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继续回去做。”利陌瞥见还有员工从他们身边路过，面不改色又说出一句不得了的话。继续回去做，做什么？引人遐想啊。
“我安排一下。”既然利陌不愿意读书，李哲逼也不行，利陌跑去南城害他找了几个月就是前车之鉴。不能逼，劝不听，李哲干脆把他留在身边好好教养，不信教不好！
利陌目的之一达成，等着去李家本宅看望李老爷子。李冬是李家地位最高的人，利陌要想利用李家，不去巴结好李老爷子说不定会惹上一堆麻烦。
李家本宅是老房子，李冬和李哲几个弟妹住在那里，李哲搬出来是不想留在那里看着老朽的房子给自己添堵，他的弟妹们不搬出来纯粹是想从李老爷子身上谋点什么。李哲手掌大权，可最终权力永远是在李冬手上，至少他们缺钱了可以向老爷子讨点零花。
房子老，里面的人却没老朽。没了李哲，照样争斗不断。
29.李家老宅
李家本宅大而古旧，带着古老的大器天成的贵气。利陌对于李家老宅子表达了十二分敬意，并以欣赏上个世纪文化遗产的虔诚心情观赏它。何谓观赏？利陌毫无身处其中的意识，完全把自己当局外人，被李哲领着去见李冬和李哲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爸，阿弘说很久没见你，我带他回来看看。”李哲难得有恭敬的时候，利陌看的直咋舌。
“回来，总不是找我要钱就行。”李冬语气严厉，气势威严浑然天成。李哲脸色遽变，异常难看。
“爷爷，我前段时间去了趟南城，带了些土特产回来。”利陌见风使舵的功夫见长，接过话茬避免李哲和李冬言语不合闹起来。
“南城有什么土特产？”李冬把目光转向利陌，倒是少了几分凌厉。
“呃，大概是土特产吧。”利陌对风土人情是一点不了解，走之前他从专卖零食的店里挑了些包装漂亮的礼盒型零食当特产买回来。虽说狠狠心疼了把钱包，要回来看李老爷子，怎么也得带点礼品去才不失礼。孙子给买的东西，老人家会开心点吧。
“什么时候去的南城，我们都不知道。”李冬笑着收下礼物，可惜那笑容有点冷，李家人相互间都有隔阂，李老爷子究竟有没有真心没人知道。利陌看过不少电视剧，明白李家其实有点悲哀。李冬再是事业有成，跟几个子女间感情始终不深。
没感情的那都不是正常人，利陌不信李冬会不是正常人，老爷子怎么都该有欢喜的时候吧。
“前几个月，跟我爸闹了点矛盾，怕他打我，就躲到南城去了。正好在那边锻炼一下自己，学着赚钱。”利陌最爱半真半假的谎言，在南城更是见识了莫汀信口开河的好本事。
“闹什么？你爸又打你狠了？”李冬眉毛动了动，李哲目光微沉。
老爷子怕李哲一时分不清轻重，下手太狠打残自己孙子？李家人的情分真是浅薄，不知道是谁没有教养好，不懂关爱家人，说不在乎又时不时想起来会儿。
“没，我不听话，不肯念书，他说我几句重话，我听不进去就跑了。”利陌没琢磨李冬听到他说不愿读书的话后会是怎样反应，他只管把话在上头那儿挑明，好逼李哲就范。
“上学不好吗？”李老爷子语气沉下来，自然带上的威压直直冲利陌而去，利陌深刻体会到李哲适才面对的东西，心里不禁佩服李大禽兽也是好气度，居然面不改色的，难不成，李冬和李哲父子从来都是这样交流的？真可怜。利陌心有戚戚焉。
咳，利陌同情的是自己，不是李哲。
“上学当然好，我就是对读书没什么兴趣。反正不读书也饿不死，爸爸已经同意我去公司实习，长见识，以后好出来赚钱。”利陌笑得有点贼，李冬忽然对长孙起了点心思，就如同李哲猜想的。有点小聪明的孙子比以前怯弱不顶用的有意思的多。
“你答应了？”李冬问李哲。
李哲斜瞪利陌一眼，点头。
