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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执位Ⅱ之一、二 赝品 棺财+番外篇 BY 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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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真是驭鬼师吗?」他恭敬地问。

木清风眼眸里波澜不惊,淡然看向前方:「这是我们的宿命,从出生就注定的命运,我是这样,若叶也是,跟我们有纠缠的人注定会麻烦缠身,所以我才说,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那,那些供奉的骨灰?」张玄忍不住好奇心。

「都是南来北往的孤魂罢了,这里只是它们暂时休憩的场所,驭鬼师有时也是引路人,引导它们去该去的地方。」木清风微微一笑,把若叶接过来,又问张玄:「你看到那本命书了是吧?」

明明知道老人看不见,张玄还是不敢对上他的目光,连连摇头否认:「什么命书?不知道。」

「是传说可以通晓世人上下十世的命书,前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纷扰,将书供奉在死世中,可是依旧有人贪心想得到它。」

「就是我们去的那个地方吗?既然您怕书被居心叵测的人夺到,为什么不彻底封住它?」聂行风问。

「那是我为心有牵挂、无法顺利投胎的阴魂暂时聚集所挪借的空间,世间有生世便有死世,无法毁,而作为驭鬼师,我们也需要那样的空间跟阴魂交流,别担心,不可能有人得到命书,不过……」木清风问聂行风:「我可以知道是谁送你进来的吗?」

聂行风犹豫了一下,他本能地认为说出敖剑的名字不是个聪明的选择。

木清风也没再问,微然一笑:「不说也罢,不过,能送你进来的人不简单,你要当心他。」

他扶若叶转身离开,聂行风忙问:「您曾看过那本命书吗?」

木清风没有回头,笑而不答,反问:「你说呢?」

聂行风不知道,如果木清风看过命书,自然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命运,可是感觉上,他似乎又不是十分清楚。

木清风走远了,聂行风衣袖被张玄拽了拽,「董事长,我要归魂了,快抓住我,带你坐个顺风车,一起回去。」

聂行风这才发现张玄的身影渐渐变浅,他看看还躺在地上的徐佑年,想问他该怎么办,不过已经没时间了,只好急忙抓住张玄的手,随即便觉眼前一阵剧烈旋转,在短暂的黑暗之后,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脊背重重跌在地板上,聂行风痛得一皱眉,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图纹,四周松香清幽,火烛将尽,张玄就躺在自己身旁,同样也眨着眼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

「你下次回魂能不能温柔点!」聂行风没好气地说。

他又不是神奇飞侠,被这么重重摔下来,眼前直犯晕,让他极度怀疑自己有可能被摔成轻微脑震荡。

「嘿嘿,下次一定改进。」

带着个大活人,能顺利回魂,已经很不错了,不过把招财猫摔坏可不是件快乐的事。张玄很紧张地凑过去,伸手在聂行风身上左捏右掐,明为按摩,实则纯粹骚扰。

羿已经醒了,飞过来问:「老大,你们回来了,有没有什么精彩发现?讲一下啦。」

「精彩发现?当然有。」

被问到,张玄暂时放开了对聂行风的骚扰,从口袋里掏出十世命书,洋洋得意道:「谁说不可能得到命书?我这不就得到了吗!来看看,董事长和小蝙蝠的命运如何?」

「十世命书?那是什么东西?」小蝙蝠好奇地凑过来。

张玄小心翼翼翻开书。历经千辛万苦才将东西夺来,当然要宝贝一些,谁知还没等他完全翻开,就看到书页正一点点枯黄,像是被焚烧后一样,页角卷起,逐渐变成暗黑,最后化成一团灰烬,消散在手中。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也许……」看着在旁边抓狂的张玄和不明所以的小蝙蝠,聂行风明白了木清风那番话的含意,轻声说:「死人世界的东西根本无法带到人间,它又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

命书没拿到手,对张玄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太大的打击,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无法预知的未来才更充满刺激。

