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肖扬转过神来，目光炯炯，“他也不完全是抵触我。”
高诚不置可否哼了声。
肖扬低头想了想，忽然大叫，“那么那件事，到底算什么？就算不抵触，他还是选择逃避。你干的好事，破坏了我的美好恋爱
计划！”
“省省你的美好恋爱计划吧，如今的社会，好男人都有男朋友。你的小白痴，如果你再不抓紧，不知哪一天，就成了别人的。
哼，我看，你们两个，白痴凑一对正好。”
“你——敢——骂——我——白——痴？”肖扬凶神恶煞一样走向高诚，高诚毫无惧色，反而迎着他走了一步。
“说！”肖扬眼神凌厉的问：“夜里，家明还想玩一号，是不是你在搞鬼？”
高诚愣了半天，绝想不到肖扬居然问他这个，顿时心虚起来，嘿嘿笑着，“我本来就算鬼，不用搞。”
“别岔开话题，回答我。”肖扬又往前迈一步。
高诚暗想这回玩大了。原本是明知故问的问题，又是被如此咄咄逼人的方式问起来，鬼也会炸毛。赶在肖扬发飙前，腾起一阵
青烟，再次玩起失踪。
肖扬气得各个房间乱窜，大声骂着，“香蕉个巴拉，给我滚出来。不出来，你就永远藏着，别跟着我出门！”某人气急败坏的
把平时鬼魂附着的雨伞用报纸包起来，扔进衣柜上了锁。高诚缩在柜顶的密码箱的锁孔中，暗叫糟糕，这回玩真的了！
肖扬胡乱穿好衣服摔门走了，高诚溜下地。确定肖扬真走了，窃喜没有三分钟，忽然意识到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雨伞被锁进
衣柜，相当于他被关了禁闭。暗骂一声混蛋，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尽管他晚上可以自由出门，但是并不代表，晚上的世界，
对于鬼就是安全的。
高诚想，肖扬真的生气了。但是转念一想，又笑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他的第一个心愿已经达成。用自己的办法，和心爱的人
结合。至于对方是否能体谅，已经不重要了。
肖扬似醉不醉的出门，打了辆的士，自己都搞不清楚和司机说去什么地方，迷迷糊糊在后座睡着了。被司机叫醒时，发现车子
停在滨海公路。
“先生，到地方了。”
肖扬付过车钱，深一脚浅一脚，在沙滩上走着。脚下的沙子被踩得沙沙作响，留下深浅不一的两行脚印。
这是昨天找到陈家明的那处海滩，另一串脚印引起他的注意。
海风呼呼吹来，这个地方平时来的人不多。顺着脚印跟过来，礁石后，陈家明果然坐在那里，望着大海呆呆出神。昨天，强行
把他带走，终究，今天他又过来了。
世界，有时很大，有时又很小。
察觉有人在身边，陈家明缓缓扭头，惊讶之下，嘴巴微微张了张。
显然，肖扬也觉得不可思议。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了好一阵，勉强开口，“我也不知道，怎么到了这里。我在
车上睡着了，忘记怎么和司机说的，那会我还醉着，总之他把我载到这里。”
陈家明点点头，反应也很迟钝，“我也记不清怎么和司机说的。”
肖扬在他面前蹲下，原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脸，手伸出一半，想起那时他逃避自己的样子，手又悻悻放下，给自己点了只烟。
肖扬大口大口吸烟，陈家明悄悄皱了皱眉，手揉了揉鼻梁。
“家明，我们好好谈谈。”
陈家明轻轻吐口气，背靠礁石，把头扭向大海的方向，“我不会控告你。我想了很久，不管我是不是无法控制自己，但事实是
我找上你。你……”陈家明低下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也不算侵犯我。我们都是成年人，应该可以看开。”
肖扬心里不是滋味，听他的意思，好像自己很滥交。一遍遍告诫自己要耐心，这个时候，偏偏又无法再保持心平气和。猛的把
人扭过来，迎上他惊慌的眼神，摇头，“家明，不用怕我。我不会吃了你，我只想和你好好的再谈一次。”
陈家明抱着肩，仍然有点怕，“谈——什么？”
“家明，我对你的感情，难道你真的一点也感觉不到？”
陈家明的茫然让肖扬有狠狠掐他的冲动，把他掐醒了算。舔舔嘴唇，又说：“我是真心喜欢你。夜里是我不好，我没有控制住
自己。”
陈家明稍稍抬起眼皮，目光飘忽不定，让人无法从眼神扑捉到他究竟在想什么。可惜，陈家明没有太过复杂的思想，很快，眸
子里映出夕阳下，海天交接处的红色云团。
肖扬无奈的承认，“好吧，从你进警局第一天，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也是从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关注你。至于你到底和别人