“既然同意了，就这样吧，李家的孩子总饿不死，你爷爷我当年照样没念多少书。”李老爷子有点失望，也有点好奇，利陌和他当年很有点像，肯闯荡，就怕只是孩子年少气盛一时贪玩。“好好跟你爸学，他做事倒有一手。真出息了让他给你在公司里安排个位置，试试水，做的好就更加要多锻炼。”
老爷子一席话，说的李哲几个弟弟妹妹心思飞转，各人都自由一番计较。
显然的，李冬对长孙子抱了期望，利陌要是有本事，让老爷子点头称是，以后公司里绝对有他利陌的一席之地。李哲那房不是又多占了些筹码！李哲十几岁就开始逐步掌权，让他的弟弟妹妹们心里万分不爽。即使那时他们几个都还小，他们背后总有不少人在，包括生下他们的李老爷子的情人们。
“谢谢爷爷！”利陌目的达成，简单的看望爷爷一件小事，竟然让他真的接近了李家权利边缘。李家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年轻，除了李哲有个风流债外都还没孩子出生。李哲最大的弟弟李司结婚几年，孩子是怀上了，预产期在两个月之后，但是等那孩子长大，利陌都不知道把李家败成什么样了。至于李哲的另一个弟弟和妹妹，前者还没结婚，后者正在谈婚论嫁。
“这孩子大了，一转眼，快跟大哥一样高，也帅了。”李哲的妹妹李媛笑着对他男朋友说。李老爷子说完后，他们几个子女才敢搭上腔。
“他就是小侄子？”李媛的男朋友陈栎洋很惊愕，利陌看起来比李媛小不了多少，而李哲也才三十左右吧？
“呵，他可是大哥的宝贝。”李司阴阳怪气的说，他老婆在娘家待产，没掺和今天的事，否则待会儿利陌语出惊人，恐怕会出意外。
“二叔、小叔、小姨好。”利陌表情不变，语气却是嘴上抹蜜的甜，一一向李司、李汾、李媛问好。做侄子的，当然要乖巧点，主动喊人，三位长辈不能故意苛责，刁难小孩子在李家这样的大家族里，肯定是要被有心人诟病的。
“他呀，是大哥年轻时候的糊涂账，以前老不说话，这次回来嘴变甜了，还敢跟他爷爷提要求。”李媛继续向自己的男友解释，如果忽略她话里话外的讽刺和挑拨意味的话。
“出去见识了一下，我当然要有长进。”利陌对于李媛段位的招数完全看不上眼，应接起来不费力，就目前他接触过的人中，他大概只把阳蒙当回事，小心应对，其余的不是太非常人就是太嫩。“我也给你们带了东西回来。小零食，味道应该都不错。”
李冬对利陌他们的互相来往置若罔闻，吩咐管家几句便上楼回房呆着。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使劲折腾，他老爷子的地位不会动摇就足够。
“唔，我爸说二叔特别险恶，应该会喜欢吃姜吧？不过姜是老的辣，二叔好像还不太老。没关系，姜糖不辣，是甜的其实。”利陌碎碎念着拿出另几盒礼品，从中翻找来扒拉去的，李司脸色顿时难看的比狗的某种排泄物还臭。李哲不动如山，心里指不定怎么乐，李汾像李哲，面不改色的，李媛就绷不住，笑的花枝乱颤，她的男友在一边十分无奈。
“我爸还说小叔不爱讲话，闷着坏，开心果听名字就欢腾，小叔肯定会喜欢，咸咸的比小叔的面瘫脸好。”李汾听见“闷着坏”那三个字，表情产生了细微但显着的变化。他仿佛听见自己脑子里在无限循环播放，“闷着坏”三个字一遍一遍的飞过。
“乖侄子，你送的礼物很好，叔叔阿姨都很喜欢，大老远过来，还是跟你爸回房间休息一下吧。”李媛生怕自己和两个哥哥一样，被利陌的“童言无忌”刺激到，赶紧打住话题，把人往房间赶。最好回房间一直待到走！
“喔，小姨果然是最好的。我爸说从小小姨就最疼我，老给我吃药，怕我不肯咽，还骗我说那是糖，不过外面的糖衣融化掉了。”
好个利陌，天真无邪的小眼神，真装自己才十五岁啊！不，是装自己才五岁吧！
