说。
「牛奶……呃？怎么不是咖啡啊？」回过神来的江子均，似乎想要掩饰什么地问着。
「总经理，你不能再喝咖啡了，这样很伤胃！」担心地看着江子均，小佳总觉得他最近非常的反常，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
那就是：心不在焉。
没错，最近江子均的工作可说是十分顺利，做决策的时候也比以前要来的正确果断，但除此之外的他不但经常发呆，和人对话
的时候还经常会答非所问。
唉，「她的」总经理不会在「为情所困」吧？除了这个，小佳想不出有其它原因。
内心一阵忌妒的小佳，忍不住白了江子均一眼。
这个人不知是否天生迟钝，小佳几次向他表白心意，都被他白目地击沈。例如情人节送他的巧克力，卡片费尽心思地写上一字
一句表白的话语，结果巧克力被他以「不喜欢吃甜食」为由分给其它人吃不说，连卡片都被当成「包装的一部分」给扔掉了。
还有员工聚餐之时小佳借着几分酒意对他大声宣告：「总经理！我喜欢你！」之后，江子均笑着摸摸她的头说：「我也喜欢你
，小佳！」以为自己总算告白成功的小佳正想大声欢呼时，江子均却举起手上的酒来对大家说：「亲爱的大家─我最喜欢你们
─乾杯！」
气的她没酗咖啡胃都痛啊！总经理是要把她少女的矜持都磨光了才甘愿吗！
忿忿的想着，小佳把手上那杯温热的牛奶塞进了江子均掌心。
「谢谢。」接过杯子，那牛奶却在江子均手中开始闲置。脑海中浮现的，都是灵那天卸下了世故脸孔所露出的真心笑容。
「均哥哥……夜叉鬼哥哥……哈哈哈……」
灵迷人的清新嗓音在江子均脑中回荡，脸上也跟着浮起一抹微笑。
和灵分开之后到底过了几天呢？忙于工作的他从未算过，之前那样近乎跟踪狂般跟踪着灵的行为也因而停止，取而代之的，是
灵不时跃上脑海的笑脸，还有他银铃般的笑声。
我究竟是着了什么魔，打从看见灵第一眼开始就不停地想着他。
只要一空闲下来，江子均的思绪便全被这些自问的话语不断重复地灌满。
「总经理！牛奶要冷掉了啦！」小佳气呼呼地大喊，总经理到底是想起了谁？为什么脸上那股笑容看起来充满幸福？
简直就像想起了自己深爱着的人。
「啊，对不起喔！小佳。很晚了，你可以先下班了。」江子均投以小佳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说完，一口气喝下手上那已经温
度下降的牛奶。
「总经理……」捉着衣服下摆，小佳忍不住地问出口：「总经理，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喜、欢、的、人？
小佳没来由的一问让江子均的脑子一片空白，但在下一瞬间，进入那空白区域的是数以万计的灵的面孔。
「小佳，你说什么呢！奇怪的问题，我当然没有啊！」声音透露出一丝心虚。
「嘻嘻嘻嘻！我知道了。哥哥，你喜欢我吧？一见钟情的那种。」
然而，无视于江子均的否认，灵的嗓音再度在江子均耳边响起，并有种慌乱的感觉在他胸口累积。
他好想见灵。
今年的冬天十分多雨，时常一阵突然的倾盆大雨，打的人瞬间浸湿。
路上人们错愕之余骂了几声脏话，赶紧走进路边骑楼躲雨，将唯一无雨的通路挤得水泄不通。
原本的道路显得十分空旷，没有人愿意在这种状态之下去走会让自己成为落汤鸡的道路，于是其中那个纤瘦的身影此时便显得
非常突兀。
他在没人的雨路上走的飞快，怀里不知抱着什么小心翼翼地呵护。
脚下那双鞋鞋底早已被他磨去纹路，地面的湿滑使他走来更加辛苦；一个踉跄，他单薄的身躯就要往前倒去。紧闭着眼准备接
受那将会传来的痛感，却有一只有力的臂膀把自己颓势的身体捞起。
「灵？」
那个人叫了他的名字，是这些日子时常会在他脑中回响的熟悉嗓音。
睁开眼，有张书生气质的俊脸在灵眼前出现，那脸的主人皱着眉头，担心地看着他。
「是你？」有些不敢相信的，灵眼中闪着喜悦之情。
「你还好吗？」不管自己也已经被雨水打湿，江子均把灵的身体扶正了问。
「我没事，可是……」灵的神色紧张，他的视线看着怀中的东西；那是只奄奄一息的小猫。
「我要送它到医院去，可是下雨了我走不快。」
「没关系，我来叫车。」赶紧从公文包中掏出折伞来阻挡继续打湿他们的雨水，江子均伸长了另一只手来招揽出租车。
一辆出租车停在他俩面前，上了车后火速赶往了灵熟识的动物医院。
「辜医生！快救救它！」冲进医院里的灵大声喊着。
一个满面皱纹的慈祥老者探出头，一见是灵便以最快速度走了出来。
「我看看……有些失温。小灵，帮我把它擦干。」
「好。」灵熟练的从一旁拿出干毛巾，不断地搓揉起小猫的身体。
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江子均只好在一旁呆站；看灵似乎很熟悉这里，他经常像这样把陷入危机的小动物送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