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话说出口，江子均才发觉他根本没有整理好一套说辞，只能凌乱地将粗浅的想法暂且告知。
语罢，姑且不论江子均讲出口才感到那个要求有多么愚蠢，他后半段的话说得七零八落，根本不像人话，分明是来自外层空间
的不明物种传达的电波；灵怔怔地听他说完，眨了眨眼，头缓缓的偏向一边后，竟然听懂了。
「咈。」灵掩起嘴来，发自内心的笑了。「好啊！没问题。」
或许可说是未经思考，他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江子均的提议。
休养了几天，确定一切没有大碍之后，江子均总算获得主治医师首肯出院。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受伤的事情，只用电话吩咐小佳说自己暂时不能回到公司，要小佳多多担待。期间，因为医生嘱咐他需
要绝对安静的休息，所以灵也只来看过他那么一次，停留了一会儿以后就离开了。
记得当时在门边回首的灵眼中依依不舍，唇边带着羞涩地浅笑朝江子均摇手，差点让他忍不住要跳下床，拉着灵不准他离开。
他一直回想起诚对他的质问，以及灵的笑、灵的一举一动、灵的声音、灵的眼神，还有灵一如谜团似的过往；心底几番折磨煎
熬，他总算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他毫无根基，毫无理由的喜欢上了灵；如斯一想，原本在江子均心头缠绕的烦闷倏地一扫而空，像在沙漠迷宫中找着了
出口，又发现了绿洲那样舒畅喜悦。
于是，他忽然非常想知道关于灵的一切，不过，在那之前他是否该主动对灵先开诚布公？说出关于他的全部？
搔搔头，江子均又觉得难以启齿，他不过只是个泛泛之辈，根本没有啥好说，单单仅有件事情似乎直得一提，那是江子均心中
的一个伤口。
他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家庭，父亲、母亲，还有孩子两男一女，生活平凡简单，曾经他们还以为自己能够永远的这样过下去，持
续着这种普通的，丝毫没有涟漪的生活直到年华老去。至少江子均是这么认为。
但，事情总是发生在料想不到的情况下；那天，是他疼爱的小妹二十岁的生日，全家人都聚在一起为她庆祝。虽然小妹的脸色
看来有些惆怅，但江子均以为那只是小妹因为太过感动而显露出的表情。
夜半，对声音比较敏感的江子均听见了一个物体倾倒的声音。为了不吵醒其它家人，江子均轻轻地走出房间一看，是他的小妹
拖着行李正从大门离开。
他连忙追了出去，捉住小妹的手声声急切地问：「你为什么要走？」
但江子均看见的，不是预料中小妹伤心难过的表情，不是如以往小妹总会找他诉苦的依赖；那是一张愤怒，充满不信任和责问
的脸。
「为什么？因为这个家充满了虚假！」小妹咬牙切齿地说：「二哥，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爸和妈，他们已经不再相爱，可
是他们却还是算计着彼此的财产不肯离婚，说话的时候明明冷嘲热讽，却在我们面前装的相亲相爱。大哥也是！不管这个家发
生什么事，他都事不关己，你要我怎么在这儿待下去？」
「小妹！这里是你的家啊！你还有我啊！」江子均捉住小妹的双手，却被她猛力甩开。
「你也是，二哥！」不带情感的，小妹如此宣告：「你究竟有哪一次真正的为我做过什么？」
江子均愣住了。的确，即使小妹喜欢向他诉苦，向他撒娇，但自己除了听她说之外从未想过要为她做些什么。说不出话来的江
子均，只能看着小妹那无奈和寂寞的身影渐渐远去。
在那不久之后，江子均也离开了那个家，并且一次也没再回去过；小妹那天说的话，给江子均带来相当大的震撼，那是他第一
