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哥你们跟森哥关系才好吧。”利陌轻松接下话茬，他干过很多工作，接触的人多，为了不露出破绽逐渐学会了与各种人相处，这三个金毛红毛不是江湖老大那样地位超然的，打起交道来轻易得很。
“阿笙跟森哥关系倒是不错，我是沾他的光才能跟大家同桌吃饭。”利陌爽朗的笑着，不遗余力说些夸赞的话，林森回来看见他们相谈甚欢也高兴，加入话题。
一顿饭几人吃得和和乐乐，除了何以笙一直小心翼翼闷闷不乐。利陌有心交往之下跟他们几个感情基础打得不错，林森愈发觉得利陌这人有意思，更值得结交，饭后便理所当然提出载他们一起回学校。
吃完饭时已经将近十点，店里人渐渐多起来，学校制定的规矩是十点前关学校大门，这时候公车不好搭，出租车何以笙肯定不愿意坐，林森家接送他的车就停在外面自然想着和他们一道走。
“我自己回去就行，不麻烦森哥了。”利陌一口回绝，他得把李哲的车开回去，那可是本钱啊。至于何以笙，让他跟林森好生交流感情去。
“我搭严弘的车回去。”何以笙立刻说道，扭头看向利陌，眼里带了点乞求意味。
利陌直想皱眉。
林森听何以笙的话，有些惊讶，他有车？
“原来严弘有车啊，那我坐你的车回去吧，挺晚的，让我家死机早点回去交差。你顺道搭我一程呗。”
利陌做事喜欢不留痕迹不露破绽，今天让何以笙搭上车已经有点出乎意料之外，现在再让林森看见那车，以后保不准会出什么差池。李哲的跑车不是普通货，林森这样的人见识多，必然识货。车没几天就要卖给别人，林森日后如果撞到什么事联想起这跑车，觉察出什么就麻烦了。
林森家势力不小，要查某些事不难，中介向来乐于提供他们手中所掌握的资料，只有支付的钱够多。不过上家和下家相互打听的事他们通常不会支持，否则就坏了道上的规矩，人找中介就是不愿让另一边知道自己，要坏规矩，中介也不肖再混下去。
“幸好车够大。”利陌一笑，带两人出去。林森和自家司机打了个招呼，抬头看见利陌的车，吹了声口哨。
“哟，好车！这贵的，我爸都没舍得给我买。”林森心下暗惊，利陌的家底很殷实啊，难道他看错了，其实这也是个世家公子？
利陌只是笑，没有搭腔，何以笙把利陌的沉默当尴尬，赶忙催促他们。
“不早了，不知道能不能赶在校门关上前回去。”
利陌不说话，等林森上来，脚下油门猛踩，车迅速飙出去。将近十点，街上没有交警，避开电子眼和测速器加足马力赶回学校不过十几分钟的事。校门关了，他进去容易，车怎么办？本金不能到处乱扔啊，他不会放心的。
待把车稳稳停进车位里、熄火，何以笙和林森迫不及待推开车门出去到一边狂呕。利陌锁好车，看他们两人不争气的样子，抬头望停车场的顶叹息。
年轻人，不好好运动，坐个车居然能吐成这样。
“走了，拜。”利陌头也不会摆摆手潇洒离开。林森绿着一张脸，心想又是这样背对着他走得洒脱，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星期三，风和日丽，课间利陌倚窗仰望天空，这样的好天气，适合出门旅游、打家劫舍。
傍晚时分，利陌换上便装一路行到教学楼后面，围墙的某个点下。这里是监视器的死角，利陌上课时喜欢往窗外看，居高临下观察远处的围墙，早发现了这个地方。退后几步，确认自己依然不会被任何方位的监视器拍到，利陌猛的发力向前跨步借惯性和冲量蹬上围墙又是两步借力，右手一撑一个漂亮的侧身翻越，然后悄无声息落地。左右看看，无人，拍拍身上并未沾上的灰尘泰然自若离开。
