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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迷情——by南风和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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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仪有些失去理智地按住他的手脚:“豆豆,我心里不好受,你陪我一晚上,我不会亏待你的……”

胡三郎当即恼火起来,闷不作声地开始狠命踢打。两人在黑夜里默不作声纠缠片刻,不知怎么碰到李清仪的腰刀,李清仪脑子

里没剩多少理智,操起腰刀抵在胡三郎脖子上,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也不听我的话!你们全看不起我是不是!”

胡三郎看他有些失常,强忍住怒气,低声说:“疯子,有话好好说行不行,就算你要我陪你,也不能在这个地方是不是。”

李清仪怒气稍歇,揽住胡三郎的肩膀就要回府里,另一只手按在腰刀上,防备他逃走。

李府就在附近,转过这条街走几步就到了,这条街空无一人,眼看就要走到尽头,胡三郎心里越来越慌张了。

忽然眼前光明一片,谈笑声不绝。原来是金老爷要请的贵客来了,几十个个小厮丫鬟打着灯笼,浩浩荡荡一群人迎面走来,衣

服锦绣耀眼,佩环声叮叮当当,簇拥着一位年轻英俊的贵公子,气质出众,耀眼地简直让人睁不开眼睛。金老爷在一边赔笑着

讲些有趣的事情。那青年淡淡听着,偶尔微笑一下,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倨傲。

李清仪和胡三郎与他们迎面碰上,两人刻意顺着墙角走,躲在阴影里,果然那群人也没有发现他们俩。

胡三郎偷眼瞟了一眼那群人,心里扑通扑通狂跳。

就在两人即将与那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胡三郎用尽力气狠推了李清仪一把,转身向那群人狂跑,他一头栽进那个青年怀里,

双手紧紧攥住那人的袖子,急切又可怜地喊:“周絮……”

57.从未想过离开

周絮正和几个人说笑,突然从阴影里冲出一个下人打扮的少年抱住他,周絮还没来得及推开,就听见那声软绵绵的“周絮”。

周絮反射性地揽紧他的腰,低声问:“蕴楚?”

胡三郎扶着他站稳,一手指着黑暗里的李清仪,还没开口,李清仪趁着夜黑,慌不择路地往前跑。周絮一个眼神,早有几个侍

卫模样的人刷刷几道黑影飞了过去。

胡三郎环顾四周才发现大大小小的丫鬟小厮们、本城富商、地方官员,以及金员外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他此刻穿着破旧的土灰色粗布衣裳,衣服凌乱,头发乱糟糟,身上沾了几片草叶,鞋子因为刚才挣扎丢掉了一只,另一只沾了

一半的黄泥,在一群衣香鬓影珠光宝气的人里,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胡三郎讪讪地松开周絮,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的脸连带脖子全红了,低垂着头,只觉得羞愧死了。尤其是,人群里有许

多本城富商家的公子小姐,全是和他差不多大的年纪,想到他们像看怪物一样看自己,胡三郎恨不能捂住脸狂奔离去。

周絮及时打破沉默,他攥紧胡三郎的手防他逃跑,又对周围人说了一番话。胡三郎依靠在他身边,大概听到他说:这是自己的

一个结拜兄弟,后来家境败落,不知去向,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两人感情深厚,既然遇到免不了要好好聚聚,只好把今天的

聚会推掉了,实在很抱歉。

其他人虽然觉得遗憾,又觉得人家兄弟情深,总不能强人所难,因此寒暄一番,都告辞离去。

很快街道安静下来,只有几个打着灯笼的丫鬟小厮、周絮和垂着头的胡三郎。

周絮无奈地说:“别低着头啦,人都走了。”想了想又对几个下人说:“你们也都回去,不用跟着我。”

胡三郎才沮丧地抬起头,揉揉脸,说:“好丢脸啊,早知道我就不喊你啦。”

周絮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被坏人追才想起来我?是不是如果在平常,见了我也当做没看见?”