次认为自己相当卑鄙。
从小他就是很得大人们喜爱，温和听话的孩子，只要是辈分比自己高的人的要求或劝告，江子均一律照单全收；他所做的每件
事不是因为「想要」这么做，而是他认为「应该要」这么做，即使那些「应该」大部分来自于别人的口中。
就拿交女朋友来说吧，他从未想过类似的事情，一直以来和异性最多只到朋友的关系，直到某天一位友人跟他说：「你也该交
个女朋友了吧？」他才认为自己也得要试着去谈感情。
也许是因为这种苟且的态度，每个和他交往过的女性不出一年就会离开他，但他身边却也从来不缺少女伴，直到他认为「应该
要」把感情放一边，好好打拼事业为止。
就像是一个透明的容器，不管任何人放什么进去，那些东西便会原原本本的显现出来，从来没有自己的色彩；如果说这个世界
人人都戴着面具生活，那江子均脸上的面具一定是最不易察觉却又最隐藏自我的面具。
直到灵出现在江子均的生命里。
他，第一次因为别人而心情浮躁，第一次这么「想要」去了解另一个人，第一次「想要」把原本的自己全部敲碎─只要灵能够
稍稍响应他的心情。
这些感受激昂澎湃，江子均每每为此感到浑身燥热，心脏也随之强打着节拍。
他忽然开始想念起他的大哥，记得以往他和大哥总能彼此交心的谈话，任何烦恼、任何难以解决的事情都能在其中找到解答，
曾几何时，他的大哥就如同他的小妹所控诉的那样，再也不对他付出关心。
身边已再没有家人支持，江子均必须靠自己。
抓抓头，他事实上根本没有任何对策，还好灵似乎没把他那个白痴鲁莽的请求当真，他应该有时间好好思考一番。
提起行李的江子均形单影只的前往医院柜台结帐，打算赶快回到家梳洗一番，并马上前往睽违了数日的公司；不料柜台小姐却
对他投以莫名的眼神，皱着眉头和他说他根本不用结帐，他的帐早就已经清算过了。
下巴都快要掉了下来，江子均不可置信的又多问了几回，这几天他都住在设备齐全的单人病房，那些费用少说也要几万元。
可无论向何人询问，获得的回答竟都是一致的。正摸不着头脑的当儿，居然有个人在背后出声「请」江子均离开；那人笑得和
蔼可亲、人畜无害，并且还擅自由他手上提走行李，还说早已经帮他雇好车辆就等着他上车而已。
一连串的事态令江子均茫然到有些发怒，他扯住那个提着他的行李的家伙大声问道：「是谁要你来帮我的？」
「嗄？」那人回过头，一样茫然的眨了眨眼，最后好像江子均贵人多忘事般的笑答：「是艾思乐先生啊！」
并非透过报章报导，而是由人口中听见这个名字，对江子均来说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他忽然记起那天诚充满愤怒的叱喝，还
有那男人畏缩的低喃，所有纷争都跟着这名字的出现而停止。
名字的主人还对他道歉，接着又说了些其它的话，但江子均身体又痛又心悬于灵，根本没有好好去听那些。
艾思乐，堪称全台企业龙头之一的少总裁，有多少人想趋炎附势，阿谀谄媚，这样的风云人物竟和诚与灵有所关联，光想，江
子均内心便有不安排山倒海；他惴惴地随那人上了台豪华礼车，一路上正襟危坐，等被送回家里他早已肌肉酸痛。
进门后，江子均试图冷静的洗了把脸，对镜中的自己点头，仿佛立志向前。
他喜欢灵，这心情在他胸口缠绵悱恻了几千几百次，想得头破血流才总算明白，和灵有什么样的过去，认识什么朋友毫无关系
！什么故事？什么纠葛？不听也罢！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但诚说的没错，灵的事该由他自己坦白，而除了这些，他也应该看着更重要的方向才
对。
比如让灵也喜欢上自己……
脑门一眩，江子均随即呼了自己几掌，匆忙地换好衣服出发到公司去。
不料，当他风尘仆仆地踏进公司大门，江子均从头到脚的寒毛都高高竖起，他不可置信地拔下眼镜擦了擦再戴回去，眼前景象
绝非幻觉，真实而有重量地险些让镜片为之碎裂。
