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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匪 上——by香小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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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围着看罗强包饺子,皮擀得很圆,很快,手指头极其利索。

“强哥,成啊,能干啊!”

“以前在家老做饭吧?老给媳妇做饭吧?强哥咱嫂子是哪位啊,天仙吧,真他妈有福!”

罗强冷笑几声,埋头熟练地捏出一个一个形状端庄完美的饺子。

要说罗强做饭的能耐,比罗家小三儿还差着档次。罗战那是考过高级厨师证的酒店主厨水准,罗强只是弄个包子饺子烙饼肉饼、做一顿家常饭的水平,但是已经足够把牢号里这群崽子甩几条大街。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话没说错。那时候,罗家老大在大杂院儿里进进出出帮爸爸干活儿,老二就在屋里帮他妈收拾家、做饭。

罗强四岁会烧煤炉子,七岁会炒菜,九岁就能自己蒸一锅包子出来,发面,剁菜,打馅儿,包包子,最后上笼蒸熟。

西四大翔凤胡同的大杂院儿里,罗家有一间朝西的八米小屋。

小屋用一个帘子隔成里外间,两口子睡里边儿,小哥俩挤外边儿的木板小床。数九寒天从破窗户缝往里灌风,呜呜的。炉子里填着几块蜂窝煤,暗暗地拢着火。

罗强十岁那年,小三儿出生,拿他妈妈的命换来的,三个孩子从此没妈了。

后来的那几年,仍然是老二下了学在家做饭,有时候中午也要从学校跑回来,照顾弟弟。

家里买不起奶粉,罗强就每天给小三儿熬米糊吃。

罗小三儿在大床上打滚,吃手指,手指吃完吃脚趾,哼哼唧唧地,还老爱往地上滚,想爬走。

罗强这手拿着铁钳子弄炉子里的煤,那手胡噜着小三儿,一条腿靠床顶着孩子,不然一转身那小坏蛋立刻就能大头朝下从床上滚下来。

罗小三儿于是半个身子悬出床边儿,抱着他哥的大腿,耍赖地啃,用乳牙撕咬,狼心狗肺小崽子一个,啃得他哥满裤子都是米糊和口水……

邵钧假模假式地拎着警棍,在食堂里转圈巡视,偷窥哪班的饺子包得好。

五班那边儿炸起来,跟邵三爷哭爹喊娘得:“邵管,我们班没肉了,再给我们一块猪肉吧求求你了邵管!”

邵钧挑眉瞪眼:“每个班都发肉了,你们班肉呐?”

刺猬伸着脖子狂笑:“邵管你甭理他们,他们班把肉都偷吃了!”

五班的崽子看见猪肉就疯了,那坨有肥有瘦的肉馅儿直接捏吧捏吧捏成丸子,拿到厨房下油锅煎了,撒撒盐和五香粉,给瓜分了。吃完了抹抹嘴意犹未尽,转脸发现不对啊,咱们的年夜饭饺子还没包呢,尼玛只剩下白菜大葱了,饺子怎么办?!

邵钧站在罗强身后,看罗强包饺子。

邵三爷也不会包。他这种人哪会做饭?从小在姥爷家住,小钧钧是一家子大人合伙宠着的大宝贝,家里有保姆和警卫员做饭,哪用得着他做?

年三十晚上,每个班最后都吃上了饺子,不管包得好看不好看,馅里有没有肉,或者干脆是一锅肉末片儿汤,每人手里都捧着一个饭盒,饭盒里有热腾腾的饺子。

邵钧到每个班都蹭了一口,最后就蹲到七班的小饭桌不走了,因为七班的饺子最好吃,简直没法比,别的班包得面不是太软就是太硬馅儿白不跐咧味道不对简直都没法进嘴!

罗强斜眼看着邵钧,哼道:“没吃过啊?”

邵钧嘴巴填得鼓囊囊的,拿筷子指着罗强,嘟囔着:“不错,地道。”

“比我姥爷家保姆做的好。”

邵钧是真心想夸罗老二,一五大三粗老爷们儿,做饭还挺好吃的。

“……”

你家保姆?你家保姆哪棵葱,道上有排号吗?罗强翻了个白眼,薄薄的嘴唇不爽地紧阖,又小心眼儿了……

邵钧饭量可不小,这敞开怀吃起来,旁边儿几个人实在看不下去了。

“邵管,这、这、这是……我们的饺子!!!”

