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是非常好的情报收集地，武侠片里面主角得到重要消息很多都是在茶馆之类的地方，我喜欢举一反三。你打电话的时候正好有个服务生离的比较近。”酒吧中所有员工都受过训练，务求能最大限度收集情报。免费的消息不听白不听，服务生们不经意的路过是理所当然又让人防不胜防，酒吧里没有吵闹的背景音乐，李哲打电话完全没掩饰的想法，被服务生监听到后直接由刘小岩传给了利陌。
“我本来只是猜猜的。”利陌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只是眼睛里没有笑意，看着有些假。“对了，你喊来的人里面……那个叫啸北的……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葬礼他也在。”李哲扫了他一眼。
“不，我的意思是，我好像知道他的身份。当你儿子真不容易啊，万一哪天东窗事发，说不定会被警察请去喝矿泉水。吃完洗碗。”利陌留下让李哲眉头直皱的话兀自回房。李哲认命把碗洗好搁进橱柜里，再回房间时利陌已经睡沉，他只好关灯轻手轻脚躺上床。利陌的呼吸很浅，翻身背向李哲的动静里夹杂着声细微叹息。
利陌还是那样，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会惊醒啊。
所以李哲揽住他腰的动作惊得他差点把人踹下床。李大禽兽干嘛呢，还让不让他睡觉了！
“喂，别贴我这么紧，热。”随便扯理由，抓住李哲的手往后面扔。
“没睡？”李哲皱起眉头，他儿子什么时候会装睡了？
“被你吵醒的！”利陌稍稍偏头，闻到李哲呼吸间混杂的酒精气味一下子跳下床，“酒味太浓了，你自己睡吧。”家里又不是只有一间房，李哲老是死皮赖脸跟他挤一间不代表他不可以找理由换房间睡呀。
利陌的理由太强大，晚上喝过朗姆酒的李哲就算吃了碗面那满腔的酒精味还是浓烈的，没法反驳只好听之任之。
开那么贵的朗姆酒，总要收点利息不是。
连日来第一次半夜睡得舒爽，想着天亮就要去工作很快就睡着了。
朝阳不带温度的光涌进窗户的第一瞬利陌便睁开眼，轻手轻脚的洗漱穿衣出门，走前看了眼李哲紧闭的房门。希望回来的时候李哲才刚起。
可惜事实是利陌回来时李哲已经起来一个多小时，脸色阴沉的盯着他。
“早餐，包子吃么？”利陌提高手中的塑料袋。
“买了一个多小时，或者更久。”李哲稳坐沙发不动如山。
“哈哈，排队，周末人多。不吃我吃。中午吃什么？家里菜挺多，不吃就搁坏了。”利陌摸摸鼻子，忽略该死的心虚感忏悔昨天干嘛买那么多菜又不做，否则今天他就可以买点菜当幌子啦。
“包子什么馅的？”
“菜包子。”将包子搁茶几上，再去厨房倒杯牛奶出来给李哲，斗着胆子对他提出要求，“家里每天都要扫，桌椅也要擦，啊当然地我来拖，厕所留给我收拾。”
和禽兽交流的安全方式之一，说完赶紧溜。利陌溜进昨晚睡的房间，戏正要进入精彩的地方，他快要按捺不住收割啸北的生命。为了在对方死前更狠的折磨下，把人弄到眼皮底下折腾怎样？时刻提心吊胆防备隐在暗处的杀手不如成天面对面，却不能先下手为强又不知道死神何时挥动他的镰刀。
打开电脑登陆聊天工具，灰暗的某位大神头像闪啊闪，点开对话框蹦出对方留言。
“最近看小说了吗？文荒。”
“最近穷。有没有性价比高的任务推荐？”利陌直接回复，估摸着这个点那位在线。
“你当拉皮条啊？刚刚看到一个有趣的。目标李哲。”
“有人敢接吗！话说谁买的命？”利陌愣眼，谁啊胆子这么粗，杀手组织老板的命也买。
“友情价给你。”
“别，我快穷死了。我打算出手，把仇人弄眼前来好好照顾几天就做掉。跟禽兽呆不长，夜长梦多。”
“李哲很聪明嘛，能从你那儿看出什么。”白色死神无所谓赞美一句，“不过这个消息必须告诉你，不收钱的。”
“我有不好的预感。”利陌头皮一紧，很想掏出他可爱的北极蛇。
“买李哲命的单我接了。”
“哦，等我诳他立好遗嘱把钱都给我你再来。”利陌险些把键盘打翻。
“我在订酒店。”
“靠！”
“或者你收留我？近水楼台。”
利陌回他一排省略号。
“说实话，他的命你保不保。”
“我想想。”
白色死神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猛的一声响雷得他不知天不知地，正巧敲门声响，利陌立即关机拉开房门。
“怎么？”
“扫地。”李哲依然沉着脸。
利陌苦笑一叹：“别扫了，我有话说。”拎着扫帚的李哲别提有多好笑了，外面的风云人物在他利陌这里竟是这副模样，该叹荣幸么。
“包子不错吧，和隔壁刘大爷一起摆摊的。”在沙发上坐下，利陌看到茶几收拾得很干净挺满意，“我不喜欢和熟人拐弯抹角，直接说吧，你到底做什么生意的？不是指李家的公司。”
