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悲风摸了摸扳指，笑问：“不愿意养他？”
“不是。”他也许哪天突然就离开这个世界了，这个小孩他能养吗？
“那么是为什么？”自从确定昊淼的身份，他总是有些患得患失，如果有个孩子，他多了个羁绊，是不是就不会突然离开了？
昊淼沉默了半晌，道了一句：“我们一起养吧！”
我们一起养吧！
一起养吧！
从来不知道居然有人只用一句话，就让他心花怒放。
忍不住用手捂住快要溢出嘴的笑意，如果有面镜子，古悲风一定会发现自己现在笑的傻毙了，完全颠覆了他平时高贵雅致的模
样。
还好昊淼没注意，不然形象全毁。收敛了下表情，古悲风笑着问：“那么，你给他取个名字？”
“名字啊，叫什么好呢？”昊淼偏头思考，这模样让古悲风觉得异常可爱，很想抱过来亲一亲。
“我希望这孩子将来能快乐地长大，不如就取名叫‘惜乐’。”
“‘惜乐’？不错，就叫‘惜乐’。”
路上慢腾腾地行了两天，一干人等终于到达了西城，浩浩荡荡地进入古悲风的王府，西城之主古悦风就在府中迎接。
“爹。”逐狂和移玉率先跑过去，神色兴奋地向他行礼。
“安全回来就好。”西王分别摸了摸他们的头，然后望着走近的古悲风道，“听到圣曦遭到兽袭的消息，我差点出兵了。”
“不用担心，要真的出兵反而不妙。”苍国五城有一条明约，为尊重圣王，其他四城之王在未接到圣旨前，不得向其出动五千
以上的军队，否则将视为谋乱。
古悲风又将郗然等人介绍给西王，在说到昊淼的时候，西王特别留意了一下。
“诸位一路辛苦了，先休息一下，晚上本王再协同王弟一起为各位洗尘。”
随后西王带着古悲风等人离开。
其他人则跟着下人去安排的房间。
看郗然等人都走进一个楼院，昊淼自然也跟上，却不想被另一个仆人拦住，告之他住的地方在另一边。
昊淼只得抱着小惜乐跟着仆人走入另一个回廊。
刚转了个弯，凉爽的风扑面而来，入目的是一片巨大的湖泊。湖面波光粼粼，印着天空的颜色，闪闪动人，美如画卷。沿着湖
边的回廊走了一会，昊淼被带到一个一座名为“天淼居”的厅阁前，推门而入。这里不似正居，反而像个花厅，面积不大，前
后是进出口，左右各有一扇窗。从左窗可以看到湖泊，右窗外是个院子，清流、花圃、石椅、风亭……看得出，花了主人很多
心思。
穿过厅阁，稍走十来步，才是昊淼睡觉的房间。这里陈设出乎意外的简洁，正中是一套古朴的红木雕花圆桌椅；右边摆放着书
桌和书架，书桌后墙上镶着一个白玉雕刻的巨大祥云；左边挂起的淡蓝色纱帐后有一扇大窗，正对着湖泊，窗边有一个长形坐
榻，上面摆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是一套精美的茶具。四周柱台上各镶着一颗夜明珠，在夕阳下反射着淡淡的彩光。
掀帘走入后室，古窗、香台、屏风，连婴儿床都准备好了。小心地将睡着的小惜乐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微微看了看屏风后，
竟然是一个圆形的白玉石澡池。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昊淼转身出了房间，站在回廊看着这片湖泊，心情舒畅。
“古悲风对你真的很好啊！”郗然突然出现在昊淼的背后。
昊淼回头道：“你们住的地方也不差吧！”
“是不差。”郗然耸耸肩，“只是不及这里的千分之一而已。”
“……”
“你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我跟你说这个可不是为了让你不安。住什么地方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看的出来，古悲风很喜欢
你。”
昊淼沉默了一会，偏头问：“你……不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
“同是男人，怎么能，能……？”
郗然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心，是不分性别的。只要心动了，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
郗然认真道：“昊淼，其实我很佩服古悲风，他第一时间便察觉了自己的心意，并毫不犹豫地传达给你。我想在此之前，他根
本没有因为性别而犹豫过。相比之下……”
无奈地笑笑，他是否还有机会？
“相比之下？”
“没什么。”郗然摇头，“问问你自己的心，撇开性别，你对古悲风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昊淼幽幽地望着湖泊，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一向都是他被动地接受。对于这个男人对他过分亲昵的行为，他只感