胡三郎很果断地摇了摇头。

周絮看着胡三郎,有一种不小心把刚买的玩具扔进大海里,以为失去时,玩具又被海浪冲上来的喜悦。他慢慢平复这种喜悦,

不动声色地说:“我送你回去吧,顺便我们也聊聊天。”

胡三郎没有多想,随口答应了,然后又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丢了鞋的光脚。

周絮叹口气:“我背你吧,希望你住的不会太远。”

胡三郎扭捏地说:“那多不好意思,我赤着脚也能走回去,再说我很重的。”说完就欢快地攀上周絮的背。

周絮背着他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套问他的近况。

胡三郎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真诚地说:“周絮,你这个人真好。”

周絮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两人闲闲地聊了几句,胡三郎不提周逸,周絮也不提,仿佛是刻意回避这个话题一样。

回到住处,胡三郎欢快地去洗漱换衣服,周絮则是不停地打量屋里屋外。

他疑惑地问胡三郎:“你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胡三郎倒杯茶给他:“不用啊,我自己有手有脚的。”

这里处处洁净整齐,院子虽小,然而青石铺地,一排花木郁郁葱葱整齐漂亮。屋子里窗明几净,墙壁上挂着字画,书桌上搁着

一副古琴,案几上的一壶茶冒着淡淡的香气。

两人面对面坐在炕上,胡三郎穿着宽松雪白的粗布单衣,头发因为刚洗过,湿漉漉披在肩膀上,端起一杯热茶,撅起嘴吹着热

气。

周絮有些刮目相看:“去年第一次见你,觉得你像个不懂世事的小孩儿,没想到你负气离去,居然过得很好。”

胡三郎心里得意,脸上平静,微微抬眼看了他,继续低头喝茶。

“这个院子小巧细致,屋里又这么淡雅朴素,都是你自己弄的?”

胡三郎把茶杯放下,品味一下茶香,慢悠悠地说:“怎么可能?我哪有那个闲工夫,是邻居家一个姑娘帮我弄的。”

周絮轻笑一声:“我说呢。”

两个人虽然相识的时间很短,不过却毫无陌生感,大概是因为彼此相貌相似,且和周逸都有一层至亲的关系。两人仿佛天生就

认识一样,彼此嬉笑玩闹,全没有拘束。

周絮听胡三郎讲述酒坊的一些趣事,胡三郎又亲自取了酿制的葡萄酒给他尝,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谈笑。

酒至半酣,周絮说:“其实你那次不告而别,父亲伤透了心,我从没见过他那样子。”

胡三郎端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泼出来,他胸口一痛,放下酒杯,低声说:“是我不懂事,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停了

一下又问:“他还好吗?”

周絮看着眼前的酒杯,道:“父亲伤心了一段时间,后来爷爷去世,母亲看破世事,要去寺庙修行,家里忙乱了一阵子。父亲

心里不舒服,就把生意交给我,自己到各处游历了。”

胡三郎听了,沉默片刻,才说:“我……我想去看看他。”

周絮突然有些不安:“你不是离开他了吗?还看他干什么?”

胡三郎捂住脸,语气哀伤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他。”

周絮语气冰冷:“父亲已经放下了,现在过的很好。”

胡三郎低着头一言不发。

周絮想了想,道:“父亲一直在各处游历,很少回来,要不然下次他回来,我告诉你,你去见见他好不好。”

胡三郎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好,你一定要告诉我。”

周絮有些意兴阑珊,聊了几句就要告辞,临走时问胡三郎:“今天追你的那个人,你想怎么处置?”

胡三郎有些吃惊:“你抓到他啦?”

周絮微微一笑,看着他。

胡三郎想了想,说:“他这个人就是品性差些,你不要为难他。”

周絮点点头,又说:“蕴楚,我挺喜欢你的,以后可以常来看你吗?”

