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比较便宜……也不算太差劲。”利陌小声嘟囔。
8.家庭教育
李哲对于利陌的话感到无法理解。他的儿子，怎么能穿成这样四处跑！
“待会儿去重新买衣服。”李哲不容辩解的做出决定。
“嗯。”
“这些都扔了。”李哲指着利陌身上的衣服，眼神明显是嫌恶。
利陌心里咬牙，他忽然想起来，其实李严弘是富三代，李哲才是货真价实的富二代。
骄奢淫逸是要不得的，利陌自然祭出他阳奉阴违的本领，面上老老实实应了，会把李哲交代的事都做了才怪。
彻底扫荡完超市，两人走向收银台。利陌将推车中的东西一股脑搁收银台上，推车往旁边一推，脚底抹油瞬间溜到收银台另一边回头面无表情看着黑了脸的李哲，用行动表示他不知道付账是怎么一回事。
李哲愣愣瞪了利陌一会儿，意识到他的行为是何意后竟只有无奈。
这些年，他到底没认真尽过父亲的责任和义务，儿子性格软弱也就罢了，现在他才发现他儿子还很小气。
不过会算计自己，这儿子不是傻的。
“卡在你那里。”李哲冷着脸，对利陌说。
“哦。”利陌恍悟自己顺走了人钱包，包括现金、信用卡、银行卡。可是钱包在寝室里，他没想过今天会遇见李哲，更没想过要把钱包交还，上哪给他变卡出来啊！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利陌算计不成反将自己搭进去。认命走回来掏出自己的银行卡交给收银员。
卡这东西，无论是信用卡还是银行卡，刷起来潇洒，面对账户清单时就只有泪流满面的份。
利陌闷闷不乐起来。如果条件允许，他甚至想咬着小手帕暗自垂泪以表达自己的悔恨之情。
李哲看利陌一下子身周气息消沉下来，挑了挑眉，性子软弱的儿子，会这样？
“下周回家把钱包带上。”李哲初发现钱包不见时有些惊愕，他以为钱包不小心掉在哪里，仔细回想却得出钱包是刚被他蹂躏过的儿子给顺走了的结论。他不在乎一个钱包，卡没了可以再去办，只是麻烦了些，怎么想也不认为自家儿子会拿他的卡为非作歹的李哲压根就没想过将它要回来。
现在，李哲却拿钱包做借口，勒令儿子下周也得回家。而他的荷包中分明有一个新钱包，里面有现金也有卡。
利陌付完账便自然而然提起购物袋和李哲向外走。他不指望李大禽兽会有那个自觉去提东西。
刚出超市门，利陌眯眼看着听在街边不远处的跑车，眼神霎时变得锐利阴冷。
李哲是个有钱人，有钱人出门不可能没有现金和卡。不管是银行卡或信用卡，发觉它们不见后应当会在第一时间挂失、补办。况且李哲不久之前还说了待会儿去重新买衣服的话，而李哲身边的人甚至他派去接自己的保镖都没有跟在他们身边，很显然，李哲身上有钱。
狠厉的眼神转瞬即逝，利陌的眼神恢复往日的幽深，将东西塞进跑车后座里然后在副驾驶位置上坐下。李哲看他这么乖巧很满意，坐进车中发动车子往下一个目的地去。
“去哪买衣服？”利陌盯着李哲的侧脸，问。
“去……”李哲一句话刚蹦出一个字便顿住，旋即冷笑起来，“很聪明，不愧是我的儿子。”李哲不认为利陌是在担心自己的钱不够支付接下来买衣服的账单，他向来城府极深，以他的思维方式思考立刻就发现利陌已经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这正是要兴师问罪。
“都是你的钱。”利陌淡淡回了句，移开视线去看窗外。单就钱这方面来说，他没立场去生李哲的气，原本这些零用钱就是李哲赚来的钱，利陌只是气恼，他居然大意被如此简单的将计就计反将一军。
李哲果然是个厉害角色，也难怪李家被他折腾成那样。由恨滋养，为报复而成长的男人，非常难对付。