「那你为什么还那么拚命想把书带回来?」

聂行风最喜欢的就是张玄这份永远可以把伤心转化成快乐的个性,但同时也忍不住想逗他。

「可以赚钱啊,有了命书,说不定我就能成为这个世纪中最伟大的预言家。」

这个梦想,聂行风想小神棍应该永远都不可能实现吧。

在事情结束的第二天下午,金石高尔夫球场的人工湖里又浮起一具女尸,经鉴定后确认死者是罗琪,死因是颅骨被硬物击伤所致,奇怪的是隔了这么久,死者的面容身体完全没有变化,就像睡着了一样。

聂行风和张玄闻讯赶去警署,正碰上家属来认尸,罗颜失声痛哭,不断说如果当初对妹妹不那么严格的话,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世上没有如果,只有因果。」悲恸的一幕没感动到张玄,靠在墙边小声说。

凡事有因就有果,并不是到后悔时,想回头,就能再重新开始。

傅雨也来了,立在旁边呆呆地看,因为魏正义没有对罗家人提他和罗琪交往的事,所以没人注意到他,只有魏正义走过去,把那个金棺饰物还给他,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声节哀顺变。

傅雨打开坠饰的棺盖,当看到里面写的字时,脸色瞬间苍白下来,眼圈红了,却硬是忍着没哭。

若叶也来了,还带着那个如影随形的女鬼,聂行风发现女鬼在看到傅雨后,原本木然的表情柔和下来,随即一缕魂魄从躯体里面飘出,容貌浅淡,依稀是罗琪的模样。

她飘到傅雨身旁,柔柔地看着他,伸手想去触摸,却落了个空,若叶立在后面,轻声念动往生神咒,说:「心愿已了,该上路了。」

罗琪看傅雨的眼神里有些不舍,但身影却随着咒语的念动慢慢变浅,她向若叶还有张玄、聂行风微微颔首致谢,最终消散在空间里。

度人往生成功,张玄走到若叶面前,小声问:「你没事了?心口给人挖了个大洞,还重伤不下阵,有够健壮喔。」

若叶不动如山,微微一笑:「那个若叶已经死了。」

「死了?」

「我天生四魂八魄九命,有九次复生的机会,现在还剩七次。」

「九命猫?」张玄肃然起敬,认真上下打量若叶,很好奇地问:「除了昨晚那次,你还什么时候死过?」

若叶脸色一变,却笑笑,没有说话。

小神棍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聂行风过去,不动声色地踩了他一脚,张玄痛得皱起眉,却仍不肯放弃,追问:「四魂八魄九命很厉害耶,这种异能后天学来不来得及?」

若叶正要离开,听了这话,转头问:「如果四魂八魄九命换无心,你还羡慕吗?」

张玄下意识地抚抚自己的心口,再看若叶,很想问他是不是真没心脏,可惜若叶已经转身离开了。

「无心?」他嘟囔:「那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有心的人会活得比较快乐。」

第十章

罗琪的失踪案总算告一段落了,至于骸骨的事,聂行风没提卫小惠,魏正义似乎也猜到了,于是大家都很聪明地彼此心照不宣,如果死者署名卫小惠,那将又是个很难解释的过程。首先,尸首被徐佑年埋在别处,却在短时间内以骸骨的状态出现在湖中,本身就不合情理;还有,骸骨出现后,卫小惠仍以普通人形态生活在他们之间,如果仅以执念来解释,实在太牵强,而且这种解释也不可能写进报告中。

所以,还是把骸骨案当作悬案挂起来吧,这世上天天都有犯罪,骸骨的离奇出现很快就会被淡忘,最多成为街头巷尾饭后茶余的话题。

至于罗琪和鞠菁菁的死,魏正义在报告上写的是卫小惠因嫉妒行凶,后来卫小惠又被徐佑年杀害,至于徐佑年,因为已经神智疯癫,无法解释卫小惠尸首的去向,所以立案待查。后来精神病院的主治医师告诉他们,徐佑年的心智应该一辈子都无法恢复。