“我们都不够吃了!!!”

邵钧从饭盆里抬起一双无辜的眼,拿筷子一指罗强:“让你们班头再给多包点儿啊,这哪够我吃啊!”

邵钧吃别人端上桌伺候着的饭吃习惯了,指使人干活儿毫不含糊。

他还特认真地拿筷子敲一下一扫而空的碗,嘴里塞满饺子:“真的,好吃!罗强,再给包一锅!”

罗强从邵钧身上收回燃着小火苗的视线,默默地,调馅,擀皮,不一会儿又包了一锅。

那一顿邵钧吃了四十多个大饺子,吃得滚瓜肚圆,满嘴流油,可满意了。

大伙在礼堂集体收看央视的春节晚会,回来以后睡意全无,在屋里熬通宵。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只有这一天犯人们有特权,管教的不吹熄灯哨,允许大伙自由散漫。

有的班一伙人围坐着聊天,有的班打牌。

七班的人干啥?罗老二手底下的班级,只是聊天儿打牌什么的,那就太没劲了。

邵钧溜到门口偷看,检查,发现七班一圈人竟然围在一起打麻将。

你姥姥,监狱里不准打麻将!

更重要的是,这帮人从哪弄来一套麻将牌?!

邵钧气势汹汹地冲进牢号,准备收缴非法赌具,拿到手里仔细一看,乐喷了……

21、慢火炖青蛙

麻将牌是这帮人自己做的。而且,显然是七班最牛逼天才的大铺教给他们这么做的。

罗强事先去楼下超市买了一堆肥皂,挑最便宜的买,就是普通家用的浅棕色半透明洗衣皂。

屋里没有刀子剪子那种锋利的工具,这帮人就拿缝衣服的线绷着,把肥皂切成一块一块的小长方形,麻将牌的大小。

最后拿红色蓝色圆珠笔,雕出牌面的数字或者符号。

麻将牌谁都熟,都知道应该写什么字,于是一个班十个人七手八脚得,很快做出一副牌,然后欢天喜地地嗨起来。

邵钧瞅着那一桌肥皂麻将,乐坏了,实在舍不得给他们收缴了,费挺多工夫做出来的。

邵钧坐罗强下首,另外两席是顺子和胡岩,其余一圈儿崽子围着看牌,七嘴八舌支招。

邵钧把他的制服外套脱了,铺开了挂在牢号门口,挡住外班的视线,不能让别人看见。

四个人都是牌桌上的老手,水平都不弱,但是罗强还是让了,有意无意地,给三馒头喂了好几颗好牌。

输赢他根本无所谓,邵钧每次吃了碰了一张好牌,开和一把,那个得瑟劲儿,罗强就喜欢看那劲儿……

邵钧逞牛逼,搓搓手,煞有介事地说:“看三爷爷这把给你们和一个‘大四喜’!”

邵钧已经摸了三张东、三张西、三张南,眼瞅着四喜丸子快凑齐了,就是摸不着“北”,心急火燎得。越急他越摸不着,手里揣了两张废饼子,留也不是,打也不是。

罗强斜眼瞄着邵钧,看这人把一只穿靴子的脚踩在凳子上,俩眼瞪得大大的,那认真较劲的样儿,特别乐。

罗强故意逗邵钧:“我这儿有你要的。”

邵钧:“不要。”

罗强:“给你这张你就和了。”

邵钧:“我自摸!我门前清,你甭给我捣乱!”

罗强的嘴咧开来,露出一口白牙,小馒头,就喜欢自摸……

又摸了两圈儿,邵钧还是没摸着,手里的废饼子换成了两张废条子,仍旧留也不是,打也不是,急死他了。他要不是为了自摸大四喜,他其实早就和了。

罗强当然知道邵钧等什么牌,搓着手心儿里一块小肥皂,说:“就这张,吃不吃?”

邵钧特倔:“不吃你的!”

罗强:“吃就和!”

邵钧:“我就不和!”

罗强:“你不和我可和了,你瞧着,我再摸一把肯定和!”

邵钧眉头拧着,嘴巴撅着,不甘心。

罗强:“吃不吃?!”

邵钧:“吃就吃!!!”