“问这个做什么。”李哲还是那张死人脸。
“我最近在上网，看到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啸北呢？你不是让他保护我吗。”
“你不喜欢人跟，我让他随时待命。”
“……不要这么体贴啊我会困扰的。”利陌装模作样的调侃，白色死神问他要不要保李哲命时他那瞬间确实有种冲动，保！可是李哲需要吗？他又为什么要吃力不讨好的保护一个禽兽？现在坐在他面前的家伙可是喝酒就搞家暴玩自己儿子的混蛋啊，跟他没亲没故不说还算半个仇人。
可是又不能否认，在一起住了些天，李哲不自觉的纵容给他的感觉不错。
李严弘和陈淑妍的账让他们自己去算吧，大不了等李哲下地府慢慢算，他利陌想做什么就做，别人的恩怨没必要放心上，道德仁义那种东西从来不能指望在他身上找着。
“啸北呢？你怎么经营的，天晓有情报组吗？”
“有技术组。”李哲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天晓的情报是由技术组负责，更多的是做很多技术处理等，所以它定名为技术组，换老板之前就是如此。
“最近有联系你么？有个很重要的消息，关于你的。”
“直说。”
“有人下单买你的命。”
“阿弘，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不要碰那些东西，那不是你可以玩的游戏。”
“游戏？很刺激的游戏。如果是其他时候我会很高兴和讨论它。”利陌掩嘴轻笑，“啸北留着保护你自己吧，要么想想是谁要杀你趁早解决他要么找律师立遗嘱。你死了我就不好活了啊，没有文凭找不着好工作，不能在公司有立足之地就只能出去当学徒打工。”
“闭嘴。”李哲瞪利陌一眼，拨通啸北的号码。“立刻过来。”
利陌淡然含笑等着，不出两分钟门铃就响了，他没动，李哲更不会动，最后啸北自己开门进来。
“什么时候连钥匙都给他了？如果他就是接单杀你的杀手，你已经死一次了。”利陌大方的拍拍身边的位置请啸北坐。
“BOSS，小少爷。”啸北哪敢坐，老板脸色难看得要死，而且他们父子之间诡异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有人买我的命，怎么回事。”李哲饱含威压的目光落在啸北身上，啸北莫名其妙又不敢问，一时间只能面对他站着沉默不语。
“不是有那种专门的买卖网站，可以在上面发帖买命吗？天晓的杀手从来不上网？没有情报组果然不行，你该整顿他们了。”最后一句利陌是冲李哲说的。技术组？对自己儿子还套话，天晓的事早就挖出来了还有什么好隐藏的，他当然知道技术组是干嘛的。
47.保命死神
“那种网站都是业余杀手或者自由杀手登的，天晓有专有渠道谈买卖。”啸北讨厌利陌批判天晓的语气，天晓栽培他，他也一直在天晓工作，怎能任人如此说道。
“这么对老板的小少爷说话可不对。”利陌摇摇手指，“还以为换了老板会怎样，腐朽的东西永远只会更腐朽。现在不是应该去查谁要杀你老板又该怎么应对吗？”
“啸北，问问技术组的。”
“是。”啸北低眉顺眼赶紧打电话。
技术组全员行动，同时排查他们所知的所有网站。十分钟就有了回复，啸北挂掉电话，表情严肃。
“已经有人接任务了。而且那人发了通告，是白色死神。”
“白色死神？怎么是他。”李哲脸沉得吓人，浑身冒冷气。
“知道谁要你的命吗？”利陌终于问出最关心的，李哲却不说话，只是看他，利陌登时站起来。“老子才没那个闲钱买凶！难怪你刚才说这是游戏。靠，事关你的小命就不能认真点吗李哲！”咬牙切齿的加重音吐出李哲的名字，利陌恼怒自己忧心忡忡甚至打算干脆豁出去保他，他倒好，反在这里怀疑自己？
“阿弘……”
“哼。”利陌冷笑，闭眼再睁开时已然完全冷静，“那位任务成功率百分之百，他出手你必死。现在想活命只有反过来雇佣他了。先雇他查买凶杀你的是谁，任务没完成前他不会让任务人死在自己手上。”
“不必。”李哲脸色缓和下来，“不是你就是李司。”
“蠢。”放松腰部肌肉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利陌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天晓手下现在最厉害的杀手是谁？”
李哲看着啸北，啸北回答：“越冬。”
“他还不够格，没有更好的了吗？啊，也是，天晓怎么可能还有能和死神比肩的人物，曾经暗杀组排名第五的冷面死神死后天晓就再没有能做这事的了。”利陌耸肩，啸北越发难看的表情令他心情不错。“能和白色死神相提并论的只有白、职业排行第一的那位和另一位死神。真可惜啊，前两位死的早，半年多前死神也死了。”