「灵？！」江子均声音都变尖了的大喊。
巧笑倩兮尚不足以形容，灵带着比一朵花盛开当下还要灿烂的笑容转身，喜出望外。「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对啊……呃？不！不对！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手足无措地挥舞，江子均差点要伸手去接自己那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子。
灵的笑容黯淡了下来，噘着嘴唇很委屈地回问：「不是哥哥希望我来的吗？」
「啊！」当头棒喝，刚才经过一阵混乱，江子均压根忘了自己提出的邀请。「、对，没错，我……我的确需要灵的帮忙。」
呼，天知道他正在幻想里捶心肝，还把自己那颗驽钝的大脑劈作两半！
在医院里向灵提出的请求单纯到有些愚昧，他希望能多获得时间与灵相处，甚至和他朝夕相伴；所以，他请灵到他的公司─上
班。
江子均提的草率，灵答应的也草率，一切该就这么行云流水地过去，却没想到那只是他在对自己的愚蠢自我安慰。
「总经理！」小佳从后突然冒出头来，一样欢天喜地。「你回来了！你知不知道小灵他好厉害，他才来了三天，营业额就比上
个月要多了一半！」
「三天？！」一愣，江子均顺手把小佳推开。「我才说你就来了？」灵是认真的！他这才明白。
站在灵面前，他非常惊讶的看着那双深邃眼眸；灵浅笑着点头，答道：「嗯，我很想来帮忙，所以迫不及待。」
眼看灵说得轻松，但江子均不知道，眼前的灵并不只是因为他的请求才会现身，还和自己为了几乎相同的事在打算。
可灵的心思却远比江子均还要纯粹，他只是感到遇上江子均后的自己，似乎有某种东西正在改变；明明和他相处的时光屈指可
数，对他的为人完全谈不上了解，但江子均却在灵内心逐渐形成一股强大的存在，令灵匪夷所思地朝思暮想。
江子均的一切似乎在他心中都是和别人有所不同的，至于不同在何处，又为何有所不同，灵找不到确切的答案。
当他把这情况对诚诉说，诚本还言词凿凿的提出警告，最后，诚却弯着有些邪恶的笑，要他早些承认心里对江子均已有情愫滋
生。
灵不敢确定，却也不敢否认，唯一能做的解释只有自己好像「在乎」江子均。
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灵苦涩的想着有朝一日他能不能再度掌握某个举世无双，只属于他的重要东西？现在只要向前一步，他
彷若停止的钟摆的人生似乎就有重新启动的机会，他好害怕那会再次无声无息的便由指缝中溜走，失去踪影。
于是，当天神志几乎一片空白地，灵主动来见江子均，期盼着自己有所改变；结果却事与愿违，还害得江子均受伤住院。
还好，江子均并无大碍，还对他提出了可爱的邀请，灵那又陡降至冰点的心才找回温度，一丝希望光彩宛如就在眼前。
不过，江子均怎么又在千钧一发之际如时出现？好像灵只要想起他、需要他，他就会像个天使一样翩然降临。
双颊隐隐红润，灵不由得从江子均直视的目光中避开，他悄悄拉着江子均的手，低声关怀：「哥哥，你的伤已经没事了吗？」
「嗄？」下意识的轻触额头上恰巧被发际隐藏的缝合伤疤，江子均心头一暖，回应：「我没事，灵没事，我就没事。」
「是吗？」灵眉眼弯弯地与他十指紧扣，发现自己已对这温暖开始依赖。
额上微微渗出羞赧的汗水，江子均打算将错就错，盼着船到桥头自然直。
两人交换着笑颜，筑起不可言喻的氛围，浑然不知小佳在身后傻呆呆地盯着他们交握的手，贼贼的窃笑了起来。
第五章
才没几天，灵十分快速的成为了「门面」。
这都要归功于灵相当努力地学习有关商品的知识，面对客户亲切和蔼又有耐心的介绍，让他们能从中找到适合自己的商品，每
日人潮都比以往要多出两倍。不仅如此，也有许多人好像单单只为了见灵一面而来；而他们为了要多和灵说上几句话，便疯狂