胡三郎心跳小小紊乱了一下,然后坦然地说:“当然,我也挺喜欢你的,你挺仗义的。”

周絮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58.绕指柔

周絮来到此地是因为生意,逗留几天,处理了生意往来,他向胡三郎道了别,就回家了。

此地离周家挺远,马车要走三四天。

周絮回家时,家中冷冷清清,并无一人迎接。他叹口气,一群仆人迎上来向他汇报家中情况。

管家首先和他讲,老爷从南方回来了。

周絮一愣,周逸这一年一直在外地,很少回来。

那管家又接着汇报,老爷回来后,就住在东街的院子里,听说少爷今天回来,说让您过去一趟。

东街的院子就是之前胡三郎一直住的地方,周絮对胡三郎说的话半真半假,家中的确遭了变故,周逸心灰意冷,却一直在各地

找胡三郎,偶尔回来一趟,也是住在胡三郎的旧居。

晚上,周絮心情复杂,犹犹豫豫地敲开了房门。

周逸坐在胡三郎卧室的书桌边,低头翻看账目。看到周絮进来,他并不抬头:“坐吧。”然后继续翻阅,过了有一炷香时间,

他把账本合上,疲惫地揉揉太阳穴,抬头看周絮:“这是南方几家钱庄这些年的银钱往来,有几处账目有些不明,你明天派人

去查。”

周絮应了一声,又说:“父亲,你这次回来,就不要再各处走了。各处都有絮儿打点……”

周逸沉默半晌,低沉地说:“我总要找些事情做,你那边有他的消息吗?”

“没有。”

周逸抚摸着手上的一支毛笔,那是胡三郎以前练字时用的,虽然没写过多少字,但笔头被咬的坑坑洼洼,全是牙印。胡三郎一

写就头疼,歪着头把毛笔头咬的口水淋漓,周逸说过他几次才改。

周逸淡淡开口:“我在南方九省各处城市的商号都派人暗暗寻找,还是没有音讯。”他苦笑一声:“不过总是要找的,我这些

年心灰意冷,玩不起来了,只想以后有他陪着我就够了。”

周絮试探着说:“父亲,其实,我觉得凭着咱们这么大规模寻找的架势,但凡是个有知觉的人,总能找到的,除非……蕴楚他

不想被咱们找到……”周絮欲言又止,看到周逸脸色,住了口。

周逸眼中微微有怒气:“不可能!”他停了一会儿才说:“淘气也要有个限度,我不相信,他不想见我!”

周絮默默无语,退了出去。

过了几天,周逸又启程去北方一个小镇,那是胡三郎以前和他说的自己的老家,他知道胡三郎在那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

心无所依,他找不到他,然而一直寻找,心里就有个能够遇到的希望。

周絮默默送走了父亲,处理的家中的事务和商行的账务,然后迫不及待地赶去了山下的那个小镇。

早晨,大雾,空气里湿漉漉的,胡三郎在睡梦中被一阵啪啪的敲门声弄醒。他无奈地披了衣服,哈欠连天地去开门。

周絮一身雾气,眉毛头发都是湿漉漉的,嘴角含笑,手上大包小包的早点蜜饯:“蕴楚,我来看你了。”

胡三郎上下打量他,揉揉眼睛:“好早啊。”

周絮侧身进来,一手胡乱揉着胡三郎的头发:“早。”

胡三郎头一歪,躲过他的手,转身进屋,嘴里嘀咕着:“周公子,你也太不晓事了,哪有大清早就跑到别人家里的。”说着打

了一个哈欠。自己舀了凉水,开始洗漱。

周絮进了屋子,脱下带着湿气的披风,坐在桌边看着胡三郎:“本少爷专程找你,你还挑时间。”