觉别扭而没有厌恶；有时候也会有点害怕，因为他既强势又表里不一，似乎能很轻易破除他的茧；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关心和
炽恋，他会不知所措，下意识地选择逃避……
这些，能代表什么？
“昊淼，我觉得你将你的感情深深地藏了起来，让人完全看不到你的心。”郗然淡淡道，“有时候应该放下心防，无需顾忌地
表露你的喜怒哀乐，我们都不希望被你排斥在外。”
59.神罚起源
吃完西王准备的晚宴，昊淼将被侍女喂饱的小惜乐带到风亭赏月。小孩子当然不懂赏月，他躺在婴儿床里左顾右盼，眼睛转来
转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昊淼笑笑，拿起小提琴拉出一首小夜曲，曲调柔和，让人感觉心情宁静。
听说动听的音乐对孩子的成长很有帮助。以后等小惜乐长大一点并且他还没离开这个世界时，就教他学习小提琴。现在开始培
养兴趣，将来会容易学点。
收弦，一曲结束。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人影蹲在婴孩车边，静静地看着小孩。
“求醉？”这个神出鬼没的少年，什么时候回来的？
苍发少年抬起头，看了看昊淼。突然，身体微微一动，瞬间消失在原地。
“昊淼。”寄惊弦的叫唤声响起，然后蹬蹬跑了过来。“刚听到你的小提琴声，还是那么好听啊！”
古悲风和郗然等人也走了过来。
昊淼冲他们点了点头。
“我们带了茶具和棋子，月下听曲、喝茶、下棋，都来风雅一把！”寄惊弦笑道。
“呀！呀！”小惜乐适时地叫了几声。
郗然大笑道：“看来这小子也喜欢热闹。”
昊淼也笑笑：“惜乐不怎么哭闹，很爱笑。有时候我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可爱的孩子，要因为莫名其妙的诅咒而被杀死
？”
几人一下子都沉默下来。
古悲风道：“昊淼，如果你想保护惜乐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什么双生子诅咒的话，如果传出去，就是我也保不了他。”
“是啊，我们国家自第三十二代圣王开始，就一直延续着这个条例，很难改变的。”郗然接口。
“为什么？”
郗然解释：“在三十代圣王以前，我国从来没有双生子、异瞳和双性的出生。直到第三十代圣王即位，东城诞生了第一个异瞳
婴孩，因为太特别，在国家引起了轰动，大家当时只觉得很新奇，倒是没觉得异瞳有什么可怕。直到这个孩子三岁时，突然生
了一场病，全身红疹蔓延，无法治愈。更可怕的是，这种病能传染，而且传染速度很快，不到一个月，几乎整个东城的人都感
染了。苍国百姓陷入恐慌，为避免更多的死亡，第三十代圣王不得不下令焚城，东城无论有没有被传染的，都被烧死在城中。
当时的东城并没有现在这么大，但也有近千人死于那场大火。自此，异瞳成了瘟疫的使者，被列为首杀对象。”
“没过几年，苍国又诞生了第一个辨不出性别的孩子，孩子的父母可能觉得有些难堪，并没有张扬。直到孩子长到十八岁，原
本平凡的容貌一下变得异常俊美，一双丹凤眼似乎带着魔力，见者无不心醉神迷。为了得到他，几个城的王者开始明争暗斗，
互不退让，最终一发不可收拾，引发了自苍国建国以来最大的内乱，死伤无数。后来圣王平息祸乱后，将这个妖异的少年杀死
，才发现他竟然是雌雄同体的异类，从此，双性也被视为不祥之兆。”
“到第三十二代圣王，第一对双生子诞生。人们对这种异于常规的存在开始有了戒心，圣王也派人留意这两个孩子的成长。双
生子出生不久，父母相继去世。两人被同族收养，谁知收养他们的人也在不久后死去。他们辗转进入西城，自己找工作赚钱，
倒也能混个温饱。谁知好景不长，他们所在的城市出现了罕见的蝗灾，粮食被糟蹋光，整个城市的人都陷入困境，两个孩子也
失去了工作，不得以只能前往南城。随着他们的到来，南城的水域莫名其妙的上涨，淹没房舍和农田，造成的损失不计其数。
此时，第三十二代圣王终于开始感觉双生子的不祥，派人去暗杀，结果只杀死了一个。奇怪的是，自此之后，剩下的那个双生
子再没给周围的城市带来过灾难。于是第三十二代圣王才确定，双生子去其一个，即可消厄。最后，他设立‘神罚’条例，将
异瞳、双性和双生子同时列入其中，刻在石碑上，放入祭殿，以传后世。”
“这难道不能是巧合？”昊淼忍不住问。
寄惊弦道：“在之后也出现了不少这样的婴孩，其中大多被扼杀，剩下侥幸逃脱的，后来好像都引起了动乱，实在很难再说这
是巧合。”
如果一个人一出生就被人们所惧怕厌恶甚至欲除之而后快，任谁都会产生负面的感情，严重的还会报复的吧！一个心灵被扭曲
的人，想不引发动乱都难。