“不过那些药真的很苦啊，骗谁说是糖都没人，除非是智障。”利陌的嘴抹蜜时能忽悠着刘小岩给他当廉价雇工任劳任怨，抹毒药时能气得人恨不得捅他两刀子。偏他们谁都不能轻举妄动。他们要以为利陌是单纯，说的话全是如利陌所说的“爸爸说……”这种经典句式所表意，那他们一定比智障还弱智点，极有可能是脑瘫患儿。
李媛脸色惨白，陈栎洋的脸色也是一变。
李严弘小时候，住在本宅，生病时李媛照顾过他几天，喂了些不对症的药，差点害李严弘从此弱智，利陌从李严弘的记忆里挖出这些秘辛时，唯一的感想是李家果然没个正常人，他们全家都是疯子。
小孩子何其无辜，祸害了人家一辈子，拿命去赔也赔不起啊！
“上去。”李哲对当年的事知道不多，那时候他忙着争斗，没工夫管孩子，李媛的反应坐实了她的过失，李哲打算以后慢慢收拾，一报还一报，他的人谁敢动。仇留着以后报，现在李哲更关心孩子的教育问题。他怎么不知道，儿子嘴这么利！
“嗯。”利陌低头乖巧跟在李哲身后上楼。貌似他在本宅没有房间，小时候他就一张小床，搭在李哲房里。
嗷！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要跟李哲同处一室？本宅房间不多，就那么点大，好像真的没有空房辟个出来给他。今天，应该不用留宿吧？吃完晚饭就走吧！不要跟他扯难得回来看爷爷这种鬼理由，李冬收下礼物看过孙子就跑上楼宅房间里了，他压根就看不见爷爷！
30.父亲凶猛
利陌被李哲带回房间，已经有佣人迅速打扫过，房间里干干净净的，简洁大方看着挺舒心。利陌习惯性打量周围环境，看见书桌上相框里的可爱小正太照片，八卦之魂熊熊燃烧，那张照片中的人是李严弘的可能性大还是李哲的可能性大。
“这是你房间？”事实上利陌更想问有没有别的房间给他用。和禽兽共处一室，利陌小心肝不够坚强，忒怕扛不住交起火来。
“你小时候也住这里。”李哲看穿利陌心思，任谁看见利陌那双亮亮的眼都猜得出他在想什么。眼睛会说话，大致就是利陌现在的样子吧。
“呃，今晚我们不回去吗？宅子好像很挤，没房间给我们睡。”利陌抱怀了一丝希望。
“跟我挤一张床。”李哲泰然自若的模样令利陌直磨牙。李大禽兽难道忘了他们的曾经？孤男寡男的万一天雷勾动地火——呸，万一李哲兽性大发第忘了几次的对他施以暴行，利陌忍不住闹出人命官司，皆大悲剧谁捡得着好果子吃不成。最安全的还是两人各自离得远远的，李哲不发狂，利陌不发怒。
“我都这么大了，跟你睡一起影响不好。”利陌努力忘记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越雷池亲密的天理不容，耐心劝说。
“不留一晚，显不出诚意。”李哲拿眼白瞟他，把话说的清楚明白。
“爷爷心知肚明，我们留不留都不妨碍他对我们的评价。那么虚伪有什么好处，我还赶着回去浇花呢。”上帝作证，利陌从来不养花。
李哲按住利陌头，似叹息的说：“我什么都不做。”
利陌惊恐了，李大禽兽真转性不再做天诛地灭的事？从其他方面看，李哲确实是个人物，他一句话，倒有些说到做到的范儿。
“切，我还以为你忘了那些呢。要做可以，记得付钱，只收现金。”
“你……”李哲一激动，险些给他一耳刮子。利陌条件反射退后一步离开李哲的有效攻击范围圈，眨巴眨巴眼瞪他，无声表示他的话可信度不高。不刚说什么也不做么，差点就甩他耳光。
“睡一间房可以，你睡地板我睡床。”利陌说前半句理直气壮，说后半句心虚气短，“呃，我睡地上，你睡床，我睡惯地板了。”利陌始终觉得，木地板睡起来比组织里训练基地宿舍里的床要睡着舒服。那些又冷又硬的床板，睡在上面毫无安全感，从身到心都是冷的，他从没一晚能安睡，总是浅眠，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惊醒。杀手要真睡死了，则离永眠不远。