许久未做翻墙这等事情，利陌欣慰他现在的功力与以前比也差不远。等手头再松些就去定些专业工具回来，每次都这么翻啊翻，总有翻船的时候，又累，还是借助工具省力的好。
其实他只是怕累吧……
去取了身份证后步行来到丹凤眼的酒吧，它离学校不是很远，走几站路就到了。利陌到的早，现在七点左右，酒吧已经开始营业，顾客不多，零星两三个显得有点冷清。
上次在门口拦住利陌的人一眼认出他，笑着迎上来把他往里带。
“我们经理在办公室，我带你去找他？”
“不，谢谢。还没到约的时间，我在外面坐坐。”利陌谢绝这人的刻意逢迎，走到吧台边坐下，“有爱尔兰咖啡吗？”
爱尔兰咖啡制作方法繁琐特殊，性质介于咖啡和鸡尾酒之间，一般的咖啡馆酒吧里都没有，他曾经最常去的那间酒吧一位调酒师倒能调出来。
“没有。”酒保摇头，不明白这孩子怎么来酒吧点咖啡，该不会是走错门了吧。想到这便有些欲言又止的。
利陌斜睨他一眼，知道是个没见识的，不跟他解释。
“一杯柳丁汁。”
“请稍等。”
以前，空闲的时候利陌会坐在街边，或是某家店的窗边看外面人来人往、众生百态，工作压力大，利陌便寻了几个减压的方式。坐在人群外发呆是他减压及打磨时光的选择之一。看酒吧里各人忙各人的，看顾客有的喝闷酒有的和同伴疯闹，利陌咬着吸管静静小口小口啜饮他的柳丁汁。
近八点的时候，丹凤眼从办公室里出来，经过大堂就看见利陌这副安安静静的样子，眼一挑，心思跟着一动。
他要是知道利陌一杯果汁喝了四五十分钟，肯定会眼角嘴角齐抽搐。利陌偶尔很神奇。
“来的挺早。”丹凤眼走过去，和利陌打招呼。
“因为我有诚意。”利陌冲他微笑。
“还喝吗？我们去包间，蒙爷的人快到了，在那里谈。”
利陌点头放下柳丁汁：“多少钱？”
“我请。”丹凤眼笑着说，“你说不定就要成这里下一个主人了，一杯果汁我还能要你自己买单。”
利陌没说话，跟他去包间。
这间酒吧是带小包间的，不过里面没有床只有沙发和茶几。利陌摸摸鼻子，为毛他有种遗憾的感觉。
“坐下等等，应该就要来了。要点什么随便点，不止柳丁汁，反正都归我请。”丹凤眼笑眯了眼招一个服务生进来，利陌接过菜单装模作样的细细研究。
事实上他是把看菜单当做打发时间的方法，苦了站在一旁等候的服务生和笑得眼都快抽筋的凤哥一直等着。
几声敲门声响起，有人推门进来，利陌从发呆状态中脱离出来，不动声色打量进来的人。
“你们好，我姓张，是蒙爷派我来谈事情的，两位可以叫我小张。”相貌平平但一双眼里有掩不住的精光的西装男首先自我介绍。
“坐下再说。”丹凤眼招呼人坐下。利陌把菜单递给服务员，随便点了些东西让他出去。
接下来，是谈正事的时间，无关人员立即清场。
“小张是蒙爷身边的军师吧，我听说过你。”丹凤眼是镇得住场的人，一开口就能带动气氛，把话题往他希望的地方引，“大家都叫我凤哥，我占小张个便宜，你也这么喊我？”
适当的幽默是高超且实用的社交技巧，小张同志稍稍低头应声喊了句“凤哥”。利陌在一边无良的想，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是小媳妇被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给强行调戏，只是小媳妇不是好货，低下去的眼里指不定闪着精光大脑高速运转要如何算计回去。
“凤哥，张哥，我们开始吧，我不能太晚回去，明天要上课。”利陌打断正“入戏”的两人，看戏归看戏，他不想被殃及池鱼，况且他明天真的得上课。