胡三郎脑子迷迷糊糊,倒了洗脸水,就去厨房做早饭,一会功夫,就端着几样两盘菜一份粥进了屋,把小炕桌收拾好,饭菜端

上,他盘腿坐在炕上,挽起袖子露出白生生两条小胳膊,准备大快朵颐的样子,冷不丁一抬头,看到对面正盯着他瞧的周絮。

“哎,”猛然想起还有一位客人在,胡三郎捂住胸口,受了惊吓的样子,他抱歉地放下筷子:“睡迷糊了,对不住。”

周絮无奈地一笑:“至少你还能想起来。”

“那个……你吃过饭了吗,要不要吃点?”说着,胡三郎跳下炕,又给周絮端来了饭。

两个人相对而坐,默不作声吃完了一顿早饭。

从此以后,周絮就成了胡三郎家的常客。

周家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富商名流,周家人的任何一个行动都可能会引起不小的波澜,因此周絮每次来看他都是乔装一番,并且

不带随从。

这天,胡三郎去给一家酒肆送酒,周絮正好在他身边,就跃跃欲试地要和他一起去。酒坊的另一个伙计正想借此偷懒,也十分

同意。他并不知道周絮来历,只以为是掌柜的朋友。

胡三郎看看周絮,道:“你去也行,但是要把那身公子哥的衣服换了,穿上我们做苦力的这身行头。”说着让另一个小厮把衣

服脱给他。

周絮很嫌弃地看了那衣服一眼,坚决地说:“我不穿,除非是你的衣服。”

胡三郎皱眉看他:“毛病不少,小三,去吧我昨天脱掉的衣服给他。”

两人换了衣服,架着马车到了城中最大的一户酒肆,此时正是早晨,酒肆内一片冷清,守门的哈欠连天地把马车引到了后院厨

房。又招呼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厮把酒坛子搬下来。

胡三郎和周絮站在一处花树下。胡三郎揣着手,恹恹欲睡。有些站不住,早上的空气寒冷,他一打哈欠,就吐出一大团白雾。

他晃着晃着就靠在周絮的肩膀上。

周絮正沉浸在扮演小厮角色的兴奋中,他东张西望地看四周,指着院子里一处阁楼的窗户说:“蕴楚,看那里,楼里是什么人

啊,哇,披头散发,好吓人。”

胡三郎闭着眼睛说:“那是酒肆里跳舞的姐姐,大概是刚醒来。”

周絮侧过脸看他:“姐姐,叫那么亲热,你和她们很熟。”

胡三郎勉强站直身体,胡乱“嗯”了一声。

胡三郎经常到这里送酒,加上人长的十分清秀可人,自然很讨那些跳舞姑娘的欢心,每次来必定要被她们调笑一番。

胡三郎微微看了一眼那些楼里的人影,有些烦恼地摇头。

果然很快几个打扮地花红柳绿的姑娘袅袅婷婷地过来,人还没到,就闻到一阵沁人的花香,听到叮叮当当耳环玉佩簪子摇晃的

声音。

一个身材高挑一身水红衣服的女孩笑着走过来:“啊,这不是葡萄酒坊的小哥吗,今天来这么早,哎呦,知道你爱睡懒觉,怎

么今天这么勤快?”说着其他几个姑娘也跟着过来叽叽喳喳地打招呼。

几个姑娘走近,发现胡三郎身边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青年,眉眼英俊,相貌和胡三郎有几分相似,然而不同于胡三郎的清秀,

他眼梢眉角都是一种男性的阳刚魅力。

红衣姑娘脸有些红了,声音也娇嫩起来:“小哥,今天换了新伙计?”

胡三郎忙介绍:“这个是我本家的……”他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的周絮,勉强说:“哥哥。”

周絮一脸微笑,眼波流动,眉梢全是灼灼桃花:“各位姐姐好。”

周絮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几个姑娘也是惯于应酬的,一群人打情骂俏,嬉笑怒骂,倒把胡三郎晾在一边了。

回到酒坊,胡三郎有些赞叹地说:“那些姑娘嘴巴可是很厉害的,没想到你一个人和她们能聊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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