临时起意的算计和反算计，相互试探，两人都收获不小。利陌头一次亲自体会到李哲的厉害，同时也暴露了自己一点点本性，再想藏着掖着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手段有点难。如果李哲是敌人，藏拙以待时机，再一举击溃是上策。可惜两人的关系是比单纯的父子要稍微纠结那么一点的，逐步把本性露给李哲也算一个对策。
做都做了，想想以后怎么拿捏那个度，慢慢告诉李哲他不是以前那个任欺凌的李严弘才是正经。利陌会后悔，但不喜欢沉陷其中时刻懊悔不能自拔。
抛开情绪解决问题，是一种手段。
“没有驾照你也敢开车……”李哲猛然想起利陌那天直接把他的跑车开走的事，从小除了学校就呆在家里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开车！李哲惊出一身冷汗来，急刹车将车停在路边，转身一把扯住利陌衣领冷声问道：“你怎么会开车的？！”
利陌眨眨眼，皱眉。
“网上有资料，不难。”
李哲心知利陌没说实话，一手扬起就要扇下，利陌习惯使然一抬胳膊掐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在意识到自己的反抗举动后克制住后面两指用力将对方手腕向后掰以制服他的后续动作。
“不买衣服了？我还有见人。”利陌在李哲暴怒骂人前扬眉，波澜不惊地说道。
“大了，敢反抗了？”李哲居然笑了，“一看见你以前那种畏缩的表情我就更恼火。”
此刻的利陌飞扬的眉和平静的眼令人怎么也无法认为这是一个懦弱的人。利陌有些透进骨子里的狂傲，比起李严弘，他绝对是个强者，而强者往往更能激起某些强者的征服欲。
李哲挣开利陌的手，一只手捏住利陌下巴将人往近前拖另一手扣住他的后脑霸道的吻下去。
双唇相贴，辗转厮磨啃咬，撬开对方牙关舌头窜进去继续肆虐。
作为一个曾经的风流阔少，李哲的吻技相当之不错。利陌在李哲霸道暴虐的吻里渐渐支撑不住，缴械投降，力气仿佛被抽干般，身子一软被李哲顺势搂进怀里。
“呼……你真的是个禽兽……”利陌一边大口喘气一边骂。
“上次明明说我禽兽不如的。”李哲似乎心情颇好，低低笑起来。
“父子乱伦，你不怕遭报应！”利陌难得拽道德伦常出来，谁叫李大禽兽欺人太甚愈演愈烈。
“我早遭够报应了，不怕更惨。哈哈。”灰暗的童年，举步维艰危机四伏，李哲的身世背景和成长经历注定他的心如在地狱历练过千百番，而他这个人更是如同修罗阴狠无情，内心扭曲。原本会因为对儿子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悔恨，听见利陌对他的指责和怒骂，李哲内心里居然会生出畅快的感觉。
利陌静静看着笑得极为愉悦的李哲，心里有种掐死他的冲动。
疯子就是疯子！跟疯子沟通不能，利陌干脆放弃。
李哲笑了会儿便放开桎梏把利陌推回副驾座上开车向他常去的服装店奔去。
富家子品味自然和利陌不同，李哲挑选的衣服穿在利陌身上无一不合身。挑挑拣拣半晌，李哲并不完全满意，又带利陌去高级定制。
利陌受宠若惊？不，他觉得这是李哲在变相补偿其对儿子做过的错事。然而在李哲心中，这是在纠正利陌那诡异的全然不符合有钱人身份的品味。
买下的衣物店里会招人送上门，利陌和李哲只带了一堆零食回李家。进门依然第一眼就看见陈淑妍坐在客厅里等候父子俩回家。
“回来了？”陈淑妍站起身笑容温婉，单看此表面景象倒是一副温馨美满家庭样儿。
“晚饭准备好了？”李哲不理陈淑妍，转身询问管家钱伯。
“现在就可以开饭了，先生。”钱伯点头，恭敬回答。