这份报告书一大半出于张玄的指点,当然,顺便狠狠坑了笔指点费用。出了警署,聂行风说:「魏正义还真信任你,一口一个师父的叫。」

「那是因为我很值得别人去信任。」张玄自信满满。

聂行风揉揉额头,很无力地换话题:「你说,徐佑年是真疯?还是装的?」

「有什么区别呢?」张玄耸肩,「真疯关精神病院,假疯关监狱。」

关于徐佑年,张玄一点儿都不同情他,自私、贪婪、无情,他真不知道卫小惠看上了这男人哪一点。

「感情这种事很难说。」看着张玄,聂行风意有所指。

卫小惠是个狠毒的女人,为了徐佑年不断的杀人,他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不是错了,如果她不那么执着,换另一种方式生活的话,是否会有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

「我一直认为执着是对的,可是看看卫小惠,又觉得这个女人的执着让人害怕。」

「那不叫执着,叫偏执。」张玄反驳他,「女人偏执起来很可怕的,所以最好还是不要招惹。」

聂行风笑了:「你这句话说得对极了。」

他想,今后的人生中,小神棍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事件过后,聂行风跟敖剑约了时间,准备去登门道谢。他换好西装,来到客厅,见张玄和羿正凑在一起叽叽咕咕。

「你们在聊什么?」

「这个啦,小蝙蝠在沙发角捡到的,不知道是什么。」张玄把一张破碎的纸条递给聂行风。

像是写道符用的黄纸,边上还留有一些墨迹,纸的背面印有淡淡的梅花水印,他平时画道符可不舍得用这么好的纸张。

聂行风看了看,想起是那晚徐佑年偷偷往他口袋里塞的道符,被他撕掉随手扔了,可能有碎条不小心放进衣兜,被带了出来。

「指使徐佑年的人果然有点儿道行。」

想起那晚被鬼揍,张玄愤愤不平,「董事长你如果不撕掉就好了,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找出指使的人。」

看着道符后的九瓣梅花纹路,聂行风皱起眉。当时天黑,他没在意,现在仔细看看,突然感觉纹路有些面熟,他在哪里见过,就在不久之前。

「不过说起来,道符印水印很特别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画轴纸张。」

张玄的嘟囔让聂行风心一动,不过没等他深思,就被张玄打断了,上下打量他,一脸疑惑。

「你打扮这么帅是准备去哪里呀?」

「我跟敖剑约了见面。」

「我也去。」不能放任他的招财猫跟那个白目单独见面,张玄立刻自荐。

「我去去就回,不用多长时间。」

聂行风不想让张玄跟敖剑过多接触,婉言拒绝了。

事实上如果可以,他自己都不想跟敖剑来往,敖剑可以轻易弄晕羿,这让聂行风想起羿在守护鞠菁菁时也曾被人弄晕过,卫小惠和徐佑年可以顺利进入木家,也都让他本能地联想到敖剑,可是却又搞不懂敖剑这样做的目的。

看不清目的的做事才更让人害怕。

被拒绝,张玄有些吃味:「木老先生有交代你小心那家伙,小蝙蝠也不喜欢他,我劝你最好少跟他联系。」

「只是道声谢而已。」小神棍貌似在吃醋,这个发现让聂行风很开心,说:「要不我们一起去,你在车里等我好吗?」

这个提议张玄能接受,于是开车把聂行风送到敖剑的家。从外面望去,敖家高墙深院,把里外天地轻易隔断开,青铜院门旁立着警卫,得到了聂行风来拜访的消息,警卫很恭敬地开了大门,请他进去。

佣人将聂行风请到会客大厅,端上咖啡,说主人马上就到,请他稍候。

聂行风品着咖啡打量客厅。檀香桌椅,四漆画屏,空间流淌着淡淡的熏香气息,很正统的中国古典味道的摆设,乍看去,他无法把这里跟西方贵族的敖剑联想在一起。

墙壁左侧挂着一轴古墨山水画卷,是倪瓒的《渔庄秋霁图》,想来价格不菲。挂轴上透着淡淡的九瓣梅花水印,淡雅柔和,看到那水印,聂行风心头一震。

徐佑年用的道符上也有梅花水印,这不可能是巧合,而且聂行风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对梅花纹路有印象了。上次的赝品事件中他在古董商秦照家中看到过,当时他跟张玄一起赏画,那幅文同墨竹的挂轴底色也是梅花水印,很少见的九瓣梅花。