“你小子倒心急。说了半天，我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不介绍一下自己？上次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连问都没问就放你走了，你绕话题的本事不错啊。”丹凤眼半夸半损的笑骂。
14.利益分红
对于丹凤眼的话，利陌十分不以为然，心说那是因为你压根就没起心思问。
丹凤眼绝对猜得到，利陌回答的肯定不是真话。
“李陌。”利陌淡定吐出两个字，看向凤哥和小张的眼神明明白白表达着一个意思：现在可以开始谈正事了吧。
“小张，这小子挺有趣的，说不定以后就是蒙爷的合伙人，帮你家蒙爷赚大钱。”丹凤眼一再出言控制话题走向和氛围，小张窘迫微笑，利陌面无表情腹诽丹凤眼死笑面狐。
“凤哥别夸张，万一张哥信以为真跟蒙爷说了，结果我没达成大家的期望，你不就害了张哥嘛！”祸水东引、无中生有、挑拨离间，利陌的社交技巧也不差，小小挖个陷阱给丹凤眼，这近乎于表明立场，小张看得明白，利陌是在表示他和丹凤眼并非一伙，和蒙爷他们才有可能是合作者。
利陌的小陷阱丹凤眼自然不放在眼里，却多少让一来就被言语调戏的小张心里舒坦得多。
“凤哥的大名我常听，他当然不会害我，对吧？”小张看着丹凤眼，他更想撕掉面具狠狠报复回来。
“呵！听那小子胡说。把夸奖当讽刺听的混小子，我先说吧，以前我和蒙爷是怎么合作的。”丹凤眼突然有些危机感，他看人眼光没有利陌毒，但不傻。
小张不是如他表现出来的纯善，阳蒙能派他一个人出来谈生意，足证明这货不是善茬。丹凤眼的话放在别人那里大家不过笑笑就过去，都是些为了瞬间拉近关系的话，谁听不出来？习惯这种场面的哪个会在意，即使明知对方没几分真心，也会顺赶走达成表面的亲密和谐关系。可惜小张同志心眼比常人小，思维模式更特别，偏偏对丹凤眼的话上了心。
这样的人，难怪以前没听说过他们的名讳，注定不会有太大作为啊。
利陌心中叹息，丹凤眼和小张同志都是成不了大事的，虽然一个赛一个的聪明，却独缺了那份眼光和胸襟。如果有厉害的人往死里利用他们两人一切剩余价值，能帮别人带来不少利益倒可能性颇大。
小张跟在阳蒙身边做事，不知道丹凤眼的上司是谁？
“蒙爷的人每天会定点来酒吧里‘巡视’，有闹事的就立刻解决掉。平时有人……”丹凤眼盯着利陌，把的反应一点不差全看在眼里，可惜利陌没有反应。“一般会有人在酒吧里卖药，交上去的分子我和蒙爷三七分。”
“拉皮条的呢？”利陌问的平淡，酒吧里有卖药的自然也有卖yin的，卖药的不用说，上面没人罩根本不可能出来卖货，后者就说不定了。许多皮条客是散户，有组织的偶尔也能遇上，阳蒙产业那么大，很可能也涉及那方面的生意。
“……咳，蒙爷不做这些，我这里更不提供场地和服务。”丹凤眼有点尴尬，利陌意外的瞥他一眼，难道丹凤眼在那方面特纯洁？
“蒙爷不喜欢荒淫的事，港剧看多了没好处。”小张“语重心长”劝诫。
“嗯。”利陌不置可否，进入下一议题，“凤哥，如果我盘下这里，跟蒙爷的合作是不是可以重新订？”
“这当然要看蒙爷的意思了。小张？”
“我就是代表蒙爷来谈这事的，你有什么想法先说来听听，有事我们慢慢谈。”
“蒙爷的人继续罩这个场子，但是不卖药，也不让别人卖。每个月净利，我给蒙爷一成分红。”利陌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配上他幽深的眼瞳，一时丹凤眼和小张都觉得自己看不透面前这个孩子，不免心情有些微妙。
“一成分红？不卖货，万一你没赚多少钱，那让我们兄弟吃什么？”小张眼里精光闪闪，盯着利陌不断释放压力。