的买下一大堆商品，营业额节节攀升。
另外，这些为了灵而来的客人之中，男性的比例几乎要占去一半；这些男性顾客每每看着灵脸红不说，还很明显地是精心打扮
过自己才前来看灵。
江子均为此担心的七上八下，还好没有发生什么危险的事。
只能说灵是万人迷吧？有次他站在一旁看着和顾客交谈的灵，虽然听不见灵到底和他们说了些什么，但那些看来很危险的男顾
客们一个个都笑的「心花朵朵开」地愉快离去。
他开始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并没有想象中愚蠢，因为这么一来只要他想，他就能和那些看似心怀不轨的男顾客一样，看着灵的笑
容看到满意为止。
不过他的如意算盘却打得歪了，非常后知后觉的发现即使一整天和灵在同一个空间中，根本不算是「朝夕相伴」。
都是因为最近店内顾客增多，又得忙着准备周年庆特卖；而且不知怎地突然有许多以往没合作的厂商都拿着开发的新商品登门
造访，让公司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他根本无法和灵攀谈上几句，更别提和灵互相了解。
「唉……」江子均不禁叹了口气，胸口有某种称为「爱意」的东西以倍数滋长，濒临溃堤。
抬头往时钟一望，唉，他又没时间了！必须马上从公司出发拜访某厂商才行。
握着门把，江子均如同往常地一转拉开，对面却有股内推的力量使他一下子重心不稳的往后方摔去。
砰磅！
伴随巨响的还有个很可怜的痛呼：「好痛……」竟是灵的嗓音。
灵的额头和江子均的脑袋猛力碰撞，眼冒金星，好不容易定睛一瞧，他身下居然躺着江子均。
「咦？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灵揉着痛处歪了歪头，迷惑地看着江子均脸色发青。
「灵、你、你不要再动了！」江子均脸红的像是要冒出蒸气地说。
「啊？啊……」闻言，灵的脸也迅速烧红。因为他居然双脚打开地跨坐在江子均的重点部位上。
脸上流露出强忍着什么的表情，江子均伸出双手把呆住了的灵从他身上挪开。
「你、你才怎么会在这里？」江子均尴尬的扯着笑，回问。
「没什么。」灵努努嘴。「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和哥哥一起吃个午饭。」
再次，灵也正为了和江子均几乎相同的事情在烦恼。
认真工作了将近一个星期，却都无法好好见上江子均一面，灵内心有种莫名的慌张感滋生。
虽然也曾想过下班之后不管多晚都要等到江子均有空见他一面，可是早上应付客人们就已经夺去了灵全副的精神，到下班的时
候他再也承受不住疲累，只得乖乖回家休息。
灵快要被那些无法抵挡的空虚淹没，终于按捺不住，趁隙摸鱼前来找人；而那张气质出众的脸孔果然是他心中繁琐的解药，不
过只看了一眼，灵所有慌乱便都消失。
但江子均却没能体会，煞风景地推了推眼镜。
「呃！恐怕不行，抱歉。」
「这样啊……」相当失望的起身，灵幽幽地一笑。「哥哥又要出去忙了？」
「是、是呀！真的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灵摇摇头。「那我出去了……」
江子均点点头，感到手中纤指依依不舍的拉扯了一下，下一秒，灵的身影便在门板的覆盖中消失。
他呆在那儿，双脚失去知觉，两腿中央却有个东西愈胀愈大，犹如一簇火焰。
虽然知道周遭没有其它人在，江子均还是窘迫地左顾右盼了番，办公室应该不适合解决那紧绷的东西，于是他咬咬牙，推开门
，往厕所里去。
坐在马桶上，江子均无奈的盯着饱满的部位看，可怜兮兮的叹了口气，把它掏了出来，开始了笨拙而单调的捋动；他压抑着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