“妈，最近怎么样？”利陌笑容可掬迎上去扯住陈淑妍的手臂拖她一起坐下。
利陌有个优点，他对女士向来尊重，总是不由自主的亲近、保护她们。可能因为利陌的记忆里，他的母亲给他留下了太过深刻美好的印象吧。李哲见儿子那么亲陈淑妍，当下嫉妒又愤怒，冷着脸走过去，陈淑妍身体顿时一僵。
“妈，今晚有什么菜？”利陌无视掉李哲，和陈淑妍继续母子间的闲话家常。
“都是你喜欢的菜。”陈淑妍强颜欢笑，她很疑惑为什么儿子变成了这样，李哲全身上下透着阴冷的气息令她忍不住战栗，利陌却在身边视若无睹与她聊天。怎么办！
“淑妍，我认为我们应该好好谈谈阿弘的教育问题。这孩子越来越没有家教了。”李哲居高临下看着微微颤抖的陈淑妍。
“钱伯，开饭吧。”利陌依旧无视李哲，起身吩咐管家的同时与李哲错身而过走向饭厅。
9.摊牌谈判
利陌的冷淡和无视无疑惹恼了李哲。钱伯侍候李家多年，后来跟随李哲离开本宅做了李大少的管家，可以说他是看着李哲和李严弘父子长大的，心里自然疼他们，指挥佣人布置好餐桌后过来请李哲和陈淑妍去吃饭。
李哲的怒气霎时被钱伯搅扰的没了。眼前的老人一直对他疼爱有加，面对钱伯李哲怎么也摆不出一副冷酷的样子。
“少爷，小少爷他小，有什么事慢慢教就是了。”钱伯笑着劝李哲，在这个家里，只有他会称呼李哲为少爷。
“慢慢教？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李哲本想说自己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怎样手段狠辣争权夺利甚至连儿子都有了，看到钱伯微微心痛的眼神心里一颤，后半句话咽回了肚中。
“小少爷这么聪明乖巧，很好教的。”钱伯知道李哲每每酗酒，烂醉之下会动手打骂妻儿，心中再是疼惜小少爷，他也拦不住凶狠发狂的李哲。为此，钱伯一直耿耿于怀，愧疚难当。在他眼中，李严弘是乖巧聪慧的，即使现在的利陌渐渐亮出了利爪，他也一如既往的认为小少爷是好孩子。
“哼。”李哲冷哼一声不和钱伯纠缠，在餐桌主位上坐下，利陌早已经自顾自开吃。
“哲，你去接阿弘回来，累了多吃些。”陈淑妍尽力扮演一个贤德淑良妻子的角色，体贴的替李哲夹菜。
“妈，你操持家务很辛苦，更应该吃好些。”利陌关切体谅母亲的话惊得陈淑妍夹菜的手僵了僵，菜没夹住，落回了盘中。利陌毫不在意地笑笑，夹起陈淑妍没夹住的菜轻轻放进她碗中。
“菜夹起来了就不要再放回去，筷子上有口水，很脏的。”利陌下一句话却完完全全破坏了他一个好儿子的形象，其实利陌只是小小的恶劣了一下，看见餐桌上另两人以及旁边侍候的钱伯脸上微妙的表情，他觉得心情无比愉悦。被强迫回家又被李哲反算计一把还兼被揩油，利陌不爽很久了。
“不过妈应该不会嫌弃我的口水吧？”利陌再接再厉，陈淑妍的脸上色明显变得难看起来。
“阿弘，饭桌上不要胡闹，好好吃饭。”说着，陈淑妍夹起碗中的菜吃了一口。
李哲蓦地笑出声来，看上去他的心情比利陌还要好，随手夹起一筷子菜搁利陌碗里，戏谑地看着他说：“阿弘也不会嫌弃爸爸的吧。”
利陌低头，瞪着碗里的菜，他讨厌吃西兰花！
一顿饭吃的气氛诡异无比，钱伯看自己最疼爱的两个人心情都不错欣慰非常，也懒得管唯一那个脸色不好的女人如何，害死李哲母亲的女人的女儿过的好不好与他无关。
迅速吃完晚饭利陌立刻上楼回房，好像慢一步就会被人生吞活剥似的。事实也差不多，李哲回房洗澡，换上一件丝绸睡衣，敲响利陌的房间门。
“谁？”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利陌便全身警惕盯着房间门，几秒后敲门声响起，他反而放松下来。会敲门的多半是屋里的佣人。