这是因果的必然，根本无关诅咒。
可惜他如果这么说，估计这些人也无法理解。
这时，古悲风将惜乐抱起来，淡淡地说道：“天灾，是谁也无法控制的；人祸，多是人们难以遏制的欲望引起的。”
昊淼惊奇地望着他。
寄惊弦则问道：“听王爷的意思，似乎对神罚不以为然，以你的身份，实在很难想象你会这么说。要知道，最拥戴神罚条例的
一直是五城的王族。”
古悲风眯眼笑笑，没有接话。
“难道没有可能废除这种制度吗？”昊淼问。
“昊淼，你就放弃这个想法吧。”郗然道，“神罚石碑立在祭殿中，祭殿的天祭圣者，威信势力仅次于五城王族，光是他的意
志就难以动摇了，更不用说五城王族的反对了。”
古悲风点头：“起码我的王兄就绝对不会同意废除神罚。”
昊淼一阵无力，这件事果然不是他能解决的。人家千百年的制度，哪里有那么容易更改？
看着昊淼，古悲风心里补充了一句：如果是他，或许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昊淼，在这里我再提醒你，千万不要将惜乐双生子的身份说出来，否则不但保不了他，连同我们都要受到处罚。”古悲风慎
重道。
昊淼点头：“我知道了。”
“我们都没问题，但逐狂和移玉……”郗然有些担心。
古悲风道：“他们不会说的。”
郗然挑眉，这么肯定？
低头看了看快要睡着的惜乐，古悲风心道：逐狂和移玉比谁都知道双生子的悲哀。
“好了，别说这个了！”寄惊弦站起来道，“昊淼，拉一首曲子，活跃一下气氛吧！”
瞥了他一眼，昊淼装好小提琴，道了句：“今天没心情了！”
背上琴，抱过小惜乐，施施然往房间走去。
“不是吧？昊淼，再拉一首也好啊！这么早睡觉，你谁得着吗？昊淼……”
哀号声，无视……
60.相亲
“王兄，你找我？”
正在书桌前批阅公文的古悦风抬头看了一眼脸带微笑的古悲风，淡淡道：“明天有几个客人，你帮我招待一下？”
“我来招待？”古悲风挑眉。
“我这里毕竟是宫殿，客人会感觉拘谨，所以希望到你王府进行接待。”
古悲风眯着笑眼，手指敲了敲桌子，问道：“什么样的客人？人数？”
瞥了他一眼，回答：“我已经将客人的名帖交给你府中的管家了，你回去一问便知。”
“王兄这不是早做好打算了吗？何必还要特地将我叫来？”
“不管怎么说也该亲口跟你这个主人打声招呼，免得到时对客人失礼。”古悦风笑了笑。
古悲风背靠长椅，一手轻点额头，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的兄长。
似乎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古悦风挥了挥手道：“好了，就这件事，你可以出去了！”
缓缓站起来，行了行礼，走到门口时又听到古悦风说了句：“记得好好招待这些客人。”
客人？想想都有问题。这位兄长又在打什么注意啊……
最近，昊淼迷上了为小惜乐做玩具。
当然，他自己可不会做，只是将前世记忆中的一些玩具描画下来，交给寄惊弦去弄。
几天下来，惜乐有了古代版婴儿推车、婴儿代步车以及积木、拨浪鼓、小风车、拼图等等各种奇奇怪怪的玩具。这些东西惜乐
还不能用，倒是逐狂和移玉有了兴趣，时不时会从昊淼这里搜点过去玩玩。
这天天气不错，昊淼决定将惜乐放到推车里，推着他出去看看风景。
沿着迂回婉转的走廊缓缓漫步，昊淼很享受这种宁静祥和的感觉。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些许喧哗声，他循声走去。转过一个弯，走进一个院落，透过走廊的花窗，只见一群身着华贵的少女在
花园中或站或坐地谈笑，园中摆设着各种点心水果，旁边还有不少仆人侍女斟茶倒水。
很显然，这些人在聚会。
昊淼一个也不认识，当然不会贸然闯进去。正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问道：“王爷，听说您喜欢四处游历？
那您一定见过很多有趣的东西吧，能给我们讲讲吗？”
王爷？这个府里唯一的王爷不就是……
昊淼回头看去，果然见到古悲风坐在一群少女中间，斜靠长椅，一派春风如意的样子。
看这阵势，难道这家伙，在相亲？
只听他开口道：“也无多少有趣的见闻，各城的风土人情都差不多。”
“总也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吧？”刚才的少女又问。
“噢，是吗？比如呢？”
“……”发问的少女显然没出过远门，一下子被反问住了。
“西城每年都举行‘奇花赏’，不知在其他城举办的‘驯灵展’或者‘千丝舞’是什么样子？”
一个少女倒下了，马上又有一个少女顶上来。
“是啊是啊！还有圣都的‘兵英斗’和‘文心秀’，想必更加热闹吧！”其他女孩纷纷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