“小少爷怎么这么说。”啸北仿佛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我只是看到网上有人说利陌是啸北你害死的，当事人就在眼前忍不住八卦一下。”利陌微笑。
了解利陌的人会发现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变过很多次表情，与用面瘫表情掩藏自己的人不同，利陌的表情越丰富意味着他一点也不想向说话对象掩盖表现下的事实。啸北啊啸北，敢不敢聪明点马上就发现冷面死神来找你了？
“小少爷请不要这样说，天晓的事情都是BOSS做主。”
“哦，对哦，我听说两位死神是认识的，白色死神接这个任务会不会有报复的原因？”
“不可能！”啸北直淌冷汗。
“最近还有传言说死神回归，他回来报仇了。说不定买凶的人就是他。”
“冷面死神已经死了。”啸北极力用李哲应对他的话说服自己，恐惧如入骨髓，寸寸钻心。
“没死才好，求他出面保命，一定会有转机。能拦住白色死神和此后更多杀手只能靠同样厉害的杀手。天晓保不住你老板的命，你这个传闻的罪魁祸首去求求他看，他也许会答应哦。”利陌笑得不怀好意，李哲不得不皱眉制止他继续。
“闭嘴。”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用啸北换冷面死神出面保你，他的命贱，拿来换你是他荣幸。”利陌不依，硬要说下去。近距离欣赏仇人惊恐不安的样子是莫大享受，趁着解决李哲的事把啸北收拾了正好早日离开。他不信经过今天李哲不会怀疑到他身上去。
“BOSS，如果小少爷说的可行，我愿意去求他。”啸北咬咬牙，下狠心了。与其提心吊胆下去，不如一了百了。
“你能联系到他吗？他是不是真的那个人都不清楚。”李哲心里却想干脆借此把啸北做了弃子，绝妙的理由绝佳的机会。
“白色死神不留任何看到他的人活口，公寓租到这个月底，想住到什么时候你决定。”利陌回房去收拾行李，今天李哲是拦不住他了。
几套衣服几双鞋，再去把电脑里的记录清理掉——先前急着关机，没做处理。利陌东西不多，提着箱子站在玄关给李哲说再见的时候他和啸北还呆在原处。
“下辈子见。”利陌挥手。
李哲没有拦，没有看他，当真为儿子好这种时候离的远远的才是明智之举。
走出公寓门，李严弘就消失，他终于可以用利陌的名号在外面混，用李陌的假身份生活。
确认身后没有尾巴，乘车回自己一直空着的家，重操旧业以来他只用过一次的狙击步枪摆在床底下碰灰了，盒子上牵着蜘蛛网看着忒糟心。窗户上方藏的AK47该上油，放在床头柜抽屉里的手枪得擦枪管，哎呀，还有好多要调整保养的。利陌将家中枪支弹药一一翻出来查验，拾掇好他吃饭的宝贝已是午后。
上午干玩活回去是九点，现在下午一点，思考四个小时足够了吧，再不给白色死神答复那位就要真动手。
“大神，决定了，我保他。”借尸还魂以来首次上线，死神复活的戏进入下一阶段。
“代价很大，你确定？”白色死神调侃。
“切，随你开，反正欠了次情，再多点也没什么吧。”
“他不是你真·亲爹，为什么？”
“八卦退散！”利陌撇嘴，“白养我这么久，算还他的，你知道我不喜欢欠人。”
“欠我的还没清呢。”
“您不是人。”
“行，我这就去干掉他。”
“开价吧！”
“你知道我的任务完成率百分之百是怎么来的，我说接的任务没有失败的。这种情况除非有人先下单买李哲的命，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他。”
“我知道，可是你已经接单，杀了买凶的人怎么样？没有雇主就无所谓任务。”老实说利陌已经准备好付出任何代价，事情不会如他说的那么简单，白色死神必然有所图谋。
“不，你早就雇了我。”
“什么时候！”利陌大惊失色，他啥时候招惹过那位大神？他还没嫌命长啊！
“帮利陌回归加报仇。”
“……靠，你不说帮忙吗，也没跟我谈价啊。”利陌黑了脸。
“上次三张单加一个人情加这回的。”
“大人，您就直说吧，要什么？”
那边没了回音，图标蓦然暗淡下去。利陌苦笑，看阵势是大买卖啊，被那位大神坑上一把，他下半辈子算完了。这么想着，利陌顿时觉得自己的决定有点不靠谱，李哲没少折磨他啊，他做的其实是赔本买卖！
白色死神有多恐怖，冷面死神开的口分量就有多重。有人要买李哲的命，白色死神领任务，冷面死神回归后第一次堂而皇之现身。
杀手界的传说，杀人从不手软的死神发话了，他要保下李哲的命，这任务，白色死神可接不成。
午饭利陌是顾不上吃，李哲则是吃不下。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啸北不敢动就陪站，站得腿有些酸麻了李哲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