邵钧那个“吃”字刚蹦出嘴,罗强手里的肥皂牌甩到他面前。

邵钧手里有二条和三条,罗强甩给他一张幺鸡。

他一看那张牌,眼球腾得一下就跳了,小腹发热……

正规麻将牌的幺鸡,都是画一只长尾巴野鸡似的鸟。

一屋人起哄狂笑,强哥你牛逼,你这张幺鸡画的,人家明明是幺鸡,你忒么给人家画成一根爷们儿的鸟!

罗强冷笑:“画成啥样不成?你们都认识这张是幺鸡不就成了!”

有人拍马屁:“还是特大号的鸟,强哥照自己撸起来那尺寸画的!”

胡岩一边嘿嘿乐一边盯着罗强看,眼神都给撸直了。

罗强嘴角难得浮出挑逗的笑,眼神不阴不阳,瞄着邵钧。

邵钧瞪了罗强一眼,咕哝着低声骂了一句。

邵钧知道这人就是故意的,王八蛋,故意问他“吃不吃”,他竟然说了“吃”……

有些事儿别人不知道,就他俩人心里清楚,就好像互相之间埋着个小秘密,时不时偷剥开来,分享那种极为私密的亲近感。

邵钧耳朵慢慢红了,想拿皮带抽人,有一种被人明目张胆戳破面皮之后的害臊与恼火,你姥姥的,吃你个蛋!三爷爷咬你信不信?!

邵钧找借口推牌不玩儿了,让刺猬来玩儿。

那天最后还是罗强赢的数最大,不能来钱的,赢的其实是监狱过年发给犯人的糖,罗强面前堆了一大把花花绿绿的糖。

罗强抓了一手牌就上停了,三个一万,三个二万,三个三万,三个四万,再加一个五万。一圈儿人眼睛都看直了,连呼“这是连花清一色四暗刻捉五魁了”!

罗强再抓,一抓就是个一万,开杠;再抓,二万,再杠;又跳了个三万,他还杠;再跳四万,继续杠!

最后一把他还没抓,邵钧就已经知道了,最后肯定摸的是五万。

果然是五万。

这把忒么的竟然是传说中的“连杠连花清一色四暗刻捉五魁十八罗汉”,邵钧从来就没见过有人和这么大的一手牌!

邵钧心想,一肚子坏水你个混球的罗老二。

你丫忒么的出老千。

不出千你绝对和不了这么大!

邵钧说对了,罗强就是出老千。

麻将牌都是拿肥皂刻的,罗强随便多刻几个攥在手里出千糊弄这帮崽子简直是白给。他以前干什么的,三里屯七八家地下台球厅赌场都是他的地盘,他赢过的大牌这帮土鳖都没见过。

邵钧头一个扑上去嚷:“袖子里呢,你藏袖子里了!”

“兜里让我翻翻,敢不敢让我翻!”

邵钧半开玩笑半较真地,一个抱摔锁腿,按住了,掀开罗强的上衣摸裤兜。

一群人一拥而上,一通乱摸乱搞,随即就把邵钧一起压在下边儿……

罗强也是成心耍他们的,仰躺着抖着肩膀乐,没反抗,由着一群人瞎闹。

邵钧让人压在罗强身上,爬不起来。就只有那么短暂的几秒钟,俩人脸对着脸,眼对着眼,怔怔地看着,笑容突然僵在嘴角,谁都笑不出来。

胸口抵着胸口,听得到凌乱的心跳,对方分明跳得比自己还乱。

喉结滑动,汗洇着汗,微微敞开的领口扯出一片麦芽黄的肤色,汗珠像啤酒花涌出一层细碎的泡沫……

慢火炖青蛙,青蛙最后都是这么熬死的。

对于上了锅的两个人,那时候恐怕连自个儿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锅底下燃烧的小火苗,还是锅里煮的那只剥了皮的青蛙。

过几天,轮到各个班洗澡。年后的第一轮儿澡,大伙欢欢喜喜地,洗掉一年坐牢的晦气与阴霾。

罗强肩膀上搭着毛巾,趿拉着他的布鞋,摇摇晃晃走进更衣室,身后带着七班一群老少爷们儿,浩浩荡荡的。

以前他们班每回洗澡,都是这么个情形:胡岩是他们澡堂子里的老大,宝贝,香饽饽;胡岩占定一个条凳,脱了衣服,然后慢条斯理跩着步子往里边儿走,屁股还活灵活现地扭着,身后跟一串人,看小狐狸用哪个喷头,一群人都去挤那个喷头,蹭来蹭去……