“阿弘，开门。”低沉优雅的男声。利陌用力咬自己的手指，有点疼，不是幻觉吧大概。
“有事就说。”利陌朝门外淡淡扔了句。
“开门，先让我进去。”李哲丝毫不妥协，坚持要进去当面谈话。
“我睡了，明天再说。”利陌说着，停下仰卧起坐趴到地毯上做俯卧撑。
节奏固定的十个双手俯卧撑、十个单手，再来十个击掌俯卧撑。门外李哲不依不饶，死活要求利陌开门放他进来。
利陌被闹得烦了，起身猛的打开门，瞪着门外的人。
“阿弘，谁教这样对自己爸的，嗯？”李哲先发制人，利陌莫名其妙瞪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你不是我父亲。”利陌说了句大实话，“还有什么事？”
李哲脸色阴沉下来，抬手要握住利陌肩膀往里推，利陌利索的闪避开，后退一步被李哲抓着空子挤进门来。
“我不是你爸谁是？钱伯还说你乖巧，你这个样子，哪里好教了！”李哲怒气冲冲，利陌依旧觉得他莫名其妙。
“坐。”谈判需要心平气和，两方在同等位置上，这样谈下来的结果是双赢且表面公平的，否则其中一方会压力很大，难度也很大。李哲怒不可遏，利陌不想跟他瞎折腾，干脆转身在床上坐下并招呼李哲也找地方坐下来。
李严弘的所有衣服都被利陌扔了，包括睡衣，还没完成睡前恢复训练任务他也就没有洗澡，身上穿着白天出门时所穿的休闲装方便运动。至于李哲强迫他换上的衣服被随手扔在地上，李哲环视一圈房间，视线扫过地上的衣物神情明显不悦，跟着走到床边在利陌身边坐下。
利陌懒得理他，抬手擦了擦刚才运动时出的汗。细嫩的额上微小的汗珠，明媚的灯光下白皙的肌肤，利陌由里到外都散发着诱人味道却不自知。李哲看得入迷，半晌没说话。
“喂，说话。”利陌皱眉推推发呆的人，自己儿子，有什么可看这么久的，看了十几年也不嫌腻味。
“阿弘，以前那些事……我道歉。”李哲深深看着自己儿子，满脸疲惫，“我以后不会再酗酒，更不会再打你们母子……你，原谅我吧。”
利陌看着他，不说话。李哲笑起来，笑容有些惨淡。
“演的不错。”仔仔细细研究了番李哲的笑容，利陌认真称赞道。
“你在说什么……”李哲眼神迅速冷下来。
“她不是我亲妈，你爱怎样都与我无干。”利陌慵懒地半抬眼皮，捅破所有人都自以为封的很好的窗户纸。
“我不喜欢自欺欺人，我出生的时候你们应该互不认识。还有，我从没恨过你。”但是李严弘有多恨李哲就难说了。
“阿弘……”李哲神色复杂，他有些难以置信，也不敢相信，在他对自己儿子做了那么多不堪的事后。
“我们把底牌都翻开，好好谈谈，怎么样？”利陌诚恳建议，但凡李哲心里还有哪怕一丝的人性都会接受他的建议。
“谈什么？”听到这句话，李哲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和深沉。他倒想看看，这个一直令他失望无比的儿子摘下面具后是什么样子。
“谈谈我们断绝父子关系的事。”
“这不可能，你想都别想！”李哲愤怒地扣住利陌下巴脸凑近他。
“切，不断绝关系，只能乱伦，我还不能收你钱。”利陌不屑的瞥李哲一眼，李哲暴怒。
“你把自己当什么！收钱？你当你是鸭吗！”
“你儿子连鸭都不如。”利陌握住李哲手腕想要挣开，李大禽兽猛然推倒他狠狠压在床上。
啧，又兽性大发。
“你要真做了，我们现在起就不再是父子。”利陌凝视上方的李哲，表情平静得让李哲急不可耐要将他这层面具撕掉，想看看面具下惊慌的表情。曾经令李哲厌恶的惶恐神情，现在却无比渴望再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