所有问题在瞬间串联在了一起,而根源竟然就在这位神秘的公爵身上。

「亲爱的行风,欢迎来我家。」

充满磁性魅力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敖剑微笑着走进来,跟他一向形影不离的那位洛阳医生却没出现。

「我是来登门道谢的。」压住心里的疑惑,聂行风淡淡说,并将带来的礼盒递了过去。

「我们之间不需要这种虚礼。」

敖剑笑得温和,但聂行风看到了他银眸后隐藏的算计。如果说在看到画轴之前他还只是怀疑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可以很肯定地说,敖剑帮他的目的绝对不单纯。

「凡事还是厘清比较好。」他淡淡回道。

很平淡的话语,却隐含锋利,敖剑玩味地看聂行风。这个人跟平时一样儒雅平和,但平和后锋刃已然支起,瞳仁微眯,是猎兽攻击前蓄势的征兆,敖剑眉峰一挑,顺聂行风的眼神看向自己后方。

「你喜欢这幅山水画?是我前不久从秦照那买来的。秦照这个人你该是知道的吧?他在古董市场算是名家了。」

微笑在敖剑唇边漾起,狡狯阴险的笑,在聂行风还没提出疑问之前,已把底牌翻给了他,带着挑衅的气势。

聂行风没跟敖剑正面冲突,而是说:「张玄之前曾被会道术的人攻击过。」

「喔。」敖剑坐下来,慢悠悠喝着咖啡,问:「你想让我帮忙调查吗?」

「那倒不用,因为在我认识的人中,会道术的并不多。」墨瞳紧盯住敖剑,聂行风冷冷说:「不管你的目的为何,别对张玄动手,伯尔吉亚公爵!」

「你怀疑是我?行风,我发现一年多不见,你会说笑话了。」面对聂行风的凌厉,敖剑显得很悠闲,笑着反问:「我为什么要伤害一个才见过一次面,只会些三流道术的神棍?」

聂行风从没像现在这样庆幸自己的明智,今天如果带张玄一起来,他敢保证就凭敖剑这句话,张玄一定会把他的房子拆了。

「再说,如果我想害你,就不会帮你了对不对?」敖剑向他摊手,一脸无辜的笑:「所以,行风,你实在不该这样说,如果我是你,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绝对不会乱说话,这样只会自乱阵脚,什么利处都得不到。」

什么没有证据?那个相同的九瓣梅花标记就是最好的证据!聂行风不认为这是巧合,他想敖剑一定也发现了这个小纰漏,所以才索性直接点出秦照的名字,可是敖剑有恃无恐的表情告诉他,即使他知道这些事与敖剑有关,也同样拿他没办法。

「谢谢提醒。」

聂行风道谢完,起身告辞,敖剑没留他,只说:「其实,这世上会道术的人很多,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还是担心一下秦照吧。」

聂行风转头看他,想弄清这句话的内在含意,敖剑耸耸肩,意味深长地说:「不过,也许已经来不及了。」

有种不祥的预感,聂行风匆忙告辞。张玄正在车里等他,见他脸色不好,忙问:「出了什么事?」

「去秦照家。」

「谁家?」张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那个古董商。」

张玄想起来了,那个搞出赝品事件的古董商秦照。虽然不明白聂行风为什么突然要去他那里,却什么都没问,依从指令,把车开去秦家。

车走到半路,对面驶来一辆蓝宝坚尼的跑车,火红得几乎像要燃烧起来的颜色。聂行风对漂亮拉风的跑车最没抵抗力,擦肩而过时,本能地转头去看,开车的人是个戴金边眼镜的年轻男子,看到他,嘴角勾起玩味的笑,用唇语说——后会有期。

一瞬间的交错,聂行风没有看到男子的唇语,但对方那怪异笑容让他感觉很不舒服,车开过去后,又忍不住转头去看。

「怎么了?」张玄也注意到了那辆漂亮的跑车。

「没什么。」只是那个人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而已。

两辆跑车在刹那间交错,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奔去,等张玄的车跑远,开蓝宝坚尼的男子把车停在了路边,接通电话后,笑嘻嘻说:「师父,我看到聂行风了,他本人比杂志上更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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