“万一我赚了呢？刚起步肯定会赔钱，几个月后稳定下来才会开始有进账。不想你们来卖货是为了迎合我的营销策略。”利陌不为所动，他不喜欢被警察盯上的感觉，一早就有了大致的计划，一定得完全杜绝巴内所有可能发生的违法事件存在。“没有拉K仔，没有鸡、鸭，没有警察也没有黑社会。酒吧干干净净，任何人在这里都是安全的。这就是我的主体方针。”
“异想天开！”小张认为利陌的想法太过理想化，这些有可能实现吗？他们兄弟那么多人，都要吃饭，还要每天来帮他们看场子？他以为是请廉价保安？！
“小陌，你想得太天真了……”丹凤眼也不认可利陌的理念。当然更多的是，他不想因为利陌而得罪阳蒙。
“这里的位置本就不好，生意……至少名气不够大，蒙爷在这里应该没赚多少钱。刚刚观察了下，白领阶层的客人不缺，我认为干脆把它定位到较高档次比较适合酒吧的发展。在营销方面，你们想给我什么建议？”利陌最后一个问句堵得两人哑口无言。
丹凤眼要放弃这里，因为这间酒吧实在是拖累了他，要跟黑道上的人牵扯不清不说，阳蒙的人在他的地方作威作福最是让他不爽。利陌查了他的底，丹凤眼还算是有头脸的人物，在情报组织那儿有档案，利陌第二天就收到了回复。同样的阳蒙的资料他也很快就拿到手，毕竟只是基本信息，人家有备案，调个档案出来不难。
丹凤眼不是专业策划师，对经营酒吧实在不在行，当初涉足这个行业是权宜之计，为了转移资金而已。如今他已不需要这里，把它当烫手山芋急着出手。利陌居然肯用二十万盘下这里，而且看样子他势在必得，丹凤眼自然乐得尽快转手。
“年轻人就是需要冲劲，既然你这么信心满满，加油干。小张，蒙爷能同样吗？”
“蒙爷……”小张有些犹豫。他是阳蒙的军师，经常负责商务谈判，商务方面的事宜混黑道的能有几个懂？小张一类的人则专门帮社团处理专业的商务问题。若单把利陌的提议当合伙生意做，小张是可以单方面代替阳蒙做决策的。
“凤哥也承认，这里地段不好，你担心我不能盈利，我更担心你们会阻碍酒吧发展。要么一拍即合，要么一拍两散。没有蒙爷保护，我可以请别人。道上势力争斗，地盘争抢……一朝一夕而已。大不了请警察来解决问题。”利陌还要再说，服务生敲门端了盘子进来。
利陌给自己点的是柠檬汁，凤哥和小张各是一杯威士忌。
等服务生出去，利陌端起杯子，叠起双腿，举止优雅，目中无人，他缓缓开口，语气里充满蔑视：“如果你不能做决定，回去问问蒙爷。周六前给我回复。”利陌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小卡片，上面写了一串号码和一个名字。那是他新买的电话卡的号码。李哲给的手机，包括电话卡都被严密监视、追踪，利陌今晚出来把它留寝室里以免被不小心抽风查他岗的李哲发现。
“臭小子不要太嚣张！”小张如此小心眼的人，被利陌轻视的态度给狠狠刺激到，“不要以为我会中你的激将法。小孩子就知道玩这招。嗤。”
激将法？那么行之有效的一招，会用它去达成目的的孩子是聪明的孩子，可惜利陌从八岁开始就极少再用这招，因为能用它对付的通常是些小孩子心性的人。
“小张，不要生气，小孩子嘛。”凤哥做和事老，安抚小张情绪。
“张哥，谈不拢干脆别谈。这事只能有两个结果，你们同意我的要求，场子依然是蒙爷罩。或者你们都离开这里，我不怕道上的人来闹事。谁来闹，我端了谁！谁背后没点势力，不然我敢出来做事？”本来淡漠的眼神倏忽变冷变狠，配合着微微放出点杀气，利陌不信镇不住小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