有什么不一样，我说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非常肯定，我们是同一群体。也就是说，我有的你都有，你有的，我也没
有比你差一样。我已经很坦白了，希望你也讲讲你的想法。”
陈家明一成不变的茫然神情让肖扬再次受挫，对牛弹琴，弹了半天，自己都忘记了弹什么曲子。心里把维纳斯、丘比特臭骂个
遍，蓝湖城某警官如果不是克制力再次战胜冲动，估计要当着心上面的面，一头扎进大海明志。
“家明，无动于衷是不好的。拜托，我想知道你的想法。”肖扬轻摇了摇他的肩。
尽管手劲很轻，陈家明还是被晃的头晕，眉心纠结出一个小疙瘩，“我根本无法形容我的心情。快一天了，我想了很多，但是
没有一点头绪。所以你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不会吧？”肖扬拉长了声音，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陈警员，我把我最珍贵的第一次给了你，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要说的？
”
说到这件事，陈家明忽然来气，明明自己被当成女人一样给做了，结果人家理直气壮的，好像自己强迫了他。于是，很不服气
的说：“难道我就不是第一次。真是可恶，现在还隐隐觉得痛！”
唔，肖扬用手托住下巴。他承认，夜里刚开始的时候，他的确很小心，但是后来嘛……好像自己失控了。
陈家明重重的哼了声，又肯定一遍，“很痛，我也是第一次。”
“真的！”简直太荣幸了。肖扬面露狡黠，一抹亮色快速在眼中瞬息而过。看看天色已晚，肖扬伸手，打算拉他一起走，没料
到对方不领情，一拳招呼过来。陈家明的力气不大，拳头也不是很硬，准头也不咋样，不过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摔个四脚朝天
也不是没可能。
陈家明看也不看，站起来，掉头就走。下一秒，被一个挺身直起身子的肖扬扑倒。
陈家明吐了几口，嘴里没有沙子了，愤怒的大叫，“肖警官，你太过分了！”
肖扬死死趴在他背上，按着让他动弹不得，低头在他耳边斯磨，小声说：“家明，给我个机会好不好，别总是急着逃避。”
陈家明双手乱舞，“快放开！沙子，都是沙子！”
肖扬抽了抽嘴角，“别转移话题。我是非常认真的，希望你能考虑。早上我有的话可能说重了，我道歉。”
“让我起来说，我不想吃得满嘴都是沙子！”
肖扬：“……那先起来好啦。”
离开沙滩的时候，肖扬左顾右盼找的士，陈家明在后面低头走，一路走，一路吐沙子。
“车子来了。”肖扬拦了的士。
陈家明看到的士，也不客气，抢先钻进车子，关了车门催司机开车。
“家明，你不仗义。”肖扬赶在司机发动车子前，跟着钻进来，陈家明抿抿嘴。
司机笑吟吟的问：“两位先生要去什么地方？”
后座两人同时开口。
“警察局！”
“下花园公寓！”
司机猛吸口气，耐心说：“两位先生商量好了再说。”
陈家明非常不耐，“就是警察，唔……放手……唔……”
肖扬捂着他的嘴巴，冲司机说：“下花园公寓，不会去别的地方。我朋友今天心情不好，开玩笑的。就这样，走吧。”
司机有种脸部肌肉抽筋的感觉，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车后座，心里已经明白个大概。
肖扬一手扭着他的手臂，不让他乱动，另一只手开始给他顺毛。乖，一会到家了，别闹。
陈家明动不了，玩命呲牙。
第三十六章：打错算盘
两只流浪猫回来了，高诚大喊感谢圣母玛利亚，飘出来迎接。一见肖扬仍臭着脸，就知道问题还没有解决。看清他后面跟着的
人，也知道这事应该有转机。陈家明再别扭，不是跟着回来了嘛。
“怎么样，小白痴的心情有没有好一点？”高诚跟着进了浴室，带着讨好问他。见他脱了外套，眼珠子差点凸出来。接下来，
肖扬又脱了裤子，某只鬼忙转了身，大喊非礼勿视。
某只浑身散着发情期味道的大猫，换好衣服，才对身边的鬼，没好气的说：“一起回来，不等于问题已经解决。你看他的表情
，还看不出来，嗯？”
高诚自门缝偷偷看眼外面，咂咂嘴，“有点麻烦。你在哪找到他的，他有没有揍你？”
肖扬斜睨了一眼鬼，哼了声，“海边。”
高诚哭笑不得，“难得他还有心情吹海风。”
“他去的地方，是徐宝力带他去过的地方。”肖扬面无表情的说。
高诚这次没有接话茬。
肖扬换好衣服推门，又拿出一套按照陈家明的身材尺寸买的衣服，嘴一努，“家明，不管什么事，一会再说，先换衣服。”
陈家明默不作声接过，一脚迈进浴室，忽然回过头来问，“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码？”抬起只手，看了看袖子，又说：“我早
上就很奇怪，这身衣服非常合身。”
“这还用问，真是白痴？”高诚在肖扬冷的冻死人的目光注视下，晃悠出门，大嘴一撇，又说：“别那个表情看我，我不会偷
窥你的老婆。”
肖扬赌气不理他，帮陈家明关了浴室的门。又对身边说：“你过来。”