“没有床铺。”李哲欺利陌对老宅不熟悉，他过会儿出去吩咐声佣人，打死利陌也不会有人给他多弄床被褥来给他打地铺用。凉飕飕的天气，没床被睡地板只有被冻死的份儿。按照利陌安于享乐的死性子，李哲不担心他会骨硬的去挑战地板。
“随便吧……”利陌妥协了，李哲在这里比他有主场优势，至少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佣人不敢违逆，他同样没法违逆。大不了，一晚上不合眼的事儿，他熬夜的时候还少了！
利陌的妥协换来李哲好心情，午饭时李老爷子没出现，利陌跟李哲兄弟几人“和乐融融”的吃过饭，几人聚在一起闲话家常。原本他们不想跟毒舌的利陌一起聊天，利陌今天过的比较憋屈，非缠着他们讲话，把怨念发泄出来。
“小叔，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小婶回来？”利陌这次先从李汾下手，李汾是个不善辞令，寡言的人，没搭理他。利陌可怜兮兮看向李哲，“小叔果然是闷着坏，呃，闷着坏是不是闷骚的意思？”
李媛掩嘴笑，李司阴阴的笑，李哲嘴角一勾，觉得陪儿子稍微玩闹一下也不错。
“阿弘，我没说过你小叔闷着坏。”避重就轻，没否定利陌关于闷着坏等于闷骚的假说。李哲到底不是善茬。李媛笑得更嚣张，李汾脸色已经变得青黑。
“陈叔叔，你跟他们不是亲戚，肯定最客观最坦白。我说的都是对的吧？”
陈栎洋被利陌的问题难住。利陌问题的主体是他说的所有话，包括李司阴险李汾闷骚这等言辞，陈栎洋只是个外姓人，不敢得罪李家几位公子啊！
“小弘的嘴好利，明明小时候不怎么说话的。”李媛连忙给自家男友解围，岔开话题，“大哥，你到底是怎么把他教成这么可爱的？二哥孩子也快生了，让他学习学习育儿经。”
“青春期叛逆。”结果李哲就回她五个字。
“都说我是去了趟外面，长见识变得。”利陌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你听不懂人话”，李媛表情僵硬了那么一瞬。
“你的小侄子确实很可爱，我们以后也生个吧。”陈栎洋插上话，打破瞬间的尴尬气氛。李司依旧在一边阴阴的笑，先前被说的最郁闷的就是他了，现在看利陌整其他人，他心里说不出的爽。教他们看他笑话，哼！
“好啊，亲爱的。”李媛眼角明显抽搐一下，愣是笑着把话接了下去，该死的要是她也生出这么个不讨人喜的孩子，她一定亲手掐死他。
“小姨生了弟弟，我一定经常陪他玩。”
李媛笑容僵在脸上。
“你二叔的孩子要出生了。”李哲不咸不淡扔出这么句话，李司脸色顿时黑下来，刚刚还幸灾乐祸，现在报应就来。
“二叔……”利陌看着李司，眼睛似乎在发光，闪闪的。李司猛的抖了抖。
“孩子生了也估计是养在你二婶娘家，你们没什么机会一起玩。”
“那真可惜。”一场令除某两人外所有人都不怎么愉快的谈话在利陌遗憾的感叹中结束，李哲不想再跟弟妹们互相碍眼，领利陌上楼睡觉。
李哲换上睡衣躺靠在床上审阅从公司带回来的文件。利陌扭扭捏捏，死活不愿意靠近床沿一步，坐在书桌边假装看书，实则发呆。没有人给他观察，盯着桌面他也能发一晚上呆。李哲细细审批他带来的文件，还时不时用笔在备份文件上勾画书写。公司最近有许多企划，几乎每个都需要董事们具体商议。本来在这种时候李哲不该有空陪利陌回本宅，看望李家老爷子，一直都只是个借口，可为了孩子的教育问题，李哲认为他应该更加说一不二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