现在形势不同了,现在是罗老二往更衣室里一站,开始干脆利落地脱衣服,衣服裤子扒了,露出一身让爷们儿粗喘让娘们儿尖叫(可惜了这里就没娘们)的肌肉。罗强脱光了,赤着脚,肩膀上仍然搭着毛巾,胯下耷拉着一只大鸟儿,两旁人纷纷让路,点头哈腰,一串人跟在后边儿,看罗强遛鸟。

五六七八班的人每回都一起洗,四十个人,就抢那么几个喷头,抢疯了,有的人恨不得窜起来,把莲蓬喷头抱到自个儿怀里。

七班每人手里一把肥皂头,仔细一看,都忒么是年三十夜里玩儿剩下的麻将牌。

邵三爷下命令了,你们自己把非法赌具都处理掉,别等着我下手清监!

大伙说三爷你让我们把麻将留着吧,我们明年三十儿晚上还用呢!

邵钧说,明年还玩儿?等着让监区长削你们吗?赶快销毁罪证!

于是大伙今天洗澡,每人捧了一把赌具,在自己身上狂搓,拼命地就地销毁。

顺子负责搓掉所有的饼,刺猬负责搓掉所有的万。

胡岩说他搓条子,拿几块小肥皂牌在身上画花儿似的打圈。

罗强拿了几张北风,在脖颈胸口上搓洗。就是前晚邵钧自摸了好几把怎么也摸不着的北风,其实当时都让罗强攥手心儿里藏着呢。老子没让你摸,你个三馒头想自摸?甭想。

罗强看着那几张北风在手心里慢慢融化成柔软的泡沫,再渐渐破碎,消融……

他用力搓了搓脸,水流沿着胸沟往小腹汇聚,两腿之间的毛发被热水烫得乌黑、浓密、油亮。

胡岩也挤在一个喷头洗。他个子稍微矮半头,挤着洗就吃亏,罗强接到的是干净水,落到他这儿,就是罗强身上的肥皂水。

胡岩背身对着罗强,弯腰捡东西,用屁股拱了罗强一下,有意无意地,拱到罗强腿上,屁股狠狠揉蹭了一把大鸟儿……

罗强半眯着眼,不吭声,没理他。

胡岩也不吭声,若无其事。

监狱里这种事儿,也是常见,讲究个你情我愿,不强求,也强求不来。所以胡岩啥也不说,罗老二你愿意就是愿意,你心里不乐意就算了。

隔壁喷头,一个犯人给另一个搓了一会儿后背,两个人默默地溜到墙旮旯,一个人手撑着墙,把另一个罩在臂弯里……

那两个犯人平时总在一起,走路并排走,食堂一桌吃饭,在厂房里这个帮那个做工,私底下那个帮这个洗衣服,储蓄卡里的钱算计着一起花。

犯人的澡堂子是有监控器的,管教们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犯人也知道管教在看。双方互有默契,只要别做的太过分,不能强迫,不准爆菊,两厢情愿的事儿睁一眼闭一眼,管太严了一群爷们儿憋坏了,真能憋出事。

胡岩以前也有个特别要好的狱友,同吃同住,晚上一个偷偷溜到另一个铺上。胡岩从来不用自己洗衣服,不用自个儿打饭,也不用做厂房里的重活儿。

后来,他的朋友刑满出狱了。出去那天俩人也抱头依依不舍分别了半天,海誓山盟得。

之后胡岩也收到过几回信,拿着当宝贝似的。

再往后,就没有信了。

后来有一天在操场上出完操,胡岩哭了一回。这人突然就蹲在地上,放声大哭,围观的人拽都拽不起来,干嚎,把早饭都吐出来了。

哭完也就彻底结束了,他也没想不开,没有夜里偷偷拿根裤腰带上吊什么的。

牢号里狱友问他:“小狐狸,你出去以后不会找内谁算账去吧?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儿,拿把刀,直接把负心汉给捅了吧!”

胡岩摇头:“不会。”

“出去以后,就过新生活了,就不应该惦记着坐牢的事儿,不应该还记着以前的人。他出去了,认识新的人,我也高兴。我迟早也有出去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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