“不去。”高诚嘴里是这么说的，却还是跟着肖扬，飘进了他的卧室。
肖扬开了柜子的锁，高诚欢呼，“万岁，禁闭解除！”
“别得意忘形，我告诉你，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肖扬声音不大的说。
“喂。”高诚笑嘻嘻的说：“一会打算给他做什么好吃的？”
肖扬没心情的摇头，“不知道。”转了身，又出去了，留下那只鬼自己在房间里猜谜。
浴室里，陈家明换好衣服，把换下来的衣服，以及肖扬衣物篮里的衣服一起抱到卫生间，扔进洗衣机。往墙上一靠，对着洗衣
机发呆。发呆不到5分钟，叹口气，扯出一块新的百洁布，擦起浴缸。肖扬默默站在浴室门口，眉头紧拢，参不透他这是什么反
应。
浴缸被擦了三遍，甩手把瓷洁净空瓶扔进垃圾筐，陈家明下一个目标是洗手盆。他很仔细的擦，肖扬在门外很认真的看。直到
，对方累得呼呼喘粗气，他这才闪身进去。
“家明，一个小时了，不累吗？”
“不累。”陈家明回答的很干脆，甚至头都没有回，开始搜索下一个清洁目标。
肖扬抓起他那只手，夺过百洁布，“别干了。我们出去，再谈谈。”
陈家宝又把百洁布抢回来，嘟嘟囔囔的说：“不行，我必须收拾干净了。一会我就回去，走之前，收拾干净。”
肖扬转身出了浴室，他留在里面已经毫无意义。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肖扬送陈家明下楼。本来是要开车送他走的，但是法医没有一点商量余地的拒绝了。
“已经到大门了，回去吧。”陈家明很平静的说，“我会努力把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忘了。希望，从明天开始，我们可以回到
过去那样。我觉得，那种相处的方式，很好。你是个好上司，也是个好大哥。”
肖扬叹息着，“家明，你难道一点机会也不给？”
陈家明抬头，去看昏暗的路灯，忽然觉得什么都不真实。他说：“别问我，我心里很乱，什么也回答不了。过去，我一直不原
谅我爸爸，因为他打我妈，我妈就走了。直到最近，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一个父亲。他昨天约我，哼……”
陈家明仰头惨笑，约莫过了有3分钟，才看向肖扬，“他给我一笔钱，让我去给宝力哥的老婆，不，我应该称大嫂。我会照顾她
们母子，但绝不会拿他的钱。他，把妈妈和我几乎送进地狱，我不会原谅他。直到现在，我都不知妈妈在什么地方，她过的好
吗，有想过我和宝力哥吗？”两行热泪悄无声息的滑下，陈家明来不及掏纸巾去擦，就在下一秒，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一
双有力的手臂环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脊，默默的安慰、鼓励着他。
忽然的，肖扬松了手，却捧起他满是泪痕的脸，不由分说吻过去。陈家明挣了挣，没挣开。
高诚从藏身的暗处现身出来，提醒说：“告诉他，徐宝力不怪他。还有，徐宝力说，他爱老婆孩子，和弟弟。”
肖扬一想，不错，于是放开他说：“你哥哥要我转告你，他爱你们，也不怪你。”
陈家明蓦地瞪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他是这么说的？”
“嗯。”肖扬点头。
“不可能。”陈家明摇头，“不可能，他一定很生气，不然怎么会不见我。”
肖扬嘴角上扬，把法医拉到身边，“家明，和我回去，今晚留下来。你不记得了，我有朋友，那会可以联系他……”
陈家明嗯了声，“我想起来，是有这回事。”
“这就对啦。”
“后来呢？”陈家明赶紧问。
“等下回去，我弄点吃的，我们一边吃，一边说。”
肖扬以为把人哄回来，美美的填饱肚子，事情就算成功了一多半。接下来再把徐宝力的遗言转告他，陈家明心里放开了，也没
有什么负担了，自己的事情，也将大功告成。但是这次，肖扬打错了算盘。他没想到，他按照高诚转达的话说给他，陈家明更
加难过。晚饭勉强吃了几口，喝了一小口汤，离开座位，关起房门，没有再出来。叫了几次，里面没有动静。请高诚出马，那
只鬼最后只是说，法医关了灯，躺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靠，怎么弄巧成拙了？”肖扬一拳捶在墙上。
高诚摇头，“搞不懂。”
很晚的时候，高诚忽然说：“会不会，你的小白痴，其实有女朋友，只不过我们不知道。”
肖扬猛地打床上弹起来，结巴着说：“什、什么？”
“别激动。我是说，如果小白痴有女朋友，这件事就会非常复杂。要知道，拆官配，可是不厚道的。”
肖扬没好气的说：“我怎么知道！不过，应该没有，嗯，没有。从来没见过他约会女孩子，他平时就知道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